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看你死掉没有!”方奕长叹一声,轻易的把我抱起,放回床上,像过来人一般的说:“你总为找不到可以爱的人苦恼,现在找到了,才知道情毒是什麽滋味吧!”
“我真的好佩服他……”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摇著头说:“他前妻已经回国一个礼拜了,他却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什麽下雨天路滑出了小车祸,什麽把妮妮寄放到老师家──想必全是骗人的鬼话!我怎麽会爱上……一个说谎的天才!?”
“我刚才看到他也是很迷茫的样子……也许就像你说的,我别他的表象欺骗了,但我真的觉得他不象是会趁你酒醉做那种龌龊事情的家夥……”方奕很认真的对我发表著他的观点,可是那已经不重要了。
何向原到底对我做了什麽,我也许永远也没有机会去考证,但是,我宁愿那一夜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就算是用来祭奠我生平第一次真正的爱情……真正爱到犯傻的爱情……
我断断续续的说著我的一些感受,有时哭有时笑,方奕并没怎麽安慰我,他只是一直微笑著,偶尔说几句轻松的玩笑话,但却无法冲淡我的伤怀!我应该不会撕心裂肺的痛苦才对啊,我不是一个喜欢为难自己的人,更何况我从来没有努力争取过他……
从没有奢望得到就不惧怕失去,可是为什麽那份强烈的失落,会让我的鼻子发酸,眼泪不停涌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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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方奕不愧是我的死党,事实上他和何向原几乎同时到达,却因为怕耽误我的事情而一直守在门外不远处没进来,後来见到我流著眼泪将何向原推出门,他就已经将我的心思看穿了。
所以了然於心的他进门才什麽也没问,默默的听我诉苦,为我做晚餐,监视我吃药,一直陪我到深夜,本来还想在我这里过夜,可我硬是将他赶了回去。
“我怕你们家那只会喷火的鸟追杀我──”这不是玩笑,是真话!
我从来不曾一个人品尝失恋的滋味,这次的痛,让我一个人承受!
真的深究起来,我与何向原之间什麽也没发生过。一切的开始就是那一晚的宿醉,仇恨的火焰将我的理智化为灰烬,一心为了报复开始观察接近这个相处了六年却从未细心留意的上司,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身体,连心灵也赔了进去。
但故事的始末也是我一人的独角戏,也许在不经意的时候,他用廉价的温柔配合,却每每令我热血沸腾,即使我一直忽视,也无法否认对他残存著近乎奢望的期待!只要他多看我一眼,哪怕露出的依旧是样板一般的微笑,我的心也开始鼓噪!
逃避不了,蒙蔽不住……真的是爱上了啊!
我只把你当成朋友……
他如是说,我却开始痛。血液变成苦涩的……流过心脏,一丝丝开始渗透著凄楚。原来我是做不到的……原来失恋是无法快乐洒脱的……那麽,让我痛快的痛吧!
但是──仅在今晚!
明天的我,有重要的事情处理,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的失落!
一夜未眠,无声的泪也流到天明,洗脸的时候,镜子里那憔悴的男人自嘲的笑了。
程叶,打起精神来,你没有必要为一个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的男人把自己置身到伤悲中!你痛苦除了伤害自己没有任何作用,你的泪在昨夜已经替你冲走了那份无望之恋,你要做的,是鼓起勇气,迎接崭新的生活。
竭尽所能把自己打扮得光鲜,我精神百倍的来到公司,像平日一样和众人打招呼、工作。将手头所有能完成的事情完成,来不及做完的也都派发下去,电脑里的资料全部调出来交给副总,然後在下班的最後十分锺,打好一封辞职信。
走出办公室,安娜迎了上来。
“经理,你大病初愈,就工作了整整一天,也太拼了吧?”
笑了笑,我答非所问的说:“你听说什麽有关何总的什麽事情了吗?”
身为公司情报收集员的安娜没让我失望,她答到:“听说何总请了一个月的长假,今天下午就没来上班了。经理,你问这个干什麽?”
“没什麽……”我从她身边走过,突然想起件事情,於是回头笑著对她说:“你以後别再这麽没大没小的了,不是哪个上司都像我这麽好说话的!”
安娜睁大了眼睛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我只是挥挥手,头也不回离开了工作了近七年的地方。把辞呈交到人事处,人事经理却说中层主管辞职是需要总经理同意的。於是我只能把辞呈放在那里,也要了长假。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总台小姐还和我打著招呼,没有人看出我有任何异常。
回到家里打包收拾行李,我也潇洒的在桌子上留下字条,然後直奔飞机场,买了张去海南的机票,在当晚坐上飞机逃离了这座让我窒息的城市。
凌晨的时候到达三亚,找了家相当豪华的宾馆住下,然後恶作剧般的打电话给方奕报平安,果然听到他暧昧的喘息和孔雀的怒吼。
撂下电话,我不禁疑惑的琢磨,方奕的声音未免太微弱了一点,而孔雀的吼声又太刚毅──这家夥被上的时候中气还是这麽足的吗?
