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不笑,但是你也不许吃醋。」杜云鹏的声音中有著掩不住的得意。
楚冰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吃醋?
[你刚才是不是觉得胸口闷闷的,一见到我和李晴容说话,就觉得很不舒服?」他俯低脸,鼻尖轻触她的。
「对。」她很快地答道,想弄清楚心里奇怪的感觉。
[这就是吃醋。」杜云鹏说道,整张脸简直发起光来。
「我不懂。你和她说话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讨厌那个女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她不以为然地说道。
「谁说不关你的事?只要你喜欢我,那些对我流口水的女人就关你的事。」趁机来会段教育,看能不能点醒她。
杜云鹏捉住她的肩膀,沉静地锁住了她的视线这些时日累积在心头的紧绷,已经到了非抒发不可的地步。他们是该把话讲清楚的。
「你们这些人真奇怪,人和人之间哪有那么多关系。在幽都,每个人都不必去理书其他人!那样不是很简单吗?」
「这裹不是幽都啊。」杜云鹏焦燥地扯了下头发,急得只想跳脚。「我们这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复杂了些,但是却也多了你在幽都绝对感受不到的诸多情感。我肯定你比以往来得快乐,你刚来这里时,连笑都不会笑,不是吗?」
他凝视著她,要求著她的回应。
在他体温的笼罩下,她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的自己。她感到胸口一揪,却只当是他身上的药方在作祟。
「有喜有悲,真的比不喜不悲来得好吗?」楚冰心乱如麻地反问。
「人如果没有法子感受这个世上的喜怒哀乐、没有法子学习付出,每个人的生命岂不白走这一遭吗?」杜云鹏的眉眼严肃了起来,双手捧住她的脸颊。
「如果幽都的每个人都是这样过的,我不必懂。」她闪躲著他的视线,隐约间知道有些事仍是她不想去碰触的。
「你现在不是在幽都,所以你必须懂。」他坚持地勾起她的下颚,紧锁住她的视线。「或者我想告诉你的是,因为我在乎你的感觉,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感觉,所以你必须懂。这样,你懂了吗..」
他说得激动异常,她却不予以任何回应——
懂什麽?她该懂什麽?懂一些她不愿意懂的事吗?
她敛起了所有表情,薄薄的冷再度飞上眉间。
[好吧,那这样你懂了吗?]杜云鹏懊恼地吐出一口闷气,乾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再不愿让她缩回冰冷的壳中。
「懂了。」楚冰将头埋到他的肩膀,呼吸著他的气息。
这样的行为,她怎麽会不懂——他抱了她,而她「喜欢」他这样做。
杜云鹏爱怜地低头轻吻了她的唇,她柔软的唇仍带著她一贯的冰冷。那冷,像是被太阳融化的春雪。
淡淡地、甜甜地,让人想探索更多……
吻,持续地加温著.他搂住她的脖颈,在她喟出一声呻吟时,用更火热的唇舌交缠诉说着他的狂热。
「够了……」她配红著两颊,将手捣在两人的唇瓣之间。
她使不上一点力气推开他,也不想推开他,於是便软软地倚著他,让他的手、他的体温占领了她整个人。
「永远不会够的。」他轻抚著她颊上的粉红,喜欢她这种人性化的感觉。
「我真喜欢范青青把药方放在你身上。」她搂著他的身子,心口枰枰地跳——一种并不难过的跳动。
「你根本是在利用我!」他火灼一样地用力推开了她。
杜云鹏的手指攫成一团,脖子上的青筋乍然迸现,黝亮的瞳仁发出气恼的光。他咆哮地对她嘶吼道.
「如果这药是放到李万章身上,你一样会让他拥著你吗?」他要一个答案。
楚冰伸手想贴住他的颊,他却一反常态地甩开她,仅是冷冷地看著她——
他们之间究竟算什麽?!
