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她的水眸回到他闪亮的眼瞳间,前所未知的黑幕,片段片段地 被他拾起,一一在她的面前拼凑起来。
她不想听,甚至希望他继续瞒骗她下去,她怕,除了他外,在这宫里,任何一个出 现在眼前的人都是心怀杀机的人,更怕他又将遭袭而再次弃下她,一日而遇刺的噩梦再 重演一回,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眼睁睁地再看一回。
「答案是有四派人马想杀我…其中的三派,我是很清楚主谋者是谁,但第四派的主 谋,我到现在还」
「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那嫣急急掩上他的唇,「我不要去面对 那些……」
够了,一个他就够让她心乱了,不管在他背后的那些是什么,那些都由他自己去扛 ,她不要担。
「别逃。」卧桑拉开她覆唇的小手,在她的掌心印下一记温暖的吻后,五指与她深 深交握,紧密得宛若一体。
她像急于逃离陷阱的猎物,直要扯开他的纠缠,因为她知道,若是此时不快些逃离 他,往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干不该万不该的就是答应他任何事,也不该因为丝丝 的同情而和他的距离牵扯得更近。
「从我将你拉进来的那一天起,你就无权再置之事外。」他像个收回猎网的猎人, 一步步将她逼近死角,「无论将来我会如何,你都得陪我一道。」
她不断摇首,「不要……」
卧桑从容地将她拉至面前,透彻的眼神几乎刺穿她。
「放过我吧……」她打心底的感到害怕,以往所有的温柔幻想此刻都被他推翻,取 代的是漫无边际的幽暗。之厦不是我该处的世界,我根本就不该被错置在这里……」
他的眼瞳锁住她雪色的唇,「答应过我的事呢?」
那嫣的神智陡然清明,紧握着没被他捕捉的一掌,努力想要从她的心底分割些什么 ,好寻找一条出路让自己全身而退又不伤人。
她垂首轻吐,「我会去向料俏解释,无论她原不原谅我,我都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这样,也许对大家都好,谁都不须背负什么,而她也不须再继续感到内疚。
淡淡的冷意飘进她的耳底,「若你不守诺,或是胆敢离开我,我会毁了裴炎或杀了 他,相信我,论诬陷…我不缺名目的;我还会将料俏废人冷宫,让她穷其一生只能持在 那座不见天日的宫殿里缝补宫衣,再让你亲眼看她在那环境中一点一滴的被岁月磨蚀, 被失宠的宫娥逼疯。」
「你……」她的双眼失焦在他似笑非笑的眸里。
卧桑凝睇箸她笑,「你猜,我会不会真这么做?」
热泪漫进眼眶里模糊了她的视线,也让她真正见识到了他的无情。
他会的,就是因为太了解夜晚时的他,她相信,他不敢、不会的事比什众人都少, 就连自己都可以伤害了,他怎会顾忌是否会伤害他人?他可以把磨人至死的事说得那么 云淡风清,又怎会介意伤了几颗心?
想当然,他也不会在乎是否伤了她的这颗心…:!
