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与宁朝来切磋,也不用个高明点的法子。
下毒,难道不知道启娘医术高明吗?
真是愚不可及。
宁朝来笑笑,伸手摸摸一一的头,不动声色的说,
“紫竹楼里还有别的人吧?”
玉面留着玉岩,是想借玉岩的身份制造一个假象别人都以为玉岩位高权重,其实,是在牵制另一个人。
那人背后,应该就是玉面爱恨都不是的穆紫了。
“紫竹楼的人,数以万计,除了玉岩,还有许多,不知公子要找哪一个,我去将人带来答话。”
启娘避重就轻,有关穆紫的事,玉面不说,她也一个字都不能说。
宁朝来轻笑,“我就说,启娘跟在师父身边近二十年了,怎么可能什么事都不知道,都是知情人,这很好。”
“公子恕罪。”
启娘一改亲近,客客气气跪在宁朝来面前。
宁朝来比手势让启娘起来,她不会强人所难,她要知道的事,就算没有别人的帮忙,她也能查个水落石出,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启娘起身,拘谨的站在一边。
宁朝来道,“将与糕点有关的人都叫过来。”
启娘按宁朝来指示将人带来,送糕点的婢女,做糕点的厨子,自己膳房中打杂的两人。
启娘指着几人介绍道,“公子,这几人都是膳房的人,确凿无疑。婢女与厨子都是专为你做事的,不管别人,其余两个,是孪生兄弟,两人都是哑巴,平日在膳房里也就做些粗活。”
宁朝来拿过一块糕点放到一一鼻子下,待一一闻过后,笑道,
“一一,可别丢了你头狼的脸。”
一一懒懒的走到四人,分别嗅嗅气味,在婢女与厨子跟前各叫唤一声。
婢女与厨子立马跪下,求饶道,
“公子,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望公子明察。”
“你们二人可以下去了。”宁朝来道。
婢女与厨子皆是一愣,他们还想,这位公子才接任紫竹楼就碰到这样的事,一定会杀一儆百,拿他们这些做事不力的下人示威。
来前就做好以死明志的决心了,宁朝来这一松口,倒让他们两人没了主意。
“还愣着做什么,”启娘看着不中用的两人,“公子让你们下去,你们就下去。”
“多谢公子。”
两人对宁朝来拜了又拜,逃跑似的退下。
这期间,宁朝来的目光始终落在这对孪生兄弟身上,长得确实很像,若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是两个人。
“他们是哑巴,平日都用手势交流,启娘可看得懂?”宁朝来问启娘。
启娘点头,紫竹楼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她待了那么多年,简单的手势还是懂得。
宁朝来一手拿着紫玉折扇,笑看着两人道,
“现在给你们两人一个机会,各自说说今日在膳房里做过的事,一个细节都不可以不说。”
启娘指着一人,道,“大林,你先说。”
阿大往前一步,冲宁朝来一拜后,开始比划手势。
启娘替他解释,“我一早起来就去膳房了,膳房里没水,我先去山泉口打了几桶水,回来时,劈好的柴火没了,我就一直劈柴。”
手上多老茧,一看就是长年累月做粗活所致,衣裳上确实有几颗木屑渣子,看来劈柴一事不假。
大林之后,就是阿小,阿小看上去就伶俐得多,手势比划也比阿大快。
“我也是一早就去了膳房,听说要给公子做糕点,我就自告奋勇和面,膳房里的人都知道我和的面最为精道……”
宁朝来扬扇,示意不用再说下去。
她笑着问小林,“你觉得做出来的糕点味道好吗?”
小林笑着点头。
“将你的手伸出来我看看。”宁朝来道。
小林兴冲冲将两手伸出来,不论手心手背,都干干净净,他说和面,袖口上也没有半点面粉痕迹。
谁下的毒,再明显不过。
启娘涨红着脸对小林道,“还不快跪下!”
小林二话不说,咚的跪下。
“收拾得很干净,准备得很充分,你就以为天衣无缝了?”宁朝来看着大林,朱唇轻启,“是吗,大林?”
大林咚的跪下,胡乱比划。
宁朝来道,“不用装聋作哑,直接说不是更省事儿吗?”
大林双眼蓦地瞪大。
宁朝来笑着说,“你不想说,我替你说。”
大林不是哑巴,但混淆视听,减少别人对他和小林的认知,常年扮作哑巴,蛰伏在紫竹楼,替穆紫监视玉面。
今日,大林告诉小林,劈柴担水太累,他身子不大舒服小林与他换换。
平日都是大林做的粗活累活,换他做一次也是应该的,小林爽快的应下了。
大林顶着小林的身份留在膳房里下毒。
听说宁朝来要问话,大林知道下毒之事败露,便与小林换了衣裳。
大林不死心,还在比划,试图解释。
宁朝来哂笑,“不必装了,你根本不是哑巴。”
大林的手势虽与小林一样,但差在了速度与感情上。
真哑巴与假哑巴对手势的依赖度是不一样的。
小林还一脸迷茫的看着大林。
宁朝来让启娘将人带下去。
小林一走,大林也不装了,他问道,
“公子能看出我不是哑巴,只能说眼力过人,可我不解,公子为何觉得留在膳房的人是我而不是小林?”
