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恩怨似已不再单纯,其中匪夷所思之处,现今除非云菀已无人能解。
「我同柔儿的婚事筹备得如何?」缄默中,邵风突然改口发问。
「已┅┅筹备妥当。」朱四臣撇唇,面露不以为然之色。即使那女人为少爷生
下伶俐可爱的允
;即使云蓁非血洗清啸庄之人──她仍是云菀的亲人,仍是少爷
与自己的仇人。
邵风唇色牵出一抹笑,却了无笑意。「记得大肆撒帖於天下,我要在大婚那日
生擒云菀!」
朱四臣惊愕不已。「少爷如何得知大婚当日云菀必定上门?」
邵风冷哼,眼底射出寒芒。「证据显示柳府血案亦是云菀所为,云菀之所以灭
了柳府,极可能肇因於柔儿投水一事,云菀手段残毒,对柔儿却不可谓不在乎,现
今柔儿非但未死,还即将风光嫁入王府,云菀是否会现身,当日便知──」他暂顿
,眸光瞬过一道幽湛。「柔儿,进来。」
静心楼的大门被轻轻推开,湘柔面容苍白的莲步徐来。她默默伫立於静心楼的
议事厅中,原本玫红的唇已无血色。 「四叔,你先退下。」
遣退朱四臣,邵风静坐椅上,单手支额,面无表情的抬眼静睇湘柔,黑眸蓄满
戾气。 两人静默片刻,邵风凛冷的眼神已昭示他欲一意孤行。
「不能┅┅放下仇恨吗?」终於,她问。
「你能不认云菀是亲人吗?」他姿态未变,眼底的恨意却愈加猖狂。
「非要伤亡才能眠灭仇恨?」不,不该是这样的!她听到的是他内心苍凉的悲
鸣。 「记忆,活着一日便永生留存!仇恨亦然。」他决绝地宣示。
见他俊凛的面容上那被仇恨所深刻的刚冷线条,她愈发心疼了┅┅若不能摒弃
仇恨,今生他将因他自惩式的仇恨而永留遗憾。
她岂能眼睁睁的见他自设恨城,堆砌痛苦?
「记忆可以选择开启或封闷,何苦教自己沈溺在忿懑中?」
「我说过,活着便有记忆,毋论开启、封闭,它一直存在。」
何以他要自绝至此,令她心痛?她睇望他,眸底盈泪。「三年前你离我而去,
最痛的,是你自己吧?」
他眸光倏暗。「复仇原是柄利刃,自伤难免。」
「可现下这把利刃要欣向你了,一如三年前你伤我又自伤!」她揪着心口嘶喊
,是心痛呵! 他僵住背脊,倏然旋身离去。 「娘。」 允
的呼喊忽地传来,她已不知在厅里呆立了多久。 「
儿┅┅」她抬眼,见着 儿纯稚的小脸,还有┅┅四叔?
「我┅┅我把小少爷带来。方才您同少爷说的话我全听见了,少爷他┅┅是需
要少夫人的。」朱四臣伍棍地说完话,老脸上已是一片赧红。
四叔唤她少夫人?她笑了,复又盈着满腮的泪说:「谢谢你。」
若原本无爱,只是一味深恨她的四叔能释然,为何她不能释去邵风心中的恨?
「来, 儿。」她招手换来稚子。「 儿,愿不愿同娘一块儿救爹?」
*** 「不──」
邵风发狂地摇撼怀中的人儿,在被通知湘柔服毒後,他惶疾奔至咏菊小阁,断
明她服下的是必死毒药「舍尘散」,多年未坚筑的冰漠已在亲见湘柔服毒弭留的此
刻崩陷。
「我不许你抛下我!你敢死,我即刻杀光你身边所有的人!」向来心绪不形於
色的冷凛俊颜已然扭曲,他膛大眼,嘶声要胁。
「别┅┅不干她们的事┅┅我私下服毒┅┅她们防备不来┅┅」她伸手去抚触
他消淌泪的面庞。呵!他流泪了,终是动了情。
他握住她的手,辗转道:「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你怎能如此待我?怎忍
心再抛下我一次!?」他红了眼。
「若死亡果真能终结一切┅┅那麽,我愿以找的死┅┅换取你的生┅┅死後泯
去一切记忆,重生┅┅你便是无恨无挂碍之人了,再也┅┅无须背负仇恨包袱,心
亦能求得自在,观照所爱┅┅」她声音渐杳,浅促的呼息止息,绝色的笑颜罩上一
层死沈的寒气。
「柔儿┅┅柔儿?」深印的恐怖感霎时间凝结邵风的心脉,脑中的空茫逐渐化
成一句嘶喊「回来──」 ***
邵风怀抱湘柔冰冷的尸身一整夜。他如重伤的狂兽,咆斥所有意欲劝阻之人,
能近身的唯有允 。 「爹,您恨娘吗?」清寥夜里,允
默默伴随征茫不语的爹。
邵风似不闻稚子的呼唤,仅是紧楼着怀中佳人。
「娘走了,爹不恨娘吗?」允
固执地问下去,不在乎邵风听而不闻。
他似震动了一下,随即又转为暗寂。
「娘说您恨娘的姨,您会不快乐的,就像从前娘没爹时,
儿从没见娘笑过一
般。可娘不希望爹不快乐,爹不快乐,娘就算见着了爹也不快乐。」语毕,他见爹
抱着娘的躯体又震动了数下──这回他可瞧清楚了。允
心安地偷笑,还好娘教的
词儿他一句也没忘,否则岂不辜负了爹娘的深情演出。 允
剔亮的大眼圆碌碌的转。「爹爱娘吧?所以爹不恨娘了,是不是?」
爱!?
