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风儿的住处自会有人打理的。”楼天行边说边向着门口走去。楼如风喜欢清静,所以这里也没有太多的仆从,楼天行也不想多余的人来打扰房里的净朴。
“是。”左间容再对他福一福,让开身子。半敛的眼廉下闪烁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光芒。
就在楼天行与左间容侧肩而过的时候,从香炉中飘过来的郁香使人心神一阵摇荡。
怎么回事?!楼天行甩甩头,想把突来的昏阙甩掉,迎面吹来的强劲冬风居然吹不散那股炉香,并且越发的浓烈了。楼天行伸手伏在门把上,试图站稳。
“教主,请小心啊。”左间容空出一手扶住了楼天行摇摇欲坠的高大身形。艳红的樱唇上翘,笑得抚媚而得逞。
“你——”楼天行则头看向左间容,这香中有问题。然而眼前一片模糊,一切摇摇变幻,在身前的人已不再是左间容了,而是他一直都埋在心底的人儿。
柔儿,是你吗?十五年来,他夜夜思念的人儿啊。
伸手把人猛的搂进怀里,楼天行象是找到了至宝。香炉砰然坠地,一炉的香料散满一地,香气更加的浓郁了。
“柔儿,我好想你啊,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楼天行一脸的惊喜,他一把抱起怀里的人儿,大步向着内室走去,若大的披风从他肩上松落……
房门被风轻声关上,大雪还在纷纷扬扬,房内却是遮不住的春色满溢——
只是房外蔓延的一团黑气却让人心惊,仿佛在预兆着黑暗的到来……
15 皇城惊变
堰京——凤凰阁
凤凰阁是被誉为天下第一楼的酒家,在京城繁荣之地更是建得富丽堂皇,精美绝仑。
凤凰阁的厅堂中坐满京城大族的公子哥儿,个个华贵服饰,腰佩翠玉,出手阔气。一围又一围的雅座,美味佳肴,酒香浓郁,一边品尝,一边倾谈近日的大事。
“柳兄,你舅舅是在宫中办差的,近来有什么新消息的啊?”在二楼靠窗处的一席雅座中,一名华服公子轻声问着旁边的一位蓝衣公子。
“呀,张兄啊,你怎么问起在下了?舅舅他从不和在下谈公事的啊。”
“别装了,柳兄。现在各大家中谁不知道啊?紫齐王这一个月来调动大军频频动作,是不是——要逼宫啊?”说到后面,华服公子更把本就不高的音量压得更低了。
“张兄,你不要乱讲啊!这可是要杀头的事呢。”
“柳兄啊,咱们两家都十几年的交情了,你就告诉在下吧。现在各大家族人人自危,家父也是在考虑是否要暂离京城呢。”
“哎,见是你在下才说的啊。张兄,你知道吗?皇上已经有将近十天称病了啊。现在都是紫齐王在把持着呢!”蓝衣公子把头揍过去偷偷摸摸地说道。
“真的?!难道他真的要……”华服公子惊呼。
与皇宫相隔不到一条街上立着一栋威严雄伟的建筑——神勇王府。
神勇王白令,依旧的金冠红绫,锦黄服饰。他满面愁容地负着手在正厅中来来回回的跺着步。
烛火通明的厅堂中只有他一个人,更显孤寂和烦幽。
哎,现在要怎么办呢?本来还想助皇兄一臂之力的,现在却连自己都自身难保,应该怎么办呢?
“——白兄——”一道悠长低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白兄——是如风——把烛火灭了——”是楼如风用传音之术。
白令一个醒神,马上走到烛灯旁把火吹灭,顿时,偌大的厅堂之上一片漆黑。
白令运功于眼,看到俩道人影从外面飘进厅中。他大喜迎上。
“如风?!”