“这很简单。”宁朝来扬唇,“劈柴留下木屑,你穿的衣裳过关,可是,还有打水一事你忘了。通往山泉口有一处泥泞,虽是三五步路程,但下过雨,不会不脏鞋子,你的鞋子干干净净,小林的全是泥土,说得过去吗?”
“就凭这个?”大林皱眉。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宁朝来冷嗤。
“小林的衣裳上没有沾上面粉,你觉得我一定会起疑,会定小林的罪。我若是猜得没错,你在与小林换衣衫之前已经换过一次衣衫,那沾了面粉的衣衫就在你房中。”
第一百四十章 以勖寡人()
“这些都是猜测,最关键的,是你的回答。他们三人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是我不喜欢竹叶糕,只有你,言语间都在撇清自己。”
“都说宁家女公子聪明绝顶,今日一见,可见一斑。”大林拍手叫好。
他知道这点小把戏逃不过宁朝来的眼睛,不过,宁朝来能在谈笑间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个明白,的确厉害。
“说吧。”
折扇轻扣轮椅,宁朝来的两个字带着压迫感。
大林头往地上狠狠一磕,道,“公子饶命,属下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这样的事。”
大林的手伸向腰带。
事字一出口,一把飞刀砸向宁朝来,宁朝来迅速打开折扇,扇子一挡,砰一声响后,飞刀落地。
大林脸上一白。
“看你这模样,一定是不相信我力战狼群的事,没关系,就当是别人夸大其词。今日,你去试一试吧。”
宁朝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大林起身要跑,宁朝来一动折扇,两枚银针刺入大林两腿,大林脚一软,跪了下来。
“公子要问什么便问吧,属下知无不言。”
这时候才想着求饶讨好,为时已晚,她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好好把握,丢了命,能怨谁。
宁朝来拍两下手掌,有两黑衣人凌空而来,跪在她面前。
“公子有何吩咐!”
“将这人,”宁朝来折扇指着大林,“扔到狼群里去。”
大林鬓边滴下一滴冷汗,将人扔到狼群,紫竹楼从未有过这样惩治人的方法。
宁朝来多是在吓唬他他供出指使的人。
大林再磕头,道,“公子想知道什么,我一定不会隐瞒。”
“她在哪儿?”宁朝来问。
大林答,“在江南。”
宁朝来冷笑着,对两个黑衣人道,
“扔进狼群!”
大林指天发誓,“公子饶命,属下说的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不得好死。”
宁朝来摇头,“不是你说了假话我要杀你,是你以为的真话就是假话。你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你的主子要弃了你。”
“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什么事都可以说!”大林两手拽着衣襟,崩溃边缘,不过是想宁朝来留他一条命。
宁朝来面无表情的别开脸。
穆紫行事谨慎,她既然能让大林出现在她面前,就不怕大林会自保而说出什么。
穆紫告诉大林的,或者说大林知道的,都是假的。
让她想想,穆紫让大林来送死是什么?
声东击西,想转移宁朝来的注意力,保护真正为自己办事的人。
大林被两个黑衣人抓走,哀嚎声与求饶声回荡在竹林间。
宁朝来听着浅浅的喘气声儿,道,
“人走了,戏唱完了,没什么可看的了,出来吧。”
启娘从竹林中款款走出,脸色惨白不比大林轻。
“紫竹楼的规矩是紫竹楼定的,我来了,紫竹楼就得按我的规矩做事,后山的狼群整日闲着,我让他们清理清理门户又怎么了?”宁朝来摇扇轻笑。
之前杀个畜生都觉得太血腥,下不去手,不过短短一月时间,弹指间就能要了一条人命。
启娘不知道这样嗜血的宁朝来,是好还是不好。
“去查查大林平日与什么人来往最多。”宁朝来道。
“这个膳房里的人接触到的是公子与几位堂主,若说大林与谁往来最多,是左堂主。”
玉岩对吃的很挑剔,稍有一点不合心意绝不动筷子,独独对大林做的菜赞不绝口。
玉岩经常会让大林给他做菜,几人里面,与大林来往最多的就是他。
这就是穆紫走得第二步棋玉岩当替死鬼。
“与大林从无来往的是谁?”
“从无来往的……”启娘想想,答道,“是七星中的泠风。”
“将人抓了。”宁朝来一语惊人。
七星本分,冷风又是七星中最本分的,宁朝来怎会怀疑到泠风身上。
“最不可能的才是最可能的,你安排人将泠风抓了,严刑逼供。”
启娘应声要走,宁朝来又道,
“还有玉岩。”
“公子觉得他们两人都有可能?”启娘问。
宁朝来摇头,“不是有可能,就是泠风。”
“那,玉岩?”
