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看见他那副壮硕到可媲美拳击选手的体格立刻明白麻烦大了,她应该听维阴斯的话留在船上的。
“你从哪里来的,小鬼?”浊黄的眼睛散发出淫光,一看就知道是个变态的家伙。
她不开口,怕给维阴斯惹麻烦。
“不敢讲话,莫非你是潜逃的水手?”变态的家伙猜测道。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水手全都因这句话站了起来,因为这代表人人有份——如果谁比较幸运先捉住她的话。
“我不是!”她大声否认,十分了解若承认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我们不信。”为首的大变态露出一口黄板牙,证明了这个时代的口腔卫生保健有待加强。“你苦不能说出你的船长的名字,那么依岛上的规定,谁捉到你就有权带走你。”
众人一致点头。
这是什么烂规矩,又不是圣诞节抓火鸡比赛。
“我要是不说呢?”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目标也相准了。
“怕是由不得你!”大变态双手一扑,像是在抓小鸡般伸手就要捉她。
路耕竹毫不犹豫的回赠他一张板凳,顺手抽出他挂在腰际的佩剑,较他个措手不及。
顷刻间口哨声四起,原本等着捉她的大汉全都决定不捉了,个个抱胸看戏。
“臭小子,算你有种。”大变态踢掉横在眼前的障碍,恨恨地看着她手中的剑。
“我不只有种,还很有胆量,你要不要试试看?”她虚张声势,真实已经怕得半死。她的力气恐怕不及人家的一半,玩起来准输。
“试呀!你怕什么?”众人一阵喧哗,甚至有人免费把剑送到家,大变态直觉的接下它。
“小鬼,你死定了。”大变态得意的吐了一声,一支长剑右手左手的换个不停,表情挣柠。
“谁死还不知道,大话别说得太早。”路耕竹强硬的回嘴,现场立刻又热闹起来。
“上啊,还犹豫什么?”
一波接一波的口哨声不绝于耳,传遍整座罗伊尔城,刺破它宁静的假象。
路耕竹知道她即将为她的任性付出代价,她除了打赢之外别无他法。她作梦也想不到在二十世纪的兴趣竟会成为救命的工具,幸好她的剑术还不错,只是对方看起来更强,她有办法赢他吗?
很快地,她发现没有时间细想。这个时代的剑不仅是运动的工具,更是取人性命的利器。她反射性的格开对方一记致命的攻击,围着他绕圈。
她干脆俐落的动作立刻引起满堂彩和不断的口哨声,大变态的脸也立即转红。
“妈的!”他咒骂了一声,涨得过火的脸色让人误以为他极有可能脑溢血。
在众人的调侃之下他终于发狠了,握紧剑柄以她从未经历过的强劲力道朝她直扑而来,路耕竹根本抵挡不住,被这力道震得手发麻,手中的剑也踩着飞出去。
此时一道银光条然落下,她知道那是对方的剑,她完了。
“你对我的小厮有何意见可以直接告诉我,犯不着动刀动枪,更用不着使剑。”
维阴斯!
路耕竹张开眼睛看着救命恩人的脸,冰冷的绿晖正呈现出前所未见的杀意,如同雕像般的侧脸满聚地狱的寒光,阴冷得教人害怕。
在这瞬间她不确定自己是死在大变态的剑下好还是他的怒气,他看起来快气疯了。
他的确快气昏了,要不是她的长相太特殊、太惹人侧目,酒棺的气氛又太喧哗,他根本不合注意到她。她居然敢违背他的命令私自下船?等会儿有她好受的!此刻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脱困。
“鲁德尔?”众人发出惊讶的声音,眼睛的方向一致。
“你还敢踏上这儿来,你不知道你的脑袋现在很值钱吗?”大变态首先发难。
“我的脑袋一向都很值钱。但想拿它去换钱,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木事。”明显侮辱的语调激起了对方的志气,他虽没本事,但一样想拿赏金。
“我或许没这本事,但兄弟们有。”他登高一呼,原本还凉凉看戏的水手们立即拔出腰际的剑,将他们俩包围起来。
“杀了他!”大变态高喊。“霍金说过不论死活,只要能让他看见鲁德尔的头就发赏金五万镑。”
五万镑?原来他只值这么多,他还以为自己应该更值钱哩。
话才刚落下,霎时一阵混乱。在闪闪发亮、快速得教人眼花的银光中,她只看见维阴斯的剑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度,漂亮的击退敌人。
但多如过江之卿的水手就像踩不死的蟑螂一样朝他们涌来,照这个情形打下去,他们得打到退潮才行。
一手忙着退敌、另一手忙着保护路耕竹的维阴斯决定采速战速决的方式,他无法在必须保护她的情况下做出更有效的还击,何况他的体力有限,他还要留点力气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鬼。
“趁着混乱的时候逃出去,懂吗?”他在她耳边低语。
“那你呢?”他该不会想当烈士吧。
“我会跟着离开,趁现在!”
不给她回答的机会,他轻喝一声,银色的长剑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形成一个半圆,划开前方的包围。
“走!”