“白兄。”楼如风带着左间明掠进厅内。
“如风,你没事吧?!”那日紫齐王宁愿烧了府第也要追赶一人,起初还不知道是谁,后来听说那人在怀河被围重创后,眼睛和头发都变成了银色,诡异非常。他就猜测是如风。
“还好!多谢关心!”对于这一好友的关心,楼如风可是说笑意盈目,打从心里的感谢。
“那就好。”
“不说这个了,白兄,皇城出事了?”
“哎!一言难尽啊。”一谈及此,烦愁又出现在白令的面上。
“白兄可是不相信在下?”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的,哪知会突然变成这样啊。王叔要皇位的话,早在当年就应该能得到了啊,何用等到现在?”白令皱眉苦思。
“可能他要的不是皇位吧。”楼如风半敛着眼廉在一旁说道。
“若是如此,他又何必幽禁皇兄?!”
“……或许他要动用朝廷大势力,而你皇兄却不同意。”
“说到这个,我就更搞不清楚了。王叔只不过是到那些人的府上转了一圈而已,就把原来势死效忠我们的人抢走,他究竟有什么力量?”想到就只不过在几天的时间里,他和白戎数年来辛苦建立的势力就被瓦解了,白令就心里难受万分,却,又不得不佩服白悠的能力啊。
“……”
左间明一直在旁没有插嘴,此时,他与如风相握的手紧缩了下,又用眼示意如风说正事。
楼如风会意,开口道。“白兄,其实今日在下前来是想你帮忙办一件事的。”
“别客气,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就怕现在这样,我已经没什么力量帮你了。”
“白兄有办法能见左家之人吗?”
“左家?左祭师?”
“不错。”
“这……”
“有问题吗?”见白令犹豫,左间明就急问了一句。
“哎,我现在连王府都出不去啊,而左祭师又在宫中的府院,我怎么带你们去见他?”不是他不想帮,而是他真的无能为力啊。
“关于这个,你只要能帮我们送样东西出去就可以了。”楼如风和左间明对看一眼,更从怀里掏出一物,说道。
“这样的话,或许我还可以想想办法。”看着楼如风递过来的东西,白令眼中闪烁的回道。
※ ※※
“主人。”
“如何?有动静了吗?”
“是,神勇王昨夜在厅堂的时候曾一度灭了灯火。今早他的心腹就到了左祭府。”
“终于来了吗?哼。”眼眸眯起,一抹狠辣出现眼底。
“……日阳山那边进行得怎样?”
“一切就计划进行。”
“好!左祭府一有什么动静马上来通知本王。”
“是!”
紫齐王看着紫檀书桌上的一封密涵,冷冷的笑了。楼如风啊,楼如风。想不到你竟然就是楼天行的义子,真是太巧合了!你以为那天能走得掉,本王就不能再逼你出来吗?本王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有个解决!
※ ※※
“风?”
“嗯?”
“你真的认为能瞒过紫齐王吗?”左间明忧心葱葱的问着身边的人。
“怎会?这个神勇王府都在他的监视之下,白令一有什么动作,他马上就会知道的了。不,应该说是整个堰京城都在他的掌控之内,无论我们找谁或是打算干什么也瞒不过他的。”楼如风微微一笑的说出现况。
“那你还要白令把东西送出去?还要住在这里?”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左间明紧张地说道。
“我就是要他来,事情始终要解决的,况且他做的已经够多了,在这样下去就不可收拾了。”牵起那只慌乱的手,楼如风俯身在上面烙上一吻,轻柔地安抚道,眸子中情意流动。
“别担心,我不会让人伤害你。而且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伤我第二次的!”
