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的禁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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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主的禁脔-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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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这片广阔的土地名为七星,下有七个大小不等的国家,名字分别为:“天枢”、“天旋”、“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摇光”。
  七星原为一个统一的大国家,后来因为皇族生活奢靡放浪,对百姓不闻不问,苛捐  杂税层出不穷,再加上天灾,连续三年滴雨未下,田地都爆裂成了一道一道的缝隙,致  使农民奋起反抗。
  而天子手下的大将早就拥兵自重,乘此机会兴风作浪,都欲取而代之,连年战乱的  结果就是各路兵马元气大伤,百姓更是民不聊生。
  最后,七路兵马的大将聚集一起,定下了互不侵犯合约,休养生息,安居乐业,至  此天下被瓜分,重归于平静。
  两年之后,硝烟弥漫的大地才真正重新长起了禾苗,农家小舍的炊烟才开始袅袅不绝。
  而七国的国王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加强练兵的同时,也鼓励农业生产、刺激商业  繁荣;强化国力的同时,也不时觊觎著下次作战的机会。
  毕竟人的野心是很大的,尤其是权利在手的时候,有小权的渴望大权,有小利的渴  望大利,如是恶性循环,才有了这熙熙攘攘的红尘乱世。
  因为七国的君主都是原来七星国的大将,彼此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裙带关系、翁婿  关系、表亲关系比比皆是。
  因此天下平静之后,这种关系更是如蜘蛛吐丝一般,结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网,在  这其中,女性就成了促进和平的一项工具,往往被用来做为和亲的手段,或者巴结的方  式。
  在一个男权社会里,女子就真的心甘情愿被利用了吗?
  当然不是。
  不管哪朝哪代,不管是男是女,都会有些人活得很自主、很坚强,比如玉衡国的公  主花解语……
第一章
    心爱的人成亲了,新娘子不是自己。
  这算不算女人的最大悲哀呢?
  在开阳国新皇上东方旭的婚礼大典上,花解语身为男方的亲眷,热络地招待著那些  贵妇名嫒。
  她努力微笑著,让自己看起来快乐又满足,只是笑容下的酸楚却无人能知。
  “公主啊,不知您何时成亲哪?”丞相夫人关切地问,“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通知  咱们一声,臣妾好准备份大礼相送喔!”
  “谢谢。”花解语礼貌的点点头,转身离开这里。
  “乱说话,你不知道她还没有婆家吗?看你整天深入简出的,这回你可得罪公主殿  下了。”
  她听到身后有人在埋怨丞相夫人,不由得摇摇头,她确实没有婆家啊,这是事实,  何来得罪一说?
  这些人哪,除了趋炎附势就是摇尾乞怜,无聊的官场中人。
  何时成亲……这句话还真戳痛了她的伤心处。
  在二十岁之前,她还能沉得住气,可是双十年华一到,不仅周遭流言四起,连她自  己也不免触景伤情起来。比她小得多的妹妹们都已经出嫁了,唯独她高不成低不就的待  宇闺中。
  说起“待字闺中”,她有些好奇,那是指女孩子尚未有婆家所以没有名字,只有等  到找到婆家、定了亲,长辈才会给她起一个名字。就像她的堂妹花子五,一开始大家就  胡乱叫她一朵、花一朵,直到和东方旭定亲之后,叔父才给她起了名字叫“子玉”
  可是,从花解语懂事开始,她就有自己的名字了,难道她已经有了婆家?
