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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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日迷情-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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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脸讶异,“爹的意思是说杀死大哥的凶手就是今天才押送回宫,王上要亲自劝降的俘虏?”
“没惜,原本我都安排好了,只要抓到她,夏侯敦便会私下将她交给我,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没想到王上居然会在这时候微服出宫,还到了轸宿城,坏了我全盘的计划。”楚辊恼恨的说。
“爹,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香贵人听完他的话,震惊不已。
楚馄眼中恨意难消。“她杀了我唯一的儿子,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百年之后无人可以送终,我为什么不能?”
“爹……”她声音颤抖,怎么也没料到兄长的死会让向来公忠体国的父亲失去理智,陷入了疯狂。“大哥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
他大声喝斥。“你给我住嘴!”
娇柔的小脸顿时泪涟涟。
“哼!”他阴笑一声,“我楚辊的儿子战死沙场,是该替他感到骄傲才对,可是若没有这场战争,你大哥就不会死了,居然还败在一名女子手上,这种耻辱我这个当爹的要替他讨回来。”
香贵人掩面低泣。“爹,其实你心中最恨的应该是王上。”
“他是王上,我不能杀他;可是那个俘虏就不同了,王上想要劝降她,根本是存心偏袒,今日在大街上,我亲眼看到他抱着她进到辇车内,这已经意谓着王上色迷心窍,根本不会杀她。”楚馄眼神狂乱,“我不甘心!我的亲生儿子死了,她也休想活命。”
她呜咽一声,“爹,你要女儿怎么做?”
“君无戏言!既然王上答应了你,就不能食言,你务必要让王上将这名杀死你大哥的凶手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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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了御膳,炎玉撤了搁在银盘上的牌子,今晚不打算召哪位嫔妃侍寝。
“恕奴才斗胆,王上是否要到香贵人的寝殿?”因为之前有过好几次这样的事发生,让敬事房的太监总管面子挂不住,那些向他贿赂的嫔妃很不高兴,以为他办事不力。
炎玉接过小嵩子递来的湿布擦过手,俊眸斜睐,“有什么问题吗?”
“奴才不敢,奴才的意思是若王上确定要到沉香宫会,奴才好在本子上记上一笔,这是宫里的规矩。”总管迂回的问。
炎玉了然的哼笑,“朕今晚不去沉香宫,而是要到霁月宫。”
侍立在旁的小嵩子惊愕的看他一眼,但坚守太监的本分,不干涉、不多嘴。
“霁月宫?”翻着手上的竹简,总管百思不解。“这是哪位娘娘的寝宫?”
“她还不是娘娘。”炎玉含笑起身,整了整身上的龙袍。“不过就快了。”
第二章
霁月宫里里外外都安插了层层的禁卫军,谁也无法靠近。
“参见王上。”瞥见君王到来,全副武装的侍卫一一单膝下跪。
他右袖微微一抬,“免礼了,俘虏呢?可有吵闹生事?”
“回王上,俘虏很安静,用过晚膳之后便歇息了。”其中官阶较高的禁卫军上前禀明。
炎玉低笑一声,“她竟还睡得着,连朕都要佩服了。”她就是有这种随遇而安的本事,不管到了再艰困的环境都能努力去适应。
说着,便跨着大步进了霁月宫的寝殿,留守的宫女福身见礼。
大掌一挥,“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又福了身才退出殿外。
走了几步,笑谑的看着几案上已经用过的残肴剩饭,可见胃口还不错。以一个俘虏来说,吃得饱、睡得着,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她了。
当炎玉再往那张彩漆木床踱去,上头的彩绘花纹相当精美华丽,而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爆笑出来。
就见冠庭呈大字型的瘫睡在榻上,身上只穿了件对襟的内衫和长裙,连缠在小腿上的邪幅都来不及拆就睡死了;还小嘴微张,轻轻的打着呼,这副模样他不是没看过,可是没想到都过了五年,她的睡癖还是这么差。
他摇头笑了笑,“朕该拿你怎么办呢?”
