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过来坐。”纤纤素手捧着茶壶,在精致的杯子里倒满一杯。
如风默不作声的走前到椅子上坐下,一双眼睛看着左间容,却是冰冷的近乎无情。
“如风大哥,请。”还冒着热气的香佲奉于眼前,透过淡淡的轻烟,左间容娇美的容颜仿佛加了层轻纱,疑幻疑真。
楼如风直直的看着她,并不答话,也不动作。
眼廉半敛,对着如风如电般的视线,左间容奉茶的手却颤都不颤一下。
半响,如风眼神凌厉依旧,嘴角上扬,伸手接过香茶,一饮而尽。
左间容见他喝了茶,笑容更深了,她接过空杯子,放在桌子上。
如风一直都盯着她的动作,突然,本来清晰的景象变得有点模糊了。他甩甩头,却发现更加的昏沉,如身处梦中般,周围的一切都分不清了,都在摇摇晃晃的,只是隐约的感觉到左间容向他走来……
※ ※※
左间明一个人在房中生着闷气,这几天姐姐都不理他,不用想都是因为那个臭楼如风了。哼!
在房里跺过来又跺过去,心里就是郁闷难解。
终于,连他自己都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他停下脚,愁着脸,走了出去。
风鹰阁就是那个美啊。边走着,左间明边看着周围的景色,处处庭院处处香,冬天的到来一点都没有使这里的景致消减。
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是不一样,心情好象没有那么沉闷了。
不知不觉间,左间明又来到那晚的那个湖。白日的湖畔和夜晚的就是不同,清清的流水映带着茂密草泽另有一番风味。
左间明信步来到湖边,看着湖水倒映着山林,不觉又想起那一晚的如风,是如此的朦胧和神秘。他的笛声中隐隐有着挣扎,他为了什么而矛盾呢?那个看起来处处是迷的楼如风啊。
左间明定定的望着湖水出神。
映着金光的湖面不时泛着粼粼的微波,虽已步入冬天,但山里的气候却不似北方,还是较为温暖。
但,一股突来的风吹散了一湖的平静,也使得在发呆的左间明一下子惊觉。他快速的旋过身来,却已经迟了,颈上一阵剧痛,眼前发黑。
在他失去意识前,只来得及看见来人的面。
是他……
※ ※※
左间容走到如风身边,伸出如玉般的手挽上如风的肩,娇魇更是亲呢的贴上他有点苍白的脸庞。
如风用手撑着沉重的脑袋,昏昏乎乎的,眼里尽是一片迷茫。
“如风大哥,你知道吗?”左间容口中不断的咛喃着,“我从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你啊。”
“好喜欢,好喜欢呢!就算你的眼里没有我,我还是喜欢你啊。不,是爱,我好爱好爱你哦。”
“你送我玉佩,我好高兴哦,真的。”
“但是,但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拒绝我呢?为什么啊?是不是,是不是你心里有人了?”她一边喃喃低语,一边胡思乱想,连她的眼中也逐渐出现了疯狂之色,而在她的印膛上更是出现了隐隐的黑气。
“不——不行,你不能喜欢其他人!我是这么的爱你啊!”想到她喜欢的胸膛可能会去拥抱其他的人,她就不能接受。美丽的容貌更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
“不行!我不能把你让给人。”一边说着,她把手伸进如风的衣内摸索,“对,你是我的,是我的!”
“只要你成为我的,就不会被人抢走了!” 红唇揍上去不断的亲吻着如风的面颊……
而正在她情动的时候,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她打算去脱如风身上衣物的手。
一直都处于况忽状态的如风,不知何时,眼里早已看不到一丝的迷茫了。
他抓住左间容的手微一用力,就把她从身上扯开。
“……你——为什么?”由于被甩开,站立不稳而倒在地上的左间容难掩一脸的惊谎和不解。
楼如风慢慢的站起身来,他看向左间容的眸子中清灵而充满了冷烈。
“清心茶,明月香,均是凝神抚灵之物,但配在一起却成为一种强烈的迷幻挤和催|情药。”如风淡淡的说道。
“可惜,对我没有效。”
如风踏前一步,再一次抓住左间容的手碗,猛力地把她拉到眼前,盯着她的眼睛。
“你怎么会有清心叶和明月烟的?这些都不是这世间所能拥有之物,是谁给你的?说!”
