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劣马笑了一会儿，韩立突然说：“我问你，老五，哼，这事儿我可是老早就想问你啦！打那天认出你是雌的后，我就想问你啦！不过当着兄
弟们的面儿，不好意思问。以后本来想等你这猪眼认出我，可等了鬼久，也是白等！算啦，还是我自个儿问吧。”
“你说啥呢？怪怪的。我都听不懂。”劣马不满地打断韩立的话。
“你急个鬼！我问你，我留了电话给你，你这害人精、磨人鬼、小混蛋、大笨蛋、死蠢驴，你为啥不打电话给我？”
“我等啊等，天天等！朝思暮想，望穿秋水！我担心你没饭吃，没地儿睡，没水喝，没找到你家亲戚，我整天都在担心你！好几个月，好几个
月啊，你居然一点儿音信都没有！你是想我死是不是？你好狠心哪！”
韩立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而这些话，却让劣马蒙了。
呆了许久后，她才恍然大悟。
幸福让她再次蒙了。
“这么说，你是，你是……”劣马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是我是我是我！我就是车站那个叫你请我吃饭的脏东西！你这个狠心的宝贝！你为啥不打电话给我？你说！”韩立见劣马终于想起他了，又
是喜悦又是生气。
“你还问我呢，哼，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呢！”
“你说。”
“你倒是说，你都没有饭吃，为啥居然还有手机啊？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呢！可我没法找到你，因为当时到我三爸家时，写在手心上的手机号
，都，都磨掉啦！”
“唉，你这磨人精！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天都是怎么想你的？我疯了一般满世界找你。一想到你可能没有饭吃，我就吃不下饭。一想到你可能没
地儿睡觉，我就怎么也睡不着。一看到肉，我就难受得不行。你连饭可能都没得吃，我又怎么能吃得下肉。唉，你说你真是个笨蛋！你可把我
折磨够了，折磨得我要死！”韩立握着劣马的手，生怕她再消失。
《成长在成熟后》第十二章（3）
“那天也是，都忘了问彼此的名字。”劣马想想那天的事儿，就忍不住笑。“哎，你可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她笑一下，马上说。
“我当时只是离家出走，不想上学了。我讨厌我家，我跟你说过。但当时我是真的没钱。那三个，也跟我在外面游荡呢，整天没饭吃。可我们
大家都不想回家。我们又是愤怒又是心灰意冷。后来在车站遇到你，你把你身上仅有的一点儿钱给了我，那时候我就发誓，这辈子，我一定要
对你好。当时我就跟你说了。”
“我留的电话，是我平时用的手机。离家出走时我没带它。后来为了等你的电话，我又厚着脸皮回了趟家。那可是很丢面子的事儿——一次失
败的离家出走。我本来是打算再也不回那个家的。”
“后来虽然回去了，但学还是没上，就这么在外面瞎混着。他们仨，早就不上学了。至于雷云，是我同学，我不上学后，她也不上学了。我就
跟她加入了她干哥的行列，干起了坏事儿。”
韩立把前前后后的经过，都跟劣马说了。说完后，他看着劣马，温柔地微笑。“我不觉得这是坏事儿。我觉得挺好。”劣马马上回答。她看着
韩立，眼神里是和在车站时一样的心疼。
韩立看着她那种熟悉的眼神，笑笑说：“你知道吗，我曾在梦里千百次地梦见你这种眼神。”
劣马红着脸笑。
劣马跟张雅莉打了声招呼，说她以后不去上学了，也不回答张雅莉问的为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从那天起，她就再没有回过家，跟着韩立他们
到处混。不管家里怎么打电话给她，就是不接，不管韩子威怎么给她发短信，就是不理。
两个月后的一天，是程浩的生日，他邀请大伙儿去他家。他爸爸妈妈在国外，爷爷奶奶也管不住他，他是想回家就回，不想回家就在外面混。