  因为母亲早逝,她又不好意思去问父皇,只好自己胡乱猜测。
  父皇也在为她的婚事著急,甚至打算赐婚算了,找个和她年龄相当的贵族子弟嫁了  就是;她却不满意,少年时性子烈,甚至扬言如要嫁给那些不知稼穑为何物的纨裤子弟  ,还不如出家为尼。
  父皇也拿她没办法,就这样推三阻四的,婚事也就耽搁了。
  身为玉衡国的长公主,放眼天下,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谈婚论嫁,她的苦楚可想  而知。
  其实从她明白“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这首诗歌的意思起,她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  人,那就是开阳国的太子东方旭。
  不同于其他王族子弟,东方旭不仅外表英俊潇洒,而且才华横溢,性格沉稳,是女  子心目中理想的郎君典型。
  只可惜他与花解浯的堂妹花子玉自幼便定了婚约,因为东方旭与花子玉是姨表亲,  他们的婚约可谓亲上加亲,自然没有花解语的份,枉费了青春少女的一腔爱慕暗恋。
  后来开阳国发生内乱,东方旭逃亡到玉衡国,因为花子五的个性独特,坚决不同意  与东方旭的婚事而擅自解除婚约,花解语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不顾女儿家的羞涩  ,恳求父皇将自己许配给东方旭。
  谁知东方旭却爱上一名山野民女,甚至为了她宁愿放弃皇族霸业,花解语再次失望  了。
  协助东方旭平定国家内乱,登基为帝之后,东方旭为表谢意而主动与她结拜为兄妹  ,花解语有苦说不出,但想想成为兄妹好歹一生有了联系,也就点头答应了。
  今天是东方旭与那民女杜兰若的大婚之日,她做为皇帝的御妹招待女眷,不免心中  百味杂陈。
  成年女子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或许并非失去心爱之人,而是根本没有人爱自己。
  成年女子的悲哀——可怜没人爱。
  好花自己赏,好书自己看,好酒自己尝,似水年华自己一个人孤独地走过……没有  人与自己一起赏花,没有人与自己一起看书,没有人与自己一起喝酒,似水年华里没有  人与自己携手一起走。
  待所有的人都招待一遍之后,花解语感到浑身有些汗湿,便借故告辞回自己的寝宫  ,想歇息一下,换身衣裳再去招呼客人。“公主,奴婢为您端盆清水宋。”看到花解语  频频擦汗,宫女翠儿连忙去端水。
  花解语走人内室,把外面那件霞披解开,刚想坐下喘口气,抬头看到一名青衣男子  ,不由得大惊,刚想问何人如此大胆敢闯公主的寝宫,男人却陡然欺身上前,拿出一块  洁白的帕子捂了她的嘴,她努力挣扎,却头一晕,身子一软,昏迷过去。
  听到公主惊慌的尖叫,翠儿急忙折回身子,可惜慢了一步,只看到一个青色身影扛  了公主,飞身跃上琉璃瓦顶,一纵一跃间眨眼不见了。
  翠儿大惊失色,连连高呼:“有刺客!有刺客!来人哪!来人哪!公主被掠走了!  ”
  公主寝宫的侍卫纷纷跑进来,却因为皇上大婚赐酒而个个喝得头重脚轻,过了好一  会儿才明白公主被人劫走了,霎时酒醒了不少,吓出一身冷汗,急忙爬上房顶去追,哪  里还有半个人影?
  连只小猫都没有!
  侍卫统领只觉得头皮发麻,如被皇上知道了,他的脑袋恐怕会搬家吧?可是又不能  不报,否则不仅脑袋不保,恐怕还会被五马分尸,结果更惨。
  统领苦丧著一张脸跑向皇上的干阳宫,老天啊老天,谁人这么大胆敢劫走公主?
  花解语何许人也?
  乃是玉衡国的长公主,开阳国的御妹殿下啊,这双重尊贵的身份还不足以吓倒那些  毛贼吗?
  得罪了花解语,就等于得罪了玉衡与开阳两个国家啊!
  统领咬牙切齿地诅咒著,“混蛋!混蛋!混蛋!日后抓到你看你怎么死!”
  花解语只觉浑身酸痛、口干舌燥,头更是疼痛如炸裂掉。
  她微微动了一下,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目光所及是一袭嫩绿色的罗帐,看著那精  致的锦帐出了一会儿神,意识突然恢复,她的眼睛睁大,蓦然坐起身来。
  “姑娘,你醒了?”一个身穿嫩绿洒花罗裙的小丫鬟走过来,丫鬟颇为秀气,细眉  大眼儿,浑身上下透著一股机灵。
  花解语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这间房屋打量了一番,诧异地发现竟颇为讲究,紫檀木  的桌椅,上面还放著一些水晶玉脂瓶,瓶里插著些黄色的菊花,花朵刚盈盈绽放,露珠  还在上面滚动,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鉴人,还有一个绣屏,上面绣著洛神甄宓,风姿翩然  ,灵动欲飞。
  房子摆设很少,却极为精致,一看便知主人的格调高雅。
  “姑娘,你饿不饿?你睡了许久呢!对了,奴婢叫灵儿,以后就专门伺候姑娘。”  小丫鬟快嘴快语地说著。
  花解语看看窗外,已近黄昏,西天的霞彩映照著红通通的天空,树木、窗棂都被镀  上了一层金辉,美不胜收。
  花解语叹了口气,“有没有铜镜?”
