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大麻烦,只是为了那把逆水寒和人争论了几句。」唐漠连忙解释,求神拜佛这件事千万别传回唐门去,不然就有他好受的。
「逆水寒??你也想要逆水寒??」赫连春水很惊讶,这剑跟他们家还真是纠葛!!老子死了,儿子跑来继承??
「可惜,这剑不是我们的,不能做主……。」息红泪为难的笑了笑,但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是她的,她会给。这下,真的把唐漠兄妹三人吓到了,唐凄再迟顿也能感受到息红泪对他好的不象话,张着眼一时半刻不知该怎么反应。
「唐公子……。」赫连娉婷小跑着追上,她说话腔调软软的、柔柔的,处在这个终年云雾缭绕的碎云渊,像个仙子多过像个人。
「叫我唐漠就行了!!喊唐公子可是会有两个人抢着应妳。」唐漠眨眨眼,赫连娉婷微垂着头,粉颊有些泛红。
「那我也跟着喊你大哥……。」赫连娉婷轻声笑着,唐漠的一颗心揪了揪,让唐凄、唐果跟温开那几个混蛋喊了这么多年大哥,都没有赫连娉婷的这一声来得好听,浑身酥麻麻的。
「息前辈……对人向来都这么好??」唐漠又想起息红泪的一举一动。说真的,他也算看惯了美女,自己的亲娘、温开他娘,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不过一个女人若美到像息红泪这种级数,真是件蛮恐怖的事,盯着看久了,只怕会忘了呼吸,若是因为这样子而英年早逝,那还挺不值的。
「我也觉得奇怪……娘其实象菩萨似的要人供着、捧着,很少对人这么好,我也是第一次瞧见她这样……。」赫连娉婷侧着头细想,唐漠不由得拿着她跟唐果比较,唉……果然还是别人家的女孩儿温柔可爱,他们家那个就算得不到便宜还是很会卖乖的唐果,就是一个字,差。
正想多聊两句,就听见唐果那尖着嗓子的娇斥,唐漠微皱眉,唐果虽然有点胆大包天,不过做事还算有分寸,至少在长辈面前她还不敢太乱来,况且,有唐凄跟在她身边。可如今,她显然和某人交上手,兵器相交的撞击声份外明显。
唐漠、赫连娉婷对望一眼,一前一后的掠至铁索桥,就看见唐凄和一名紫衣人斗在一块儿,而唐果则在一旁急的直跳脚。
「果果!!」唐漠掠到唐果身边,很担心她有没有受伤,不过这个小姑娘握紧手里的斜风细雨,一双大眼直盯着战局,气鼓鼓的嘟着张嘴,她找不到空档偷袭。
「怎么了??」赫连娉婷神情紧张的望着战局,唐凄的身手好得超乎她想象,不过那紫衣人更让人惊讶,明明少了一只臂膀,他还是不落下风。
「我哪里知道??我只是拉着小七想去捞剑,就遇到那个紫衣妖怪站在寒潭边鬼鬼祟祟,他看到小七后就发疯似的冲过来,我拿铁棘藜扔他,他竟然不怕!!」唐果哇啦哇啦的一通乱叫,大眼泪花乱转。
「赫连小姐,妳照顾她。」唐漠嗖的一声掠向前去,赫连娉婷只能不断安慰着唐果,其实两人之间分不出谁大谁小,只是唐果个头矮了些,所以大家便不由自主的当她是孩子。
唐漠纸扇一扬,一阵清风抚过,紫衣人捂着口鼻立退,唐漠趁此机会将唐凄拉往身后。
「悲回风??就这么点微末本事??」紫衣人冷笑两声。
15
紫衣人五指如爪,指尖银光闪闪,利爪狠狠的朝唐漠抓去,阵阵腥味扑鼻,唐漠拉着唐凄退得又快又狠。
「你是温家的什么人??」比拚武功,唐门这些小一辈的可能真的有些不济,习惯了仰仗自家暗器高明,所以唐漠、唐果和温开对习武的态度上有点不认真,不过对于江湖阅历这方面,早早就在武林中东闯西荡的唐漠,见识一点也不输人。
「我不是温家的什么人!!」紫衣人尖声的笑了起来,圆亮的大眼睛瞪着唐凄份外阴毒。
十六年来,性情大变的不只霍玉海一个,原本习惯了呼风唤雨的温亭,忽然少了一条臂膀、少了靠山,性情愈发的阴沉诡异。霍玉海念在当年的一盏琉璃灯的情份上,继续给温亭财力、人力上的支持,不过这只是让他变本加厉,顾惜朝害得他这样惨,竟然还想安安稳稳的躺在寒潭底下??他若不毁得他尸骨无存不罢手。