在维阴斯怒吼的同时,路耕竹低下身体趁着大伙愣成一团的当头火速离开,谁也没注意到她。
她边跑边回头凝望,果然不久后就看见维阴斯的身影,气喘吁吁的跑来。
“快走!”他干脆直接用拾的,后头那一大票只认钱的家伙可不好应付。
“开船!”他朝早已有准备的比尔大叫,三两下便跳上海女号的甲板,指挥船只。
“张帆!把所有帆打开,我们要尽快离开。”船满帆时的速度最快,海女号是艘双桅船只,没有理由逃不掉。
瞬间,张满帆的海女号有如一只傲游的飞鸟,在水面上快速滑行。路耕竹着迷于它的优越性能,根本不知道已经大祸临头。
“为什么下船?”阴寒的声音自她背后升起,冰绿色的眼睛满是不悦。
“我……”她不晓得该怎么解释,她差点回不来是事实。
“为什么违抗我的命令?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下船的吗?”
严厉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情人间该有的语气,她也火了。没错,她是抗令下船,那又怎样?她是人,不是物品,也会觉得好奇,他凭什么依个人喜好决定她的去留?
“我只是好奇,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尽管明知是她的错,她仍然选择倔强地回嘴。
“好奇?”维阴斯气绝,冰绿色的眼眸猛然转灰。“只因为你的好奇,整船人差点被罗伊尔那群人渣踏平,而你居然如此理直气壮?”恐怕他是太疼她了,她才会忘记自己的身分小厮。
“我只是……”一时间她也找不出足以支撑她抗令的理由,在她日渐贪婪的心底,她希望他对她的感情不只是欲望那么简单,而是更多。
“反正……反正任何人都可以下船,为何唯独我不行?我不服!”她死不肯认错,昔日那个战战兢兢怕被拆穿真面目的小可怜正迅速脱离她的身体,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备受骄宠却得不到真心的女人,在她日渐不安的情绪中发酵。
她明白自己是奢求了,但无法触及灵魂的焦虑使她开始变得任性。她不愿自己只是泄欲的工具,她希望能获得更多真实的东西——爱情。
“你不服?”很明显地,她皮痒欠揍,不好好修理一番总有一天会被她爬到头顶上。“你凭什么不服?你不过是我的小厮,你以为跟我上过床就能改变这一点?”最后这一句是贴在她耳根子说的,轻蔑的笑容教人无法忍受。
她咬紧牙根死瞪着他,拒绝相信她的耳朵。
“我不会再上你的床。”她擒着泪决定。她或许是一个因爱改变的大傻瓜,但绝不会无助到不顾自尊。
“是吗?”他冷笑,绿眼啤视着她。她以为能用“性”做为工具要挟他?她可要大吃一惊。比起他的海上生涯,短短几个礼拜禁欲算得了什么。“既然你这么有志气,那我们就来公事公办。”他直起身,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至甲板正中央,对着比尔大叫:“将鞭子拿来!这小鬼既然敢抗令,就该照规矩办事。”
鞭子?听到这两个字的船员都傻眼了。强尼的身子这么弱小,哪来的体力承受鞭打?何况,他舍得吗?船长的嘴上不说,但爱护强尼的心天可明鉴,恐怕还是整个地中海域最出名的一对“恋人”,而且将一路传回英国本土。他们敢打赌,伦敦那票仕女要是知道她们的偶像竟染上这种癖好,不一个个抢着昏倒才怪。
“船……船长。”他没听错吧,维阴斯少爷竟要用皮鞭抽她?“强尼还小,他一定不是故意……”
“还小?”在他身下的娇躯恐怕不曾赞同他的话。“我想她够大了,至少她听得懂英文,知道“命令”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大伙可不这么想,强尼倔强的表情瞎子也看得出来。维阴斯也看出来了,膛大着一双不下于她的眼,满含怒气的大声喝令。
“比尔,给我狠狠的抽!”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不赏给她一顿鞭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抗令。”
“可是,船长……”比尔抗议,一点也不想当坏人。
“九尾鞭。”他冷冷的下令,无视于众人凸爆的眼睛。
“船长!”大伙一起发出声音要求他网开一面。九尾鞭即鞭打九下,是船长防止船员叛变的方法,之后还要被丢下海三次。
“打!”维阴斯毫无商量余地的狂吼,显然已经气极。
比尔只得闭起眼睛执行命令,路耕竹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变过。她已经不在乎了,是她自己妄想,以为一切皆已不同,到头来她的地位只是他的枕边人,什么也不是。
不,她忘了她还是他的小厮,绝对不许抗令,这就是她抗令的结果——挨鞭子。
她眼神空洞的凝视正前方,准备挨皮肉之痛。结果皮鞭划破空气的声音是传过来了,鞭子却未如预期的拍下,反而静止在半空中,僵持在维阴斯的手里。
她抬头凝视他愤恨却不知如何自处的脸,总是多变的眼神积聚了更多的感情。有愤怒,有矛盾,有不舍。显然他正和她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么多感情,只能随自已内心的愤怒任性行事。
“该死的你!”他恨恨的放掉手中的鞭子,由掌中涓滴而下的血丝就像是他的心情,纠结而矛盾。“伦敦一到你立刻给我滚下船,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高大的身影愤然离去。看着他孤独的背影,她知道一切都已结束。她生命中的短暂梦幻将随着他这句无情的话语沉人海底。永远……永远……
接下来,便是长达三周的冷战期。随着彼此的刻意保持距离,航线却相反地缩短,默默敲响离别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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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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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法相信天下竟有这么无耻的人。
可以说是被押着走的路耕竹死命的瞪着正优闲坐在她对面的维阴斯,灵巧的大眼眸露出愤恨的光芒。
就一个信誓旦旦绝不想再见到她的男人而言,他的改变还不是普通的急遽根本是彻底的过分。先别说是硬掳她上马车这一项,单单是船一靠岸,立即在众目睽睽之下搂着她狂吻就已经跌破所有人的眼镜,据说还有人敲锣打鼓四处宣告这个消息。最糟糕的是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塞进马车车厢,连喊救命的时间也没有。
她不懂。过去三个星期以来他们俩一直处在对立状态,连招呼都不曾打过,为何他会突然改变心意不许她离开?
