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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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才女-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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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书学堂似乎一点没变,院外依旧是那棵梅花树,几年不见,还是和以前一样矮小,甚至,连梅花的朵数都数的清楚。

    太叔奂道,“当初给马喂下马钱子的人不是我。”

    宁朝来轻笑,“太叔将军能将小令留在将军府,可见是问心无愧的。”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是他,是他自己不信她,以为她设计他而已。

    一朵梅花兀自飘零,宁朝来伸出手,含笑看着花瓣盘旋着落到她掌心。

    “树老了,竟然只有寥寥几朵花点缀枝头,没有风也会掉落,明年,怕是再见不到这棵树了,都说物是人非,却是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

    相处些许日子,太叔奂第一次听到宁朝来发出这样的感慨。

    这才是她本就该表现出来的感伤,想起宁朝来三千青丝中的那缕白发,太叔奂的心麻木中带着几分疼痛。

    她说的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似乎是对的。

    “夫子说过,这树原本便是一棵病树苗子,能活十八个春秋,足够了。”

    “是啊,原本便是病的,既然知道它是病的,何苦要它经历十八年的风雨交加,日晒雨淋……不如,从一开始就将她或是直接焚毁。物也是有情的,为何要她经历十八年的折磨。”

    宁朝来在说树也是在说她自己,分明早就死在了大火里,偏要奢求回来,回是回来了,却是将人世中的疼痛都体会过了一次。

    早知如此,她何必回来,何必回来经历十八年的折磨。

    太叔奂绕到宁朝来面前,恰巧挡住梅树,他盯着宁朝来的眼睛。

    宁朝来眨眨眼睛,嫣然一笑,道,

    “将军,你挡着梅花了。”

    太叔奂道,“你有事瞒我,宁朝来。”

    如果不是心中有事,谁会平白无故借景抒情?

    宁朝来表现得不痛不痒,太叔奂担心,宁朝来表现得伤情,太叔奂还是担心。

    因为不再了解,看不出宁朝来真心,所以太叔奂担心。

    宁朝来的笑容僵在脸上,“太叔将军弄错了,有事相瞒的人,是你。”

    太叔奂隐瞒的,不过是李素舞,这是宁朝来知道的,称不上他隐瞒。

    太叔奂还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宁朝来,他不信宁朝来对他没有一点隐瞒。

    宁朝来摊手,“太叔将军,你真的多虑了,依将军的锐眼,我的事,能瞒得过吗?”

    看宁朝来眸中星星点点的光芒,太叔奂信了她的话。

    “起来,我带你去学堂里面看一看。”

    太叔奂伸手,宽阔的掌心有长长短短交错着的细纹。

    宁朝来搭在腿上的手蓦地动了一下,却始终没有伸出去,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她再也不会奢求。

    宁朝来道,“太叔将军,待我进去,时辰去了大半,就这样吧。”

    太叔奂不再多说,推着轮椅往书院进去。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由着宁朝来去吧,只要宁朝来高兴,一切事情他都由着宁朝来,只要她还好好的留在他身边。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幼稚的声音从屋中传出,整齐而动听,宁朝来微微一笑,想起了当初他们摇头晃脑学习《诗经》的模样。

    那时太真烂漫,只知嬉戏打闹,不懂尔虞我诈,真好。

    “都是你们同窗的子女,不过两三岁,年纪小了些,学不了别的,便只能教他们些简单的,当成玩的。自打你们之后,上书学堂也变味了,或许是有才的都聚在一起了,再找几个有才智的,比登天还难。”

    夫子穿着月牙白长袍迎面走来,风采不减当年。

    太叔奂与宁朝来皆是恭敬的行礼。

    夫子走近,轻叹道,“好事多磨,便只剩你俩还未成亲,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处。你们才华无双,心中定是想有一番大作为,可是,帝王霸业误不得,红袖添香也不能少,你们二人,得来不易呀。”

