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临道:“这光隐含慈悲,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这光上来看一直纠缠于人间的战乱似乎就要结束了。”
抱朴八子一起道:“若真是如此,那可是人间的大福。”
道临叹了口气道:“我想我们是找不到道前了,其实我们未必一定要找到他。”
另七子一起点头道:“不错,无论他在哪里,只望他能平安。”
平安!道临轻叹,若人间可以平安,想必道前也一样能够平安吧!
罗刹故地,颜清已经正式成为罗刹宗主,她变得比以前平和许多,不再偏激、任性。她感觉到族人正在慢慢地接受她,开始将她当成真正的宗主。
她清楚地感觉到八色辉光的到来,她心里一动,向着长安的方向眺望。
无双,那是你的辉光吗?
远在北溟之海的列子和那二鱼二鸟也同样感觉到了辉光。精卫鸟长嘶一声一飞冲天。
列子负手而立,她真的那样做了鸣?但他很快又露出了一丝微笑,虽然她已经消失不见了冲也却也同样充满子这个世间。他招手道:“精卫,你悲伤吗?”
精卫扇了扇翅膀,算是回答。
列子摇头道:“为何要悲伤?从此以后,天上天下,人间万物都有无双存在,你应该觉得高兴才对!”
流火将散落于地的菩提籽一颗颗拾了起来,就算人间万物都感觉到了你的存在,可是我却永远失去了你。
无双,到底我还要多少次与你擦肩而过?难道这就是你我的宿命吗?
尾声
一百年后,建康。
又是一百年的时间过去了,北方各国已经统一,如今北方是魏国下。然而南北对峙的局面却一直没有改变,也许是因为玺和鼎各在南北因吧!
建康城也比百年前更加繁华,车马冠盖络绎不绝。
今日又是七夕,乞巧的日子,街上随处可见兜售摩合罗的小贩。妇人们也走上了街,采买应节用的物品。
一个男子风尘仆仆地走了过来,身上穿着灰色的、不起眼的斗篷。斗篷很宽大,将他全身包裹起来,连脸也深藏在帽子之下。在七月,穿成这样,似乎有点儿不合时宜。但建康是座大城,什么样的怪人没有?往来的人们虽觉诧异,也不过只是多看一眼罢了。
那男子也不知走了多少路,斗篷的下摆已经有些磨损了,露出了他穿着小牛皮靴的脚。是来自北方的客人,这样的靴子,只有胡地的人才穿得惯。
忽听街上传来惊呼声,呼声是由远及近的,很快便到了面前。原来是一辆失控的马车,正横冲直撞地奔驶过来。赶车的人已经急出了满头大汗,却无法拉住受惊的马。他只能大声叫喊:“快闪开!快闪开!”
一个提着菜篮的女子正走到街道的中间,她也不知想着什么心事,一直低着头,听到叫声时,乌车已经到了她面前。她大惊,却一下子呆住了,连躲避也忘记了。
受惊的马向着女子的身体踩过去,旁边的行人大声惊呼起来。
便在此时,那个身着斗篷的人忽然飞身掠了过去,挡在女子身前,伸出手掌向着马头轻轻拍了一下。
说也奇怪,本来疯狂的马儿经他这样一拍,立刻便如同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一样,乖乖地站住了,不停地用脚刨着地面,却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赶车人惊魂未定,连忙道谢。
男子头上的帽子被马车带起的劲风吹落,居然是一个异常俊美的男子。他若无其事地笑笑,拱了拱手,不发一言。
围观的人群交口称赞:这是神仙吗?居然可以拉住疯狂的惊马。
男子又拉上中盯,将自己的脸藏人帽中,挤出人群,走人路旁的一个小茶馆。
店主连忙奉上茶水,他拿起喝争一口。
已经在这个世上流浪了一百年,思念不仅未曾减淡,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人骨髓。
他慢慢地喝着茶,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
忽又听到街上的骚动,人们自动向着街道两边让开。
他并不是多事的人,只顾低头看着茶碗,耳边隐隐听见有人在说:“是皇上和公主的车骑,大概又是去同泰寺为太子祈福吧!”
马车从街市上经过,最后一辆马车上坐着的女子在经过茶馆时,轻轻地掀起车帘,向茶馆中看了一眼。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为了一睹公主的芳容,触目所及,皆是或贪或痴的目光。
她轻叹一声,放下车帘。
茶馆的人忽有所觉,不由得抬起头,却只见到了那刚好落下的车帘。车骑未停,向前疾驰,他站起身,望向车骑后扬起的烟尘。
店主慢慢地走过来,在他的茶碗中添上水。
“客人是新来的吧?没听说过无双公主的美貌,这城中的男子,谁若是能见到无双公主一面,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无双公主!
他走出茶馆,向着车骑离去的方向走去。他走得并不快,甚至是漫八经心的。已经等待了一百多年了,也不多这一会儿。
同泰寺外,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然而大家都只敢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他亦站在人群中,听着那些年轻男子们想入非非的议论。
寺门外的侍卫并不在他的眼中,若他想进去可以不惊动任何一个人,但他却犹豫不决。
只要看上一眼,便可知道那是不是无双,但他却不敢看这一眼。
她与他的生命纠缠在一起,永远在悲伤中轮回。就算寺内的人是她,他却怕她会因为他的原因,再一次成为悲剧。也许,没有他,她会更快乐一些。
一百年来,他都在想,若是不曾遇见他,也许她可以如同任何一个普通女子一样,成家生子,与夫君终老。就算寺内是她,他也不该再见她。
他转过身,想要离去,然而腿却重愈千斤。
也许,也许可以再见她一面?”