就这样看着冠庭的睡相好一会儿,她仍旧毫无所觉,半点警觉性也没有,炎玉一脸哭笑不得。
“朕今晚就睡在这儿,不用你伺候了。”
小嵩子欲言又止。“可是王上……”纸是包不住火的,万一这事传了出去,只怕会引起大臣们的议论纷纷。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朕偶尔也想照自己的意思来过,什么都别说了,下去吧!”他只是单纯的想抱着自己喜爱的女子好好的睡上一觉,而不是为了某种目的去临幸后宫的嫔妃,没有算计,不必城府,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恭敬的弯下身,“是,王上,奴才告退。”
待小嵩子走了,炎玉这才取下头上的冕版,接着是绣有龙纹的衮服,突然想到他和冠庭初次见面时,自己连衣服都不会穿,更别说脱了,还被她大声的嘲笑过,忆起她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现在想一想还真有趣。
卸下靴子上了榻,榻上的人儿依然呼呼大睡。
炎玉伸手将她往内侧推了推,才挪出空位来。“睡过去一点!”
“嗯唔……”睡得正好却被吵醒的冠庭皱了皱两条英气的浓眉,微眯着眼看了下硬要跟她挤一张床的男人,有点不爽。“好热……不要挤啦!你没地方睡吗?干嘛跑来我这里?”
“朕高兴在这里睡不行吗?这座王宫里的寝殿都是朕的,朕爱睡哪里就睡哪里。”也只有她会嫌弃。
她实在太困了,没精神跟他辩。“好啦!你要睡就睡,但是不准乱来,否则我就一脚把你踢下去。”翻了个身又睡了。
“你……”他登时气结。
这女人真是太大胆、太放肆了,居然说要把他踢下床去?他可是一国之尊,谁敢踢他?炎玉兀自气个半天,心里也很清楚,她是说到做到的。
有些不甘愿,但是又拿她没辙,他只好乖乖的紧贴着她躺下身躯,小心翼翼的不让她发现,悄悄搂住她的腰肢,确定冠庭又睡死过去,这才满意的阖上眼皮。
而冠庭的确又睡着了,可是却也陷入一场可怕的梦魇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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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
这里是什么地方?
陡然之间,冠庭听见金戈铁马的嘶鸣,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本能的握紧手上的青铜宝剑……接着她看见了,她看见战旗漫卷的呼啸,士兵们高声呐喊、奋勇杀敌……
是的,她正在战场上,敌人不断前仆后继而来,乍然面对这残酷的一切,她僵硬的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是的,那是她第一次跟着大军上阵杀敌,原来这就是战场……在电玩游戏里看见的只能说是纯粹的娱乐,而这里是真实、是冷酷、是血腥……
“你在干什么?不要呆着不动!”屯长急吼吼的叫道。
冠庭抖着双手高举着剑,却怎么也砍不下去……这些人不是线上游戏里的虚拟人物,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类,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感到痛楚,甚至会死……
想到这里,她不禁倒退一步……
不!她下不了手!
她没办法真的杀人!
“你还在发什么呆?!”同僚帮她挡开一剑。
她眼瞳泛出两泡泪光,抖着声音。“我……我、我没办法。”
杀人,说来容易,可是真的面对时,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
屯长也气呼呼的朝她大吼,“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你想死吗?”
她当然不想死啊!
这时,敌人凶神恶煞似的朝她冲了过来,她心中闪过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来,自己若是就这么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再也见不到爸爸、大哥和二哥了,为了要活下去,她只得和敌人对抗。
“啊!”她大叫一声,举剑砍向对方……
瞥见鲜血从敌人的断臂喷了出来,冠庭忍住想吐、想哭的冲动,因为有更多的敌人冲着自已而来,她只能不停的说服自己,这些只是梦……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天空瞬间像染上了鲜血,哗啦啦的倾泄而下……
好多血……
“冠庭,醒一醒!”
听见她在睡梦中挣扎、叫喊,炎玉怎么叫也叫不醒地!不知道叫了多久,她才摆脱梦魇,发出锐利的抽气声,倏地张开盛满惊惧和惶恐的瞳眸。
她恍如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呼呼……”
炎玉眼眸透着一抹关民,“作了什么梦把你吓成这副模样?”