    红袖添香?太叔奂的心柔软成水,看向宁朝来的目光更为温柔,若是能得宁朝来相伴左右,帝王霸业算什么。

    宁朝来却是面色平静的看向夫子,不置一语,若心里想的是霸业,图的是帝王,谁还会在意红袖添香这样误人前途的东西。

第一百九十三章 静女其姝() 
乌氏小楼一回长安便进去皇宫寻找皇帝。→お看書閣免費連載小説閲讀網℃Ww.La

    “王子所言甚是,可此事不简单。”

    皇帝坐在书桌前,满目沉思,纠结不已。

    “如何个不简单法?”乌氏小楼笑了起来,“宁朝来被陛下封为公主,嫁去匈奴有何不可?”

    “这……”皇帝犹豫道,“宁朝来是个瘫子,还许过人,配不上王子。”

    “配得上配不上,是我说了算,我觉得无所谓,别人便不敢妄加评论。让陛下犹豫不决的,是太叔将军吧?”

    太叔奂公然护着宁朝来,事事迁就,对宁朝来的一片心意闹得妇孺皆知。

    皇帝再想将宁朝来嫁去匈奴,也得顾及太叔奂。

    “陛下是天子,天子的话谁敢不听。宁朝来嫁给太叔奂,长安迟早陷入风雨飘摇中。小楼肺腑之言,是想两国交好,小楼能得心爱之人,陛下能守城池安然。陛下只管赐婚,太叔奂若有多话,大可说听宁朝来的意思。”乌氏小楼道。

    “可宁朝来又如何肯去匈奴?”

    宁朝来会去匈奴的。

    有宁相生这一步棋子,宁朝来一定会嫁去匈奴。

    乌氏小楼命人将宁相生的书信交到了宁朝来手里,宁朝来端望之后,前去乌氏小楼的古宅,可是,不管宁朝来几次登门,乌氏小楼都避而不见。

    乌氏小楼古宅后院的阁楼里,李素舞问,

    “王子为何不愿见宁朝来?”

    乌氏小楼啜了一口茶,道,“宁朝来太聪明,我说得多了,她反而生疑,我要是什么都不说,她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听说宁朝来将太子叫回了长安,想是要让太子与陛下相争……”李素舞没有将花说完。

    但乌氏小楼懂得她的意思。

    就如李素舞想的一样,乌氏小楼这个时候要皇帝赐婚给他与宁朝来,就是想让太叔奂与宁朝来各拥一主,他们争得越厉害,以后他入主大汗便能越轻松。

    美人与天下,乌氏小楼都要。

    李素舞也有自己的主意,与其将天下给了乌氏小楼,不如留给太叔奂。

    宁朝来与丹阳,年龄相貌差别那样大,不也在宁相生与穆青眼皮子底下长这么大而没有人察觉。

    皇帝不是一直在寻找孩子吗?那便将太叔奂给他吧。

    又是早朝,太叔奂推着轮椅进去宫门时,时辰还早。

    想着宁朝来几次去找乌氏小楼,每次回将军府都心焉。太叔奂问,

    “你去找乌氏小楼,是有什么事?”

    宁朝来无可奉告。

    她也没有明白乌氏小楼是什么意思,给了她宁相生的书信,是为威胁,可乌氏小楼不见她,也不说明要她做何事。

    乌氏小楼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宁相生,她的阿翁,只要活着,无论乌氏小楼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哪怕,皇帝赐婚,宁朝来与乌氏小楼。

    一个大臣道,“丞相虽一直着男装,可终究是女子,住在将军府这么多天,传出去也不好听,既然将军与丞相郎情妾意,不如请陛下成全他二人吧。”

    皇帝道,“那匈奴王子说他仰慕朝来已久,朕想,两国既有联姻之意,朝来又是公主,将朝来嫁给他,两国能永世交好,便答应了。”

    皇帝是看着太叔奂说的这番话。

    当着太叔奂的面将宁朝来许给别人,御花园那次,太叔奂用兵符要挟,这一次,不知道又会用什么要挟。

    乌氏小楼的请求确实在皇帝意料之外宁朝来出嫁匈奴,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宁朝来与太叔奂都不肯,皇帝不敢步步紧逼,可是,乌氏小楼信誓旦旦的样子却让皇帝燃起了希望,乌氏小楼不像信口胡说,他便信一信,万一,宁朝来真的愿意呢?

