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蓝更蓝- 第3部分

　　　　醒来后，她不哭不笑，一句话也不说。没有人认真的询问女孩事情的前因后果，父母、哥哥姐姐以为她是因身体虚弱而昏倒，家人的淡淡然让女孩不想倾诉。

　　　　全家人都还睡着，等不到天亮，许愿逃出家，那是外面又黑又静，……

　　　　怎样到王凡家，许愿不记得了。

　　　　敲开院门，看见王凡，女孩这才嚎啕大哭起来，她感觉真的安全了。王凡只紧紧的搂着她什么也没问，让她把委屈发泄出来。

　　　　许愿依在王凡怀里，紧紧拽着他的手，还是不住地在发抖、颤栗。她脆弱极了，一到晚上，就惶惶不安，常常突然就失声痛哭起来。

　　　　玻璃般脆弱的许愿令王凡心如刀绞。终于无法控制住理智，和几个朋友一起去找贺宇翀讨公道。

　　　　经过许愿不清楚，总之是惹出事了，据说是一把椅子砸在贺宇翀头上，他住了二个月医院。

　　　　半个月后，许愿带着稍稍平复的心回到家，父母却为此大发雷霆。

　　　　贺宇翀受伤后，由于某种原因，大概源于德高望重的父亲的面子，总之没有追究法律责任，只赔钱了事。可工厂要处理许愿，一是无故旷工；二是怂恿人来打人闹事。

　　　　父母亲一辈子踏踏实实地做人，断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成了坏典型，一段时间来，所有人都在谈论许愿，种种非议让一家人抬不起头来。他们怨恨许愿的不争气，妈妈一见她便口无遮拦的谩骂起来：“……人家小贺是大学生，早晚会当大官，哪一点就配不上你了？……自以为漂亮就不知天高地后了，漂亮可以当饭吃？我看小贺怎么也比你那些打人的小流氓朋友强……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知羞耻，跑到一个流氓家里一住就是十几天，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这张老脸呢！……好了，现在弄得工作丢了，满意了，你还有脸回来……”听着妈妈声嘶力竭的叫骂声，许愿嫣然笑了。

　　　　她的笑激怒了妈妈：“你还好意思笑，我们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逆子啊，不知羞耻的……”

　　　　“是，我就是不知羞耻，早就不知羞耻了。读书的时候就常常住他家，他是流氓，是强盗，我愿意，我……”被激怒的还有许愿。

　　　　“啪”，话没说完，许愿脸上已重重挨了一耳光。妈妈咆哮如雷的说：“滚，你给我滚，去找那个小流氓，这个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儿，我就当没生过你，今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滚，你再也别想踏进这个家。”

　　　　许愿走了，没有半点犹豫。在父母眼中她已经一无是处，自尊心已彻底被击溃了。这个家，这个厂，这个小镇，真的没她的容身之地了。

　　　　许愿放弃了曾经让她快乐的家。公共汽车上，窗外飞快后移的景物，她的脑子犹如快速倒带的录像带，把她的生活飞快地过了一遍……她觉得该大哭一场的，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冷，沁入心脾的冷，。

　　　　没有流眼泪似乎很坚强的女孩，离开她生活了十七年零五个月的家。

　　　　女孩无泪！苍天有泪！

　　　　独自走在湿漉漉的街道，苍天的眼泪湿透了她的衣服，同时湿透了她的心。寒冷让女孩麻木、懦弱……

　　　　胸腔里有一把尖刀在削割她的心，生生将心划成一块一块。

　　　　天又快黑了，她惊惧极了，恐惧感充满她的全身，浸入每一个毛孔。

　　　　许愿幽幽地说：“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去哪！”

　　　　“心儿，这里就是你的家啊！”王妈妈扶住她，真实地说。

　　　　“我冷。”

　　　　“小凡，快去放水让她先洗澡，要热一点。我去弄些吃的。”

　　　　……
第八章　“心囚”须解心
　　　　一夜之间失去家，失去所有骄傲的女孩跌落到了深谷。

　　　　她一天比一天的憔悴，不出门，不会笑。整天小猫一样蜷缩在床的一角，有时会突然凄凄惨惨自言自语，反反复复一句话：我是坏女孩？

　　　　女孩脆弱、压抑、自卑，无助极了，妈妈的咒骂声时时折磨着她，总也走不出谷底。

　　　　王凡显得很沮丧，自己不能够帮助她。他找所有的朋友出主意，有的说给她介绍个男朋友，有的说带她去旅行，有的说给她重新找份工作……

　　　　“心儿，我陪你到街上走走吧！”

　　　　摇头。

　　　　……

　　　　“心儿，我带你去旅行，去西藏？你不是说想去西藏吗？”

　　　　摇头。

　　　　……

　　　　“要不去海南，你不是最喜欢大海吗？”