“……你……我……”被眼前充满杀气的楼如风吓到,左间容只能发着你呀我的。
“你——”如风正想再追问什么,突然,他扭过头,透过了屋梁看向天际——
远处,水鹰在空中乱舞,嘶声不断,鲜红的眼睛射着异芒。
在水鹰盘旋的下方是日阳教的主府的正门,那里围了很多教众,连楼天行也在,不用说是发生了大事了。还有就是,透过水鹰的红眸可看到那里蒙上了一层黑雾。
楼如风皱起了剑眉,那层黑雾让他很在意,居然在他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进到结界里头,不寻常。
他放开左间容的手,站起来就要走。
但是,他刚抬起脚,一双手就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腿。
“不……不要走!”左间容一身狼狈的伏在地上,用手困住了如风的脚步。
“不要!”
“放手。”还是那么的平淡,如风甚至没有回头。
“不——不要。为什么?为什么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眼泪溢出眼眶,左间容哑声的嘶喊。
“为什么?他一有事你就赶去,却看也不看我一眼?”
“他?”为她话中的他,如风一挑眉毛问道。
“他是谁?”
“……原来……你真的……”抬起泪魇,看到如风皱着的眉头,左间容喃喃的道,“……怪不得……你看他的眼神总是不一样啊……为什么?为什么?我有什么不好的……”
“你究竟在说什么?他是——难道——”略一沉吟,楼如风又点难以置信的盯大眼看向她。
“你做了什么?啊?”他一把蹲下身,抓住她的肩一阵摇晃。
“我做了什么?哈哈,我做了什么?我只是爱你啊,如风大哥。”貌已疯狂,美丽的容颜不再清雅而是狰狞的扭曲。额上黑烟也显现出来了。
“你——”看到这层黑,如风怔住了,这是——魔相。
为什么她会显现魔相的?又是什么引发了她的魔相?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如风大哥,不要走啊。”说着,左间容又用手挽上如风的勃子。
看着黑气越重,楼如风本是皱起的眉不禁更紧了。左间容的魔相已现,还能回复以前吗?
“魔由心生,魔现性灭。”低声说着,如风伸出一指点在左间容的额心,“你——已入魔。”
指尖射出一道白光没入了她的额头,左间容一下子睁大了尤带泪珠的眼眸,盯着近在咫尺的如风,可惜那里只映着无情——
眼前哭泣的人儿,却丝毫进驻不了如风的心里,在他的教育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该断就当断。
凄凄戚戚,最是伤心无情人,魔在似无,心念魔现。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廉,身子一软,倒在了如风的身上。
默然看了她一阵,楼如风抱起她,走进内室,把人放到床上。
在白光印在天灵后,黑气就消失了,但他知道那不是消灭,而只是暂时的压制。
想不到左间容的魔性如此快就显现出来,比以往的每一代都要快得多,是自然,还是……
果然,现实已脱离了他所能掌握的地步了。
楼如风沉吟了会,转身离开了客楼。
第十章 魔相·失踪 (下)
※ ※※
“这是谁干的?”