    太叔奂是何许人,他心甘情愿用兵符交换的女子,怎会容许他人染指!

    “陛下一心为国,臣感激上苍赐予我们一个如此贤明的君主,身为臣子,理应唯陛下之命是从,为陛下效忠。那日在御花园,陛下答应赐婚我与朝来,要不是想着朝来才失去良人,心中难过,没有求下一道圣旨……只是,从那日开始,我便将朝来当做唯一的妻子,发誓此生只守护她一人,若轻易让她嫁给别人,便是不义。可怜我太叔奂一直忠君爱主,却要在忠义当中选择一个,太叔不才,今日即便撞死在这柱子上,也绝不做那不忠不义的人。”

    太叔奂果真要撞柱子,身后的臣子急忙将人制止住,费尽力气才拉住太叔奂。

    皇帝抹了一把冷汗,没想到太叔奂居然以死相逼。是他低估了宁朝来在太叔奂心目中的分量。

    御花园那次赐婚,皇帝就说再不会提及这事,可今日甘愿冒着太叔奂的威胁也要赐婚宁朝来与乌氏小楼,定是乌氏小楼说动了皇帝。

    宁朝来安静看着朝堂上的这场闹剧,明白了乌氏小楼的意思,给她宁相生的书信,就是要她今日在朝堂上点头。

    楚离看宁朝来沉默不语,明白宁朝来是不愿意的,忙拱手对皇帝说道,

    “陛下,臣以为,是该赐婚太叔将军与丞相,且不说他二人情深意重,有陛下的允诺在先,单是太叔将军一片爱国之心就应当得到嘉许。非但如此,说要迎娶丞相是乌氏小楼,不是可汗,可汗不是仰慕丞相的人,丞相,得罪了。”

    楚离躬身,给宁朝来行了一礼,算是赔罪,而后又道,

    “五年前的百花宴之后流言四起,纵使丞相清白,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也就不清白了,可汗不可能接受这样不清不楚的汉室女子,何况还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子。”

    “丞相有智有谋,才能担得起丞相的重任,但匈奴人不知道,他们一定会以为我大汉没有贤惠女子,便是拿个臣子去充数,必定会让大汉成为天下的笑料。”

    这番话说得,条条有理,字字珠玑,将宁朝来嫁去匈奴的不好都一一指了出来。

    皇帝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可比起将宁朝来嫁去匈奴,还长安太平,楚离说的这些不妥,不值一提。

    乌氏小楼不是说此事要问宁朝来吗?只要宁朝来点头了,其余人说什么都没用。

    虽觉得希望渺茫,不大可能,但皇帝还是问宁朝来,

    “以公主之名嫁去匈奴,朝来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当然是不愿意。

    宁朝来从来就看不上匈奴人,又怎么会同意嫁去匈奴。

    朝堂上的人,包括太叔奂与楚离在内,都觉得皇帝问这话是多此一举。

    从皇帝说起赐婚开始,宁朝来就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皇帝问她意下如何,她同样可以淡然的道,

    “陛下为两国关系着想,朝来身为大汉子民,理性陛下所为,远嫁匈奴,和亲一事,朝来愿意。”

第一百九十四章 俟于城隅() 
宁朝来的决定楚离错愕,楚离错愕的同时,下意识看向太叔奂。

    太叔奂冷眼看着宁朝来,一字一句的说,“你妄想!”

    楚离甚至能感受到太叔奂身上传来的寒意。

    太叔奂的性子,也是说一不二,不比宁朝来柔软,他说宁朝来妄想,宁朝来多半便只能是妄想。

    “太叔将军!”皇帝生气了,“不要意气用事,朝堂上的事,事关社稷,这不是说笑!”

    嫁给乌氏小楼的是宁朝来,宁朝来都说愿意,太叔奂又在反对什么?