可是,他却不敢见这一面,他怕他会再一次忍不住进人她的生命。
同泰寺的花园里,梁帝萧衍正与西来的圣僧达摩对弈。
寺中种着一棵高大的菩提树。七月的天气,树籽成熟了,落了满地。
萧无双站在树下,将树籽‘颗颗地拾起来。她已经拾了许多颗了,十八颗穿成一个菩提珠串,足够穿四串了。
四串菩提珠串,一串送给父皇,一串送给皇兄,一串给自己,还有代串,还有一串……
还有一串是留给那个人的,可是他到底在哪里?
她感觉到了忽如其来的悲伤,似乎有一个人,她一直苦苦等待的那个人,正在与她擦身而过,渐行渐远。
她不由得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天际。天空中的白云,是否还是百年前的那一朵?
她望向高高的寺墙,悲伤真实得触手可及,那个人,他到底在哪里?
当生命结束的时候,我最不愿意忘记的就是你,哪怕灵魂已经苍白,变成轮回之中的轻烟一缕,你却仍然在我心底最深的地方。
是年,太子萧统死,梁帝萧衍颁下严令,全国僧人不得食肉。
(《摩合罗传》终)
《摩合罗传》后记
公元531年,昭明太子薨,留下中国第一部文学作品选集《昭明文选》。萧无双便是他最珍爱的妹妹。
同年,同泰寺中的无双与流火擦肩而过。两人同时感觉到命运如同指尖的轻丝,悠然滑落。
梁武帝写过一首著名的诗: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谁家女儿对门居,开颜发艳照里闾。南窗北牖挂明光,罗帷绮箔脂粉香。女儿年几十五六,窈窕无双颜如玉。三春已暮花从风,空留可怜与谁同。
便似是无双与流火的真实写照。
不知何时起,看书的人喜欢用“后妈”这个词来指代写书之人对于书中的角色过于残忍的情节处理。许多女作者都被评价为:太后妈了。
或者是出于心底的偏见,我是一直不喜欢后妈的。但事实是,我仍然很后妈地对待着小说里几乎所有的人物。
为什么他们不可以有一个更好的命运?为什么不能是大团圆结局呢?
公元531年,悲伤的情绪笼罩着整个南中国。
传说昭明太子死前,曾与一个卖茶的女子慧娘发生过一段情缘。但可惜的是,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太子回宫后:那名卖茶的美丽女子便因相思而香消玉陨。
太子再回去寻访女子时,得到的只是一个噩耗。这个消息并未使他痛哭落泪,他只是在故地植了两棵红豆树,以慰相思。太子回宫之后,便一病不起,不久就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因太子之死,梁武帝悲痛莫名,发下全国僧人不得食肉的禁令。自此后,放正式拉开中国僧人的素食帷幕。
而对于无双来说,这亦是最为哀伤的一年——前世的记忆总是若有若无地纠缠着她,使她无法如同一个普通女子一样生活。
《摩合罗传》至此结束了。萧无双如同任何一个古代女子一样,汇入了历史的洪流中。她不过是一滴水珠,轻易地便消逝不见了。
那些美丽而多情多愁的女子们,纤弱如同绕指丝,却又柔韧坚硬,又如空谷幽兰,在不为人知处默默绽放。当幽香袭来时,那花已是怒放,尽情挥洒了全部的生命。
摩合罗,现在仍然可以看到它们的痕迹。江南许多地方很流行泥娃娃,那些泥娃娃神态各异,色彩鲜艳,尤其是宜兴生产的陶瓷娃娃,憨态可掬,让我一见倾心。
面对着这样的一盒陶瓷娃娃,便不由得想到无双、流火、璎珞、迅想……每个人的灵魂,都在历史的纸页上悄然凝视着我,不时地提醒我,是否还记得那些过往的岁月,如诗如歌的岁月?
我悲痛莫名,只因美丽的东西己经逝去,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挽回。
人生三名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这三苦时时充斥于生命中,将人们苦苦地束缚此中。
当此之时,唯愿一醉。
这部长篇小说结束以后,不必再问我无双是否和流火最终在一起这种无需解答的问题。若你希望他们在一起,他们便在一起,若你觉得不在一起,或许会更幸福,那何妨分离?
只要心中有那个人,是否可以在一起,已经无关紧要。
“当生命结束的时候,我最不愿意忘记的就是你,哪怕灵魂已经苍白,变成轮回之中的轻烟一缕,,你却仍然在我心底最深的地方。”这是《摩合罗传》中的一句话,亦是我对爱情的看法。只要心底有思念,即便是远隔天涯,两颗心亦近在咫尺。
在写这篇副刊时,《赵氏春秋》也已经完稿,目前正在果果的电脑中。
《赵氏春秋》是一个让人开心的故事,它采用了古代与现代交叉的写作手法。将我所认定的、冥冥之中自有关联的三段古代故事与现代一个出生奇特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那位少女很鲁莽,也很固执,正在上高二,脑子里充满了时下女孩儿们应该有的所有幻想。因为家庭关系,她的生活有些与众不同。但她仍然如同一个普通女孩儿一样喜欢名牌、想谈悉爱,幻想着有一天能成为灰姑娘。
这个故事里有许多令人捧腹的情节,是续《神仙学校》贬后,我的又一部比较青春且轻松的作品。
虽然这部小说的名字看起来比较严肃,名叫《赵氏春秋》,让人不免想到了著名的《吕氏春秋》。但小说的副标题却是很精髓地
体现出了小说的风格——《龙少女之断代史》。
果果曾因为这个副标题惊讶良久,在她看来,为何永远以一副情圣嘴脸出现的飞花居然会起出这样的一个标题?
其实,我虽然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但是,这个小说真的是一个让人开心的故事。相信你读完它一定会认同我的话。
在这个悲伤的年代,开心不是最难能可贵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