「为什么生气?你是你,他是他,为什要比较?」她的眸中光泛著不解的光芒。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如果今天药方被放在李万章身上,你会不会亲近他?!」杜云鹏咬著牙根问道。
「应该会吧。」她多加了「应该」两个字,因为他的脸色实在很难看。
「可恶!」杜云鹏沉下睑,一睑怒容地转身剩著老树,忿恨地踹了树身一下。
[这树有灵。」她一如往常地提醒著。
「树有灵,我就不能有喜怒哀乐吗?」杜云鹏回吼了一声,俊逸的脸庞拧成一张恶煞般的凶睑。
笨蛋才会爱上一个不知感情为何物的人!
「你为什么生气?」她扬起眸,毫不掩饰的明瞳望入他的双眼深处。「为了我的身体,我当然需要靠近他,但是我会先把他关起来,等我身体不舒服时再去看他,不然看了会更不舒服。]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和李万章不同?」他哭笑不得地说道。
「当然不一样,我喜欢你。」她不加思索地脱口说道。
杜云鹏大叫地冲向她,心情猛然从谷底升到了云端
她喜欢他哩!他紧紧抱住了她的身子,一直一直傻笑著。
「早说不就得了。」他笑呵呵地看著她,完全原谅她刚才差一点把他气疯的言行。
楚冰眨了下眼,伸出手抚摸著他的脸颊。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悦,只明白自己现在什麽也不想做,只想这么看著他——
「你找到鼎之後,就要回去了吗?」现实剌上心头,他忍不住把她揽得更紧。
「找到之後,当然要回去。」楚冰理所当然地说道,将头靠在他胸前。
「你不在乎从此再也见不到我?」杜云鹏举起她的手,将他的唇烙上她的掌心。
「如果不回去,我会魂飞魄散。你难道希望我魂飞魄散?」她反问。
「傻子,我怎麽忍心看你魂飞魄散,我只是。。。我只是不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就只能由着画卷思念你。」杜云鹏强忍心中的悲痛,掬起她的睑。
「你可以和我一块到白芙蓉那里其他三个人还要费上九个月的时间来拿其它三个鼎。白芙蓉那里有很好的风景,你可以在那里作画。」她眉头一场,唇边带着笑说道。
她仍是不明白事情为什麽会转变成这样,但是九个月,是段很长的时间。
「九个月後呢?她们找到鼎後,我们不是还要分别吗?你知道九个月的时间可以让感情进展到什麽程度吗?你看不到我或许无所谓,但是要我眼睁睁地看著你永远离开会有多难过,我连想都不敢想啊!!」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轻推开了她。
被他的难过所影响,楚冰扯住他的手臂,双唇犹豫地张合了数次。
「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麽。」
「说什么反正都是一样的情况。]他拍拍他的手臂,怆然转过身仰望着天空,觉得上天安排的命运有些作弄人。
楚冰瞪著他,胸口险些一口气喘不过来。
为什么要一再拿这个问题来压迫她她也没法子解决啊,她也难过啊。
她也不想和他分开她惊讶地捣住自己的唇,被自己激烈的感情所震慑。
这就是——离别吗?
楚冰咬著唇,低头看著自己在阳光下几乎快消褪的影子。
好半晌,她说道:
「我不喜欢这样子,在幽都,我们不需要忘记,我们从不记得什么感情——」她看著他的背影,用一种微乎其微的音量低语道:
「我宁可回到从前没有牵挂的日子。」
杜云鹏陡地转过身,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悲戚。
他颓然地垂下肩,大手一捞,紧紧地拥抱住她。他绝望地轻吻著她冰冷却已不再无情的五官,不意却看到她湿润的眼眶。
心,原本就是柔软的血肉啊。
「别哭。」他低语。
「你不是也在哭吗?」楚冰抚著他微红的眼眶,将脸颊轻轻偎上他的胸口。
呼呼!怦怦!
他的心跳急促,而她的胸口居然拧疼得让她无法呼吸—.
