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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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游戏-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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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出身可以说明许多:老一辈政治家,如奥尼尔与罗斯坦考斯基,成长于天主教信仰强烈的族裔社群,这种背景形成了他们独特的外观与方言,而许多新生代的先祖是英国新教徒,在郊区长大。
有一本书十分诙谐而引人入胜,书名是《山上的部落》。人类学学者惠得福在书中,把两种政治人物以及他们各自不同的权力游戏,用部落里的两种角色——巫师与战士——来诠释。部落里的巫师能治病救人、念咒保护战士、祈雨、配婚。“在一个部落里,头目和战士的权威来自地位,而巫师的权力,是和他所表现的自信以及掌握追随者情绪的能力成正比。”惠得福写道:“他们宣扬、利用、以及最后再来帮助凡人缓解他们最大的恐惧。他们把看不见的鬼怪弄成确实存在的威胁,然后由他们出面驱魔。在华盛顿的政治世界里,巫师们召唤的倒不是可怕的邪灵,而是世界恐怖主义、黑手党、垄断的秘密组织,道德的多数或不道德的少数。”相对的,在国会山庄的部落里,军事领袖玩的是全然不同的一种权力游戏。惠得福说:“他们审慎的挑选一个组织性的地盘,徐徐控制它,巩固它,渐次向外伸展,扩张该特殊地区的范围。”惠得福曾担任俄亥俄州葛林参议员的助理,目睹过这样的过程。他说:“他们玩的是一场耐心游戏,在某一范围年复一年缓慢的增加幕僚;他们的目标是以当议员为终生职业,愿把余生留在国会,并不想问鼎白宫宝座。即令这些战士也许在国会中默默无闻,他们最后也能有自己的团体,把力量从国会向外伸展至政府的内部,能运用的影响力远超过媒体倾向的政治人物。”
其实也不能一概而论;某些老辈政治人物已学会新生代的技巧,而某些年轻政治人物也娴熟于老议员密室政治的能力。兹举一例,众议院民主党领袖,如奥尼尔、莱特、佛利均学会了如何掌握媒体,而罗斯坦考斯基为了使他的委员会通过1986年税制改革法,也举办经济讨论会。新生代中的佼佼者也都是能力极强的立法者,如众院预算委员会里密苏里州的盖甫哈特、加利福尼亚州的潘乃塔和宾夕法尼亚州的葛瑞等。
持久竞选招数之一的视讯政治也明目张胆地侵入国会的运作。1979年,众院开始电视转播会场开会情况;1986年,参院也这么做了。两院中,深通电子媒体个中三昧的年轻议员,惯于早晨在议场发表简短的时事演说,希望几个电视网予以采访。在辩论中,有些议员架起大字图表,以便电视取得良好的镜头。
随着政治风格的变化,政治顾问也逐渐进入议员团体的核心——不仅在竞选期间,而且在议事的会期内也如此。他们也是改变华府权力游戏的一种人。举凡媒体顾问、政治谋士、民意测验专家、直接邮寄作业等,这些才是真正的政治巫师,他们已取代了往昔包揽选举的党工人员。
卡特与里根在白宫时,每于发表重要演说前都先与他们的民意测验专家磋商(卡特找卡岱尔,里根找沃斯林),他们连最细微之处也不放过。但很少人知道,老一辈的众院议长奥尼尔也有一个6名政治顾问组成的“内室”向他献计,教他如何规划民主党全盘立法策略,以及如何反对里根又不得罪选民。
有一次,我坐在民主党一流的民意测验专家及谋士何特的办公室内,那时他刚辅佐罗伯在1981年的选举中当选弗吉尼亚州州长不久。电话铃响了,何特拿起来谈了10分钟——罗伯向他详细求教如何制定施政计划表以及如何拟定就职演说。伊格顿参议员在第三任任期将届满前埋怨地说:“今天,你用的不是你的大脑或胆识,你用的是你的民意测验专家与制片。他们已取代了地方党工。在竞选时,他们教你一些东西,选举后游戏还得继续玩下去。如果你有一名优秀的民意测验专家和一名优秀的制片,他们会告诉你如何掌握问题,以及如何在30秒的画面中触及要点。你学会了什么会上圣路易或堪萨斯的夜间新闻。你学会了什么样的新闻稿配合适当的标题,可以上《圣路易邮讯报》的第三版。他们能教你许多东西。所以你一旦来到这里,你会说:‘我必须把这个游戏继续玩下去。’”
下面说的事千真万确。当参议院决定透过电视转播院会时,幕僚人员担心芥末色的墙会显得太灰暗、而建议改成蓝色或带点土色。有些参议员,包括杜尔在内,抱怨两旁的四架摄像机角度太斜,照出来的人像不好看。共和党有名的媒体顾问艾雷斯成了求教对象,至少有1/3的共和党参议员秘密约见艾雷斯。媒体顾问已不只是为参议员制作竞选广告,而是教导议员在参院议场内要如何举止才像个参议员!