邵风顿时懊悔不已。为何柔儿在生之时,他竟盲目的看不见自己对她的爱,直
到失去了她──即使能手刃仇人千万次又如何?失去了柔儿,复仇之心已成可笑的
拗执。 「爹现下占着的是爱,不是恨了。」允
自顾地往下说:「爹对娘的爱是比恨
多的,是不?爱多爹便快乐,爹快乐娘也快乐,咱们得快些唤醒娘让娘快乐,爹和
娘快乐, 儿也快乐了┅┅」
邵风仰首,双目痛苦地闭紧。「爹┅┅也希望能唤醒┅┅」嗓音
哑粗涩,句 末竟,已硬滞。 允
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奔来,扑跌在爹娘身上,腕上赫然划了一道血口子。
「爹,咱们快生唤醒娘吧!娘喝了 儿的血不过三刻钟便会醒来!」
只见允 在邵风瞪眼征视下,快速将腕上滴落的血滴入湘柔口中┅┅***
湘柔嘤咛醒来,映入眼帘的,是邵风一夜憔悴的俊颜,下一瞬她已教他紧拥在
怀里,激切的嘶哑嗓音掩不住内心的狂喜。
「再不醒,我便追你下地府!」他嚣狂宣告,更加搂紧她。
霸道呵!这便是它的爱人。
「你没机会了。」她轻笑,纤纤弱质更添抚媚。
他咬牙。「你们母子俩骗得我好惨!」他语气严厉,音却出奇低柔。幸而仅是
一场骗局,幸而水净自允 出生起便让他服尽百毒、百药,所以允
自身的血液便 是百毒的解药。
她经嚼朱唇,含着歉意的眸光仰睇着夫君。「这是不得已的┅┅你岂能教我眼
睁见你一生系於仇恨之中?」她颤着声问:「你恨我吗?」
他沈下脸。「恨你。」 他的回答令她心跳一促。
「只是两相权衡之下,恨抵不过爱,只能爱你。」他随即露出笑容,大手轻轻
搁置她的左胸上。「这儿,你给我的,一如┅┅我给你的。」语罢,再执起她小手
平贴於自己的胸上。 霎时间泪珠垂坠,她已不能言语。
他怜惜地俯首吭去她颊畔清泪,怜之复怜┅┅「那哪儿失去的便从哪儿要回┅
┅想你失去的该是温情旖旎的初夜,那是我欠你的,至於其他┅┅咱们俩『心』不
相欠。」他辗转琢吻嫣唇,恋恋衔吮她丰润的唇瓣。
「你原谅菀姨了吗?」她心脉一悸,动容於他首次敞开心扉的宣言。
「别得寸进尺,至多淡了恨,那已是底限。」他的热唇滑下自皙纤颈,大手亦
渐无分寸┅┅「那是说┅┅你不记恨菀姨了?」她气息浅促。
「是不屑恨了,从今以後再不许提起那名字。现在,专心些┅」他粗喘,嗄着
声命令。 「嗯┅┅」她红着脸儿,乖乖的听话。
花儿眷蝶,蝶儿恋花,原是人间好时节。 ──全书完
尾声
找到一个家郑媛记得在电话中,我是这麽跟我的编辑琼花说的。 出版社就像家一样,待在一个安定的家,才能安心的写好书,写有感儿、有感
情的书。
我感谢琼花为我所做的努力,尽管她说这是她本分内的工作,仍然不能抹杀她
协助我的事实;感谢狗屋给我的机会,让我能心情愉快地写作,放心将稿件交给一
个制作严谨、机动性强、能把握方向的制作群。
由於习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写作,所以我的作息时间可说是晨昏颇倒,到狗屋
签约当天,因为大兴奋了,精神处於极度亢奋状态,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眠,导致签
约那天下牛,由於失眠的因素,我的脑子糊成了一片浆糊──希望那天我没有说出
怪怪的话,或做出怪怪的事。(阿们!) 至於ALLEN,那家伙是我以前的编辑,由於我邀ㄊㄚ撰文是动之以「大餐一顿
」,ㄊㄚ大概心想不多写点谄媚的好话,事後我会要求ㄊㄚ付费,所以其中又褒又
奖郑媛之处,各位朋友看过後若有异议的,欢迎用口水淹死ㄊㄚ(PS:之所以用「
ㄊㄚ」的原因,是因为ALLEN坚持不公布性别。呵呵──怪人!)
说起我和ALL由N认识的经过,的确是奇迹,我交朋友一向秉持自然,日久见性
,与ALLEN能够彼此投契、一拍即合,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相信吗?我特爱看摔角,知道的朋友都叫我是怪女人。呵呵,一个口沫横飞、
满嘴摔角经的怪女人!
好啦!现在郑媛找到一个家,打算在此安居乐业。多好:一个家,郑媛我可以
悠哉游哉的生活、写书,其他自有琼花和狗屋会替我伤脑筋。满足啊,满足!
呵,天亮了? 晚安,我该上床补眠了。拜!下回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