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傻傻地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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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傻傻地放开我-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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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生,这里交给你,三点以前能做完吗?”杨逸凡示范如何将堆在马厩入口旁的草料,分别铲进马栏前,尔后才回头看一直站在他后面的若殊。
她,仍是点点头,无声。
杨逸凡带了点在若殊看来不明所以的怒气,将铲子拦在一堆草料上—;—;说扔在草料上头,可能会比较恰当些。快步走出马厩。
走了约莫十步远,他忍不住回头看,只见那瘦小的女孩子,已经开始一铲一铲做着他交代的工作,面无表情。
可恶!他为什么觉得自己像极了虐待儿童的坏人?
该死的!该死的!她怎么不留在北部轻轻松松教她的家教就好?!他明明帮她安排好了,她却硬是要回到这个偏僻的牧场,做这种免不了要日晒雨淋的辛苦工作!
她存心故意跟他过不去吗?故意挑衅他吗?
不,她不可能知道那些家教是他安排的,她没有理由因为他而拒绝那些“苦苦哀求”的家长们,更要拒绝早该拒绝,不该只拒绝寒假这段期间。
该死的!这孩子脑袋里到底装了此汗么?
她才回来一天,仔细算甚至不满二十四个小时,但是他却被气得快七窍生烟了。她不但放着北部轻松的家教不做,回来找苦头吃,更在回牧场的第一个晚上,就拿了六万五千块给他。
说是要还他先前代付的学费、生活费,并说从现在开始他不需要再帮她垫付任何费用,更表明上学期他帮她买机车的钱,下学期就能还他一部分了。
对她一连串的“说辞”,他没表示任何意见,昨晚恐怕是她对他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不过仍是用词精简。他没表示意见,不是他没意见,而是她的“表现”原就是他要求她做到的。
可是,他要的是她活得有“生气”、他要的是她的“反抗”,而不是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模样,对一切逆来顺受!从早上到现在,不管他要求的工作有多辛苦,她所有回应只有一种—;—;沉默、点头、面无表情。
他能不生气吗?明明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却活像七八十岁的老人,暮气沉沉!
除了钱这回事,她表现得立场鲜明之外,其他的事,她全毫无反应地被动承受。
像现在,分配草料的工作明明很沉重,光是那把铲子就够重的了,更别说要来来回回走上二三十趟了。面对连大男人都会觉得辛苦的事,她竞只是“默默接受”他真的无法不生气!她如此被动消极的生活态度,难怪会让人折磨得全身伤痕!他如何不对她生气?!
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活得像个人?像一个正常有情绪、有反应,会生气、会为自己争取权益的人?
他停在原地好半晌,终于带着怒气离开。
看来,他得好好想想办法,让她懂得适时反应自己的意见、懂得何时该知难而退。可能,他给的工作还不够辛苦,光是帮马匹洗澡、分配草料,大概不足以教她懂得忿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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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若殊,你想不想—;—;”逸桀问一半的话卡在现下的景况。
而若殊则顺着声音,回过头。
搞什么!八步脚程的距离,他花三步就跨到,可见他有多急切、多不高兴了。
“我哥要你做这工作?”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逸桀拷问的口气,使得若殊停下工作,她回了一个“对”字结逸桀。
没料到逸桀才听完,立刻愤愤扯过她手中的铲子,摔在那堆已经少了五分之一的草料上。
他一回家听见若殊回牧场了,找到老哥问才知道她在马厩。原以为老哥给她的工作,顶多是跟小草一样,帮马梳梳毛这类轻松的小工作,谁知道看到的竟是这画面。
拜托!杨逸凡是脑袋遭人打劫得不剩半点思考能力了吗?
居然叫一个小女生做大男人的工作!光是那把铲具,摆直就要高过若殊半个头耶!搞什么东西!
“走!我帮你找那个虐待狂理论去!你别怕,我让你靠!”他义愤填膺,拉了若殊的手,一径想往大屋走。
这两个男人的的确确是如假包换的兄弟,虽然对待她的态度有天南地北的差异!
一个小时前,杨逸凡才用同~把工具、同样扔往草料;一个小时后,弟弟来了,依然拿同一把工具,只不过动作更激烈一点,将之摔往同样的草料上。
“我能做,不用理论。”她稍微用力,才脱出逸桀的掌握。
“你不需要做这些,这一直是阿德的工作。”他实在想不懂,明明是阿德会处理的工作,那个死男人干吗要若殊动手?
“老板要我做,我就做,本来是谁的工作不重要。”她走回草堆前,弯腰拾起炉具。
“你—;—;”逸桀看她执意的态度,一时间竟气弱了。他能说什么?受苦的人都不愿喊痛了。“算了,我静你做,晚上我会找我哥谈。”
“不用帮忙,我可以做得来。”
“你坐一边去,再哕嗦,我现在就拉你去找我哥理论。你自己决定,要让我帮忙,还是现在就去找我哥?”话没说完前,他已抢去她手中的器具,料定她会妥协。
果真,她选择默默“坐一边去”。
逸桀的忿怒总像陈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急。看见若殊坐到一旁,他又回复到原先急着找她的好心情。他其实是好奇得快要死掉,憋了三个多月的好奇耶。
自若殊到台大念书后,前一两个星期他打电话到宿舍,偶尔还能找到她。一两个星期过后,他拨的电话,没有一通电话找到她的人,她的室友总说她不在。
甚至他常常特地等到十一点多才打电话,结果还是一样是找不到人。他猜想她一定是让大学多彩多姿的生活占满了时间。
这个周末他不用在医院值班,回到家一听若殊也放寒假回来了,就兴奋得迫不及待想找她说话,想问问到底有什么精彩万分的活动,让这、r头忙得没半点时间。说不定,她还偷偷交了男朋友呢!
