《别傻傻地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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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傻傻地放开我-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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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是上这点小草非常有把握。
“如果他后悔,他可以在你醒过来时就请你离开。你知道吗?你醒过来那天,他在用餐时间对大家说,你会在牧场住下来,他要求大家不能问你私人的事,他说你需要一段时间安静修养。他还要杨妈妈炖汤帮你补身体,要逸桀问你的名字。所以我想他应该不是因为后悔,才找你麻烦的。”
原来是他特别要求!若殊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觉,那个明明面对她时态度恶劣的杨逸凡,竟背着她做那些体贴人微的事,他到底在想什么?
别说小草不懂了,她这个当事人也不能理解。
“我爸爸说,杨大哥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就算我想不通,我还是相信杨大哥不会无聊到故意找你麻烦,希望你不要讨厌杨大哥。而且,我向你保证,从今天开始不管杨大哥给你什么高难度的工作,我一定会帮你。绝对不是因为你说你跟逸桀没什么,我才决定帮你,请你相信我是真心想当你的朋友。”
“谢谢你。杨逸凡最近给我的工作,少了很多。”
“你叫他杨逸凡?”
“哪里不对吗?”
“也没有,只是—;—;可能我不太习惯吧。在这个牧场,所有的人都很尊敬他,从来没听过有人连名带姓叫他,听起来很奇怪。不过我能理解你,要是杨大哥对我这么坏,我大概也会连名带姓叫他。”
“杨逸凡是这里的老板,大家当然会尊重他。”
“不是。这里的人都是出自心里尊敬他,不是因为他是老板的关系。杨伯伯刚去世那阵子,杨大哥才由学校毕业,那时我爸说,牧场可能撑不到一年就得关闭了。可是,杨大哥不但让牧场撑过一年,还经营成现在的规模。杨大哥真的很厉害,他刚接手牧场没多久就去当兵了。
“他在当兵期间却能兼顾牧场,利用电话、利用放假经营牧场,虽然执行的事都是我爸在做,但决策的部分还是全靠杨大哥一个人。我爸常说就算当年牧场没有他这个执行者,凭杨大哥的能力是会撑得很辛苦,但也一定能撑过去。所以,杨大哥会被大家尊敬,全是靠他的能力赢得的。”
小草的口气,充满了敬佩。
“还有,你别看杨大哥一副冷酷的样子,他其实有最柔软的心肠了。你在牧场看到的小猫、小狗都是他救回来的。有机会你可以注意杨大哥对待小动物的样子,我注意过,他只有在那时候才会表现出温柔。你信不信?他曾经为了照顾一只出车祸的狗狗,两天没睡,那只狗狗就是现在守在牧场入口的多多。”
为什么关于杨逸凡的评价她听到的、看到的,全是正面的?逸桀、小草,偶尔牧场工人间的言谈……就连她被杨逸凡非人道对待,旁人也说杨逸凡一定有他的道理!
而自己,听小草说着说着,竟也开始动摇了,开始觉得杨逸凡八成是要借由那些非人道对待,教她懂得些什么!就像他教她骑马的严厉态度、他偶尔说出口的无情话语。
最重要的一点,此时若殊很肯定,杨逸凡绝对不若他表现的,那般冷漠。
她原本无法理解、摸不透的杨逸凡,此时此刻似乎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这个午后,她对杨逸凡的认知有了转变。她眼中的他进化了,比较像个有人性的人了,而不再是她原以为的那个仅有无情与冷漠的人。
说到底,杨逸凡称得上是表里不一的矛盾男人。
只是,他表现在她面前的冷漠,是他真正的面貌吗?他的心真的冷漠吗?
