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之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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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之彼端-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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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也好,姐姐都会答应你。”

    帕斯瓦尔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让御医给你看病,好不好?”

    他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芙蕾雅公主说了,她要让宫廷里最好的御医,专程为姐姐做一次会诊。这个御医可不是以前那些个脓包们哦,据说他妙手回春,百发百中的哦……”

    芙蕾雅公主引荐的这位御医,终于来为薇罗妮卡诊治了。帕斯瓦尔亲眼看到了这一幕,他放心地走开了。

    “对了,Z,”当他走过Z的身边时,突然喊了他的名字,“我这就如你所托,前往大约克城了。”

    “在我回来之前,”他那生气十足的蓝眼珠睥睨着他,“姐姐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死定了!”

    金发少年所乘坐的马匹,趁着黑沉沉的冬夜,悄悄离开了小约克城。海尔嘉在寝宫的阳台上,目送了他的离去。是否有些操之过急呢?她向Z询问,是否该等到薇罗妮卡痊愈之后,甚至Z痊愈之后,再筹办这些事?

    “不行。”Z回答。

    因为,时间就快来不及了……

    海尔嘉第一次一个人睡在空落的寝宫里。没有薇罗妮卡的陪伴,她有些寂寥。窗外的白雪一如既往地飘洒着,从阳台上望过去,月光下,雪地中,雪狼湖上一片银光,光洁有如明镜,简直仿若人间仙境。

    好美。

    也许,以后都无法看到这么美丽的景色了……

    因为,她就要抛下这一切,远赴提坦国了。虽然有些对不住克拉丽丝姐姐,但是,她真的觉得,自己不适合待在这里。

    也许所有人,包括父王在内,都会反对她和Z的交往。但是,只要Z能亲手将父王从牢狱中救出,身为救命恩人,若和他结婚,想必父王也不会说什么吧。

    讨厌……想到哪里去了。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还不知道Z的心意到底是怎样呢,自己居然幻想什么结婚不结婚的。要是他讨厌她怎么办?她已经一无所有了,除了一个公主的虚名之外,只有包括丹在内的一些朋友。她在克拉丽丝姐姐面前夸下那么大的海口,说什么“只有父王和Z,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万一她一厢情愿,Z根本就不喜欢她……?

    还有,薇罗妮卡是不是也对Z……?

    她的脑子乱极了,Z,薇罗妮卡,帕斯瓦尔的脸不停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她好不容易压抑住自己过分激昂的心情,睡了。

    等她伸着懒腰醒来的时候,天早就亮了。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够踏实,她好像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恶梦。当她打开门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门外站满了侍女。

    “公主您总算起来了,”一个女官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您赶快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薇罗妮卡出走了!

    就在昨天夜里,她留下了一封书信,信中向海尔嘉等人表示了歉意,“由于我的任性,给你们带来了相当的困扰,在此一并道歉”。另外,给弟弟帕斯瓦尔的留言是最多的,“这是我个人的决定,一个人悄悄地离开,请不要责怪任何人。弟弟,记住你的未来还很灿烂,为了成为圣骑士,请继续跟随海尔嘉公主努力吧。”关于Z的名字,她只字未提,但在留书的结尾,她终于忍耐不住,暗暗点拨了一下,“感谢曾经历过的种种美梦”,淡淡一句,了了收场。

    她是何时走的,又是怎样走的?没有人知道。她的衣服和鞋袜,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看来她早有准备。也许,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有准备了。

    可是,她为什么突然离开呢?难道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了吗?海尔嘉将探询的目光投向Z,而黑发黑眸的男人,紧蹙着眉头。一丝不祥的阴影,重重笼罩在他的心头。
第六十三章 在那幽暗的水底
    他再也不会爱雪狼湖那幽暗清澈的湖水了……再也不会欣赏那雪白如银的色彩了……也不会聆听它冰面下静静的呜咽了……