生日这天，他为了过得好一些，先是在外面和大家大吃了一顿，然后请大伙儿到他家里去。
大伙儿白天在外面混了一天，晚上也想找个地儿休息休息，就一起去了他家。
程浩把大伙儿带到他家门口，还没进门呢，劣马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家伙！别墅！这在S城，还不得一千来万？她一边吐着舌头，一边问韩立
：“他这么个家境，为啥还要在外面混啊？”
韩立笑笑，没有回答她。
见韩立没有回答她，劣马也没有再问。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对韩立说：“你别告诉我，老大，你家的势比这还大呀！”
韩立又笑，没有说话。在韩立默认的眼神中，劣马的冷气，倒吸得更厉害了。
大家都不把程浩的爷爷奶奶放在眼里，当他俩是透明人，在程浩家的别墅里乱闹着，闹得不亦乐乎，闹得都听不见门铃声了。最后，还是劣马
听到了，她对程浩说：“哎，门铃响呢。”
程浩看看墙上的钟，说：“哦，是钟点工来了。”
“你家鬼有钱，也不请个佣人？”劣马一边去开门，一边问程浩。
“不放心他们的手脚，所以就请钟点工。”程浩回答着，示意劣马坐下，他去开门。门开了后，从门外走进一个钟点工。她进来后，没多余的
话，就开始干活了。
劣马觉得这钟点工很眼熟，她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仔细地看了看她。这一看，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三妈！”劣马吃惊地叫出了声。
三妈听到劣马的声音，回头看她，她也大吃一惊。“孩子，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她还没说话呢，眼泪就先落了一脸。那大颗大颗的眼泪，
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艰难地滑行着，让劣马看了心里很不是味儿。
“三妈。”劣马怯怯地叫了一声。她毕竟是做错事了，所以心里还是有些胆怯的。
“你知道你三爸和我还有你妹妹，是怎么找你的吗？我们到处打听你，还报了警，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你。”三妈声泪俱下。
韩立走过来，看着劣马，说：“我最明白那种寻找的滋味，那还真不是个味儿！我找你那阵儿，心都焦了！世界这么大，我不知该去哪里找你
，也不知你是不是安全，一日三餐是不是有保证，会不会被人欺负，身体是不是还健康，心情是不是还好，……这些问题天天都在折磨着我。
”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天天都没有精神，虽然也玩着，也和大家乐着，但心里，总是有一个沉沉的重担，怎么也放不下。我多么想找到你
，可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你。我甚至动用了我爸的势力。就这样，还是找不到你。”
“我每天晚上都祈求着，我对上帝说，只要能让我再见你一面，付出什么我都愿意。我找啊找啊，到处找你，见到个和你长得像的人就扑上去
，也不管会不会吓到人家。
“我朝思暮想，朝思暮想，朝思暮想啊！可是我就是找不到你。你像是在人间蒸发了。我恨不得跳进地狱去找你，我恨不得飞进天堂去找你，
我恨不得用我所有的一切换取和你的再次相见。”
“可是无论我怎样思念，无论我怎样受折磨受煎熬，无论我怎样努力，无论我怎样积极地寻找你，无论我付出多少，却都找不到你。找不到啊
《成长在成熟后》第十二章（4）
！那种心理感受，承受的那种折磨，你是无法想像的。”
“现在，你也无法想像你的家人寻找你的努力和他们的心情。”韩立看着劣马，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亮光。