天上彩霞遍布,雪后的晴朗更让人神清气爽。本是出来游玩的好天气,而堰京内城之中却是剑拔弩张,街上兵士林立,尤其从左祭府来了一顶轿停在了神勇王府门前,紧张的气氛再次升极,随时有可能出现血光——
神勇王府正殿厅中坐了四个人。分别是坐在主位上的神勇王白令,在他左下首的楼如风和左间明,还有就是坐在右下首的当朝大祭师——左慈。
左间明一直紧紧地抓住身边楼如风的手,一面悄然打量着对面的据说是他亲人的左慈。只见他一身的蓝金色祭师服饰打扮,额上扎了一条印着左家家徽的黑色额带。两鬓已有华霜,虽不会武功却有着逼人的气势。
左慈一双炯炯有神的锐眼同样的在无声的打量着左间明和楼如风。他的眼光在俩人身上来回转动,似是在探究,又似在考量。
“咳。”坐在主位的白令出声打断厅中从一进门就沉默的两方人。
“让本王来介绍一下,这边的是楼如风公子和左间明公子。这边的是我们天朝的大祭师左祭师。”一直到如今,白令才知道楼如风原来就是那个从不露面的神秘的日阳教少主,不过知道的也仅此而已。
听得左间明之名,左慈明显的颤了一下,更用眼睛紧紧地盯着左间明的面容猛瞧。
左间明握住楼如风的手不觉又紧了紧,用眼瞄了他一眼,对于这个亲人,他可是陌生的很。
而在一旁的楼如风也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左慈,眸子中不时的闪着让人难明的深思。
“咳咳!敢问祭师到本王府上是所为何事?”白令再一次的打断厅中有点诡异的气氛。
半响,左慈收回看向左间明的眼光改而看向白令。他身手从怀里那出一个小布包,打开。“王爷让人为本祭送来这样东西,不知所以谓何?万望王爷为本祭解惑。”
包中的是一小簇发丝,但不是常人的黑色,而是光彩流窜的银。
“这个……”白令把视线射向一直坐着不说话的楼如风。
“这是在下请王爷让人送给祭师过目的。”楼如风笑笑接口道,只是笑意未到达眼里。
“哦,那请这位公子告知本祭,这是从何得来的?”
“在在下回答之前,可否请祭师先告诉在下你从这里看到什么?”
“……”
左慈皱起眉头,凝视了楼如风片刻,眼中映出的始终只是微笑而坐的身形。
“…你是谁?”看不出他的本质,左慈单刀直问道。
楼如风挑高剑眉,似笑非笑。“你看不出来?”
“是看不到!”
楼如风一手扶在椅背上,手指轻点,一边看着左慈,略略地点着头。
“你的确不应该看到的。严格来说,你们左家并没有被赋予这种能力。你是在何时有的呢?十五年前?”
听着楼如风说着没人知道的秘密,左慈胧起的浓眉皱得更紧了。这个人,他看不出魂色,这是从他得到异能以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是你让人送走圣魔双子的吧。”不理左慈难看的面色,楼如风继续说着令让惊异的话。
“你——”这回左慈再也忍不住,一下子从椅上站起来,狠狠地盯着如风,他怎么会知道只记载在左家古籍上的名字?!
“别紧张,我们不会是敌人的。”相对于左慈的激动,楼如风就气定神闲。
“对啊,对啊。左祭师不用动气。上次的案件就是如风他破的。”看到有点不对,白令忙在一旁打着趣,劝道。
“——是你?!”左慈一听,更是一种见鬼的表情看着楼如风。
“是我!没错。”
上次白令带回来的葬针上刻的章纹,并非是什么门派的标记,而是一个远古时就已消失的族群所用的符咒。“那么你就是……”
“是的话,你打算如何?”楼如风一直是一幅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他微侧着头看向左慈。
白令看看这边,又看看那个,这是什么状况啊?左间明也是一脸的紧张,气氛象是一触即发……
只见左慈在盯了楼如风半响后,大步的走过去。
“呀!左祭师,冷静点啊。”白令见状,马上从位子上站起来,想是要阻止看似一脸阴冷的左慈。
出乎他意料的,左慈行至楼如风身前一步外停下,居然下拜行礼。
“左家第一百四十四代掌印见过阁下。”
白令即时目瞪口呆得定在当场,就算见到皇上,左家人也从不行此大礼的。
“风!”相对如楼如风的坦然受礼,左间明就坐不住了,他甩开楼如风握着他的手站起身来,说到底,左慈也是他的长辈啊。
对着左间明安慰的一笑,楼如风伸手扶住左慈。“祭师不必多礼了。”
“是!”相较于刚刚的剑拔弩张,现在左慈的态度看说是有天渊之别。
“祭师不必对如风用劲语,在下并非祭师心目中的那个人。”楼如风对左慈的态度改变毫不惊讶,毕竟左慈能从葬针上看出异样,就应该能从他的银发中看到他隐藏的本质,况且是他刻意让他看到的。
“是。”左家说就说是受圣兽庇护的家族,其实却只是一个牺牲品。这点是历代左家掌权者所知道的真相。而眼前的人应该就是古籍上所记载的远古神族吧。他的到来能改变那两个孩子注定的悲剧宿命吗?看着依偎在楼如风身则的左间明,他衷心的如此希望。
“左祭师,请回答如风刚刚的问题吧,你的能力是在十五年前出现的吗?”
