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奂处处紧逼,皇帝实在没辙,只能暂时饶了宁朝来的杀子之仇,所以他需要找一个替罪羊,而这最好的替罪羊,就是太子的侍卫长阿力了。
“帝王家的人,反复无常,残忍无情,必是不会饶了我,可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着我拿回银两生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被皇帝看中了,阿力自知没有能力可以逃脱,倒也看淡了。
所以这是做好死的准备了?
贺赖忍俊不禁,“那你约我家主子做什么?即使你是替宁家女公子抵命的,要讨赏也得去找太叔将军才是,去将军府,说不定你能得到的更多。还是说,你在我家主子这里拿了一份之后还要去将军府拿一份?”
“替宁家女公子抵命?”阿力面露不解,反应过来之后笑了起来,“我不是替宁家女公子抵命的,而是来要宁家女公子命的。”
“什么意思?”贺赖没听明白。
什么叫是来要宁家女公子命的?
是不是乌氏小楼没跟阿力说明白阿力以为乌氏小楼是想让他陷害宁朝来?
肯定是这样!
乌氏小楼怎么可能让人要宁朝来的命。
“王子说了,只要我到时候一口咬定我是亲眼看见的宁家女公子杀了殿下,他就给我一百两金子。”
贺赖忙取下出门前乌氏小楼交给他的钱袋,打开来看,里面装的可不就是一百两金子。
“请大人代为转告,拿了王子的金子,我一定应约完成王子交代的事情。”
阿力搓着两只手,看向钱袋的两只眼睛泛着金光。
贺赖将钱袋扔过去,问,“你住哪儿?”
阿力将钱袋收好,说,“陛下查得紧,不敢在城中住,更不敢回家,就住在这林子附近的一个山洞里。”
“行了,走吧。”贺赖摆摆手。
待阿力走了,贺赖挠了挠头。
皇帝找阿力,是让阿力代替宁朝来去死,可阿力要是死死咬住太子是宁朝来杀的,皇帝也乐见其成吧。
这便是乌氏小楼说的,要皇帝与太叔奂反目的好方法了。
与此同时,乌氏小楼去到了将军府门口。
乌氏小楼一直都是将军府绝对不欢迎的人,尤其是大汉和匈奴即将开战的时候,将军府的大门就更不会让乌氏小楼进去。
“原来太叔将军对我的厌恶已经到了连将军府下人都感同身受的地步了。”乌氏小楼笑看着对他横眉竖目的两个守卫,蓦地目光一寒,“可太叔将军说过你们可以代替他做主,将我拒之门外了吗?”
能站在大门外,与这些奴才浪费口舌,乌氏小楼可是给足了太叔奂脸面。
太叔奂,真是个人才,从来都是这样,即便是他有求于人,也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人觉得他才是被求的那个人。
两个守卫互相看了一眼,终是选择留一个人看住乌氏小楼,另一人进去禀报。
太叔奂正在书房里研究看边疆地图,研究着如何攻打匈奴,听了小令的通禀,一句话也没说。
小令道,“大人不想见,属下这就让人回绝了。”
“他都来了,我怎么好不见,将人请去大堂。”太叔奂起身,收好地图,说。
末了,又加了句,“你亲自去将人请进来。”
乌氏小楼对他客气,他也不好让乌氏小楼颜面扫地。,。
第二百六十章 上门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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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带到大堂后,小令退下。
“我还以为今日是要白跑一趟,进不了将军府的大门了。”
乌氏小楼一踏进大堂,就半真半假的说道,话中听不出情绪。
太叔奂对乌氏小楼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王子请坐。”
乌氏小楼坐到太叔奂所指的圈椅上,桌上放了一杯热茶,两三碟点心,其中一碟,就是桃花酥。
乌氏小楼看向对面正襟危坐,安静品茶的太叔奂,只觉得这人孩子气来真有意思。
他不过是听着宁朝来直言要吃桃花酥,在千金阁见面时,就让人备了一份,没想到太叔奂还将这件事放在心里了。
今日端上一碟桃花酥,是想告诉他,他对当日宁朝来去见他一件事很是不满吗?