　　　　摇头。

　　　　……

　　　　女孩已经失去了方向感。

　　　　王凡倾其所有想办法让女孩恢复自信。白天她不愿出门，他就试着晚上带她出去。

　　　　一段时间后，不知是感动还是内心稍微平静了些。总之，王凡在某个晚上将许愿带出了家门。

　　　　几天之后，王凡带女孩走到人群聚集的地方，让她接触人。

　　　　音乐中许愿显得分外平静。于是带她去听音乐，到歌厅唱歌，想音乐应该能抚慰她的心。

　　　　渐渐地，女孩被音乐唤醒了。从小喜欢唱歌，初中的音乐老师一直认为她有音乐天赋，还认真地教了她三年唱歌。如今，她的歌声显得有点忧郁，但还是动人心弦，掌声和赞叹使她的生命活了起来。

　　　　她会笑了，虽然笑容里总带着点忧伤，带着点悲哀与无奈。不过，毕竟笑了。

　　　　经历的那些事，让女孩变得敏感、脆弱。性格演变成双重对立，骄傲、自负的后面是深深的自卑，二者根深蒂固地并存着，各占据一半的位置。一旦自卑强劲，就有可能永远颓废下去。所以，身边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呵护她。

　　　　许愿感到自己体腔里空空的，王凡有工作，不可能每时每刻在她身边。家人商量后决定让她继续上学，她的心理并没有成熟，工作和生活的压力她还不能应付，学校相对来说单纯些。

　　　　只有精神上真正充实，她才会真正快乐起来。

　　　　工作了五个月，休养了三个月后的1998年9月，许愿进入了一所旅游学校学习酒店管理专业。

　　　　刚上学，许愿显然不能坦然对待重新开始的学生生活，显得惶恐不安。

　　　　漂亮的女孩总是很容易成为焦点。旅游学校美女如云，许愿无可置疑是最出色的其中之一。

　　　　许愿依然缺乏自信。在学校基本没朋友，并且害怕同人交往。王凡每天接送她上学放学，她依赖他，需要来自他那的安全感。

　　　　学习生活渐渐进入正轨，这里的男孩不像中学的男孩那么扭捏，躲躲闪闪，他们热情、直接。喜欢你，心似乎要冒出火，将你融化了，眼睛咄咄逼人地盯着你，直盯到让你想要逃离。

　　　　此间，在许愿内心深处，才有一种热流涌动。这种被包围、被追逐的体味才是她想要的无拘无束，如释重负的生活。
第九章　快乐的底色
　　　　圣诞节，这个西方的新年，在平常百姓眼中并无特别，但在各大院校，却被追求浪漫、时髦前卫的学子们演绎得淋漓尽致。

　　　　旅游学校与一所大学搞联欢。许愿不想参加那样的聚会，她宁愿陪呆在王凡身边看看书、听听音乐。

　　　　王凡却鼓励她参加：“你现在是学生，就得遵从学校的安排，这是做学生最起码的限度，你没有特权。去吧！就当是庆祝自己生日后的新一天吧！”

　　　　女孩顺从地去了，没有要好的朋友，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树下，百无聊赖时，就发起呆来。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做什么，就深陷在迷惘的虚无缥缈中。她不知道，有个男人正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她。

　　　　男人盯着躲在角落里女孩，她很特别。闪烁的彩灯映照着一张瓷器般光洁的脸，已发育得丰满性感却不失苗条的身材，嘴唇与周围的皮肤一样，如同褪色般的苍白。看着看着，他竟然萌生出痉挛般的心疼，就如同听到一首自己熟悉又喜欢的老歌……

　　　　女孩雕塑一样地站着，但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烦躁。

　　　　男人无法让自己故作姿态的保持风度，就径直朝女孩走过去：“其实很无聊是吧？我有同感。”他是一位老师，年轻得像学生的老师。

　　　　突然传入耳中陌生男人的声音令女孩恐慌，她想到了那个晚上，她下意识地左右寻找，希望能看见王凡的身影。

　　　　女孩的惶恐令男人忐忑不安，他不知如何是好，有些自讨没趣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这样不自信，感到自己鲁莽、轻率、不择时机的笨拙。在他陷入尴尬并束手无策时，女孩已经娉婷的飘然离去，汇入黑夜快乐人群中。

　　　　日子还在继续。

　　　　学校新增“心理学”课程，任课老师是一个满身活力的年轻男子。

　　　　第一节课，他说：“我们今天不上课，随便聊聊。先认识一下！我姓史，你们可以叫阿久老师，叫阿久也行，就是不准叫‘死老师’和‘屎老师’，那是骂人嘛！”同学们哄堂大笑，气氛当即沸腾起来：“好了，该你们自报家门了，哪一组先来？”

　　　　……

　　　　“我叫付一鸣”

　　　　“嗯！，是有一鸣惊人的架势！”

　　　　“我叫夏红”。，

　　　　“到夏天就红？还是一吓，脸就红？”

　　　　“我叫贾眀”。

　　　　“不听假名，报出真名来！？”

