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舞笑道,“待他功成名就,可以找到,宁朝来根本配不上他!”
只缘将李素舞从怀里推了出来,道,
“许多时候,你太偏执,太自私。”
“终于是厌倦到可以说实话的地步了。”李素舞指着只缘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男人,都一样的,只爱色相,待我人老珠黄,姿色不再的时候,满脑子想的就是用什么样的理由把我踢开!”
“你明知我不是。”只缘无奈。
李素舞抓紧只缘的手,“那你便留在我身边,帮我报仇,帮我毁掉让我生不如死的人。”
“我今日来,是来辞别的。”只缘捧起李素舞的脸,强笑道,“我知道你不爱我,
也不奢求你爱我。你的痛,我都感同身受,所为愿意帮你,可是,欠你的人,只是宁相生,他遭了果报以后,你们便两清了。”
“不够,不够!”李素舞甩开只缘的手,声嘶力竭道,“仅仅是宁相生,怎么可以偿还我这么多年所受的苦,我要他死,还要她的宝贝女儿死,他们都要死,必须死!”
“言尽于此,就此别过。”
只缘转身。
他和李素舞的缘分,也该断了。
“你不能走!”李素舞从后面抱住只缘,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只缘的僧衣上,“我求求你,站在我这边,待我大仇得报,我会忘了,陪你过宁静的生活。”
“这一次,我会帮宁朝来。让她消失,不主动出现在你面前,隐瞒你的身份,这是我唯一也是最后愿意帮你做的。”
说罢,只缘用力扯开李素舞的手,快步离去。
他怕经不住李素舞的苦苦哀求,再次走上一条错误的路。
李素舞瘫软在地,掩面痛哭。
只缘一走,她又成了孤家寡人,无人怜她,无人爱她,无人助她。
第九十二章 我行不来()
太叔奂叩了又叩,相府的大门终是开了。
“相府一早便闭门谢客,议郎大人请回。”
杜鹃冷冷看着太叔奂,若不是宁朝来叮嘱不能失礼,她会毫不犹豫扑上去,咬死这个罪魁祸首。
太叔奂侧头往院子里望去,扫视一圈,没有看到宁朝来的踪影。
“我想见一见丞相大人。”太叔奂道。
他和宁相生商议一下,也许可以找到解决事情的办法。
杜鹃双手叉腰,道,“相府闭门谢客。”
“那让我见你家小姐一面可好。”
能见宁朝来一面,说明事情发展成这样不是他的本意,也是好的。
杜鹃没好气儿道,“议郎大人,不是奴婢尊卑不分,愿意开罪。可奴婢自幼受小姐熏陶,行得正,坐得端,今日就不明白,大人既然选择当小人,又跑来这里装什么君子?”
“这话说得好!”
只听一阵爽朗的笑从一端传来。
而后便看见一身绛色长袍的乌氏小楼与抱着宝剑的贺赖。
“一个伪君子,一个登徒子。”杜鹃啐了一声人关了大门。
“看议郎大人面容憔悴,昨夜该是睡得不安稳吧。”
乌氏小楼摇摇手里的折扇。
他就说太叔奂拒绝宁朝来是有隐情的,来这一趟,果然遇到太叔奂了。
“你来做什么?甩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太叔奂审视着乌氏小楼,他不明事情真相,以为散播流言是乌氏小楼为报复他与宁朝来的小人之作。
乌氏小楼鸷眼一眯,随即笑了起来,“甩巴掌再给甜枣的事,议郎大人做得熟练,在下不敢恭维,也不想尝试。”
两人眼神交汇,如水火碰撞,彼此本就心有不快,此时只要有一言不对,极有可能大打出手。
看热闹的人渐渐增多,他们好奇相府门外的陌生男子是谁,猜测他是不是宁朝来的相好,所以才与太叔奂怒目而视。
“要我送你走吗?”
于齿间迸出的话带着阵阵寒风,太叔奂很介意乌氏小楼站在与他相同的地方,肖想他女子。
“这问题我也想问问你。”
乌氏小楼说着,收紧手中的折扇。
长安城里,不管是认识宁朝来之前,还是认识宁朝来之后,他最不愿意见到的,都是太叔奂。
两人之间的气氛如冰一样,陡然凝固,方圆几里,都带着怒气。
贺赖退到一边,淡漠看着,他想看看,匈奴的雄鹰与长安的议郎相比,谁才是真正可以傲视群雄的人。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斩断太叔奂与乌氏小楼间的情绪。
众人屏气凝神,看着娉娉婷婷走出的女子。
着一身桃色纱裙,未上妆,未粉面,头上别一支桃木簪,再无别的装饰物,偏让人觉得通身的气派。
叽叽喳喳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劳累,既是来看相府热闹的,相府也不好没有一点表示,不如这样,你们都先进府里坐坐,我亲自备上瓜果,煮好热茶你们可以舒舒服服看热闹。”
宁朝来没有多余的眼神与动作,只是直白的表述,甚至带着些许温柔与客气,说得一众人面红耳赤,面面相觑后,陆陆续续离开。
宁朝来看着太叔奂与乌氏小楼,问道,“你们二人是打算喝杯热茶再走吗?”