想来,他一开始担心她对学校生活会适应不良的忧虑,是多余了。
“小若殊,你在学校是不是参加很多社团啊?咦?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哥读台大时,参加的是吉他社.他还被封了个什么王子之类的封号?说不定你现在参加吉他社,还有人记得他,当年他在台大啊,可红了呢!”
虽说刚刚才气得要找那老人家理论一番,也许打上~架也不一定,但只要谈起关于老人家的丰功伟业,他照惯例忍不住要显露儿分与有荣焉的得意骄傲。其实这两兄弟说闹归说闹,感情依旧挺好。
“没有。”她的回答很简单,简单到用两个字打发了两个问题。
“没有?是没参加社团?或是没昕过我老哥的事?”他边走边说,动作快得很。
“都没有。”
他打算半个小时内打发掉这个工作,然后带若殊到垦丁星际码头去大战个三百回合,气死那个有虐待狂的老人家!
一听到“都没有”三个字,疾走中的逸桀转了一百八十度,奔至若殊面前蹲下身,整张脸被兴奋点亮,活像中了乐透特奖似的。至于那铲了一半的草料与器械,早被他扔在一边了。
“那你一定是交了男朋友,对不对?”他因过度兴奋,以至于忘形地拉住若殊的手。
若殊才要开口,正巧小草也进了马厩,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杨逸桀—;—;你—;—;”小草一个大吼声,空气顿时陷入胶着状态。
“咦?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要参加登山社的活动?”逸桀对小草“奇怪”的反应,全然不解。倒是敏感的若殊,无语地借由起身的动作,拉开被逸桀握紧的手。
“天气不好取消了。”潦草回答了问题,小草看一眼欲言又止的若殊,再以万分怨恨的眼神瞪了眼通桀,然后转身跑出马厩。
“小若殊,小草在生气吗?”他莫名抓了抓头,问着。
“嗯,应该是生气了。”
“为什么?”
“你等一下私底下问她,她也许会告诉你。”
“你们女孩子真难懂,我才不管她气什么。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交男朋友了对不对?”
“没有。我这个样子男生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怎么会……”
“逸桀,你不用安慰我。”她昂着头,目光直直地望进逸桀的眼睛。“你看我这个样子,假设我没被你们救了,假设我跟你们毫无瓜葛,假设你对我没有半点同情的感觉,假设我们只是在路上擦肩而过,你确定你会多看我一眼、会注意到我吗?”
“可是……”他本想说,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总会有人喜欢她之类的安慰话语。
然而,一对上那双此刻清亮无比的黑眸,他竟说不出半句话。
因为她用了那么多“假设”,摆明不要别人的安慰。
唉,她说的都没错,现在的她确实不是那种会让大部分男人眼睛一亮的清秀佳人。
她瘦弱的样子,本来就已经够难引起别人注意了,再加上她特意蓄了一头长发又遮盖大半张脸,显得很没精神。至于她那张脸,若仔细看就能轻易发现上头有许多旧伤留下的淡褐色痕迹。
整体而言,她确实非常不引人注目。
“那你到底在忙什么?我打电话到宿舍,总找不到你。”逸桀的口气似乎有点沮丧。
“我去打工,晚上六点半到八点半去上家教,九点到一点在加油站打工。”
“每天都这样?”逸桀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打工?