    那死去的女孩被匆匆扔进了湖里。她沉没在寒冷刺骨的水底,脚踝上用麻绳系着一块大石头。

    她的身体僵硬不动,就像在一瞬间被施以冻结的魔法,没有生命的气息,却栩栩如生,音容宛然,双眸紧闭,仿佛只需王子的轻轻一吻,她便可以微笑着醒来。她的金色长发随着水波的颤动,飘散在她美丽的脸庞周围。一种可怕的、异样的、却又隐隐约约神圣的光芒笼罩在她的身上。他躲在一旁的水中,惊呆了。

    在一个寒冷的清晨,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个年轻的渔民在雪狼湖捕鱼的时候,当他砸开冰面,发现下面似乎有个沉重的东西钩住了他的渔网。由于挣脱不开,自恃身强体壮的渔民索性跳入了冰冷的湖水。

    ……结果,他发现了一具尸体。

    此时距离薇罗妮卡的失踪已有十日,帕斯瓦尔早已按照海尔嘉的嘱托,完成了任务,然而,当他兴高采烈返回小约克城的时候,却得到了姐姐出走的消息。

    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发了疯一样,在雪宫里上上下下,在小约克城里里外外不停地寻找。“姐姐不会离开的,”他反复强调,“她还在生病!”

    出于愧疚,海尔嘉和Z也拼命地协助他。当帕斯瓦尔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狠狠对准Z的鼻子,给了他一拳。

    “我警告过你的!”他恶狠狠地说。

    Z抹了抹唇边的一缕鲜血,什么话都没说。海尔嘉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为什么要无端端地怀疑薇罗妮卡呢?她对自己是那么的忠诚,总是优先为她着想。而她自己呢?仅仅出于嫉妒,竟怀疑起自己最忠诚的朋友来了!正因为她有意无意地冷落薇罗妮卡,躲开她,才逼得她无处容身,愤而出走的吧?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她向帕斯瓦尔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哭了,“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你?”帕斯瓦尔不屑地哼了一声,“不敢有劳公主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帕斯瓦尔从何时开始,对她和Z都抱持着敌意,并采取敌对态度的呢?来这雪宫之前,他明明和他们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的啊!慢着,海尔嘉猛地回想起来,在初雪节的狂欢夜晚,当薇罗妮卡被人掳走,他们一起去圣女大剧院救人的时候……

    那时候,被Z的冷漠激怒的帕斯瓦尔,确实表现出了强烈的敌意。

    他说过,“你根本就不关心姐姐的死活!要是失踪的不是姐姐,而是公主,你还会这样悠闲地看演出吗?姐姐之所以会被人掳走,全都怪你,没有保护好她……!”

    然而,长久沉溺于爱情的风花雪月的海尔嘉,却眼睁睁地忽视掉了。当她和Z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在她有限的遐想中,的确,忘记了他们姐弟俩的存在。她终于招致报应了吗?别忘了,薇罗妮卡和帕斯瓦尔本不是她的属下,他们只是受到她的拜托,才一路伴随她旅行,以他们各自的技艺辅佐她,协助她的。

    而她竟如此忘恩负义!

    悔恨,像贪食的蛇一样,一寸一寸地,吞噬着她的内心。就连Z抚摸她的头发时,那短暂的温存都无法挣脱悔恨的控制。

    我必须做点什么,她对自己说,否则,我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她走出了雪宫,开始在附近的乡间走访。拯救父王的计划被推迟了,“等找到薇罗妮卡再说。”她这样回答Z。

    就这样,十天之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到了那个渔夫。

    以及,薇罗妮卡冻得发硬的遗体。

    “这就是你所谓的帮助吗?公主殿下?”帕斯瓦尔几乎都在发狂了,他的惨笑声是那么刺耳,“你告诉我,你找到姐姐了,结果,却是尸体!”

    “姐姐她死了!哇啊啊啊啊啊啊!”