楼天行红着眼,蹲在地上,望着身前曾经出生入死的部下,眼里写满了心痛。
白色的地面被染上了一片的血红,在血泊中躺着十来个教众,其中,有日阳教的左护法——欧与样。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楼天行嘶喊着,周围的众人都只是低着头。
“……教主,我们听到打斗声赶过来的时候,左护法就已经……已经……”
与楼天行一样把手掌按在欧与样的胸口,不断的输送真气过去的林起非,这时也抬起头,看着楼天行。
“主人,样他……他……”眼里有着泪光闪动,他与欧与样是几十年的兄弟了,看到他这样,实在是不能忍住啊。
“我知道,…我知道…”看到林起非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呢?虽说是主仆,但实质上他们情同手足啊。
躺在地上的欧与样紧闭着眼,脸色带着近乎死人的灰白,嘴角一缕鲜血,染红了衣襟。除了多处的外伤,最致命的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掌,震碎了经脉和内脏,现在他微弱的呼吸只是靠着楼天行和林起非的内力来维持。
但,人力终须有限,当他们力尽之时,也是欧与样命尽之时了。
如斯景象怎不叫人心碎呢?
楼如风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楼天行和林起非一起为欧与样续命。
他快步走上前去,也在欧与样身边蹲下。
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又伸手轻按了按他的额角。
呼出一口气,在这十年里,欧与样虽然始终对他存有疑虑,但对他还是不错的,在欧与样的身上,他能感受到一种亲情的存在。
救还是不救呢?
然而,楼天行眼中的悲伤却是他不得不在意的。
“父亲大人,能让我试一试吗?”
“风儿,你有办法?!”楼天行一下抬头看住如风。
“或许。”
“少主,请你救他,请你一定要救样啊。” 林起非听说有办法,一个劲的说道,看得出来,若非手不能离开欧与样的胸口,他会跪下来求如风的。
楼如风再低头看了看欧与样,脸上已现死相了。
“父亲大人,你信我吗?”
“风儿,已是这样了,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非叔也是吗?”
“少主,请原谅过去我们对你的不敬,但请你务必要救他啊。”从来没有象这一刻那么的希望如风能制造奇迹,在生死关头,所有的疑虑都不在放在林起非的心里了。
“好!现在除了我,父亲大人和非叔,其他人都离开这里三里以外。快!”如风对着周围的教众下令到。
不管说话的是不是从未管过教务的楼如风,众人也知道现在是紧急时刻,很快的,一群人都走得干干净净。
如风闭着眼,缓步的围着欧与样走了一圈。最后在欧与样的头顶方向站定。
“现在,你们可以放手了。”
“但……”一放手,欧与样就会——俩人犹豫了。
“你们现在维持的只不过是没有灵魂的空壳,样叔的魂魄早已离体了。”
“什么?”咋一听,俩人都怔住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他的魂魄已经离开身体了,幸好还没有走远,还来得及。”如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所说的多惊人的话,面上表情平淡。
看着楼天行和林起非一副惊疑的样子,如风不得不加重语气。
“若还不快点,就真的来不及了。”
俩人对看一眼,的确,现在的情况无论他们传再多的真力给欧与样,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何不赌一把?
下定决心,俩人再交换一个眼神,一起放开了手,欧与样本来微弱的呼吸顿时就停止了。
“现在,父亲大人,非叔,你们也离开吧。”如风点点头,再说道。
“这……”
“相信我吧。”如风的眼里有着强大信心,也有着对自己的决心。
“……好!”略一沉吟,楼天行点头答应。
“主人!”林起非喊道,看到欧与样的胸口不再起伏,他的眼泪就已经掉下,十几年来,他们朝不离晚的相处,到分别时才知道欧与样对他就如空气般自然的存在。楼如风真的能救回他吗?
“起非,相信风儿吧,他一定能救回与样的。”虽是对着林起非的说话,眼光却是看向如风。
如风点头向他们保证,“放心。”
楼天行再看了看地上的欧与样一眼,一咬牙,拖着泪眼婆娑的林起非一起离去。
楼如风闭着眼睛感到方圆三里内已没有人了,才徐缓的睁开,但已不是原来的墨黑,而是光彩流逸的银,在阳光下,连乌亮的发丝也变成了银丝。
他平伸一手,仰天唤道,“水鹰!”