“嗯。”
第五章
    第几次争吵了?杨逸几根本懒得去细算。
总之,他这位正义感过剩的弟弟,就是非常不爽他对待若殊的方式。小女生才放了一个星期寒假,他们兄弟为她吵架的次数,就已经比从小到大的吵架次数多了许多。
看来今天晚上,逸桀是真的火了。因为今天顶着正中午的大太阳,他要小女生跟林伯去翻修牧场的围篱,结果她顶不住烈阳昏倒,让林伯送回大屋。
然后,林伯责备了他两句;母亲责备了他十几分钟;逸桀“忙”于照料昏倒的她,当时没能加入怪罪他的行列;小草则一反往常热心助人的习惯,只在一旁闷不吭声看着逸桀。
也亏逸桀真的火了,才将小女生一道拖进他的书房。
他等这一刻早等得有些不耐烦,既然小女生会让逸桀拖进书房,他是不是可以假设那女孩子终于有一点点受不了?他很想知道她会不会为自己说些话?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小若殊麻烦?”先声夺人的当然是逸桀。
“她又向你告状了吗?说我刻意找她麻烦?”这句话明明是要回逸桀,但逸凡却是看着低头、似乎不甚甘愿的若殊_一个字一个字说。
“我说过很多次了,小若殊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她到底哪里让你看不顺眼?你可以直接说,让她改啊!为什么要找她麻烦?我—;—;”
逸桀还有一大串话要说,但站在他身边的若殊,拉了拉他的袖子,喊了一声:“逸桀,我没关系—;—;”声音虽小却清晰。
原来她喊他逸桀?!听进逸凡耳里,感觉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不过他现在立刻想通了,为何这阵子他老觉得小草的表现有些奇怪。
“我说过,你别怕,我让你靠!”逸桀说话大声了些,看起来倒像是吼着她似的。
逸桀这句话,几乎是立刻、马上、完全却莫名地激起逸凡的怒气。
“行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了。”逸凡吼了一声,摆明是要逸桀闭嘴。尔后,才又刻意对着从进门后就低着头的若殊说:“小女生,如果你心里不舒服,我欢迎你随时‘亲自面对面’跟我抗议。我生平最看不起躲在男人背后的女人,你若以为找逸桀帮你说话,我就会给你轻松一点的工作,那很抱歉,办不到。我之前就说过,你要是不能吃苦,想留在北部打工我没有意见。但你既然选择在牧场工作,就得听我的。再说一次,我讨厌女人用脆弱的模样,骗取男人的同情跟保护。我的话你听懂了吗?”
“你干吗说话这么刻薄?小若殊又没—;—;”
“逸桀,够了。不用帮我说话。”若殊只晚逸桀两秒开口,却是用从没出现过的大声量。“杨逸凡,我不是你讲的那样,只会躲在男人背后。以后我的事只有我开口才算数,不是经由我说出口的抱怨都不是我的意思,这样你满意了吗?”
她不明白自己哪来的“神力”,能让她大声对这个严苛的男人说话。
逸凡的目光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恢复往常的漠然神色。
她的声音听得出来有些颤抖,不知是恐惧或者气忿?他刚刚应该没听错,她是清清楚楚叫了他的大名,三个字、连名带姓,不多也不少。
呵!她竟叫他杨逸凡啊?他终于激起她的怒意了?
奇异的是,为什么听见她连名带姓喊他,他会不太适应?为什么她喊逸桀能那么自然,能少用一个“姓”?
“应该要问你自己满不满意吧?毕竟自愿跟逸桀来找我理论的人,是你。”他不理会心里的怪异感受,用再冷漠不过的口吻说。
“你—;—;”她不懂他为什么看她如此不顺眼。可是,他既然这么讨厌她,当初又何必救她?
“怎么?你生气了?我以为你是个没情绪的人,可以任人摆布、随人打骂。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会不会你根本就很享受你父亲对待你的……”逸凡的态度,摆明了故意显露一丝轻蔑。
“哥!你—;—;”逸桀从没看过这样的逸儿,他说这些话分明是刻意挑衅。
“逸桀,我不需要你帮我说话。”一整个星期下来,她一直不愿与杨逸凡正面冲突,她努力隐忍他的无理要求。努力做完那些沉重的工作.是念着他无论如何是那个救她的男人。
可是,他真的太过分了。
“杨逸凡,我的事你不懂,更无权置喙……”
“我是不懂,我不懂怎么会有人甘心让人打得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下一秒,逸凡出人意料地走至她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颌,强迫她直视他的双眼,他的声音有股迫人的力量—;—;
“人生,有很多痛苦是自找的。这句话用在你身上再贴切不过了。小女生,记住我的话,没有能力捍卫自己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你能考上台湾大学,所以我愿意相信你有一定的智商,有空多想想我的话。”说完这段活,他放开她,回到原来的位子。
有阵子沉默,三个人皆未开口。
逸桀讶异着看到的,他以为……以为这个不可理喻的老人家是讨厌小若殊的!可是刚才他对若殊说话的样子,仿佛闪过一阵关心……是他误会了什么吗?
“小女生,如果你没其他想说的话,回房间早点休息,明天会很忙。逸桀,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逸凡打破静默,对两个“很有默契”同时出现神游表情的人说。
她头一回用自已也惊讶的专注力看着一个人。杨逸凡真是奇怪的男人,她不懂他,她在他眼中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很多时候,她觉得杨逸凡很讨厌她,讨厌到仿佛想尽方法要她离开这个地方;但极少时候,她却又觉得杨逸凡像是要说些什么、要让她明白些什么—;—;方才就是“极少”的时候。
前一刻的他,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恶意,更没有厌恶。
他到底是什么心态?她着实不懂。
相同的,很多时候她也弄不懂自己,面对一个大部分肘问挑明了找她麻烦的男人,她为何不“一去不回”?现在的她跟三个多月前的她很不一样了。至少,她要喂饱自己已不是太难的问题。
她又为何要留在这个偏僻的牧场?
“莫非你还有话要说?”他迎上那对专注的目光。她看他的方式不太一样,那双黑色的眼瞳里似乎多了些光芒。原来,她有双懂得语言的眼,对视的这一刻,逸凡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被打开了。
她在探究他吗?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引出一个小女生探究的兴味。
“没有。”她干脆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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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的脸色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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