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果然是马!你不会……刚好也属马吧?”庭馨试着逗他。她发 现,原来逗人并不太难嘛!
“我跟你一样,属羊啦!”关驹用力地瞪她一眼。
游梨眉关心的问:“你功课很好吧?要多帮帮小馨喔!她花太多时间帮我搞这个了。”
“妈,我没……关系的啦!今天功课……不太多。”她有点心虚地瞟了关驹一眼。
关驹了解地对她微笑,知道她是不想让母亲担心。“我一定会帮馨馨的,您放心。”
帮她?怎么帮?
他是说过如果和他约会,他可以帮她准备考试,今天他们一起吃晚饭,还一起洗碗、做手工,如果再一起做完功课的话,到时,他岂不是没有公车可搭了?
她的视线从手上迅速成型的向日葵移向他的脸,这才发现他正直勾勾地望向她。天哪!他居然可以眼睛盯着她看,但手上仍不停歇的做花!
她实在很想再逗逗他,但他好像不喜欢被叫做天才,她心忖,还是算了吧!
其实,他有多聪明她并不太在乎。以前,她的功课也是不错的,现在只是需要再好好加油,应该不会太糟糕。
“小馨,今天妈赚了不少,明天你可以再帮我汇进你爸的户头。”
庭馨突然僵直了身子。
关驹立即注意到她的反应,手上的动作立刻停止。
“妈……”庭馨困难地咽了一口气,“爸他……他不在了,户头也……没有了,我们把钱请流星姊保管……就可以了。”
游梨眉抬起头来,眼中充满困惑的神色,“户头没有了?”
“没……没有了。”庭馨的声音梗住了,她难过的想,妈还是记得爸爸的,只是忘了最难过的那一段,或者,是不想去记住。
“我知道怎么开户头,伯母,我帮你开一个好不好?”关驹突然开口。
庭馨望向关驹,关驹的神色平静而坚决,好像是在说:“这个是小忙,让我帮吧!也许可以让你母亲开心一点。”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热,“谢谢……你。”
“对我,不用说谢字。”他低声回答。
庭馨感觉心暖暖、涨涨的,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孩啊!他是怎么会突然闯进她的生命中呢?
“向日葵,sun flower,”关驹轻轻地说,看着手中的花,“其实直翻成‘太阳花’也很好听,有点像你。”
“我?”
“不只是美,还感觉很温暖。”他笑笑地说。
温暖的是他啊!庭馨的手有些不稳,一时无法解释心中翻腾的情绪。
这样琐碎的工作,安详的一刻,为什么她会觉得生命中起了重大的转折,心境正在剧烈地变动?
*****
快十点时,关驹放下假花,拉起庭馨,“伯母,我和馨馨去做功课了,就在外面而已,您有事就叫我们喔!”
“为什么……不在这里面就好?”庭馨疑惑的问。房中没有桌子可用,但她通常把书本摊在膝上写功课。
“加了我就满挤的了。”关驹把她带到外面的大厅,找了张桌子坐下,“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
“什么……理由?”她睁着大眼,不解的问。
“我想跟你说些悄悄话啊!”他俏皮的对她眨眨眼。
“你……不是说要帮我一起复习功课的吗?”
“我通常一心可以数用。”他极具效率地摊开所有的功课,桌上一下就摆满了。
“一心……数用?那不就是……很花心啰?”她故意取笑他。
“花你个头!”他曲着手指敲她的头,“原来你也很皮嘛!”
她伸伸舌头,“我应该像.....八点档连续剧里可怜的小孤女,现在形象……全毁啦!”
她本来就不该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完全不符合她的实际年龄。母亲的忧郁多少感染了她,连笑起来都满含无奈。
“什么连续剧里的小孤女,不准你乱说!”关驹掏出笔来,“我会让你天天开开心心的,你等着瞧吧!”
老实说,她是很期待,和他在一起,总是有新鲜事不断发生。
“要先做……数学吗?”她看到课本,立刻苦了一张脸。
“这是我最喜欢的科目,”他看着她,“你不喜欢啊?”
“我的数学……最糟了!你知不知道……我上次模拟考第几名?”虽然很丢脸,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当然知道,”他很慎重地回答,“有关你的事,能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都是先找你的名字,才去看我自己的。”
他的名字都嘛排第一个,还用找吗?庭馨觉得有点好笑。
“你……不觉得很糟糕吗?”
“有点担心你会--呃!考不上,但我可以教你啊!”他小心的选择措词,似乎怕她会生气或觉得自卑。
她微笑以对,她知道自己只是时间不太够用,今后有他的帮忙,也许就有希望了。
“如果……考不上呢?”是有这个可能,毕竟联考的变数太多了,她没有把握一定能考上。“你是……一定没问题的,但我就……”她笑了一下。
“如果你考下上,我就去上私立的学校,这样弹性比较大,白天也可以帮你补习。”他想都不想的说。
“这……怎么行?!”她太吃惊了,“你已经故意延缓自己的……课业,本来早该直升……大学的,我怎能再……害你花更多的时间在这些……你早就会的东西上?”