她继续瞪着他,期待能瞪出答案来。维阴斯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以一对迷人的绿眼瞄她。
“这么想念我吗?”
狭窄的空间使她无处可躲,一双长腿也不知该往哪里摆。
“哼。”她转头不理他,才不会让他知道她有多想念他。
“干嘛不理我?”显然他的厚颜无耻是可以上排行榜的,瞧他笑的。
“把腿伸过来,我不会介意。”说着他便要拉她,她适时躲过。
“我介意。”怎么会有这种恶棍!
“那真是太可惜了。”他耸耸肩,不怎么介意她的拒绝。
他是怎么啦?这要是在以前他早就扑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将她搂进怀里,她暗想。
结果就在她思考的同时他果真付诸行动,将她自对面掳过来,让她坐在大腿上,并将脸埋入她的臻首旁,疲倦的喘息。
“我讨厌和你吵架。”他在她的耳旁低喃,温热的气息顺着她的脸部曲线慢慢流入她的颈窝,也流进她的心底。
“你不是跟我吵架,而是侮辱我。”她永远也忘不了他说要鞭打她那一幕。
“侮辱你?”他的意见和她完全不同。“你本来就是我的小厮,抗令本就该罚。所以那不叫侮辱,而是教训,别搞错你的地位了,我亲爱的小厮。”况且她也没真的挨到鞭子,他不是适时阻止了吗?
“既然如此你何不让我滚,眼不见为净?”又把她当做小厮,她到底算什么?!
“你又想吵架吗?”他生气的放开她,冷冷的看着她的倔脸。“很好,我奉陪到底。”她大概以为可以予取予求。他虽想念她的身体,但没打算让她攻占他的心,更不想容忍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接下来是一段难堪的沉默。他们俩不约而同的望向窗外,各怀心事的看向伦敦的街景。
十七世纪的伦敦基本上和现代伦敦并无太大不同。一样的沉静,天空也总是灰灰的,一副随时会下雨的模样。唯一改变的是街上行走的交通工具由现代动力换成马匹,当然这是指整体印象而言。
马车继续往前奔驰,直达一栋外表富丽堂皇的红砖建筑前才倏然停止。维阴斯抿紧嘴唇先行跳下车,一点也不管身后的路耕竹,摆明了还在生气。
他有什么好气的?
心情也不甚愉快的路耕竹跟着跳下车,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决定跟他莎哟娜啦。
“你的家在这个方向,不要迷路了。”维阴斯没办法只好捉住她,一张俊脸阴郁得跟伦敦没两样。
“我的家在二十世纪,不在这边。”她更正他的话,未料竟惹来更多不快。
“不准再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他大吼,边吼边将她推进红色建筑中,动作极端粗鲁。“你若不想被视为神经病,最好别说这些颠三倒四的话,我没空理你。”最近他老作梦,梦中的一切都和她有关,有时还会梦见一个和他有着相同面孔的男人与她调笑。原本他以为那是他,可是在梦中他可以察觉到那人并非他,而是另一个男人……一个有着和他同样面孔的男人,亦是耕竹真正迷恋的男人。
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联,只知道他的心在燃烧,那是嫉妒的人欲。对她来说他有可能只是一个替代品,这点教他难以忍受。她要她的身体只为他燃烧,心中的影像只剩他一个人。嫉妒是爱情的专利,他只想紧紧握住这项专利,即使那不过是一个影子,一样不容许它存在。
其实他很害怕,因为那影子似乎正在设法将她拉回她的世界。尽管他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却隐约感到不安。万一她真的是不属于这个年代的人呢,他该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她从他的眼前消失吗?不!他不认为自己做得到。
她会消失吗?
另一方面路耕竹气疯了。他才是神经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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