他派过不少人,也试过不少方法,就是没办法靠近顾惜朝。今夜,他又打算再来一试,却意外的遇上唐凄、唐果两兄妹,真是新愁旧恨一块儿算上了。
对温亭而言,遇上神似戚少商的唐凄,就像做了一场极甜美的恶梦,他曾是那么样的喜欢那人,也为了那人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所以一遇上唐凄,前尘往事就轰的一声全涌上来,一时半刻间他也分不清自己想干嘛就跟他们兄妹俩交上手了。
赫连娉婷一直在一旁观战,温亭和唐漠两人擅使毒和暗器,唐凄武功虽然较高,但苦于唐漠一直担心他会中毒吃亏,反而处处拌手拌脚,而唐凄又怕会误伤唐漠不敢使出全力,兄弟俩联手却是温亭占便宜。
「漠大哥,你先退下!!」赫连娉婷清啸一声,纤影翩翩飞进战圈里,银枪一剌激荡出一抹惊艳四方的仙花。
赫连娉婷跃入战局后,情势立变,虽然她平日里总是娇滴滴一付官家小姐的模样,可是一握起她赫连家的银枪之后,整个人神情变得极不一样,纤弱中透出一股英气。不知是哪里生来的默契,赫连娉婷和唐凄联手,行云流水的好似上辈子就注定了一样,只不过他们俩愈是有默契,温亭的怒气愈盛,五指如爪的向着赫连娉婷的脸蛋抓去。
「赫连小姐!!」唐凄以身护人,情急的一把推开赫连娉婷,温亭的一爪抓得他的背脊当场皮开肉绽,去势之狠,若抓在赫连娉婷脸上,定要她从此毁去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
「小七!!」一见到唐凄受伤,唐漠、唐果双双飞奔而至。温亭五指一弹,细针直射赫连娉婷,银枪回防挡下数根细针,但最致命的那根却轻轻擦过她脸颊,赫连娉婷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大厅上气氛沉重,这下可真是不得了了,唐凄让人杀成重伤,而赫连娉婷甚至没了最后一口气??赫连春水寒了一张脸,在他的地盘上杀害他的宝贝女儿??
「杀娉婷的是什么人??」赫连春水沉声追问,唐果大滴大滴的眼泪笔直落下,从来没人这么大声向她说话,这位长年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发起怒来,自然气势惊人。
「不认得,不过那人也使毒,而且知道我们唐门的悲回风。」唐漠将唐果拉了回来安慰几句,这回祸闯大了,连累了赫连家大小姐丧命,回头都晓得该怎么跟自己爹娘解释。
「只一根细针就能毒死娉婷,这么厉害??」息红泪理了理赫连娉婷有些凌乱的发丝,神色意外的淡定从容,凝视着赫连娉婷良久,她依旧俏脸粉嫩,一点也不像死了,不由得微拧起秀眉。
「妳想到谁了??」赫连春水铁青着一张仍十分俊俏的面孔,心底其实也有个谱,天下间敢不将赫连将军府放在眼里的人毕竟不多,擅用毒的更少。
「没想到温亭还活着……。」息红泪握了握赫连娉婷的手臂,再次拧眉,末了盯着唐凄直瞧不语。
「你给那人抓的皮开肉绽怎么没事??」息红泪像是想通了什么事般询问唐凄,如果赫连娉婷成了个活死人,那唐凄没道理还清醒。
「……我是带着目中无仁的毒伤出世,如果一下子没毒死我,那我就不会有事……。」唐凄小声的回答,心底对赫连娉婷很内疚,她不该受到伤害才是。
「妳以为娉婷也是……。」赫连春水突然燃起一遍希望似的盯着息红泪直瞧,不管多少年了,她仍是那样美、那样动人。
「你不觉得很像??当年顾惜朝那株隔世幽兰不翼而飞,现在不难猜想是落到什么人手里。」息红泪回答,赫连春水突然又泄气似的垂下头去,如果有得救,顾惜朝就不会一躺就是十六年。
「少商可以为了顾惜朝上云南插天岭冒险,怎么你这个做爹的就不能为了娉婷去一趟??」息红泪轻声的笑着,赫连春水点点头,天下虽下,他就不信有他赫连家找不出的解药。
从唐果悄悄离开,唐隆月跟廷望爱女心切,自然连夜离家寻人,打听到唐门三兄妹全上了毁诺城,自然马不停蹄的赶来,正好就赶上了这件事,气的唐隆月劈头就是一顿训斥,廷望则心疼唐凄的伤势,这瞧那瞧的仍不放心。