“我根本不在乎读哪个学校?”他严肃地表示,“我通常自修的比上课的还学得更多,而且老实说,我想读的是普通高中教不了的。”
“你想读的……是什么?”她还想再多了解一些有关他的事。
“应用数学,关于航空及太空上的研究发展。”他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其实,我早就自己开始读这方面的大学教科书,我爸说考上高中就额外帮我请教授来当家教,这是他给我的条件,要我别故意搞砸了联考。”
“你为什么……要故意搞砸联考?”她听得一楞一楞的,没想到他的程度已经这么高了,实在吓人!
“因为我很叛逆啊!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他笑答,“我爸希望我尽量往上读,我才不要呢!读书又不是唯一重要的事,我还有很多兴趣,像画画就是。大家都把我当作一个读书机器,这是我最受不了的。”
“所以你才……拒绝保送直升?”
“是啊!”他忽然露出暧昧的笑容,“但我现在终于知道真正的原因了,这是连我当初都没有想到的。”
“是……什么?”他的笑容令她的心跳加速。
“你猜呢?”他移动椅子向她靠近。
“我……”
她正要说“我怎么知道时”,他却已经点头回答。
“就是你。”
“什……么?”她相信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呆。
他看着她,一颗心蠢蠢欲动,忍不住呻吟道:“拜托你别再问了,还是赶快写功课吧!再说下去,什么功课都别想写了。”他快憋不住了。
她并不太明白他的话,但却被他异样的青情吓了一大跳,赶紧听话地算起数学。
她不敢再看向他,可他的话却不时在数学难题中跳出来干扰她,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应该感到困扰才对,但不知怎地,却反而令她的心情愉悦。
不晓得是不是心情好的关系,原本令她头大的数学,突然不那么讨厌了,还有点得心应手。
他们花了大概一个钟头的时间,就把四科的作业全解决掉。他当然没帮她“做”数学,可她一碰上解不开的地方就问他,实在很方便。
他们还轮流彼此问问题,准备明天的地理和英文小考。她发现,其实他并不是每科都那么“超人”,也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是理解力特别强而已。
难怪学校会有资优直升的特别管道,这些“死背”的联考方式,对他实在不太合适,他应该去思考更高的学问,而不是背一些可能永远用不到的东西。
但话又说回来,一辈子都在思考做学问,一定很累人,她一点也不羡慕那种人生!突然,她对于他的叛逆行径,好像能懂了。
快十一点,她回房去放书的时候,发现母亲已入睡,她轻手轻脚的关上门,问关驹,“要不要我陪你……走去车站?”
一开口问时她才想到,他也许从来不曾搭过公车,“还是……你要叫计程车?”
“公车就行啦!”他说:“只是,站牌离这里会很远吗?如果太远就不要了,你自己回来,我会不放心。”
他真是很细心的人,她自个儿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不……会,就在前面巷子而已。”
“那好。”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书包用另一手勾着,在背后荡啊荡地,两人慢慢地走出收留所。
路灯下,不时有车子经过,两人踏着小小的步子往前迈进。
庭馨真想走慢一点,不想那么快到达公车站。
“馨馨!”他低头看她,脚步慢得几乎快停下来不动。
“嗯?”她竟然觉得害羞。这种感觉是从认识他以后才知道的,他说的话、他的笑容、甚至他叫她时的神情,都教她手心发汗,人也没来由地呼吸加快,好像刚做了什么激烈运动似的。
“我今天真觉得好快乐!我不会说,也无法形容那样的快乐,反正很快乐就是了。”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但却非常的吸引人。
“我也……很……很快乐。”她的呼吸一窒。
“真的?”他很认真地问。
他也有不确定的时候吗?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只要她给予否定的答案,他的世界就会崩溃似的,令她好生不舍。
“真……的!”她用力地点头,并加强语气的答道。
“有时候我真想快快长大,因为当青少年什么都不能做,实在很无聊。现在认识你,有时候我又希望时间能停下来,我好想自由自在的跟你在一起,谁也管不着。”
他真的很会想,跟他比起来,她想的通常是生活上的问题,譬如怎么让母亲过好一些、她们在收留所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以后的日子会是怎么样?她想的好像都是现实问题,作的梦不多也不美。
但和他在一起,作梦似乎越来越容易了。他有一种自信,就算是他没尝试过的事,他都会放手一搏。
“我也想……快点长大,”她慢慢地说:“那我就可以……照顾妈妈,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想做什么事?”他好好奇。
“和……画画有关的工作吧!”她想了想,“我一直想做……美术设计,或美编之类的。”
“那和我呢?”
“和.....你?”