「等想见我的人们来探视过我的病情后,我要封宫」卧桑一手轻拭去她颊上的泪, 让自己说着已准备做的事。
「封宫?」她问得恍惚,疲惫的双耳无法收纳他过多自私但却会刺伤她的话语。
「我要彻底将你困在这里。」他满意地扬起他们契合的双掌,宣告地更将它紧握, 「我要将你困在我的手心里,你将再也不能逃。」
多日来的深沉倦意令她昏沉沉的,掌心上他所加深的持握也无力甩脱。
她想,她怎么也躲不开这个男人了,隐隐刺痛的心房,幽幽晃过从前那个会瞅着她 温柔地笑的卧桑,她很想追回从前,但又离不开此刻这个令她屏息又令她难以藏心的男 人。
「为何要困住我?」那嫣闭上眼,拒绝让泪珠溢出她的心凉和不平。「为什么是我 ?」
卧桑看着她眼底的倦意,将她拉至未受伤的胸侧,让她的螓首枕靠其上,用以往常 在夜里溜进她房里?被下药的她拍哄入睡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地催她入眠,直到她闭上的 眼睫再也睁不开时,才柔和地在她耳畔轻诉。
「因为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所以,我只好守住你这个秘密。」
「都是我的错:!」
打从那嫣告诉他们卧桑清醒后,自觉失职无?见卧桑的离萧,便赶来含凉殿跪在卧 桑的榻前,口
口声声嚷着要自杀谢罪,而他忏悔的时间从晌午绵延至暮色袭上的时分,让一竿子 原本被蒙在鼓里,知道实情后拚命劝他想开点的人,也和躺在榻上被扰得不得片刻安宁 的卧桑一样,都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心。
累坐在地板上的料俏,再次朝他叹了口气。
「是卧桑强迫你的嘛。」看他叩头谢罪谢了那么久,害她这个怂恿他答应卧桑的人 ,不但看得满罪过的,还想跟他一块跪下去反省。
「我差点杀死了未来的一国之君……」离萧抹箸睑上的泪,怎么也无法原谅自己竟 曾做过这种事。
司棋终于翻起了白限,受不了地把他给拉起来。
「都说是殿下叫你做的了,你到底还要内疚自责多久啊?」不出所料,当时卧桑果 然是要求离萧做些强人所难的事,难怪那时离萧抵死也不肯答应。
「可是我当时是瞄准肩头,并没有打算要殿下的命,更没有要殿下伤重至此,但我 却……」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为什么卧桑要离开他们商量好的位置?他该晚一点再下手 的,不然卧桑也不会差点就其死在他的手中。
「错不在你。」看不下去的那嫣也忍不住出声劝慰,「他知道你一定舍不得伤他, 绝对会下手太轻,因此他才在那个关头乱动,故意要让你射偏好使他伤重以掩人耳目。 」只有他们这些人才看不出卧桑的目的,像他那么慎谋的人,哪会允许任何不在他预料 内的意外..一切都是他早已设计好的。
「殿下……」满心后悔的离萧,在听不进众人的安慰后,又两膝朝卧桑重重一跪, 「属下失职,属下罪该万死……」
无情的笑意跃上卧桑的唇角,也将他最后一丝的耐性彻底耗尽。
虽然那嫣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娇?就近在眼前,照着他们的协议没刻意在人前避开 他,像这种不必处理国务也不须提防人身安全,得来不易的好时光,他是该好好把握时 机纵容由自己一下,但只要那个杀风景又如魔音穿脑的离萧再不停止,就算他有再多的 好心情也都会被磨光。
他淡淡轻喟,「那就去吧,我不拦你。」
「卧桑!」因劝人而筋疲力尽的众人忍不住朝他齐嚷。
他清冷的厉眸扫向快把他烦死的离萧,「那就叫他别继续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
一见到卧桑眼眉间轻泛的怒意,离萧随即把嘴闭上不敢让他动怒,而识相的司棋连 忙把他给拖到一边去。