「这笔帐,我迟早会跟温亭算!!」赫连春水冷言冷语,不是只有唐隆月偏心女儿,赫连春水同样也将爱女捧在掌心上供着。
「温家的人只有温家的人能杀,赫连小妖,这点面子你得给我。」温家小姑奶奶温艳摇着团扇,笑意绵绵的跨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个十分高挺的少年,一进门就忙着跟唐凄、唐漠挤眉弄眼。
「靓靓……。」唐隆月觉得头很大,本来害死别人家女儿已经够惨了,现在还多了个麻烦女人来插一手,听见廷望在一旁冷哼一声,唐隆月直觉得自己前辈子少烧了把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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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温亭那个贱人得了个宝贝,惹得自己一身腥的东躲西藏,没想到他还真本事,闲暇之余仍不忘上毁诺城来杀杀人??」温艳咯咯直笑,赫连春水铁青着一张脸,唐隆月则忙着跟温艳使眼色,有些人说话总是不看场面也不留情面。
「娉婷还有得救??」息红泪非旦不生气,一双美目亮了起来,温艳不是个苛薄的女人,她如果敢当着赫连春水的面拿这件事情说笑,那就证明她有办法把赫连娉婷弄活。
「她又没死!!躺在潭底的那个不也没死??」温艳说着说着,掏出烟杆调弄着烟丝,一点也不在乎其余正等着她说下去的众人。
「温亭这贱人还算有些道行,隔世幽兰的毒让他弄明白了,天下要不大乱也难,如果不是常乐会老碍着我,早就一刀两断的清理门户了。」温艳喷了一口烟,唐隆月则不由得皱起眉,在场的就属他们俩使毒的本事最高。
「他找到和隔世幽兰相生相克的奇花异草了??」唐隆月疑问,以他们这些擅使毒的人而言,若身上没有解药,是不会轻易使毒,温亭敢用,足以证明他手里握有解药。
「他偷的!!阴司草不容易栽种,他就是盗了阴司草才让人追杀的东躲西藏。」温艳又喷了口烟,唐隆月禁不住的望着她,温艳和他最后仍是未能成亲,就是两人始终都不肯退让,她不同于廷望愿意放弃公主的身份,温艳肩上还扛着温家的责任。
「原来真的有解药??」赫连春水和息红泪对望一眼,阴司草与隔世幽兰相生相克,如果救得活赫连娉婷,是不是意味着也同样救得活顾惜朝??
「嗯,应该是!!温亭像是盗了云南女巫医的草药才让她追杀!!我这次会来,就是要向隆月借兵借将,温家的人只能死在温家的人手里。」温艳敲了敲烟杆,她本来是不想跟廷望碰面的,不过温家的弟子回报,追杀温亭的人本事很大,单以温家的兵力不易对付,所以不得不到唐门去借调兵力,哪里知道这两夫妇竟然追儿追女的追到毁诺城来。
「我们也去!!先逮到温亭,逼他交出解药。」赫连春水盯着温艳,这个面子他会给她,不过不代表他就不插手管,死的毕竟是他宝贝女儿。
「与其去找温亭,你们倒不如到云南去一趟,以赫连将军府这么响当当的名号,那个什么女巫医多少会给你们几分薄面,请她救你的宝贝女儿要比威胁温亭那个贱人容易多了!!」温艳说的极明白,温家的事外人不许管,她当家做主的一天,就不容有人坏了温家门规。
「靓靓说的不无道理。」唐隆月覆和,他明白温艳的难处,唐门何尝不是一大堆规矩??赫连春水及息红泪再次对望,后又不约而同的看了看沉睡毫无生气的赫连娉婷。
「把赫连娉婷也沉进寒潭底,你们这一去不晓得要花去多少时间,寒潭至少能保她容颜不改。」唐隆月提议,息红泪这时眼眶才真正红了,流下一串串晶莹珠泪,若她也得花去十六年才唤得回赫连娉婷,那不知是怎样的滋味。
「沉进去??你说的倒容易……。」赫连春水长叹,世上真的只有戚少商一人能办到,在碎云渊寒潭底来去自如。唐隆月和廷望同时看了看唐凄,唐隆月是心疼、廷望是怜爱。