会不会在那冷漠表情底下隐藏了某些理由?会不会只在面对她时,他才刻意冷漠?一如他只对她态度严苛。
当然,这个午后,若殊得到的不仅仅是“苦恼”的部分解答,她还得到了真正的朋友—;—;小草。
第六章
    三年后。
“杨妈妈,我回来了。”若殊一踏进大屋,就“天摇地动”地喊了起来。
“若殊,我在厨房。”厨房里,正忙着午餐的杨母回头喊了一声。
若殊跑进厨房,从后头抱住杨妈妈。
“杨妈妈,你又不听话了。说好不用帮我买衣服的嘛,我的衣服很多了。”
若殊扯了扯穿在身上的白色大衣外套,这是上个月杨逸凡到北部谈生意,顺便带给她的。
“不过,我好喜欢这件外套喔。连我同学都问我这件外套在哪儿买的,她们也想买呢!杨妈妈的眼光真好。”若殊撒娇地绕到杨母身旁,挽着其中一只正忙碌的手臂。
“你喜欢就好。饿不饿?再十分钟就吃饭了。如果饿,先喝个汤。我特地到市场买了只乌骨鸡炖汤。”杨母瞧了眼第一次看到的外套,穿在若殊身上确实好看。
瞧瞧这孩子,红扑扑的脸蛋、晶亮有神的汪汪大眼、洪亮活跃的说话声量,很难让人将她跟三年前那个说句话几乎教人听不清的瘦弱女孩联想在一块儿。
人不会在一天、或是短时间内改变,只有她这个做妈的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大儿子为了这个女孩儿,费了多大的心思,才一点一滴将若殊拉出封闭、受伤的世界。
三年过去,若殊由畏怯、少言,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她会笑了,不止会笑,还会大笑、大叫、大声说话。小女生长大了、改变了,但她这个当母亲的人却开始忧心了。
是她生的儿子,她会不了解他的性子吗?他的外表虽然冷毅,却有着最丰沛的情感。以往她由着他救一堆小生命,由着他花心思在那些生命上头,由着他救了那些动物再将它们野放—;—;
但这回,他救的却是个人。
他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在若殊身上,别人看不出来,她看得可清楚。他连若殊的衣服都借用她这个做母亲的名义打点了,到时他能像野放那些曾经救过的小生命一般,自在地放走这个女孩儿吗?
人活着,讲的就是感情啊。就算他真的放走若殊,他受得住吗?
她还记得当初老伴刚过世时,逸凡是家里惟一没掉泪的。他只是淡淡说为了撑起整个家.没有时间掉眼泪。她起先也以为那孩子坚强到近乎无情,直到有天早上,进他房间帮他整理,发现枕头湿了大半。后来她仔细想,才知道那孩子多努力在人前扮演必须坚强的角色。
当时那种情况,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要撑起整个牧场,确实需要有足以说服底下人的坚毅表现。
唉,那个执拗的孩子、倔强不肯在别人面前泄露了点情感的孩子,只怕到时他连宣泄情绪的对象也没。
身为母亲,她怎能不为自己的儿子忧心?!
杨母正想张口问问若殊在学校有没有交往的对象了—;—;算是帮儿子问的吧,但没能来得及问,令她忧心的儿子就踏进厨房。
若殊转头看见杨逸凡,马上放开杨妈妈,走到杨逸凡身边说:“杨逸凡,我铁定能提早一年毕业哦,虽然破不了你大学只念两年的纪录。下学期你来不来我的毕业典礼?我有礼物要送你。”她明白她的语气有些炫耀。
“如果你不奢望我送你一大把鲜花,我可以考虑要不要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去你的,谁要你这个老男人送的鲜花啊,我还素果哩!”
“谁教你讲话那么粗鲁?”杨逸凡皱了皱眉。
“阿德啊!”
“提醒我下回纠正他。我想先问你要送什么礼物?我好更进一步评估值不值得大老远跑一趟台大。”
“稀罕!你不来就算了,到时我送给别人,你不要哭。”
“你看我哭过吗?我没你那么爱哭。”
“是!你最勇敢了,勇敢到没血、没泪、没人性、没温度,可以了吧?一句话啦!你到底来不来?”
“妈,你要不要去参加若殊的毕业典礼?”逸凡没先回答若殊的问题,反倒问起了母亲。
杨妈妈转过身瞧这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悄悄叹了气,没人发现。
“去啊,若殊的大学毕业典礼,怎么能不去?!”