「我讨厌这样!」楚冰用力以拳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只想抒开胸口的闷气。
「你做什麽!快住手!」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
她挣扎地与他双手纠缠,只想藉著捶打来除去胸腔中好像要把她整个心都掏出来的痛楚。
「不要这样!」他咆哮出声,狂乱地将她压在树干之上。
「不要管我!」楚冰无法控制自己在发怒时浑身逼出的寒气为了使出全力推开他,她的双掌甚至渗出了冒著白烟的寒气。
杜云鹏咬紧牙根,双手被冻成了殷红,他的手指开始僵硬,却仍然执意扣著她的手。
「放开!不然你的手会废掉!」她尖锐地叫出声来,拚命想抽回自己的手。
泪水早已经在惊叫之间流出了眼眶。
「除非你答应不再伤害自己!」他青白的嘴唇颤抖著,双眼炯炯地注视著她。
她无力地点点头,在放下双手之际,也同时将自己偎入了他怀里。
「拜托你别突然用这种激烈的行动吓我。」杜云鹏松了一口气,轻拍著她的背。
「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那样打根本没有感觉——因为是心比较痛。」她捉著他的衣襟,凄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会痛?我的心痛到快哭出来了!你生气痛苦都是在折磨两个人。」杜云鹏贴著她的耳畔轻柔说道,痛麻的手开始抽搐。
「冷吗?」楚冰感到他的身子微缩了下,立刻拉下他的手,用自己的衣袖裹住他的双手。
「冷吗?」她想用自己的手温暖他,却泄气地垂下肩来,乾脆将他推到一肩之外。「我帮不了你!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好了!」
「早就离不开了,如果手冻坏了,可以把你留下来,冻坏就算了。你和君儿可以当我的左右手。」他深情的视线与她交才,只是——
执手相望,竟是无语啊。
「你要跟我到白芙蓉那儿去吗?」她认真问道,他却半强迫地推著她走到门边。
「先进屋子吧,你不冷,我这血肉之躯可要冻坏了。」杜云鹏乾笑了几声,轻抚著她的脸颊柔声说道,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她没有再追问,而杜云鹏则一如平日,率先伸手推开了门——
一支长箭宣直地朝他的肩头飞刺而来!
极快的箭速,让杜云鹏只来得及将她推到身後,而他自己则毫无防护地迎著长箭的攻击.
箭——
笔直地插入他的肩头,利刃穿破肌肤的声音清脆得让人心惊。
鲜血直淌——
杜云鹏连喘气都还没喘过来,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卧倒在地。
「你怎么了?」楚冰跪在他身边,拚命用手盖住他肩上泊泊流出的鲜血,温热的血液沾满了她雪白的手腕。
冰雪般的明眸,却有著火灼的惊恐。
「快走!」杜云鹏咬著牙根,未受伤的右手,用力推著她。「可能还有埋伏——你快走!」
楚冰狼狈地被推後了好几步,乌黑的发被在颊边,更衬出脸孔的毫无血色。
「走!走走!」他扯开喉咙,大喝著。
「我怎能丢下你!」她失控地叫出声来,再度奔到他身边。
「快走吧!我已经在画里头让君儿去搬救兵了,会有人把我平安带出去的——」他硬撑著大量出血的身子,毅然拉开她的手,轻柔而坚定地说道:「你终究是要丢下我的,不是吗?」他唇角的微笑是悲壮的。
玄黑色的纤细身影晃动了下,她用力咬著下唇来克制自己狂乱的情绪,直到她尝到了血丝的味道。
这次,没有回答的人——是她。
此中心情,又岂一个乱字了得。
「为什么要害他?」楚冰冷冽的声音刺入李万章的耳膜。
正在琉璃塔中的李万章感到身子一凉,猛然放下手中起兵叛变的地图,急忙把收贿的将领名单藏回衣襟里。
李万章慢慢地回过头,被她苍白如鬼魅的白脸及不吉祥的黑衣吓出了一身寒意。
「在下不明白你的意思。」他尽可能挤出一副平静的表情。
「大夫检查他的伤口时,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在笑吗?」楚冰吐出的字没有温度,句句飘浮,有如鬼语。
「你看错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不会看错的。」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害杜云鹏,但是只要任何人伤了杜云鹏,她就不饶。
楚冰昂起下颚,身子倏地飘到他身前一步。
「误会」李万章一再地後退著,硬撑出来的气势已然垮掉。
她真的不像个人尤其在晚上!