艾雷斯对他们说:“听好,从现在起,你们必须在参院的会场内以最好的表现示人。在会场露面应与发表重要演说无二。有四条重要定律:如果你没有准备、如果你不投入、如果你不镇定、以及如果你不能引起人们的兴趣,选民是不会谅解你的。如果你希望受欢迎,你须有被人喜欢的条件,这不光靠你的言词——还有你要传达的讯息、你的精力、你的双眼、你的衣服,你的每一件事。如果你希望有人缘,就须表现出专注。一般而言,选民喜欢专注的人。那是一个很讨好的特质。”
迎合媒体
显然这种“不断从事竞选活动”的媒体政治已成了最重要的事——不仅为了政治生存,也为了晋升领导阶层。1974年这一届民主党议员有6名厉害角色转到参议院:吴斯、陶德、西蒙、哈金、桑格斯和鲍克斯。1988年有许多新生代议员出马竞选总统:盖甫哈特、坎普、西蒙、高尔,他们各有其电视形象。
即使是留在众议院的人,也在为了议员生涯的更上一层楼而玩媒体游戏:他们不仅要迎合家乡父老,也要迎合华府的低级趣味——报纸与电视。
猎取“头条新闻”枪法最准者之一为索拉兹。他于1974年进入国会,是布鲁克林区的民主党人,聪颖、能言善道,专攻外交政策,尤其是中东事务。菲律宾政治危机期间,索拉兹有恒地耕耘报纸宣传。1983年8月,反对党领袖阿基诺遭暗杀后,索拉兹飞至菲律宾。索氏参加了葬礼,设法让媒体拍了许多他注视躺在棺木中的阿基诺的照片,并成为《新闻周刊》国际版的封面。当克拉松当选菲律宾总统时,众议院院长奥尼尔写封信给克拉松,表示若她到华府,身为议长的他将乐意安排她向国会两院联席会议演说。奥尼尔将信交给索拉兹,以转交给克拉松,因为索氏是众院外交委员会亚太小组主席。未料索拉兹在拿到信的几个小时内即召开记者会,并加油添醋地说:奥尼尔已邀阿基诺夫人访问华府,并指派他前往马尼拉邀请。说毕,索拉兹即整装前往菲律宾。
在1986年菲国选举舞弊传闻,以及有关马科斯家庭藏匿财产之说甚嚣尘上之际,索拉兹也如影随形无所不在。据其幕僚计算,5个月当中他出现在电台与电视台达34次,《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日报》计有80篇文章引述他的话。有些同事指责索拉兹独吞媒体,但漫画中那种头发一丝不紊的帅哥型电视政客并不适合用来讽刺他。他是个有头脑的立法议员,能迅速掌握重要问题并提出政策观点。到现在,他已经望重一方;多年来的公关使他比大多数较他年长的议员更出名。
众议院民主党议员中,还有一个与索拉兹风格不同的媒体艺术大师——亚斯平。1985年他挟其大半由媒体建立起的声势,打败6位民主党资深议员而当上众院军事委员会主席。亚斯平于1970年在威斯康星州选上众议员之前,曾在五角大楼任职于国防部长麦克那马拉手下。他与索拉兹一样博学多闻。更由于他持续地拿捏准时间的文宣攻势,更使得他深得报界重视,俨然成为国防问题上消息灵通、有影响力的人士。他揭发过陆军拿小猎犬作毒气试验、海军的方阵导弹在一次模拟测试中锁住一艘美洲友国的船只的乌龙事件,以及五角大楼的津贴制度浮滥,也向里根的重整军备计划挑战过。