「都别绷箸一张睑了,也不许再提到什么谢罪的事,先把外头的情势告诉我。」止 住了耳边嘈杂后,卧桑试着让自己在床上坐起。「我没醒来的这几日,朝中有什么动静 ?」听他们唠叨了这么久,一件正事也没听到,现在他只想知道他的苦肉计造成了什么 效果。
司棋忙上前搀扶,「卫王风淮已经下命彻查行剌一事了。」
「风淮?」唯一不解朝中事的料俏,一头雾水地转看向见闻甚多的那嫣二谁呀?」
「皇六子。他权掌京兆尚书省隶下刑典,这类的事件素来都是由他负责的。」惜言 如惜金的那嫣,在不情愿地?口回答她时,不着痕?地想离开榻上的卧桑远一点,但早 料到她会这么做的卧桑,却伸出一手在被子下拉住她的柔葵,暗暗地警告她。
她回眸看他一眼,他则是不置可否地挑高剑眉。
卑鄙。那嫣捺下漾满胸怀的紧张感,学着他的以眼意会,小心的不在表面上露出两 人间的波涛。
哪里。他讥嘲的嘴角似乎也在回答着她。
不知他们两人私底下纠缠着什么,也没发现异样的司棋,一心只在国事上打转,并 忧心仲仲地揪着眉。
「引出卫王恐怕是个失策,每回卫王一出马,全朝就得鸡飞狗跳一次。」希望这次 风准不要又做得很夸张才好。
「为什么?」料俏愈听愈感兴趣,趴在床榻边专心听起那些传闻中的皇子们的故事 。
「卫王办起人来六亲不认,而且不到黄河心不死,他若要查,就一定会查到底。」 以风淮不怕得罪任何人的性子来看,再加上被刺的是太子,风准必定会把嫌疑加在全朝 所有人身上!而这个平静的朝野,少不了又会被他给翻过来一次。
「离萧。」卧桑有先见之明地朝他弹弹指,「风准那小子查案能力可是一流的,你 有把握这事做得天衣无缝,绝不会被风准翻出底细?」
离萧忙不?地点头保证,「事前我已经照你吩咐打点好所有的关节和细处了,任卫 王再怎么神通广大,他也绝找不到半分可疑之处。」
「舒河呢?他没动静?」他总觉得行刺所引发的涟漪太小了,他所想看到的,不只 是劳动个风淮,他是要看到另外几个伺伏已久的人。
离萧很是费解「据人说,他也私下在调查谁是刺客。」也不知为什么,平日只在朝 中活跃,素不干涉柬内太极宫的舒河,竟会破天荒的?弃他图利自己的原则,放下身段 来调查这件事。
「别让舒河插手,一旦让他插手了,事情很快就会被他给拆穿,在大功未竟之前, 去找些事把他拦着。」在这么多的弟弟中,他最要小心提防的就是这个会坏他好事的老 四。
离萧紧紧把眉皱成一直线,「该找什么事才能拦住他?」怎么拦?舒何都已经沿着 线索一条一条的查起来了。
「我已为你想好了,就用栽赃的老法子。」卧桑一开口就马上解决他的难题。
「栽赃?」头一回听到朝争内幕的料俏,兴奋地讶异张大眼,而在卧桑身畔的那嫣 则是沉下了眼睫。
「没错。」卧桑笑意可掬地拍拍料消的头顶,再转首时马上换了副阴沈的脸孔向离 萧下令,「派人去向风淮密告,说舒河的朝中门客大臣里有箸行刺我的刺客,而且他们 还私藏着行剌时所用的凶器。」
离萧有此一犹豫,「但……要栽赃门客中的哪个人才好?」
「不是哪个人,是哪些人。」他轻摇着食指,眼中绽出闪亮亮的谲光,「去挑些特 别拥有权政的大老,舒河?保护他的朝政资源,他一定会把我的这件事搁下来,先去想 法子营救他的门客而忙上一阵子,而风淮也会把调查的矛头转向舒河那边,如此一来, 也可减轻你的嫌疑。」与处理国家大事相较起来,他还是比较爱玩这种躲在暗处里使坏 的手段。
「我会命人去办。」
「还有哪些事?」卧桑又问为他监视一切的司棋。
「殿下。」司棋一手指向殿外,「你打算拿那些把太极宫保护得滴水不漏的亲卫怎 么办?有他们在,往后我们行事将会大大的不便。」从他倒下的那天起,那些人就一直 在外头赶都赶不走。
他意外地扬眉,「那些人是谁派的?」是哪个人这么担心他的处境?他还以为,他 的那些弟弟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襄王朵湛特意秦诸圣上派来保护你的。」
卧桑含笑地搓着下颔,「老七派的啊……」想来想去,也唯有那个慈悲心肠的老七 会这么关心他了。