    太叔奂抬头,看着皇帝的眼睛,狠狠道,“我没有说笑,这件事,谁敢说出去一个字,休怪我翻脸无情。”

    转而走向宁朝来,众目睽睽之下,推着轮椅出去,不理会大殿中皇帝得怒气与其他臣子复杂的脸色。

    回将军府的一路上,太叔奂没有与宁朝来说上一句话,两人间气氛尴尬,小令只管驾马车,不敢多话。

    到了府门口,太叔奂下去马车,头也不回的进了府门。

    哪次出去回来不是太叔奂亲自照顾宁朝来?将宁朝来丢在身后,不管不顾,这还是头一次。

    小令站在马车下,掀开帘子,问宁朝来,

    “朝来小姐可以下来吗?”

    若是宁朝来下不来马车,小令便找芍药与海棠过来。要他抱宁朝来,虽说事出有因,是因为宁朝来身子不利索,但想想太叔奂的黑沉沉的脸他也不敢。

    宁朝来笑道,“你还是去叫海棠与芍药过来吧。”

    上下马车不比在平地上走路,宁朝来还做不到来去自如。

    海棠与芍药一左一右将宁朝来扶进大堂时,大堂中已是一片狼藉,除了房梁柱子,其他能看见的东西都摔得差不多了。

    太叔奂背对他们,负手站在窗边,呼吸急促,怒气难消。

    “下去吧。”

    宁朝来收回两手,对海棠与芍药道。

    两人匆匆退下。

    “太叔将军,”宁朝来走到太叔奂旁边,“你今日的壮举又该让满朝文武胆战心惊了。”

    太叔奂一把将人拉过,抵在墙壁上。

    问,“乌氏小楼承诺了你什么,能让你迫不及待嫁去匈奴?”

    困兽一样的低吼,是愤怒,更是不解。

    憎恶匈奴人的宁朝来,突然愿意嫁去匈奴了,有几人能想得明白。

    宁朝来轻笑着推开抵在脖子上的胳膊肘,道,

    “乌氏小楼能承诺我什么,我只是腻了长安城里的腌臜,想换个地方生活。”

    “不要与皇帝斗了吗?不寻找穆紫了吗?”太叔奂附到宁朝来耳边,道,“太子马上就到长安了,你指望的盛世河山,就在路上。”

    宁朝来从不想争夺天下,她没有那样的野心。太叔奂说的,都比不过与宁相生团聚。她早对自己说过,只要宁相生好好的,她什么都可以乎。

    宁朝来推开太叔奂,拍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脏东西,反问,

    “我不找穆紫了,太叔将军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宁朝来!”太叔奂愤怒的大吼一声,拳头狠狠砸在宁朝来身后的墙壁上。

    他对她的心思,她应该懂了,经过五年的折磨,他不可能让她嫁给别人。

    宁朝来只感觉身后的窗户都随着太叔奂的拳头晃动了一下。

    她笑道,“此刻,就算太叔将军将穆紫带来我眼前,我也不需要了。当日太叔将军留我,不过出于怜悯,现在太叔将军收起怜悯,看我是如何走出将军府大门的。”

    宁朝来转过身子,认真的往前走着,却蓦地被人从背后拦腰抱住。

    “太叔将军,男女授受不亲你自重。”

    宁朝来越挣扎,横在腰上的手收得越紧。

    太叔奂轻声说道,“你能走出去,你能走得很远,若是你非走不可大不了,我将你的双腿打断就是。”

    听听,说的一句将腿打断,说得多么轻松容易,这可是太叔奂逼她用命换来的腿,换来了,又如此不珍惜!

    宁朝来用力去掰太叔奂的手,太叔奂不为所动,宁朝来便将指甲狠狠掐入太叔奂的皮肉中,太叔奂还是不为所动。

    “放开。”宁朝来道,手已伸向腰带,摸出银针。

    “乌氏小楼有什么好,他能给你的,我也能,你为何会选择他?”太叔奂放柔了声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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