「我…我可以把赫连小姐送进去……。」唐凄小小声的说着,息红泪很讶异,赫连春水则看向唐隆月,后者坚定的点点头。
唐凄抱着赫连娉婷走到潭边,一股冷森寒气袭来,唐凄微皱起俊眉,寒潭比他想象的还冷。
「小七……自己小心!!…还有,如果可以,把逆水寒带出来!!」唐漠走到唐凄身旁叮咛几句,唐凄不解的望着人。唐凄自己不明白,唐漠却看得出来,他武艺惊人、悟性其高,缺的只是一点经验和一柄好剑,有了这两样,只怕现今的武林得任唐凄横着走。
深吸一口气,唐凄悄悄的潜进寒潭,冰冷剌骨的寒气一波波渗进身体里,唐凄咬咬牙硬撑,愈是靠近寒潭底,一颗心鼓燥的愈厉害,他纵使瞎了一只眼睛,也让沉于潭底的那人惊艳,剑眉微敛,双目紧闭,薄唇似弯非弯,像是正做着一场梦,梦醒了,他自然就活了。
轻手轻脚的游到那人身边,将赫连娉婷小心的摆在一旁,唐凄迟疑了许久,挣扎着该不该拔剑,拔??那本来就是他此行的目的,不拔??那毕竟不是他的东西。唐凄犹豫了半晌,终于下了个决定,还是先游回去再说吧!!他快溺死了……。
七手八脚的爬上岸,不意外的接到唐漠、唐果跟温开投过来的目光,真是根木头……。唐凄甩甩头,他其实打从心底认为,真正厉害的高手,也许、应该,不需要仰赖兵器才对。
「靓靓,这玉牌给妳,唐门的弟子可任妳差动。」唐隆月递了面刻有唐字的玉牌给温艳,后者点点头小心收下,跟在她身后的温开则坐立难安,终于忍不住的扯了扯她衣袖。
「娘……我也要跟小七他们在一起!!」温开露了个阳光的笑容,唐门四杰终于全都凑齐了。
唐隆月要押着这帮小鬼回唐门,而赫连春水夫妇则往云南,一行人结伴同行。比起唐漠的邪气,温开这个长得最高的老幺则叫放肆,口无遮拦到连亲爹唐隆月的玩笑也敢开,最常让他挂在嘴里的便是,既然他和唐凄、唐果差不到半岁,那就说明了唐隆月这个老家伙居然在同一个时间里玩两个女人!!如果唐隆月最偏心的是唐果的话,那温开便是那个常常气得他半死的好儿子,套句廷望常常取笑的说法,看着唐隆月跟温开就能明白什么叫做无仇不成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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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仆的客栈,大宋虽然偏安,但民生上仍然显得富足繁荣,顾惜朝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望着窗外发起傻来。
「顾前辈……你想吃点什么??」唐凄忙倒着热茶,小小声的问着,对着顾惜朝,他是打从心底害怕这个人,对方是那种就算你摸熟了他的脾气,小心亦亦的伺候,他还是找得出理由来发你一顿火。
「不要看着我,对着墙说话!!」顾惜朝冷冷的扫了唐凄一眼,后者很委屈的看了看恭肃撇撇嘴。
「不要把气出在孩子身上,你是长辈。」恭肃淡淡的笑了笑,他很喜欢唐凄,该说,没人会不喜欢唐凄才对,除了顾惜朝例外。
「那我把气出在你这个长辈身上行吗??」顾惜朝冷哼,虽然仍是这样不假辞色,不过连唐凄都感受得出来,自从他决定到云南什么插天岭之后,顾惜朝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整个人变得轻松许多,甚至还可以形容成…他有点雀跃??
「可以。」恭肃只是淡淡的响应,顾惜朝却是瞬间阴沉不少,面对恭肃这个人,他完全像是在对着空气挥拳,气闷的快呕出血来。恭肃对他的所作所为不苟同,但也只是收走他的神哭小斧不准他再使,不打、不骂,激他不会生气,永远这样淡定悠闲挂着一抹天杀的自信笑容站在你身后。顾惜朝试过,恭肃这人功力甚至可能高过伊儿寒,对他下毒无疑是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