以为她从不知道什么叫作害怕。
眼瞳没有焦距的看着他俯下的俊脸,过了半晌才坐起身。
用手抹了把脸,像是刚打完了一场仗,还气喘吁吁。“原来是梦……是梦……”咽了口唾沫,才稍定下心神。
“梦到什么了?”他柔声的问。
将失去血色、余悸犹存的脸庞埋在掌心中,久久找不到声音,当冠庭终于出声,嗓子有些的干哑。
“我梦到……梦到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人……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手上握着剑,可是我的双手却不停的发抖……我好怕好怕……好想转头逃走……虽然我以前的志愿是当个保家卫国的军人,口口声声的说将来要上战场保卫国家,可是……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
“我不想死……我还要活着回家,可是我又不能逃……不能让对我有恩的爹丢脸……我必须战斗才行……当我的剑朝敌人挥了过去,我听到……我听到骨头被砍断的声音……那好像在告诉我……我杀了一个人……我亲手杀死了一个人。”
他静默片刻,有一半的表情藏在阴影之间。“战争本来就是无情的,你不杀他,到时死的就会是自己。”
“是这样子吗?”冠庭将脸庞从掌心中抬起,逸出一缕像哭又像笑的声音。
“事后我大吐特吐,真的吐得好惨,甚至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其他人看了哈哈大笑,说我缺乏锻炼。
“这两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对在战场上杀人已经麻痹,再也没有感觉,因为我不断的说服自己,我这么做是对的,是为了保护酃国的老百姓,是为了完成大将军交代的任务……呵,这个理由是多么的冠冕堂皇、是多么的动听,可是我依旧无时无刻不在想,为什么要有战争?战争真的是无法避免吗?是不是要战到所有的人都死光了才会停止?是不是要等到满足君王的私欲和天生的权威才会甘心?”
炎玉喉头猛地一窒,“你这是在怪朕?”
“我有这个资格怪你吗?”她反讽的笑了笑,“炎玉,你有亲自上过战场吗?你曾经看过身边的属下一个接一个倒下,可是你却救不了他们,不久之前,他们和你还有说有笑,一起吃饭喝酒,可是这会儿却再也无法从地上爬起来……无法再和你并肩作战。”
她费力的压抑梗在喉头的哭声,用双手抱紧自己,深深的内疚和懊悔让她打从心头发冷。
“我只要想到他们的亲人还在倚门盼望自己的丈夫、儿子能够平安归来,等着一家团圆,可是最后等到的却是噩耗……身为带领他们的将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该怎么去面对他们?”
梗笑两声,“掀起战争真的很容易,可是要平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却比登天还难,身为一国之君,保护自己国家的人民,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这些不是应该放在最优先的吗?”
“可是你和白帝都一样,你们想到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就因为你们是君王,就有权利可以命令老百姓为你们去死。”
“住口!”冠庭严厉、毫不留情的指责是他无法接受的。“你敢用这种口气对朕说话?别仗着朕处处维护你便得寸进尺。”
冠庭侧过泪颜,双目炯炯的瞅着他,“你以为这么说就可以抹消自己所铸下的错误吗?你的心里难道从来不曾有过一丝罪恶感?”
“够了!不要再说了!”他怒咆。
她的态度更加咄咄逼人。“你不敢承认自己错了?”
炎玉怒火中烧的挥开帐幔,套上靴子下榻,并抓起龙袍往身上套。“朕不认为自己有错,要承认什么?”
“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不丢脸,只有一味逃避的人才应该感到可耻.你还要继续逃避下去吗?”冠庭也跟着翻身下榻,不畏强权的和他面对面。
他旋身低吼,“你这全是妇人之仁,唯有武力,才能让敌人屈服,才能得到最终的胜利,让人不敢小觑朕。”
“武力的确会令人产生惧怕!却也会让老百姓的心离你愈远。”
炎玉根本听不进去。“够了!”