  “啊?”灵儿微微吃惊,随即反应过来,“姑娘是想梳妆吧?我这就去拿。”
  灵儿出去了,花解语站起来,走到窗口。
  外面是一个小庭院,有两株枫树,正值秋天,枫树五彩斑斓,树底部是鲜艳的梅红  色,树的中段则是明快的鹅黄色和橘红色,再往上到了树梢,枝丫又缓缓地过渡成绛红  色。在这火样的色彩中,流淌著浅绿叶子汇成的小溪,深绿的叶子则斑驳点缀其间,竟  然至今未曾受过一点秋天的侵袭。
  只是两株枫树却好像代表了四季,色彩如此丰富,生命如此华美。
  “姑娘,镜子拿来了。”灵儿抱著一面偌大的铜镜摇摇晃晃地走进来。“这是爷特  别命奴婢搬过来赐给姑娘的。”
  “爷?”花解语问。
  “喔,就是咱们这人间谷的谷主啦,他姓司,以后姑娘可以称呼他司公子,他不喜  欢人家称呼他谷主。”
  花解语点点头,把铜镜在桌子上放好,自己在铜镜前坐下,灵儿取了梳子为她梳头  。“姑娘,你的头饰好漂亮喔,是真的珠宝吧?这个步摇好美,灵儿从来没见过这么漂  亮的步摇呢!”
  花解语淡淡一笑,拿了那个金步摇,让灵儿弯腰探过头来,亲手为她别在头发上。  “你喜欢就送你。”
  “啊!”灵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她,“真的吗?真的吗?”
  花解语笑著说:“我的这些东西,你喜欢什么随便挑。”
  灵儿感动得小脸绯红,“不要不要!有这支步摇,灵儿就喜欢死了,谢谢姑娘!谢  谢姑娘!”
  “我叫花解语,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不敢,会被爷骂的,他最恨没大没小的侍从!”
  “喔。”花解语淡淡地应了一声,也不再多问。
  ”姑娘,刚才爷有问到你喔!”
  “怎样?”
  “他问姑娘醒来第一句说了什么?灵儿就如实禀报,说你问有没有铜镜,爷听了之  后好像很吃惊,然后就哈哈大笑,说姑娘果然不愧是花解语。”
  花解语怔了一卜,听灵儿的话,那位司谷主是认识她的?心里百般寻思,表面却不  动声色。
  灵儿取了胭脂水粉,要为她化妆,花解语挥手要她停止,她虽然对自己的仪表很重  视,一向要求头发—丝不乱、衣服没有一点点皱折,却极为讨厌化妆,那些粉粉粘粘的  东西让她觉得不自在,红红的胭脂擦在粉腮上,更像猴屁股一样难看。
  她喜欢素面朝天。这也是在宫里时就被宫女所担忧、妹妹们所嘲笑的。
  “姑娘的皮肤真好,就像玉一样,不化妆也很好看喔!”灵儿说道。
  花解语笑笑,她有自知之明,全身上下最美的,也许就是那白皙透明、如玉如凝脂  一般的肌肤了。
  她的五官虽然颇为端正,却绝对称不上美丽动人,眉宇太宽,让她显得有些孤傲,  而缺少了一般女子的娇俏气息。
  她那个喜欢女扮男装的堂妹花子玉就常说她,要学习一些女人的温柔婉转,不要老  是严肃端庄,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这样古板的女人的。虽然在那些《女则》、《女戒》  里要求女人笑不露齿、行不露脚,但也只是做做表面文章,哪个男人不喜欢妖娆的女人  ?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人前淑女、人后荡妇的角色。
  可是她做不来,天生的傲骨让她无法屈服。
  待灵儿帮她把头发梳好,衣服弄平,她才站起身来,淡淡地对灵儿说:“现在可以  带我去见司公子了。”
  灵儿扁了扁嘴,瑟缩了一下,“姑……姑娘……”
  “怎么了?”