亚斯平的技巧包括如何运用报纸的许多窍门。他说,基本法则之一,是提供真正新鲜的消息。亚斯平说:“要站在趋势的前端”,或预见新闻的发展方向抢先一步,千万勿去追逐旧闻。第二条基本法则是新闻稿要选在新闻清淡的日子发布。亚斯平典型的做法是,发一则读者会深感兴趣的五角大楼秘闻,稿子算准了会刊于周一的日报,因为周一报纸上很少有大新闻。他的新闻稿在周四下午两点以前送往报社,便于记者在周五发稿,使记者能在周末轻松度假。而针对周一见报,是为了保证他的新闻不至于被周日的大量新闻所淹没。亚斯平的新闻经手人,把他的资料送给懂国防或武器管制问题的记者。我知道他们有过将一则新闻稿影印后,分送5名《纽约时报》的记者与编辑,利用人类的竞争本性来确保总有人会刊出他们的东西,这一招很管用。
最后,亚斯平在这个视讯政治时代显得颇不寻常,他有两个理由偏好文宣稿甚于电视记者会:第一,他的问题复杂,只有文字记者有足够空间予以说明;而如果文字表达效果良好,电视自会跟进采访。其次,亚斯平认为发送新闻稿时若附上相当详尽的研究报告,新闻照他原意刊出的机会较大。记者会则有可能出现不可预知的后果。
亚斯平对《华府新闻评议》说:“我觉得记者会毫无价值。有些人问些没水准的间题,回去后随便写就一篇报导。一个经过大力推动的研究报告与新闻稿,价值抵得上20个记者会。”
在众议院共和党员之间,新生代议员最擅长于打知名度的当属金格里治,他所获得的注意实已超出他立法的能力与势力。金格里治原为西佐治亚大学历史教授,个性横冲直闯极易与人摩擦,但他心思灵活好作知识之战。金格里治对视讯政治有他独特的敏锐,对怎么玩这种游戏也有自己的观点:要声势浩大、要有创造力、要过分、要大声、甚至煽动也成。他是典型的“爱现”,对制造对立和出点子的兴趣高于通过法案。
金格里治45岁,还很孩子气,有无穷的精力,头大如狮,有一头乱如拖把的浓密灰发,讲话像机关枪。他堂而皇之地宣告:“我们需要重新思考政府”;“我们正在搞一场革命”;“我们有万丈的雄心:我希望搬动地球,而我也正在做。”在他的《机会之窗》这本书里的景象,是亚当斯密与高科技的奇怪混合,既要在地球上删去政府,又推销支用政府经费的太空计划;要在月球上设置工厂,以及航行到“太阳系的希尔顿旅馆和麦玛雅特旅馆”。
政治上,金格里治不仅挞伐卡特总统、奥尼尔以及“自由的福利国家”,他也一样抨击共和党人。他是一位如假包换的里根主义者,1978年时骂尼克松与福特总统“工作干得糟透、令人扼腕”,并说连高华德算在内,在他有生之年共和党“未出过一位有能力的领袖”。后来,金格里治又卯上参议院财政委员会主席杜尔,说他是“福利国家的税务员”(杜尔反唇相讥说金格里治“聒噪,但未见有任何影响力”)。许多次,他嘲笑众议院共和党领导层是被阉割的“宦官”,呈现“一种失败主义、屈居少数的心态”。
金格里治从亚斯平那里偷学了一招——选在冷僻时段发言以博取注意。他善于利用众院议程中的一些冷僻时段。夜间七时左右,一般议事结束后,众院进入所谓“特别订货”时段,个别议员可借此时发表长篇大论演说,因为其他议员已经回家。金格里治集合了一帮在“保守派机会会社”里志同道合的共和党右翼,如明尼苏达州的韦伯和宾夕法尼亚州的华克。这时C…Span有线电视网仍在转播众院开会实况,这些人就在这个安静的时刻宣扬他们的里根主义。摄影机系对着讲桌,电视观众根本看不到此时议场里已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金格里治就这样使C…Span每天25万余观众听他演说。