　　　　……

　　　　阿久老师的风趣，给学生带去了新鲜的空气，课堂热烈、快畅，洋溢着无限青春活力。

　　　　“许愿？你叫许愿！”阿久认出是圣诞节从他身边一闪而过的女孩，抑制不住失而复得的惊喜，有些失常的自言自语道：“许愿，我是真该许一个愿。”

　　　　学生都特别喜欢年轻帅气的阿久老师。许愿也不例外，她喜欢他讲课的风格，讲起课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句句扣人心弦，而且从来不翻教材。听他讲课，许愿总会将笑容充盈眼睛里。阿久发现女孩其实是一个内心有激情、狂热和活力的女孩，平日里只不过用“冷漠”做掩饰罢了！

　　　　阿久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许愿是那种很讨人喜欢，很容易被关心，别人也很愿意帮助的女孩子。只要她愿意，身边就会有很多人在关切。

　　　　渐渐的，她已经能够与同学们相处。她仿佛又回到以前的日子里，享受被重视、被围绕、被追逐的感觉！

　　　　快乐的许愿真正的笑起来。

　　　　第二次上完阿久老师的课，许愿就在期待下一堂课。她渴望被他注意、重视，她哪里知道，他已经关注她好久了。

　　　　忽然间，许愿渴望起爱情来，就像种子渴望春天一样。
第十章　有些谎言但说无妨
　　　　“许愿，跟我在一起你会快乐。”阿久在学校操场叫住女孩，自信地说：“相信我！”

　　　　女孩转身跑了，显然受了惊吓。

　　　　阿久老师风趣且飞扬，是学校里绝大多数女孩子的偶像，许愿一直希望得到他的关注，可突如其来的表白，她显然来不及思考。于是赶紧逃离，她还没准备好接受。

　　　　不否认对阿久老师的喜欢，她喜欢听他讲课，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可……那是爱吗？取代王凡？许愿没有想过的问题。

　　　　任何男人都取代不了王凡，因为那也是女孩的信念。可是，女孩跟所有少男少女一样，心潮涌动，也渴望享受一份蠢蠢欲动的青春！

　　　　直到那个下午，一个漂亮的女孩地挽着阿久老师在校园走过，许愿的心一下子被注入了冰霜。她有点羡慕那个女孩，确切的说她非常嫉妒那个女孩，觉得是自己的什么被剥夺了。

　　　　虽然一如既往的保持矜持，事实上她渴望着一个沸点！

　　　　周末，阿久带着一帮学生去看那场爱情悲剧电影，散场后，按惯例，男孩子分别送女孩子回家，当然阿久老师正好那么巧要去许愿住的那条街有事……

　　　　电影的结局还压抑着许愿的神经，女孩还沉侵在男女主角悲壮的爱情中。没有伏笔，女孩微微在颤抖的手和男人厚实激情手终于交错在了一起……

　　　　她问：“那个女孩是谁？”

　　　　“女孩？喔，你说我表妹吧！”

　　　　原来是表妹，许愿不知怎么竟然松了一口气。

　　　　男人迟疑一下，试探性地拥住女孩，他的头低进她的脸，他能感觉到她紊乱的呼吸和滚烫的脸。

　　　　象征性地挣扎，女孩并没有绝然……

　　　　男人感动到了极点，女孩笨拙得像幼稚园的孩子第一次拿笔，他知道这是她的初吻。

　　　　从来没有过感觉令许愿激动又好奇，如同注入兴奋剂一般的飘摇。那感觉曼妙，甜蜜，梦一样的……

　　　　女孩惬意的享受着，就像想象中在海滨享受海风和阳光一样。

　　　　她想她在恋爱了。

　　　　他们在一起时，一定时男人高谈阔论，女孩静静的听。许愿喜欢将脸靠在他的胸膛，听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坚定、有力。

　　　　初恋的滋味都是美妙的，沉浸在兴奋中的许愿，浑身弥散者一种新鲜的光彩。

　　　　阿久是个有情趣的男人，偶尔给她写一封信，或寄来一张小卡片，让女孩感受到不同的欣悦。

　　　　阿久常常情不自禁地对女孩说：“我爱你！”却从不说：“我要你！”他压抑自己的欲念，努力地用理性控制住自己的心魔，他还不忍心，不舍得破坏拥有的这份绝世美丽……

　　　　王凡很快发现许愿的异常。她不再封闭自己，不再要求接送，回家越来越晚。脸上时常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和甜蜜。她恋爱了？

　　　　十点半了，许愿还没回家，这个星期已经第三次如此了，王凡心神不安地翻着一张报纸，眼睛不时看看表，看看门，直到门响，才倏地放下悬起的心来。

　　　　“心儿，怎么回来这么晚？”

　　　　“嗯……到同学家去借资料了。”

　　　　“你现在还是一个学生，要以学习为主啊！”王凡故作轻松的提示，那语气好像是说一个毫不相干的。

　　　　人说恋爱中的人是瞎子、聋子，这话一点不错。许愿对哥哥的话并不在意，因为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依然享受着那份蠢蠢欲动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