  “爷不是说见就能见的,得等他的召见才行。”
  花解语皱了皱眉,想发脾气,想想自身的处境,又缓缓坐回了椅子上。
  灵儿看著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姑娘,你是否害怕自己身遭不测啊?你放心  ,爷是个好人,不会害你的。只是……只是他的脾气大了点,只要你不惹他生气,他会  待你很好很好的。”
  “我连他的面都见不著,如何惹他生气?”
  灵儿嗫嚅著:“那倒也是……不过,灵儿好钦佩姑娘,你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  的地方,难道不害怕吗?也不好奇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人间谷。”“咦?姑娘知  道啊!啊……对了,是灵儿刚才自己说过。”花解语不由得笑起来,“你多大了?”“  十四。”花解语握住她的小手,“真好,正当妙龄呢!”“姑娘,你真的不怕吗?我告  你喔,我当时来到这里,都害怕得哭起来了呢!”灵儿觉得这位姑娘好温柔,待下人又  好,便忍不住叨叨絮絮地说起来。“你也是被掳来的?”花解语吃惊地问。“不是,是  跟随哥哥来的。”灵儿叹了口气,“我家原本是做小本生意人家,虽然不算太富裕,却  也衣食无缺,后来被人所害,爹娘惨死,官府又不理,因为对方财大势大,连官府都不  敢得罪;后来哥哥就带了我投奔到这里,因为听说这里的爷是专门管天下不平事的,我  当时见到爷……就吓哭了。”
  “他长得很难看?”花解语问。
  “不不不!”灵儿连忙澄清,“其实爷是灵儿生平所见最好看的,只是……太威严  了,他一瞪眼,连哥哥都吓得不敢动弹呢,更别说我了,我吓得哭了,却不敢哭出声,  好糗。”
  花解语愈来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男人可以一瞪眼就把女孩子吓哭?司谷主……真  是愈来愈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了。
  “姑娘,你真的不怕吗?”灵儿还是对花解语的淡然感到好奇,这位姑娘的气质好  高贵喔,只是端坐著,就让人大气不敢喘,竟……竟然和谷主有几分相似呢!
  花解语解嘲地一笑,“怕呀,我怕得要死,不知道身陷何处。可是怕又如何?大喊  大叫、大哭大闹又如何?如果对方是坏人,我手无缚鸡之力,恐怕也是白折腾;倒不如  省点力气,让自己好受些。”
  灵儿好像明白似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她对花解语是愈来愈喜爱,夹杂著崇拜的  喜爱。
  而后窗有一双幽深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切,也听到了这一切,激赏的光芒一闪,随即  就消逝了,一直到深夜,花解语都辗转难眠。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人间谷?是什么地方?在何处?
  司谷主又是什么人?灵儿说他专管人间不平事,那么他掳掠了自己来,岂非已经造  成了一件不平事?
  而东方旭与杜兰若又如何了呢?他们知道自己被掳掠,会不会担心呢?她又该怎么  想法子通知他们,自己并无大碍呢?
  花解语幽幽地叹息,忽然恼恨自己为什么不像子玉那样习武,如果练就一身好功夫  ,或许还可以放手一搏,如今却只能像只被关进笼子的金丝雀,无奈地望著外面自由的  天空。
  忽然,一阵箫声传来,悠扬而不哀伤,清虚淡远,是一曲《平沙落雁》。
  花解语听了一会儿,觉得自身的烦闷竟然淡去了许多,便起身下床,想看看到底吹  箫人在何处,可是庭院里静悄悄的,除了一地月光,哪里有什么人影?
  箫声应该是从远处传来。
  花解语听得入迷,忽然想起在屏风后有一把古琴,便点了蜡烛,走到琴的前方,焚  香净手后,应和著箫声弹奏起来。
  或许听到有琴声应和,吹箫之人有些诧异,箫声一顿,随后又跟了上来。
  箫声悠扬,琴声清越,两相应和竟然美如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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