“太叔将军也喜欢吃桃花酥吗?”乌氏小楼故意拿起一块桃花酥。
太叔奂淡淡瞥了一眼,没说话。
他喜欢吃与否,宁朝来喜欢吃与否,是他们自己的事,和乌氏小楼不相干。
乌氏小楼轻轻咬了一口,桃花的花香和着清晨露珠的芬芳瞬间流窜于唇齿间,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盛开的桃花,桃花的花瓣上挂满了晶莹透亮的露珠。
“朝来东西,果然不凡,就比如这桃花酥,做得真好。”乌氏小楼笑道,“太叔将军一直都很在意朝来吧,不是在意她,不会在我面前再三强调她叫任云,致使我信以为真,也不会在百花宴上,以你最疼爱的你我的妹妹为饵,诱我离席,这般深爱,还要隐忍,导致后来发生的一切,太叔将军必定是有苦衷的。”
是有苦衷,可太叔奂的苦衷比起后来宁朝来遭受的一切,已经微不足道。
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看淡从前的事,乌氏小楼再这样一说,太叔奂压制的情感,后悔、自责,又从心灵深处被翻了出来,血肉模糊。
“我倒不知道王子是个专爱揭人伤疤的人。”太叔奂声音略冷,“我们怎么样,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有什么值得被人说道的。”
要是只听太叔奂说话,当真是一点都听不出来他对往事的难以释怀。
乌氏小楼笑笑,他可不是爱揭人伤疤的人,他这样说,只是希望太叔奂想起后悔的感受,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道,“太叔将军给的兵符,假得与真的一样,看了真让人觉得意外,这世上还能有这样的能工巧匠。”
“我当时也是这样觉得,所以特意拿去送给王子了,王子喜欢就好。”
太叔奂愉悦的呷了一口茶。
他可没指望乌氏小楼相信他给的是真的兵符。
但乌氏小楼一定会查一查兵符真假的,想着乌氏小楼让人去查真假时候的样子,太叔奂就觉得好笑。
乌氏小楼被笑话,一点也不恼,反而笑眯眯的说,
“太叔将军不会以为我拿了一颗解药给朝来,护住了心脉,朝来就能万事大吉了吧。”
“是啊,护住心脉,我就能慢慢寻找只缘了,不是说只缘回了长安吗?那找到他只是迟早的事。”太叔奂道。
“是啊,”乌氏小楼笑道,“问题就在迟早二字上,一颗解药如果能护朝来一生,那要其他解药有什么用。”
太叔奂面上的笑容一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曾想过其他解药的用途,但想着只要能护住宁朝来心脉,毒素不会渗入五脏六腑,他就能慢慢寻找只缘,从只缘那里获得解药,就不用受乌氏小楼威胁。
乌氏小楼说,“木神医还在将军府,太叔将军可以让木神医为朝来把把脉,毕竟,这世上医术能赶上木神医的,也是少数。”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太叔奂蓦地起身,袖子不小心从桌上拂过,将茶杯拂落在地。
乌氏小楼看着地上打转的茶杯,失笑道,
“太叔将军别太紧张,我也在意朝来,不会让她轻易没命的,那颗解药,能护得她一个月安然无恙,最近,她应该没有吐血了吧?”
又是一个月,之前说宁朝来只能活一个月,如今服用了解药,不过是多了一个月的期限。
乌氏小楼,真是狠!
“不过,近来又耽误了一两天,怕是没有一个月的期限了,可惜,浪费这珍贵的时间了。”乌氏小楼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我这个时候才说,也算给太叔将军一个回礼,谢谢太叔将军给了我一块精美的兵符。”
太叔奂这下算是领教了乌氏小楼的睚眦必报。
他三两步走上前,扬手打落乌氏小楼手中的茶杯。
气愤道,“乌氏小楼,那是宁朝来!”
乌氏小楼不是说他喜欢宁朝来吗,要是真的在乎,又怎么会用宁朝来的命来跟他开玩笑。
乌氏小楼岿然不动,仿佛那杯茶并未倒在他身上,可前胸处,确实浸湿了一大片,他面不改色的掸去了衣衫上的茶叶,笑着回答,
“这句话我也想对太叔将军说。那是宁朝来!可太叔将军心里,宁朝来是比不过大汉江山的,宁朝来的命,不如一块令天下的兵符。”
“给我滚!”太叔奂指着门外,额头青筋暴起。
乌氏小楼无所谓的站起身子,笑着说,
“太叔将军去边疆,对待匈奴的子民,一定不要手下留情,这可是太叔将军自己求来的差事,得好好做才能给天下的百姓一个交代。”
太叔奂的拳头毫不客气挥向乌氏小楼,乌氏小楼眼疾手快将人拳头捉住,掌心被震得一麻。
“不急,我们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我会在长安等着,安安心心等着太叔将军从边疆回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乌氏小楼松开麻木的手,扬唇走出了大堂。
能让善于隐藏心思,不苟言笑太叔奂流露出真实情绪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一个宁朝来了。
宁朝来?