在异地的第一夜,我丝毫没有不适应,睡得格外香甜。
我住的宾馆就建在海滩,第二天一早阳光射进来时,勾引得我早早爬起。吃饱喝足以後,我仅著泳裤溜达出去,打算在著阳光天堂海滨浴场和比基尼美女来段遇。
不愧是被称为“东方夏威夷”的三亚,它拥有全海南岛甚至全国最美丽的海滨风光。透明的阳光、蔚蓝的海水、洁白的沙滩构成了三亚旖旎的热带风光,让我紧绷的身心得到最充分的放松。
但是……大约两个小时以後,我却像缩头乌龟一样把自己埋进沙中。
没感觉──没兴趣──真不敢相信,面对形形色色的美女,我居然一点身为男性的兴奋与冲动也没有,反倒拒绝了几个主动上前攀谈的女人……天啊!何向原到底给我下了什麽蛊,照这样下去,我不是要成为柳下惠?
凭什麽他搂著心爱的老婆孩子坐享天伦之乐,而我置身美女群中却要为他守身如玉!?
不公平,上天过多的偏爱於那个男子,却不给我展开新恋情的机会,难道说非要我痛哭流涕生不如死,才能体现爱情的真谛──折磨人的真谛吗?!
我偏不!
我一定活得开心,活得比以前还精彩!待我玩累了,我会重新回到那个城市,开始新的旅途、开创新的事业,也许我与他还会偶遇、重逢、甚至合作!但是,我一定要他看见的是个意气风发的程叶,让他知道他曾经忽略了怎样出色的一个男子、错过了多麽优秀的一个男人!
正当我义愤填膺孤芳自赏之际,一个不软不硬的东西不轻不重的踏在我周身唯一露出地面的地方──脸上。
微愠的拍掉那个东西,我摘下墨镜定睛一看,却见到了在一天之中,唯一一个让我瞪大眼睛心跳加速的、性别可以称做是女的人──“妮妮!?”
***
“程叔叔──”身著儿童泳装的妮妮甜甜的唤著我,然後扭头对笼罩在他身後的阴影说:“爸爸,你看,是程叔叔!”
“嗯……”沉稳的男声传来,在三亚刺目的阳光下,我看不清那半蹲著男人的相貌,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个男人谁!“好巧啊,你也来度假吗?”
“何总……”心里像打翻了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搅在一起很不是滋味。我勉强的笑了笑,刻意冷淡的回答:“是啊……我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想出来散散心……谁知道好死不死又碰到你……”
“程叔叔,妮妮好想你哦,我们一起去游泳──”不待何向原作出反应,妮妮就蹲到我身旁,用白嫩的小手努力扒拉著我身上的沙子。
面对这样一张童稚的笑脸,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拒绝吧!万般无奈下我从龟壳中爬出,看也不看何向原一眼,拉著妮妮向浩瀚的大海边走去。
趟进温暖的水里,我弯下腰正想洗去一身的沙土,妮妮突然跳到我背上,一时不察的我失去平衡,大头向下扎入水中,而长著天使面孔的小坏蛋却笑个不停。
“小丫头,敢作弄我,看我怎麽惩罚你……”装出凶巴巴的样子,我张开双臂,摇摇晃晃的追了过去。小公主尖叫一声拼命用水泼我,我也毫不示弱的泼回去……
沙沙的声音一直在身後跟随,待我与妮妮打水仗打到筋疲力尽,爬在沙滩上喘息的时候,何向原坐到了我旁边。
他垂著头,摸著枕在我腿上睡著的妮妮湿漉的头发,轻声说:“谢谢你──我真不知道要怎麽陪她玩,这孩子看我都看烦了。”
“唔……”含糊的应了一声,我不安的转过头,凝视著天海相连处火红的夕阳。
我想问他为什麽会只身带著女儿出来游玩,我想问他和小洁到底有没有破镜重圆,我想问他在异地见到我有没有开心的感觉……可是我张不了口。
怕他幸福会令形单影只的自己难过,更怕他不幸会摧毁我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信念!无论他与小洁是否再续前缘,我与他,也绝无转机!
他看不起这份爱恋……“男人与男人是荒谬的”,他在我告白时如此说。
在他的观念里,我对他的爱是悖德的……即使他曾经碰过我,也许不过是酒後乱性而已。又或者,他对男人是有感觉的,可传统观念束缚压抑著他,让他在鄙夷我的同时鄙夷著自己──所以他不承认那一晚的放纵,那样的他无论是否真实,都要被硬生生的抹杀。而我,则是唯一可以证明他不光彩一面的存在,他又怎会对我这个等同於污点的人动情呢?!
三亚傍晚的海风没有丝毫的凉意,轻拂在肌肤上的感觉温暖湿润。我们就这样并肩坐著,谁也没有出声,都不愿打破著短暂的宁静。
突然,何向原身体微斜,头颅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一瞬间我紧张的呼吸都停止,僵硬的转动脖子,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发出微弱均匀的鼾声,显然进入了睡梦中!
“……”张了张口,却未能发出有意义的声音,慌乱的我只能维持著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任著父女俩把我当成靠枕!