三妈一边落泪一边点头，说：“是啊，是啊，我们就是这样的心情。孩子，跟三妈回家吧！你不能老这么呆在外面，也不能老不上学啊！你要
嫌那所学校不好，咱就换所学校，成不？”
“三妈，我不回去。”劣马看着三妈脸上的泪，看着她痛心的表情，心里越来越痛，可她不愿意离开韩立。韩立的话，把她击痛了。虽然她并
没有经历过韩立的这种想念和寻找，但她却能够了解和理解这种想念与寻找。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永永远远地贴在韩立的心上了。
“你该跟三妈回去。”韩立似乎明白劣马的心思，对她笑着说。
“不，我不回去！”劣马坚决地说。
“好了，你快走吧！我兄弟她不想回家，你干吗逼她回去？你以后不用再来我们家了。”程浩突然站出来，对三妈说。
“程浩，你不能这样对她！”韩立圆睁眼睛，声色俱厉地说。
“这是我家的事儿，你管不着。”程浩看一眼韩立，冷声说。
“你太狠了。”韩立生气地说。说完，他愤愤地拉过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对薛飞他们说：“咱走！”
这是在别人家，他也没辙，只能以离开来表示自己的不屑和愤怒。
薛飞、欧子、迟凡没说话，跟着韩立就走。
“等等我！”劣马追上韩立，对他说。
“你跟三妈回去！”韩立生气了，对劣马吼道。他知道如果他不凶一些，劣马就不会走。虽然他心里是多么不愿意让劣马走，但理智再次提醒
他，他必须放手。于是，他咬着牙，狠着心，对劣马大声地吼着。
“不，我要跟你走。”劣马被韩立这么一吼，哭了。“你要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我就走。我不会说一个字！只是，请你亲口告诉我！你不
说，我是不会死心的！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劣马的话，让韩立停住了匆匆的脚步。他停了下来，但没有转过身。他低着头，咬着嘴唇，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别哭，小不点儿。”见劣马哭了，理智与感情又开始斗争了。斗争了许久后，终于，韩立转过身，心疼地望着劣马，握着她的手说。
“孩子，你跟我回家吧！”三妈追上劣马，拉住她的手说。
“不，我不想再上学了。”劣马抽出自己的手，对三妈坚决地说。
“那，我们走。”韩立抬手抹掉劣马脸上的泪，最后还是决定不让她再回学校去受罪了。他伸出另一只手，揽过劣马就往外走去。
“孩子！孩子！”三妈哭着追着劣马。
《成长在成熟后》第十三章（1）
在以郑国平为首的混混队里呆了两个月后，还从来没“做过事儿”的劣马，在程浩他们那一伙人的要求下，也不得不去“做事儿”了。
这已经是冬末了，天还是有些冷，就在这个月的月末，他们上次抢来的钱都用光了，郑国平决定再去抢一回。他给每个人分派了任务之后，对
劣马说：“你也该干点儿什么了吧？不能总吃兄弟们的。你说呢？”
劣马犹豫了一下，看看韩立。韩立说：“她不能去干这种事儿！”
郑国平看看韩立，没说话，抽着希尔顿冷笑。
程浩从位子上站起来，对韩立说：“凭啥？大家都在干，她为啥就不干？她是爷啊？既然在这队里，就得干活！”
韩立还想再说什么，劣马拉拉韩立，说：“干就干吧，也没什么。”
郑国平笑笑，说：“还是劣马明白事儿。”
韩立被气得脸通红，他扭过头，不说话。
薛飞拉拉韩立，说：“咱去抢就得，到时分给老五，就说是她抢的。”
韩立想想这样也行，就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那就让程浩带着劣马吧，她还是头一回呢。”郑国平笑。
“不行！我带着她！”韩立刚消的火又上来了，他瞪着郑国平说。
“这是命令！”郑国平看一眼韩立，把目光转向劣马。
“行，没问题。”劣马马上回答。她向韩立点点头，示意他不要再争了。韩立心里窝着火，但也不再说什么了。
刚过完年，所以家长给孩子的零用钱也比往常多了些，郑国平吩咐大家要找那些平时就有很多零用钱的孩子抢。这些人抢过N回，里面的道道都