乌氏小楼走到院子中央,看到将军府府门边的青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青色绣裙的启娘,另一个,是穿着玄色长袍的宁朝来。
乌氏小楼近乎痴迷的看了片刻宁朝来的背影,这才恋恋不舍的出了将军府。
宁朝来东西,做的事,与平常女子完全不同,可就是这样的宁朝来他觉得欢喜。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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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为何不让属下去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启娘盯着乌氏小楼远去的背影,问。
宁朝来正色,“他们两人的武功在你之上,你去了,他们察觉之后,要么是将你赶走,要么对要说的事绝口不提,你听不到什么的。”
乌氏小楼想从太叔奂这里得到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也许,她是该早点去匈奴。
宁朝来揉揉眉心,难就难在,太叔奂不让她离开便罢了,乌氏小楼也不肯就这样带她走。
若是能找到宁相生,她只身一人前往匈奴也没什么。
偏偏,在这件事上,她一点辙也没有,只能听从乌氏小楼的安排。
启娘要是知道宁朝来又在盘算怎么样离开长安,少说也得给宁朝来摆几天的脸色。
好在她的注意力宁朝来身上,而是放在了乌氏小楼身上。
“密道挖了大半,要不了几天时间就能挖通了。”启娘犹犹豫豫的,终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乌氏小楼平日不出门,近几天倒是几乎不待在宅子里,连他身边那个贺赖也一并带了出去。”
像是故意出门去她们光明正大挖暗道一样。
“乌氏小楼是狐狸变的。”宁朝来知道启娘要表达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片刻又叹了口气,“他定然知道我打什么主意,故意躲出来成全我的,也在向我示威,告诉我,就算他放开手让我去找,我也未必找得到阿翁。”
“既然乌氏小楼都已经明白了公子的用心,知道公子挖暗道是找宁大人。那么,即便宁大人真的在宅子里,只怕也被移出去,送往别处了。那……我们还要挖暗道吗?”
乌氏小楼除非是傻子才会将宁相生藏在宅子里等宁朝来去找。
挖再多的暗道也是没用的。
宁朝来却说,“阿翁常说做事要有始有终,挖都挖了,就挖完吧。反正我并未将挖暗道这件事做得密不透风,乌氏小楼也没有因为我挖暗道而有所不悦,那就下去好了,就当成彼此间的一场玩笑。”
这样的玩笑只有宁朝来与乌氏小楼这样的人才能开得下去,着实也太没意思。
宁朝来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找到宁相生,只是因为当局者迷,失踪的人是她的阿翁而已。
在启娘看来,这样耗费时间完全没有必要。
翻遍了匈奴和大汉都找不到的人,多半就不是大活人。
“公子,一直都找不到宁大人,公子有没有想过……”启娘小心翼翼观察着宁朝来的脸色,顶着宁朝来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冰冷的双眼,硬着头皮说,“也许宁大人遭遇了什么……”
再给启娘十个机会,她还是没办法说出不测两个字。
一是因为不敢,宁朝来的眼神过于犀利,对自己都狠得下心肠的,对她就更不可能手下留情了。
二是因为不忍,就算她说的有道理,可宁相生到底是宁朝来的阿翁,没有哪个女儿愿意听别人说自己的阿翁人世。
“我敬启娘,但不是没有底线的。”
宁朝来说。
她恩怨分明,启娘对她好,她心知肚明,如果有机会,她会好生报答,但这不意味着启娘可以在她面前变得肆无忌惮,说一些让她忌讳的话。
谁都不能想着宁相生丁点的不好,不管是启娘还是别人,因为,她第一个就不允许自己放弃,是不会让别人来左右她的决定的。
“女公子。”小令站在院子里,见宁朝来回过头了,弓身道,“大人请你去书房一趟。”
昨日太叔奂说明司笑语是他妹妹之后,便没有去找过宁朝来。
这样的事情,并非上得了台面,为免尴尬,宁朝来也没有去见太叔奂。
“太叔将军有事要与公子说,那属下先回去了。”启娘说着,站起了身。
宁朝来叮嘱,“回去之后告诉泠令,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启娘点头,瞥了一眼宁朝来不喜不怒的神色,踏着青瓦去了。
启娘一走,宁朝来也该从房顶上下来了,可小令站在院子里,等了许久也不见宁朝来动身。
“女公子?”小令又喊了一声,说,“大人请你去书房一趟。”
宁朝来不想去书房,更不想见到太叔奂。
她从来都不喜匈奴人,尤其乌氏小楼做了那么多惨绝人寰的事,她对匈奴人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可太叔奂,却成了司笑语的兄长,一个匈奴女孩的哥哥。
也不是顺带着讨要太叔奂了,只是想起来这层关系来,总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
“女公子,大人请你去书房一趟。”小令不知疲倦的喊着,宁朝来不下来,他就一直喊下去。
宁朝来心烦意乱的拧了拧眉,终是顺着梯子下了屋顶。她武功平平,站在房顶上,自是不能像启娘他们一样如履平地,身轻如燕。
到了书房,小令压低声音给宁朝来递消息,“女公子,大人今日就要离开将军府,想来与那匈奴王子说话说得并不开心,你多担待。”
宁朝来看着小令,多担待,她怎么担待。
小令面色平静的退下,说是要去安排出门的事宜。
宁朝来进了书房,太叔奂就站在门边,似是一直等着她。
“太叔将军。”宁朝来拱手一拜。
言行举止与平常没有不同。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太叔奂看着宁朝来,眸子冷清。
宁朝来笑道,“太叔将军多虑了。”
她对太叔奂,确实没有瞧不起一说。
太叔奂却自嘲的笑了,眸中的冷清变为清明,他勾着唇角,道,
“其实,何止是你,我也看不起自己,表面上满门殊荣,实际上一世耻辱。我这样的身份,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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