李万章低下头害怕地发著抖——在烛火的晃动下,他的影子被她的脚踩在地上。
她,没有影子!
李万章倒抽了一口气,嘴唇不住颤抖著。
「你不是人!」他尖叫出声,两腿一软倒坐在地上,不断後退他才不想娶这种厉鬼当妻子!
「我说过我是人吗?」她脸上没有一丁点的血色,甚至连嘴唇该有的微红,也只是一片诡异的青白。
「救——命」黑暗大神只下令要他安排暗器剌杀杜云鹏,可没说楚冰会来找他索命!
「为什麽要杀他?」
「我没有——」他还想辩解。
楚冰的袖子甩出冷冽的寒风,刮上李万章的脸颊。
李万章红光满面的脸庞顿时被冻出两道血痕娇生惯养的王爷自是不堪此番疼痛,整个人痛得缩成了一团。
「为什麽要杀他?」楚冰的指尖欺压上他的伤口,毫不留情地加深伤口上的血痕。
「他知道太多事了!」李万章只敢含糊地回答道。
「再敢动他,我会让你比他痛苦十倍!把鼎准备好,我明天要带他离开。」她冷冷地睨看著他——她不是杜云鹏—她没耐心和他耗。
「你不能拿走鼎!」李万章神色大变地说。
鼎若真的被她拿走,他的千秋大业就毁了!
「我没问你鼎可不可以拿走。」楚冰的神情是不容拒绝的冷硬。
「你没办法强拿走古鼎它有神力。」李万章不安地抖栗著下唇。
「你说什么?」楚冰朝他跨向一步,利用他的恐惧来索取。
「那鼎有神力,不能移出琉璃塔。」他极小声地说道,吓到没有力气夺门而出。
「我不信,带我去看鼎。」尖冷的手指扣住他的喉咙。
「救——黑暗——神救命——」她指上的冷意直渗入他的喉咙,李万章呼吸困难地叫嚷。
「叫什么神都救不了你的命,去拿鼎。」楚冰并未察觉他口中的含糊语句,嫌恶地把他丢在一边。「快!」
李万章跟跪地爬起身,在生命受威胁的状况下,快步走到一座刻满了龙凤的木质橱柜前,打开了上头的锁。
「滚开。」楚冰袖底的冷气再度把他冻在一边。
她拉开柜门,青铜的大鼎赫然立於其中,鼎面上张牙舞爪的兕兽图腾正对著她。
楚冰毫不犹豫地伸手想拿出鼎,然则
当她的手指碰到鼎身的那一刻,兕兽口中突然吐出了一束强光——
强光正朝著她疾射而来。
楚冰直觉地举起手臂一挡
匡裂一声,她手上的黑石玉镯应声而断。
玉镯会帮你避过一次灾难范青青的话在她脑中一闪!
楚冰灯著鼎面,迅速将破裂的玉镯收到怀里,不信邪地打算再试一次。
[李家的祖训提到,一旦不当移动了鼎,此人的三魂七魄便会少了一魄。」李万章得意地宣扬著鼎的玄妙,心中却已因为她的特殊而对她另眼相看
凡被鼎光射到之人,必然会疯狂,他的曾祖母即是一例。但是,楚冰没疯。
「我一定要把这座鼎带走。」她冰冷地撂下话,再度伸手捏住他的喉咙。
「你杀了我,就没有人可以帮你了!」李万章痛苦地伸手捉住她的手,想挽回自己一条命。
「你怎麽帮我!」她放轻了手掌的力道,却仍然掐住他的喉根。
[这古鼎又称为姻缘鼎。若要移动,一定要经由一个仪式——李家的长媳可以在李家长老的陪同下,举行一个宣告列祖列宗的仪式,然後再由长媳一路护送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