    悲痛欲绝的哭声回荡在白茫茫的雪原上,零星的雪花飘落,寂寥,无声。海尔嘉扑在Z的胸前,眼泪无声无息地打湿了他的衣襟。她的双眼早已哭肿,嗓子也早已哭哑,然而,唯有眼泪,默默无声地继续流淌着。

    不知何时,他们的身后又悄悄多了一列人马。芙蕾雅公主一身素服,仍然由玻尔兹曼抱着,默默站在一旁。

    “帕斯瓦尔,别太伤心了,”芙蕾雅温柔地说道,“薇罗妮卡她现在,一定是在天上最灿烂、最晴朗、最美妙的天堂里,默默注视着你。看到你现在伤心的样子,她一定会很难过。所以,为了薇罗妮卡姐姐,不要再哭了,好吗?”

    帕斯瓦尔的痛哭声渐渐安静了下来,芙蕾雅的一席话宛如阵阵微风,顿时令他冷静下来。他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对不起,芙蕾雅公主,”他说,“你说的对。为了姐姐,我不会再哭了。”

    芙蕾雅颤巍巍地伸手过去,用一块印着王室徽章的熏香丝帕,为他拭去脸上的残泪。“这才是乖孩子。”她笑眯眯地说。

    “可恶啊,”帕斯瓦尔用力捏紧拳头,“要是我知道是谁杀害了姐姐!……”

    “什么?薇罗妮卡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杀害的吗?”芙蕾雅顿时如秋风中的落叶般,浑身瑟缩不止,“太可怕了!居然有这么残忍的人!”

    “公主请看,”帕斯瓦尔一指薇罗妮卡脚踝上的石块,“这石块,分明是有人所为!想让姐姐永远湮没在湖底!”

    “要是我知道,这个丧心病狂的人的名字,我一定,一定!饶不了他!”

    芙蕾雅公主后的一个男人,突然上前了一步,附在公主的耳边窃窃私语些什么。帕斯瓦尔注意到,芙蕾雅的脸上突然滑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他还认出,这个说话的男人,正是给薇罗妮卡诊治的御医。

    “公主,有什么事吗?”他问道,“请告诉我,哪怕再小的线索!”

    芙蕾雅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了。

    “刚才,御医想起了一件事,也许对你有帮助。”她回答,“薇罗妮卡怀孕了!”

    “什么???!!!”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怀孕???!!!”

    “千真万确。”那个御医正色道,“我给薇罗妮卡小姐看病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不可能!!!”帕斯瓦尔蹦出一句惊天动地的怒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御医征询似的回头望了芙蕾雅公主一眼,得到后者的首肯后,他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他说,“前两天薇罗妮卡所谓的症状,晕厥、恶心等等,其实是她的妊娠反应。而她自己,应该也很清楚状况,因为我直言不讳向她指出的时候,她毫不吃惊。”

    “难道说,”海尔嘉心想,“薇罗妮卡是知道自己怀了孩子,所以才要出走的吗?她为什么都不和我们商量,就擅自做出决定呢?”

    “妊什么什么反应?”帕斯瓦尔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女性在怀孕期间的一种自然反应,”御医对答如流,“根据时间推算,薇罗妮卡起码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可这一两个月来,海尔嘉和薇罗妮卡基本上都是寸步不离在一起的啊……她们吃则同桌,睡则同房,薇罗妮卡又在什么时候和人……?海尔嘉不禁疑惑了,再者,她根本就没有发现,薇罗妮卡有情人啊……

    为什么,和薇罗妮卡那么亲密的她,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呢?

    难道,薇罗妮卡有什么秘密,必须连她都要瞒住吗?

    海尔嘉跪在薇罗妮卡的身旁,金发少女的脸色发青,硬邦邦的身体没有一点知觉。她那湛蓝色的双眸永远地合上了,带着她一夜的美梦和无穷无尽的幻想,也带走了千头万绪数也数不清的疑团。

    到底,谁是她的情人,她又是被谁杀害的呢?