既然和玉岩没有关系,宁朝来为何要连玉岩一起抓了?
“自古多得是养虎为患,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玉岩与此事无关,但他诚心与我作对是事实,我现在不想与他玩了,既然矛头指向了他,就连他一并铲除。”
宁朝来要排除异己,将计就计,既能除掉玉岩,又能在紫竹楼众人心里树立威风。
宁朝来说的对,如今紫竹楼是她的,她说怎么样,别人就只能怎么样。
紫竹楼的刑房与朝廷的牢房一样,甚至更阴森恐怖。
宁朝来让人在刑房里备下热茶果子其余几位堂主入座。
“诸位不用拘谨喝茶。”
宁朝来笑笑,抿了一口热茶。
八位堂主,宁朝来不动则已,一动就动了两个,听着隔壁刑房传来的鞭打声与玉岩的惨叫声,剩下的六个人如坐针毡,哪里还有心思喝茶。
“玉岩虽姓玉,但胆小如鼠,经不住严刑拷打,这样的人,留着没用,还带坏了一众本该英勇无畏的紫竹楼兄弟。”宁朝来笑笑,又抿了一口茶。
其余几人还是不吭声。
待启娘回来,对宁朝来耳语道,
“公子,玉岩招了。”
“招了呀,”宁朝来笑看着几人,“不知几位堂主对此事怎么看?”
一人正色,“左堂主行事乖张,妄想毒杀公子,死不足惜,可他是玉氏的人。”
玉面在都要给玉岩几分薄面,宁朝来要是一来就要了玉岩的命,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这话说得对。”宁朝来放下茶杯,对启娘道,“后山狼群庞大,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就让玉岩跟着去养狼吧。”
养狼的人,都是又聋又哑,宁朝来是要将玉岩毁了,此举,虽然狠毒,但终归留了玉岩的命,其他人不好多说。
“泠风呢?身为七星中人,他的脾性与玉岩不同,应该不怕刑法吧?”
宁朝来说得轻巧,紫竹楼是个杀人的地方,惩治内部人的刑法更是惨绝人寰。
皮囊没有一点伤,但骨肉有可能已经被剔了出去。
若不是受不住疼痛折磨,玉岩好歹也是紫竹楼的堂主,怎么会认下自己没有做过的事。
“你,泠令,”宁朝来指着刚才说话的人,“你是七星的老人,以后由你担任左堂主,与启娘共同掌管楼中事务。”
泠令跪下,“承蒙公子看得起,只是属下以命担保,泠风绝对不是想害公子的人。”
其他五人跟着跪下担保。
一同做事那么多年,泠风的性格,他们是清楚的。
宁朝来可以对玉岩下手,但不能对冷风不仁不义。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击鼓其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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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性命担保这样的事,你们要后悔的。”宁朝来笑,他们或许还不知道泠风的身份。
百般维护,到后来才发觉被所谓的兄弟姐妹欺骗,这样的感受,宁朝来体会过。
“我与你们打赌,若是泠风确确实实只是紫竹楼的人,我可以退居堂主之位,与你们平起平坐,事事不独断专行,甚至,你们说了算。若泠风与你们想象的不一样,还为别人做事,你们得按照紫竹楼的规矩来,将他的人头取下,泠令为左堂主,七星解散,余下五人更名五行,只听从我差遣。”
宁朝来说得太过自信,仿佛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中,谁输谁赢,赌注都很公平。
泠令想也不想便应下,“一切依公子之言。”
其他五人答,“我们愿意与公子赌一次。”
“公子,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启娘问。
百密必有一疏,泠风是杀手,只要有一点机会,他都能够把握住,要逃出去,不是难事。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给泠风这个机会。
已经三更,宁朝来与几人还候在刑房对面的阁楼里。
“我想公子的输了。”泠令道。
都在这里候了好几个时辰了,要是泠风要逃,早就逃了。
他们不想要宁朝来退出楼主之位,他们是紫竹楼的杀手,要做的事只有两件,杀人和保紫竹楼的太平,不会在乎手中有多少权势。
此时只是希望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可以平安无事。
宁朝来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心里吃不到热豆腐,慢慢等,总会等到狐狸尾巴露出来。
她有把握,泠风背后有人。
她将泠风放出去,除了让这几人为她肝脑涂地之外,还想循着泠风找到穆紫。
泠风出去,一定会去找穆紫的。
“来了。”启娘小声道。
几人屏住呼吸,一个黑影跃入眼帘。
泠风一手捂住胸口,走出刑房,先往四周看看,确定没人后,绕过巡逻的人,匆匆走出刑房的大门,消失在眼前。
宁朝来道,“紫竹楼的防卫,防得了外人,却防不住内部的人,你们明白为何要清理门户了吗?”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只要有内鬼,再大的紫竹楼也会毁于一旦。
泠令抿唇道,“你们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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