慢慢的,我平静了下来,揣著几分侥幸,我开始仔细端详这个直到现在,还让我脸红心跳的男人。
稍黄的面色,眼下的阴影,昭示著他最近未有好眠。饱满的额头,略窄的脸颊,平时微蹙著现在舒展开的浓眉,清醒时目光锐利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和总是紧抿著的嘴唇……平心而论,何向原与我这个真正的美男子比起来只能算是中上之色。但是,就是这张这张严谨中带著些许疲态的脸,却总能虏获我全部的注意力,让我不由自主被他牵动,跟著他的喜怒而哀乐!
也许对他来说,我跟周扬跟他所有的属下没有什麽不同,甚至他平日里总挂在嘴边的“你是我最看好的、最有前途的”等等,也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然而最可笑的是,明知道他有多虚伪多做作,我却每每轻易的被他收服。不管是高兴还是愤慨,他总是不费吹灰的挑动我的情绪,我所有是思绪皆被他左右。
“你是故意的吗?”抬起未被压住的手轻碰他的眉毛,我自言自语的问:“是不是……看著我围著你团团转的样子……很有趣?还是你从来都没把我放在心里?你的温柔……从未针对我?可是,你知道吗?你又无心的挑拨了我……为什麽出现在我面前……你明明知道我放不下,放不下对你的爱……你明明知道,我是多麽的……喜欢你……”诉说到最後,我的声音开始哽咽。
真的做不到啊!真的做不到断情,原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可是只是见到他,就难过成这个样子,原以为泪水早在那夜流尽,却发现,只是看著他,就忍不住潸然泪下!
动情容易吗?我不知道,可是忘情……却如剜肉一样痛、比借毒还难!
抹去示弱的泪水,我硬下心肠摇醒了也许好不容易才睡著的男人。
他缓缓睁开眼,盯著我的侧脸发了会愣,然後如遭电击一样的坐起,动作幅度之大,连酣睡正香的妮妮都被惊醒。
“对不起、我……”何向原一把抱起妮妮,神色慌乱的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我看也不早了,带妮妮回去了……”然後大步的向远处走去。走了大约十米,他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看见我一直目不转睛的盯著他,又是一惊,踌躇了一下,含糊的问:“你住哪个宾馆啊?明天是妮妮的生日,我们去找你……好吗?”
明天是小公主的生日?经他一说,我才猛然想起,明天也是我二十七岁的生日!
我站起走到他身边,摇摇头说:“一切随缘吧!别让我……再继续沦陷了,行吗?”
“程叶──”他倒吸了一口气,又蹙起了眉,低声说:“对不起,我真是太自私了……”
顾做潇洒的挥挥手,我立刻穿越他向前走去。就差一点,我就心软答应了,或者说,就要听从自己的心愿,允许自己继续接近他了!可是要再与他们相伴,我就真的永远也无法挣脱对他的迷恋,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自顾自的走回宾馆,门童很有礼貌的向我门好,为我开门,刚走进去,就听到门童唤道:“何先生,您回来了?”
闻声我整个人一僵,惴惴不安的扭头,果然看见何向原抱著妮妮站在不远的身後。
“好巧,我们住同一家宾馆。”他苦笑著说:“真是……随缘……”
一瞬间,我听到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防备土崩瓦解的声音。
***
上帝,你不玩死我不罢休是不是?!
站在何向原房间的门前,我忿忿的拧著手中换洗的衣物。
海南那麽多家宾馆,随便进一家都和他撞上;宾馆那麽多房间,随便住一间居然还是他隔壁;房间那麽多设施,随便坏一样居然是淋浴;本人那麽多毛病,随便一个优点居然是一天不洗澡睡不著觉──一连串的巧合打击使已我无力抗争,於是乖乖的遂了老天的心愿,敲响他的房门准备向他借浴室。
然而来开门的却是穿著卡通睡衣的妮妮,她揉著眼睛很有礼貌的说:“程叔叔……请进!”
挤出笑容,我走进房间,却没有看见何向原,於是问正往床上爬的妮妮:“你爸爸呢?”
“爸……爸……在洗澡……”妮妮含糊的回答著,像是困得不行,我赶紧走过去为她掖好被子,轻轻拍著她哄她睡觉。
不一会小公主就进入了梦乡,看她嘟起嘴巴如迷你猪般可爱的样子,我不禁笑了,有这样一个女儿真是幸福的事情啊!
正在这时浴室的门被拉开,仅在下身围了条蓝色浴巾的何向原出现在我的视野。
小麦色的健康肌肤,纹理清晰但又不过於壮硕的肌肉,典型的倒三角骨架,充满了成年男性的性感与野性──在身材这一方面,他接近满分。
“程叶?”他见到我明显愣了一下,回过神後抓起一旁的浴袍穿上,走到床边看了看熟睡的妮妮,然後轻声问:“怎麽来了,有什麽事情吗?”
尴尬的将视线从他大开的领口收回,我红著脸说出目的,他立刻起身为我去放水,走到浴室门口看著他忙碌的身影,我喃喃道:“总是那麽体贴,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在诱惑我……”
他的动作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