    “一定是那个该死的情人!”帕斯瓦尔怒吼道,“该死的畜生!我饶不了他!”

    真是这样吗?海尔嘉心想,他何以忍心,杀死怀有自己孩子的薇罗妮卡呢?

    “就是因为,姐姐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所以,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为了灭口,就……!”帕斯瓦尔颤抖着说不下去了,他突然哇哇地叫了起来。

    “我一定要杀了那个畜生!!!”

    海尔嘉的目光流转到Z的身上,从发现薇罗妮卡的那一刻起,她注意到,黑发的骑士就一直站在一旁,不声不响。他的脸庞宛如万年的冰霜,毫无表情。在那坚硬的外壳下,似乎有个模模糊糊的、脆弱的东西,在颤动。

    “有什么线索吗,Z?”海尔嘉问道,她的直觉告诉她,Z说不定有什么发现。她将急切渴盼的目光投向了他。

    令她失望了,Z缓缓地,沉重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他沉静地回答。

    薇罗妮卡的遗体,被暂时安置在雪宫的地下室里,等待不日入葬。她和弟弟帕斯瓦尔,自从香农城边与海尔嘉相识起,便追随着她。他们一起经历了种种磨难,从奈奎斯特国,跨越千山万水来到图灵国。而如今,芳魂一缕已逝于异国的冰湖中,而生者,仍要在这混浊的时世中艰难跋涉下去。

    而海尔嘉,又该怎么做呢?

    “我想再看看薇罗妮卡。”她央求Z,“陪我一起吧。”

    Z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两人秉着昏黄的蜡烛,径自走到地下室。薇罗妮卡仍然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冰冻丝毫无损于她的美貌。她简直,就像活生生的一样。

    这时候,Z发现海尔嘉捉住了她的手指,在指甲缝里低头寻找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他问道。

    “验尸啊,”她头也不抬,“我记得,在蔷薇之城的时候,洛伦兹医生也是这样检查欧姆的尸体的。还有什么皮肤呈现鸡皮状,泛红,他说这些都是典型溺水的特征。”

    Z的黑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你发现什么了?”

    “应该就是溺水吧,不过其他地方还没有检查,”她这才想起来Z在身后,脸红红地对他说,“那个,麻烦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Z应了一声,留下蜡烛走了出去。他知道海尔嘉现在该检查薇罗妮卡的全身了,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一个人呆在尸体的旁边,难道不怕吗?不过他也不想阻止,她想做,那就随她吧。

    ……反正,她也不可能发现什么……

    他漫无目的地在走廊上四处游走,光线昏暗的走廊,幽深不见底的宫室……这和那天晚上是多么相似啊,虽然他完全不记得那天晚上,他究竟是怎么和薇罗妮卡上床的,但是,第二天当他醒来的时候,薇罗妮卡那皎洁的肌肤,仍然白得令他刺眼,令他过目难忘。

    然而转眼间,那洁白可爱的肌肤,就将化为黄土下的一堆枯骨……多么残酷!

    突然,身边壁式蜡烛的烛光一闪而灭,他警觉地一矮身,呼啸的剑锋自他的头上堪堪而过。同时,还伴随着一声怒吼。

    “你这个畜生!”

    Z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拔剑,挡住了帕斯瓦尔接下来的一记横扫。他根本不用问话,帕斯瓦尔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已说明了一切。

    “是你害死了姐姐!哇啊啊!!!!!!”又是一记猛烈的斩击,帕斯瓦尔完全不顾自己中门洞开,只顾一次又一次不停的劈砍,斩击。

    “我要杀了你!为姐姐报仇!”他咬牙道。

    “你冷静点,帕斯瓦尔!”Z并不愿与他刀剑相见,尤其是,海尔嘉还在房间里面。他试图说服他,“我没有杀她!根本没有理由!”

    “怎么没有!”帕斯瓦尔吼道,“你说,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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