“你是个懦夫!”她气极的大骂。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懦夫。”冠庭纤瘦的身形在此时却无比的巨大。
“你以为一场战争可以展现你身为君王的权力,用老百姓的生命来掩饰你的软弱无能……”左手手腕被狠狠的捉住,几乎要捏断了,这才打断她下面的话。
“冲着你这些话,朕已经没办法再护着你了。”说完,炎玉甩开她的手,勃然大怒的拂袖而去。
冠庭看着寝殿的大门,她没有哭,可是那神情看来比哭还要难受,因为她阻止不了这场战争,将有多少宝贵的生命会再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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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驾到!”
听到沉香宫外头传来内侍的宣告,已经就寝的香贵人慌忙的起身接驾。
“子时都快过了,王上怎么这时候才来?”伺候的宫女不解的低喃。
另一名宫女倒是比较乐观。“总比王上都不来得好。”
“说得也是。”这表示自己的主子尚未失宠。
沉重愤怒的脚步声响起,香贵人蹲低娇躯,垂下纤颈,“臣妾见过王上。”还未说完,就见龙袍的主人气冲冲的越过面前,直接往寝殿里走。她有些不解,不过还是起身跟在后头。
炎玉神色不豫,往席上坐下。“朕要喝酒!”
“是。”香贵人招来宫女,要她下去备些酒菜。
“王上有事不开心?”见龙颜大怒,她自然得小心伺候。
他先是沉下绝俊尊贵的面容,然后轻扯朱色的嘴角,似讽似笑。“朕怎么会不开心?就要除掉心腹大患,朕开心得很。”
“心腹大患?”香贵人心中不解。
“朕今晚就在你这里过夜。”后宫里多的是曲意承欢的嫔妃,何必没事去讨骂,他早该不念旧情,狠下心来拔掉这一根心头刺,那么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出言辱骂他、挑战他的权威了。
香贵人面露喜色,“是,那要不要知会敬事房……”
“知会敬事房做什么?难道朕要在哪个嫔妃的寝殿里过夜,还得经过他们同意不成?”他悻悻的问。
她瑟缩一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请王上息怒,既然王上都这么说,臣妾当然没有意见了。”
“罢了,是朕心情不好,跟你没有关系。”炎玉突然又对她百依百顺的态度感到厌烦,他到底想要什么,只怕连自己也不清楚。
这时,宫女用银盘端了酒菜进来,香贵人执起莲鹤方壶,在两只爵上斟了美酒,希望能让龙心大悦。
“臣妾敬王上一杯。”
炎玉将所有的不愉快抛到脑后。“好,干杯。”
再帮君王斟了杯酒,香贵人眼波微转,寻找机会开口。“王上……”
“嗯。”将第二杯酒一仰而尽。
她润了润樱唇,小心的斟酌词句。“臣妾上回跟王上提过有关为家兄讨回公道那件事,不知王上可还记得?”
咕噜咕噜的灌下第三杯酒,因为心情恶劣,因此喝得很猛,加上原本就不胜酒力,所以很快就有了醉意。
“朕答应过你什么?”
香贵人见他忘得一干二净,有些急了。“王上答应臣妾若是抓到那位杀死臣妾兄长的敌国将领,愿意交由臣妾处置。”
“有这回事吗?”他本能的晃了下头颅问。
“王上都不记得了吗?”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大概有吧!”
“这是王上亲口答应臣妾的。”香贵人频频为他倒酒。
炎玉摇头晃脑的,“好,朕既然答应你,自然会信守承诺,这点朕自然还办得到……朕才不像她形容的那样,是个……是个软弱无能的男人……朕不是懦夫!听到了没有?朕不是!”
“王上醉了。”她看他醉眼惺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往几案上用力一拍,“朕没有醉,朕清醒得很。”
“王上。”伸出玉手搀扶炎玉摇摇欲坠的龙体,免得跌跌撞撞受了伤。“王上小心!”
举起右臂,食指比向寝殿外头。“朕要去找她……”
香贵人尝试着阻止他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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