金格里治的策略是激起民主党的反弹与反击。1984年5月,金格里治发动攻击,造成喧然大波而且让大众目睹了精采的一幕。5月8日,金格里治与华克利用“特别订货”
时间宣读保守派组织“共和党研究委员会”的报告,对大约50名众院民主党议员的外交政策观点一一点名抨击,指责这些民主党人从越战到中美洲政策一直抱失败主义态度。某些人很愤慨,指责金格里治一伙拿麦卡锡的往事借古讽今。两天后,奥尼尔在未予警告的情况下,命令众院的摄影机拍摄议会会场全景,向观众显示金格里治等人演说时民主党议员其实并未在场。奥尼尔斥责这些共和党议员的演说是“专供家乡消费的赝品”。
不过如果以为新生代政治人物就只会能言善道,而少从事立法那就错了。这种能言善道的印象,也许适用于金格里治、赫金丝,和其他在1986年选战中败北,只做了一任参议员的共和党议员。
但绝不适用于新生代中最优秀的一批议员。他们现在已经成为能发挥作用的立法者和传播家。像密苏里州的盖甫哈特,他的影响力和立法效率,是其同侪议员中第一人。在1988年的总统选战中,他是实力不弱的竞争者。
从很多不同角度来看,盖甫哈特能将内在政治与外在政治的技巧作罕见结合,其优越的表现实胜于肯尼迪担任参议员的时候。他比众院里其他任何新生代民主党员更能体现世代的区隔——不论在内涵上还是在花招上。他不仅能玩视讯政治的外在游戏,并且也能从事让国会发挥功能的合纵连横,也就是所谓的内在政治。在电视上,他是民主党在各项全国性问题上口齿清晰的发言人;在国会里,他也常是长期谈判的中心人物,专门处理一些棘手、错综复杂、须讲究技巧的立法问题。
如果国会像一所高中,盖甫哈特则是典型的班联会主席:集美国人的好看标准于一身、勤奋、有思想、急公好义;在他沙色的短发下,是诚恳、专注的眼神、坚毅的下巴与开放、接纳人的脸庞。
47岁的盖甫哈特于1978年首次进入国会。他和其他新生代一样,渴望见到他这一代取得国会主导权。他利用代沟向老一辈领袖施压。例如1984年底,盖甫哈特与加州的顾埃留组织了众院年轻的民主党人集会,这些集会成为发牢骚批评众院民主党领导层的大会。奥尼尔议长对此深为不满。盖甫哈特甚至放话出去说他可能在奥尼尔退休后,要与莱特争夺议长地位;聪明的是他并不硬碰硬。他对奥尼尔和颜悦色,后者的咒骂目标就落在顾埃留身上。但盖甫哈特后来在税制与保护主义问题上与莱特起冲突。盖甫哈特有计划有步骤的追求,得到了民主党党团主席的地位,这是众院内民主党议员中的第四号领导地位。这就是盖甫哈特的标准作风,他是逐步求变而不搞革命。他肯妥协,搞合纵连横,等待最佳的机会。老议员经常批评新生代缺乏一些技巧,如一对一的政治手腕、为通过法案而调和派系冲突、察觉政治风向,以及表决前精确计算票数。但他们把盖甫哈特视作例外。奥尼尔的副手之一欧唐诺夸奖说:“他是那一群人当中最会计算票数和拉票的人。他对众院了若指掌。我认为他之所以能精确计算票数是因为他肯听别人说话,而且别人尊重他的政治直觉、他的政治判断。他不允许问题因他和其他议员的私人关系而转移。盖甫哈特其实是很棘手的人。”
1981年,当民主党在里根的猛攻之下残喘时,盖甫哈特结合吴斯等人发展一套民主党的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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