两人准备在相府门口,众目睽睽下比高低,争胜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再为别人添点茶余饭后的谈资。
“女公子若是备好了热茶,小楼便是要进去坐坐的。”乌氏小楼笑道。
宁朝来退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驳了太叔奂是情有可原,乌氏小楼这里却不能拒绝。
拒绝了一次,他还会来第二次。
乌氏小楼拱手拜道,“多谢。”
“女公子安好。”贺赖对宁朝来客气行了一礼,随着乌氏小楼进去。
宁朝来笑看着太叔奂,道,“你我如今身份不同以往,议郎大人避嫌,还是不要进去得好,最好,不要靠近相府。”
太叔奂动动嘴唇,许久才开口道,“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如今的局面。”
“我想……”宁朝来垂首,忽而抬头轻笑,“议郎大人多虑了,此事不是你的错,缘分而已,大人不用挂记于心。”
宁朝来全然乎的神情让太叔奂不知该如何表明自己的心情。
他难过,自责,后悔,可是,他的对不起,宁朝来都不愿意要。
“屋外太冷,大人还是快快回去吧,朝来还有贵客要招待,便不奉陪了。”
宁朝来施施然行了一礼,除却变得客套了,察觉不到半分的不悦。
该说的,她在说,该笑的,她亦在笑。
是恨他才会如此,还是她真的一点都意?
“议郎大人怎会这样看我?”宁朝来笑着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能让大人看这许久?”
太叔奂将目光移向别处,“乌氏小楼前来,定是存了心思的,不管你心里是怎样想的,都不要与他太过亲近。”
不要像之前一样,还他一分救命之恩,便轻易许了终生。
宁朝来笑笑,折身进了府中。
乌氏小楼从一边的青竹后走出,笑着道,
“女公子真是大人有,我还以为,至少也要与他理论一番,泄去心头之恨。”
“凡事都放在心里,岂不活得太累?王子请坐。”
宁朝来率先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乌氏小楼一面走过去,一面问,“让贺赖在院子里四处走走,该是无碍吧?”
“汉朝有一个成语,叫入乡随俗。”宁朝来为乌氏小楼倒了一杯茶,面色不变的说道,“不知王子有没有听过?”
乌氏小楼笑,“女公子说得有理,幸好是让贺赖走了,否则,他若四处闯闯,岂不坏了规矩。”
宁朝来呷一口热茶,静望着乌氏小楼不动。
乌氏小楼看着袅袅升起的茶雾,感叹道,
“宁氏才女,长安女子第一人,早有耳闻。我便说谁家女子能有女公子如此风情,到头来,却是自己太笨,识不得真人。”
第九十三章 彼尔维何()
“王子有话,直说就是,茶冷了便不好喝了。”
宁朝来不喜欢匈奴人,不愿与乌氏小楼有过多接触,今日若不是推脱不了,她不会让他踏进相府一步。
“女公子对我似乎有所误会?”
乌氏小楼吹开茶雾,看清宁朝来的眉眼。
她在太叔奂面前可以欢声笑语,充满稚气,纯真得宛如孩子,到他这里,为何要变得这样冷若冰霜,难以接近?
他们不过见过两次,一次在桃林,一次在他买下的宅子里。
不可能是他做错了什么,那么,“女公子嫌弃我这匈奴人的身份?”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乌氏小楼又想起了几年前他在长安城里救下的那个女孩。
也是在猜到他身份后收了笑容。
说起来,那个女孩与宁朝来有相同之处,一样的美丽模样,一样的聪明可人。
乌氏小楼心中的一根弦登时绷紧。
“你是她?”他问。
“不是。”宁朝来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个时候,女公子不是该问我我说的她是谁吗?”乌氏小楼捏紧杯子,真的是他,他放在心里多年的女孩,与他一眼相中的女子,居然是同一个人。
他便奇怪为何找一人找不到,找另一人也找不到。
宁朝来手一抖,杯中滚烫的茶洒在手背上,灼得她无处遁形。
“方才女公子说到入乡随俗,我倒有一个问题需要问问。”乌氏小楼放下茶杯,盯着宁朝来的眼睛,道,“汉朝的人都忘恩负义,因对人有偏见便刻意忘记恩情吗?”
之前乌氏小楼打听儿时她的她,她特意让人扰乱,几次下来,乌氏小楼没有寻找,她也没有将事情放在心上。
没想到乌氏小楼如此聪明,不但了猜到,还轻易套出她的话。
这个时候要是还不承认,他或许还会觉得大汉都是不知道感恩的人。
宁朝来放低姿态,两手端起茶杯,恭敬道,
“之前多有隐瞒,是担心王子忘了陈年旧事,我若提起,多有冒昧,既然王子还记得,那趁今日你我都在,我便以茶代酒,谢过王子恩情。”
嘴唇即将碰到杯子之际,乌氏小楼猛然起身,用食指挡住了宁朝来的红唇。
道,“以茶代酒,未免太轻率,这样的感谢我一点都不乐意要。”
宁朝来打开贴在她唇上,骨骼分明,指尖微凉的手指,慌乱背转过身子。
“王子说的是,这样的谢礼太轻,稍后我会亲自备上厚礼,送到王子住处。”
只要能还了乌氏小楼的情,金山银山她也给。
“长安女子最爱说的不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吗?”