“好吧,我妈既然要去,我也跟着去好了。”
“哼!’t若殊不甘愿地由鼻子喷了口气,伸手往餐桌十几道菜里挑中一盘芹菜鱿鱼,抓了一块鱿鱼想往口里送。
“啪”!才送了一半,就让杨逸几天外飞来的一掌打中手背。
“说了几次,不要用你的手污染整盘菜。”
“我耳朵聋了,听不见!我要去放行李了。”她瞥了杨逸儿一眼,根本不甩他..将鱿鱼送进嘴里,她转头对杨母说:“杨妈妈,我放个行李袋,马上下来帮你摆碗筷。”
一溜烟,她人就跑出餐厅了。
杨逸凡盯着她离开的影子,有些出神。
小女生,长大了、就要毕业了。
该让她离开的时候到了,是吗?而他心里隐隐扯动的感觉,竟是不舍……
他郁郁地吐了口气,不言不语走出餐厅,没留意到身后那双尾随着他的忧虑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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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情里,谁不寻求被爱的可能性?若殊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跌进爱情里的?好儿次想细细追究,却发现困难重重。因为她的爱情不在一刹那里、不在电光石火之间产生,不似小说描写的一见钟情情节。
她的爱情在他浅浅难辨的温柔里,慢慢地、一点一滴堆叠起来。
她的爱情温温的,烧得很缓慢,等她惊觉时,已来不及将火熄灭。
她的爱情早一步在她发现前,就全盘沦陷。
可是她的爱情,找不到被爱的可能……
若殊记不起是哪一刻、哪个确切的时点,发现她爱上杨逸凡,却记得杨逸凡在无意问让她心动的每个情境—;—;首次发现被他感动,是她在杨家过第一个生日前一晚,她无意间偷偷听见他与逸桀的谈话。
“小桀,明天是小女生的生日,我用你的名字订了蛋糕。”
“干吗用我的名字?你自己没名字?”
“我习惯当坏人,不适合扮演太有人性的角色。”
经过那回,她对他的观感不再那么绝对,她开始有些肯定在他的漠然后头,藏了一颗温热的心。
也是从那回开始,她花了更多心思观察杨逸凡,才慢慢发现,原来杨逸凡对她有某种期待,期待她成为一个坚强的人;也才领悟到正是这份期待,让他选择用严厉的态度面对她。
她想起大一寒假的某个晚上,杨逸凡带她到台东的某大牧场“观摩”,那个晚上她第~次觉得看见了真正的杨逸凡。
那天他们六点从恒春出发,依照杨逸凡的计划,他们应该在九点以前抵达台东,然后在那个牧场过夜。后来她才知道,杨逸凡跟那个牧场的负责人其实是很要好的朋友。
去台东一路上,破天荒地,杨逸凡竟主动跟她聊了许多话,或许是长途车程的关系,说说话能打发掉开车的无聊。
杨逸凡说着他对牧场的未来规划、说未来要将牧场与休闲度假中心结合,还要让都市人认养牧场的马匹,让一部分有钱到无处打发的人拥有自己的专属坐骑。
那晚,他说了好多好多话。她才更正了解为什么林伯说杨逸凡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至少那晚她眼中的饧逸凡是个很有想法的“生意人”。
后来,杨逸凡问她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她没机会回答,因为开在他们前面的车子出了“车祸”。
前面的肇事车辆没停下车,反而是杨逸凡紧急地踩了煞车。
他将车紧靠山沟旁停下,人出了车子后,若殊才知道原来肇事车辆撞到的是一只黄色小土狗。
当时车灯照在杨逸凡蹲下检视小狗的身影,她免不了会看清楚那只小狗受伤惨重的情况,简直让人不忍多看一眼。而杨逸几当时走回车子的脸色,好看不到哪儿去。
她原以为他回车上是打算要走了,没想到他竟由车内的置物箱里拿出一把多功能瑞士刀,又往后车箱拿了一个小纸箱,走回小狗躺着的地方。
接下来的事,她怎么也想象不到,杨逸凡居然拿着瑞士刀,往小狗脖子抹过,再将小狗放进纸箱—;—;她记得后来,杨逸凡将小狗埋在台东的牧场。
事情刚发生过后,她有好一阵子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直到他又回到车子里,将纸箱放回后车箱,等车子重新上路过了好几分钟后,她才有办法开口嚏话。
“它已经受那么重的伤了,你为什么……为什么……”