“吡——”长嘶着,雪白的苍鹰降下,停在了如风的手上。
“吡——吡——”水鹰叫着,雪白的身形在阳光底下居然越来越淡,直到变得透明。
“去吧!”如风一震手臂,水鹰向着地上的欧与样坠落。在抓子沾到他的时候,透明的身体化成了水,并逐渐的溶入了欧与样的体内……
※ ※※
黑暗中,欧与样轻飘飘的走着,他看不到前路,也不见光亮。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黑暗当中,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
“样叔。”突然一把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转过身看向后面,依然是一片的黑。
好象……听到有人叫他。
“样叔。”那声音再次响起。
——我在这里,他想回答,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发出来。
好象回映他的呼喊似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出现了一点光,并朝着他在的地方逐渐移来。
当光亮来到身前,欧与样才看清,那个光的一只白色的苍鹰发出的。
这只鹰,他,好象认识啊。
“样叔,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就回不来了。”白鹰说道。
鹰能说话?欧与样歪了歪脑袋,感到疑惑,它也认识我吗?
“样叔,你忘了吗?还有人在等你啊,你想丢下他走吗?”
谁?是谁在等我?
透着白鹰鲜红的眸子,他好象看到一个隐隐约约人影,那……是谁?是……谁……
那个人他应该知道的,应该知道……
非,突然,这个名字象闪电般的在他心中显现出来,刹那间,记忆恍如一幕幕的戏剧闪过脑际。
那个与他朝夕相对的人啊,他怎能忘记呢?
那个看似坚强,却只有他知道的脆弱人儿啊,他怎会丢下他呢?
欧与样一下醒觉过来,看着四周的黑。
他,怎么来到此处了?
“样叔,太好了,跟我走吧。”白鹰扇动羽翼,要他跟他离开。
“你是——水鹰?!”看着眼前的苍鹰,欧与样惊讶的道。
“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水鹰领头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哦,好。”在一片的黑中,若没人带路,当真是不能分清方向。
跟着前面的水鹰,欧与样也跑了起来。
但,不知为何,越是前行,就越感到呼吸急促,甚至胸口也越来越剧痛起来。
对了,他是怎么在这个黑暗一片的鬼地方的?
欧与样边走边回想着。
今日,他明明在棋斋里向楼天行汇报近日江湖上有许多人都聚集在附近的事的,后来就离开了。
再后来,再后来,他怎么了?
对了,后来他遇见了列度,然后就不知道了。最后,他就只感到胸口很痛……很痛……
剧烈的痛楚使他的脚步越来越慢,他呼着大气,用手抚着胸口向前走,他不能放弃啊,为了那个人,他一定要回到他的身边,一定要——
“样叔,坚持住,快到了。”
前方的水鹰回飞过来,用嘴叼起他的衣袖往前拉。
眼前的光越来越亮了,就到了。
而就在他终于进到光里的时候,突然,他想起来了,整个日阳教中,只有如风是这么叫他的……
11 紫齐王
摇摇晃晃的感觉使得昏迷的左间明有了一丝的清明,自那日他被人打昏后,就一直处于混混钝钝的状态,在他的四周总是围绕着一股浓浓的烟草味,这使他头昏昏的,全身无力。
只有在偶尔的清醒中,知道自己正在马车上,不知是到哪里的不停地赶路。不知姐姐他们发现他不见了,会怎样啊——想着想着,刚睁开一线的眼睛又再次闭上了……
※ ※※
寒风吹进窗框,沾了些微的雪霜。
左间明徐缓的睁开眼廉,脑子终于也逐渐回复了清明。
他看了看头顶绣功精细的床蔓,又转过头打量这个他呆的地方。
这是一个华丽的房间,无论是桌椅的名贵木材还是房中摆设的上等玉石都在显示着主人的出身不凡。
不知是何人把他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