明白得很，谁钱多谁钱少，他们平日里就盯好了，想要钱时，就去找那些孩子。
每个人要抢多少，郑国平也都给了定额。大家接过命令后，就和自己的搭档出发了。
程浩带着劣马，一边上路一边教给她抢钱的方法。劣马一边听着，一边惊愕地点着头。
快到立诚小学的那条街时，正好是放学时间，程浩看看那些三三两两往家走的孩子，说：“咱等一下再出手，等他们落单了就好抢些。”
劣马点头，跟着程浩站在一边看着兴高采烈往家走去的孩子们。
看着孩子们幸福的小脸儿，劣马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这可真是强盗生活啊！”她感叹着。
过了十几分钟，孩子们都走得差不多了，程浩看中了一个他平日就盯好的孩子，对劣马说：“你看着。”说完，他就走上前去，往那孩子面前
一站，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说：“今儿带了不少钱吧？”
那孩子一见是程浩，没敢说一个字，就拿出一把零用钱递给他。程浩数了数，觉得还算满意，就对那孩子说：“小乖乖，你可以走了。”那孩
子一见可以让他走了，拔腿就跑。
程浩拿着钱走回来，对劣马说：“你也去试试吧。他们熟悉你以后，往后你要钱，不用说他们就会马上给的。去试试吧。喏，那个孩子，家里
很有钱的，你去找他要。”他对劣马指了指正在向他们走来的一个胖胖的男孩儿说。
劣马看了看那孩子，再看看程浩。程浩见劣马在犹豫，就说：“你不想让韩立没面子吧？”听了他这话，劣马咬咬牙，往那孩子身边走去。
劣马这时已不是光头了，她的头发已经到耳朵下面了，她就把它们扎成了两个小辫子。她那样一副初中生的样子，让那孩子见了，还冲她直笑
呢！
劣马看着孩子单纯的眼睛，清水一样纯净的笑容，已经到嘴边的话，硬是说不出来，生生地给咽了回去。她对胖男孩儿笑笑，说：“你今儿很
高兴啊。”
胖男孩儿点头，说：“姐姐，我今天得了奖呢！”他乐呵呵的样子，让劣马越发不忍了。她拍拍胖男孩儿的头，说：“那你还不快回家，让爸
爸妈妈也高兴高兴！”胖男孩儿乐得直点头。劣马把他放走了。
程浩见劣马空手而回，挺生气，却也没说什么。这时，又有孩子走过来了，程浩又让劣马去试。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劣马每次都是空手而回。
程浩终于生气了，他说：“你跟着咱混，不能总让咱兄弟们养着你吧？你老这么什么也不想干，你让咱们怎么说你啊？你让韩立也很没面子嘛
！”
劣马低着头，不说话。看着落单的孩子们也一个一个地过去了，虽然好几次，她都鼓起勇气想去抢一个孩子，哪怕只抢到十块钱也行，可最终
，她还是一个也没抢。看着孩子们单纯得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她实在是下不了手。那一双双阳光般明亮的眼睛，让她的心缩了又缩。
终于，劣马跟着程浩空手而归。
大家纷纷拿出自己的“战果”时，劣马红着脸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地面。数完大家的钱后，郑国平夸奖了一些人，也批评了一些人。最后
，他把目光转向劣马。他看了劣马好一会儿，才说：“劣马毕竟是第一次，这回就算了，不过下回希望你不要让大家失望。”
“什么第一次不第一次，我看啊，她是成心不想抢。在咱这队里混，还当自己是冰清玉洁呢！哼！”雷云又是幸灾乐祸又是恼火地说。
《成长在成熟后》第十三章（2）
“你啥意思？你不说中国话，没人当你是外国人！”韩立也火了，瞪着雷云说。
“我能有啥意思啊？人家啊，是千金小姐，我们啊，就是活该劳动的土渣子！”雷云把嘴撅得高高的，恨恨地瞪着劣马。
劣马红着脸，老长时间低着头，觉得自己让韩立栽面儿了。她心里一阵乱。对韩立的内疚和对自己的怨恨交织着。
“你闭嘴吧你！”迟凡冲着雷云大喊。
“哟哟哟，迟凡，连你都向着她啦！”雷云哼一声，冷笑着说。
“你到底想咋样啊你？”韩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