“是啊!即使你长大了,我还是会跟着你的。”他像在宣告一样的大声表示。
她温柔地望着他,令他的心怦怦直跳。
“我想……我长大了,还是会和你当好朋友的。”
他笑了,“好朋友”三个字应该无法满足他,但她说这三个字的语气,令他一点也不介意当她的“好朋友”。
是的,他永远都会是她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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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又到模拟考的时间了,庭馨却比以往更紧张。
虽然她应该比较有把握些,但想要考好的心情却比从前都要迫切,除了不让自己下的苦功没有白费外,当然,也是想让她妈高兴。
但真正的原因,百分之九十九跟关驹有关系。
她是想上大学的,如果她和关驹又能同校,不知该有多好?但那其中有一部分是要靠运气的,而她能做的,只有加倍用功,努力考好。
他们的相处很两极化,在学校,他们是邻座,美术课时还常同时被老师请出来当“助手”,但除了密切注意她之外,他在举止上并没有太亲密的举动,以免又在校园里引起轩然大波,而他这么的“小心翼翼”,全是为了她。
周四的画研社活动她也去了,因为回家以后有关驹帮忙,无论做手工或功课,都变得事半功倍,省下了不少的时间。
但下课时间,她通常是被襄小虹拉着走,除了“强迫推销”班上的八卦给她以外,也少不了要挖她和关驹的“进度”。
“喂!他有没有亲过你?”这节午餐时间,她们在树下吃着包子,襄小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庭馨差点噎到,正经八百的回答,“当、当然没有!”
“为什么‘当然没有’?”襄小虹好奇的问道:“这很正常啊!而且,他一定比其他男生‘早熟’,怎么可能还没亲过你呢?!”
“真的……没有!我们还没到……那种地步。”庭馨的小脸忍不住热了起来。他们两个顶多牵牵手而已,关驹是很爱牵她的手,但这和亲吻可是天差地别。
“奇怪?你们不是放学后都在一起的吗?”襄小虹嘴里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地问:“他还送你回家耶!我那天有看到你说的车了,真是豪华。”
“那是他家的车,又……不是他的。”因为分别上车比较不引人注意,所以放学时,他们一向是各自离开,然后再到车上碰面。
“管他谁的车?重点是,他的脚步也真慢,天天约会,居然连小嘴都还没亲到!”襄小虹忍不住碎碎念。
“难道你……亲过男生吗?”庭馨异讶的问。
“我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要亲谁啊?”襄小虹撇撇嘴,“不过没关系,我准备上大学后再交男朋友,若没人追,我也可以去倒追别人,总之,大学毕业前,我一定会亲到的!”
庭馨笑看着她,襄小虹就是这样,开朗得可爱,她相信,必定会有男孩子喜欢上襄小虹的。
“别岔开话题!说,他为什么迟迟不对你下手?”襄小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
“关驹说……到大学我们再开始……密切交往。”她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哦!他说的也有道理啦!”襄小虹点头表赞同,“说真的,你也喜欢上他了,对不对?”
她也喜欢上他了吗?回想起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羞红着脸小声说:“大……大概吧!”
“我就说嘛!你们的‘奸情’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法眼?”襄小虹洋洋得意的笑道:“你总是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他,他也时常盯着你看,而你们这样眉来眼去,居然还没被人发现,真是奇怪!不过,两大派最近太忙了,才会这么迟钝。你知不知道,听说裘聆祯去找凌封义‘谈判’了?”
“谈.....判?”庭馨一脸的疑惑。
“当然是‘表态’啊!就是告诉凌封义她喜欢他嘛!”她告诉庭馨最新的八卦。
“真的?”庭馨很惊讶,“那……结果呢?”
“听说凌封义马上说什么现在大家都应该专心读书,不能谈感情等等,反正就是一口拒绝啦!”
“这种事……大家怎么会知道呢?”
“哎呀!‘裘派’最近老找‘凌派’的麻烦就是老羞成怒,想替裘聆祯出一口怨气,这事大家都嘛心知肚明。”
“哦!”庭馨并不太在意其他同学发生了什么事。
事实上,她和班上的同学并不熟,除了大家忙着联考外,还因为她是新转来的,又有“障碍”,加上一来就考差了,所以,更没有人注意到她。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一向认为朋友不需要多,贵在精,现在她有襄小虹和关驹,已经觉得非常满足了。
*****
模拟考前两天,自修课特别多,她坐在座位上,很专心地一科一科的复习,连有人站在她前面都没注意到,直到那人叫她的名字。
“庭馨!”
“凌……封义?”她抬头一看,她对他的名字是很熟,襄小虹天天向她报告他和裘聆祯之间的战况,她想忘记他的名字都不行。
“原来你还记得我,”凌封义露出一抹斯文的微笑,“上次那节自习课以后,我们好像都没说过话,有时在学校碰到了,我和你打招呼,你也都没注意到。”
“真……的?”庭馨困窘起来,她是真的都没注意到,“对、对不起!”
“没关系,”凌封义的笑容充满暖意,双眼紧紧地盯着她,“我是想,这节课刚好是自修,数学方面你还有没有问题?我可以再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