他不缺荣华富贵,除了盛世河山,他只需要能与他并肩的女子,就一个宁朝来而已。
宁朝来红唇咬破,既恼又羞,满腔怒火不能释放,她转身,面对乌氏小楼,一字一句道,
“若这是王子的真心话,那朝来做不到,王子曾救过我一命,今日将这命拿回去便是。”
了解宁朝来性子倔强,不喜匈奴人,不会答应他的要求。本已做好挨骂的准备,却不料竟是听见了这样一番话。
将命拿回去,那他当初何必救她?
这样爱憎分明,深明大义的女子,要她的命,他可狠不下心肠。
“长安女子最看重名节,百花宴上你受丹阳侮辱已是人尽皆知,若你愿意,我可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保你一生无忧。”
乌氏小楼伸出两个手指头,轻轻拭去宁朝来唇上的鲜血。
女子求得,不过都是与良人白头到老,平安喜乐,这些,她在长安得不到,可他能够给她,甚至能给她更多。
“人各有命,多谢王子厚爱。”
宁朝来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她与乌氏小楼的距离。
乌氏小楼看了看手指上殷红的血迹,用另一只手端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
“女公子的礼我收下了,茶味醇厚,滋味隽永,很是香甜,希望今日这场拜访,能减少女公子对匈奴的偏见,与我交个朋友。”
茶杯放下,人已走远。
宁朝来头疼,乌氏小楼若是知道他对她不仅是这场恩情,她又用什么来抵?
那时,可不是一杯茶能说过去的事。
“朝来何时欠了匈奴王子的恩情。”
宁相生从院子那头走了出来,看他神情,她与乌氏小楼的话,他都该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宁朝来将宁相生扶到石凳上坐下。
“五岁那年,初去上书学堂的途中,差点被马车撞到,是他救了我。”
“仅此而已?”宁相生问。
他了解他的女儿,她那样讨厌匈奴人,仅仅只是没让她被马车撞,不至于让她低声下气至此。
宁朝来绞着十指,想了又想,在宁相生担忧与事态严峻中选择了后者,小声说道,
“还有从江南回来的途中,我被人追杀,也是他救了我,只是我刻意避开,他并不知道他救的女子是我。”
宁相生一是惊讶宁朝来遭遇了如此凶险他却一无所知,二是惊讶宁朝来与乌氏小楼还有这样的渊源。
宁相生对乌氏小楼不甚了解,可就凭乌氏小楼对宁朝来两次救命之恩来说,他也该对乌氏小楼心存感激。
不过,感激归感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宁朝来嫁到匈奴去。
“纸,终是包不住火的,他迟早会知道你欠他两次恩情,为今之计,只能将你的亲事定下,断了他的念想。”
“我的亲事,百花宴当夜不就定下了吗?”宁朝来装作没听懂宁相生的意思。
宁相生解释,“我说的不是别人定下,而是要你自己定下,朝来,阿翁的苦心,你要明白。”
不等等不到的太叔奂,远离不想要的乌氏小楼,能两全其美,皆大欢喜的,便是嫁给柳兰。
有皇帝赐婚,有文武百官见证,柳兰中意,只要她倾心,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第九十四章 维常之华()
锦囊中所写的字让太叔奂惊慌失措,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烛台。
劝丞相弃女,恩断义绝。
所谓的,能救宁朝来性命的锦囊妙计,居然是要他去劝说宁相生与宁朝来断了父女关系!
宁朝来不过是被流言所扰而已,何至于被赶出家门。
小令进屋,重新点了烛火,见太叔奂神色凝重,手里捏着锦囊与一张纸条,不由得问,
“大人,锦囊里写什么了?”
“我最近疑神疑鬼,听信一个和尚的疯言疯语,可他所说,完全是无稽之谈。”
太叔奂将纸条放到火焰上,看纸条转眼成灰。
小令感慨,“如今的和尚,不懂天机,多是招摇撞骗的,不似之前。”
太叔奂问,“之前?”
小令立马来了兴趣,急急道,
“大人不信鬼神之说,自然不会关心这类事情,可我听说,江湖里有传闻,曾有一个叫只缘的和尚,生来神通广大,能让人起死回生,他预料的事,没有一件不是真的。”
“传闻而已,世间若是真有令人起死回生之术,古来帝王将相还心心念念求什么长生不死的神丹妙药。”
这样骇人听闻的说法,太叔奂自是不信的,可他心里并非没有一点触动。
那和尚给他锦囊他百花宴第二日打开来看,分明早就知道百花宴上有事发生。
他要宁相生与宁朝来断了关系,这样的举动是想害宁朝来,还是,之后还有事情发生,他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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