她迟迟问不完话,因为不能理解、因为有太大的震撼,一条已经濒死的生命,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她真的无法理解。当时她只想着,她好不容易才对杨逸凡慢慢改观了,好不容易才觉得他没那么坏啊……
杨逸凡偏过头,很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用再认真不过的口气说:“对不起,我忘了提醒你别看。”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她低声问着,近乎喃喃出口语。她真的问不出口,问不出他为何要多此一举谋杀已经必死无疑的小生命,那只小狗的下半身都模糊了啊,血腥的画面一直在她脑海盘旋。
一会儿,她仿佛听见一声叹息后,才又听见他的声音。
“小女生,我想结束的不是它的生命,而是它的痛苦。它救不活了,可是还有一口气,若我放着不管,它就必须忍受痛苦慢慢死去,我没有选择。我无法要求你马上理解,有时看似残忍的事,实际上是一种仁慈。但我希望有一天,你会明白,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我真的很抱歉,忘了提醒你不要看。”
他的话有很深、很真诚的歉意;而他看她的眼神里,又再次出现了某种明显却说不上来的愠热,仿佛她是个孩子,而他正扮演着教导者的长辈角色。
在他们对视那一刻,她愿意相信杨逸凡的心里,不比她好过多少;她愿意相信促使杨逸凡动手结束濒死生命的理由,是出于对生命更深沉的怜悯。
而他那句‘‘有时看似残忍的事,实际上是一种仁慈”,更像是印证—;—;印证杨逸凡对她先前的残忍态度,实际上是源于真正的仁慈。而非他曾用无情态度,轻率出口的“一时仁慈”。
否则那一刻,他不必用满是歉意的眼神看她;他不需极度耐心地对她解释什么。他其实是个真正仁慈的男人。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她就是在那个时刻爱上杨逸凡的,爱上他的智慧、爱上拥有丰沛情感的他却不失理性。
像他这样的男人,应是属于世间少有的那一类吧。
随着时光流逝、随着生活里愈来愈多经历累积,让她理解了真正的杨逸凡;让她对他的爱虽然不自觉地开始,最后却极自然地堆叠到义无反顾的程度。
要爱上那样的男人要比不去爱上他,实在是容易又理所当然多了。
只是,她愈爱他.愈是注意、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她就愈觉得自己的爱毫无得到回应的可能性。
一个像杨逸凡那样沉稳内敛的成熟男人,怎么可能注意到她这个被他“捡”回家,且毫无光芒可言的小女生?!
是啊,在杨逸凡眼中她不过是个小女生,而且还是个必须让他板起脸逼着长大的小女生:确确实实如他口里喊的、眼里认定的小女生!
男人永远不可能爱上小女生,男人爱的永远是长大了的“女人”、用不着板起脸对待的女人!
但是得不到他的爱,她至少能努力做个让他欣赏的“小女生”吧。
凭着这样的念头,她努力让自己达到杨逸凡的要求‘努力用行为换得杨逸凡眼底的赞赏。
三年来,她像个拼命在后头追赶的人,追得那么辛苦;她努力长大、努力跟他“抗争”、努力跟他拌嘴,为的就是希望让他看见她不一样了—;—;和三年前刚被他救回家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不同了!
她甚至百般努力,但愿能打平杨逸凡念了两年就大学毕业的纪录;尽管这件事到最后她仍旧失败,她最终仍是得念上三年大学才毕业。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后悔了。
三年过得那么快,一日天学毕业,她还能拿什么理由赖在牧场?难不成继续寒暑假打工吗?她已经没有寒暑假了啊!突然之间,她发现自己真的笨得可以,为什么明明能读四年的大学,她要白痴到只念三年?!
一晃眼,这竟然是特在牧场的最后一个寒假了。若殊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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