“啊!是的。阁下。”左慈回想当年,尽量的说得详细些。“在十五年前的一个夜晚,我偶尔梦回,见血光冲天,本只觉奇怪。但后来就听到说柳家惨案发生了。跟着我就发觉自己能预知某些事和能通过某些物件来看透本质。”
“嗯。十五年前,柳家血案,日阳教,左家……唔,看来当真不是巧合啊。”一边点头想着,楼如风的眼眸微微眯起,更是不时的掠过慑人的银光。
“风,姐姐会出事吗?”这时,左间明终于忍不住,插嘴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明,现在恐怕不是会不会的问题了,而是严重到何种地步的问题。”从多般迹象来看,他的猜测已经不再是猜测了吧。
“那怎么办?”左间明面容煞白,他知道在如风身边,自己不会有什么,但他也更加的希望左间容平安。从听如风谈及日阳教可能发生变故,他就一直担心。若不是为了他,楼如风现在应该在山上的,那就根本不会出事了——
“不是你的错。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会被调离山上的。这一切都被算好了的。没有你,事情一样会发生。”楼如风看出了左间明的心思,上前轻轻地把他揽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要他不要自责。
呼吸着令人心安的气息,左间明在熟悉的怀里轻轻地闭了闭眼,试图平复紊乱的心境,现在想什么也是于事无补的了吧。
一旁的白令可说是被一连串的事搞得昏昏呼呼的,只能瞪大眼看着,到现在一句话还说不出来。
片刻,楼如风把左间明拉到椅子上,把他按下,再蹲在他身前,“别想太多了。嗯?我会解决的。”
“……好。”
楼如风揍上前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轻柔似蜻蜓点水,却偏偏能给予左间明无限的安抚。
楼如风站直身子,探手拿出一块小巧的玉佩。玉的一面是用古篆刻的一个“风”字,是楼天行送予楼如风的玉佩,后来他转送给左间容,再后来在日阳山上时左间容被列度偷袭掉落后再到了楼天行手中,楼天行又把它交还于楼如风。这上面沾有楼天行和左间容俩人的气息。
他走到左慈跟前,“左祭师,在下想借助你的能力帮我看一下。上次我受伤后就和我的水鹰失去了联系。”
“好的!”伸手接过玉佩,左慈把它停靠胸前,闭上眼,默默感应。而楼如风则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就象是要通过他而看见自己想看到的。
左慈闭着眼,一片漆黑中慢慢的出现了一些红光,越来越盛的红如同鲜血般。而在这红中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当左慈再睁开双眼时,眼前的楼如风已是满面的凝重。看来他不用转述刚刚看到的了。
“风,如何?”左间明紧张的问到。
“不太好啊!”楼如风叹道,想不到啊,才几天而已,就出事了。
“那我们快回去吧!”
“走是一定的。不过走之前还有事要解决。”
“要解决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在场的人都闭了嘴,一齐把目光看向殿门处。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至,一直到了正厅之前。砰的一声巨响,厅门被人用力的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