那嫣静看着他,想知道这个在谈笑间就可使强虏灰飞烟灭的男人,在对自己的手足 祭出嫁祸戏码后,接下来又有什么恶意的手段要拿来对付同胞兄弟,她更想知道,他究 竟可以为了自己,而对他人无情到什么程度。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卧桑的脸上却浮上难得一现的柔光。
「不拿他们怎么办。」转想了半天后,他决定干脆来个顺水推舟,「有老七的人在 这正好可增加我伤重的信服力,就让他们继续在那保护,我也可不必再?我的处境担心 ,现在若撤走他们,反而会引起他人的疑心。」
「还有一事。」司棋边听边点头,再报上让整座太极官都十分担心的事。「皇上因 风寒未愈,又因太子受惊,因此拟委二皇子刺王暂代摄政王处理国事,目前刺王铁勒已 在赶回京兆的途中」
「喔。」他没什么表情的轻应,彷佛早在预料之内。
司棋与离萧交换一眼,对他脸上的风平浪静深感不安。
「就这样?」
「不然呢?」卧桑对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深感好笑。
离萧小心的试探,「你打算……照皇命交出政权,把摄政之位让给刺王吗?」
他懒懒地伸展四肢,「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照办就是。」
「真要把摄政权让给刺王?你不担心?」他有没有说错?他所要让出的可是治理一 国之权,这样岂不是等于在无形中削减了东内的势力,反而助长了西内?
「我该担心什么?」卧桑兴味十足地看着他。
司棋也跟着投入问号,「任谁都知道刺王铁勒拥有半片天下,如今再让他当上摄政 王,你不怕……皇上是想把皇位改传给他?」
「有可能,他是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卧桑赞同地颔首,一味地捧起势力仅次于 他的剌王。
「我的这个大弟可是百年也难得一见的领军奇才,雄才大略、运筹帷幄,我是皇上 也会在这节
骨眼上先把摄政王之位委他暂代,好藉此镇住朝野。」
司棋不安地绞扭着十指,「可是,朝中已经有很多风声了……」他可不知道全朝的 人,?了铁勒全都紧急拉起警报来了。
「什么风声?」
「有人说……」司棋顿了顿,「西内的人已经在?刺王铺路了,他们打算在刺王接 下摄政王之位后,取代东内一揽重权,待刺王取代殿下登上太子之位后,他们就会重组 朝权.虽然现在朝中?
臣还是对殿下忠心不二,但不少人已在暗地里观望,是否该在太子换人之前放弃东 内改而投效西内」
卧桑不予置评地沉默着,而那嫣在知道朝势转瞬间变化得这么快后,也深深地蹙起 一双黛眉,唯有听不懂又插不上话的料俏坐在一旁播箸发纳闷。
她伸手拉拉离萧,「司棋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就算皇上想把太子之位改传给刺王, 这有什么不好?」
「刺王的作风和殿下是完全的两极化,朝中人人都怕以铁血政策治军出名的刺王, 会在登上大统时排除异己大杀功臣,到时,只怕朝中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离萧自 觉冷落了她,便在她的耳边细声地向她解释。
「你想得太多了。」卧桑在离萧继续说坏话之前,忙?铁勒说起情来,「铁勒在用 人方面是有几个坏习惯,不过,那只是些小毛病而已。」
「不?己用者,杀;不从者,杀;叛徒,杀。」离萧不以为然地白他一眼,继而眯 细了眼眸,「这也算是小毛病?」谁都晓得,刺王能够拥有如山不倒的权势,还不是从 刀子底下创造出来的。
「就因为他众人如此,因此在他身边的人,都再忠心耿耿不过,而且他的手下大将 ,无论文武,都是他自全国或是邻国招降而来的虎将菁英,若由这些人来辅助铁勒治理 国事,绝对比他人来得妥当。」做大事的人,是不须讲求背后的手段的。
「万一…:」较会思考利弊的司棋想得更深远,「万一皇上想趁此要殿下拱手把太 子之位让给刺王怎么办?」
卧桑无奈地耸耸肩,「我若一日无法伤愈,只怕我不想让位也由不得我。」
他有百儿八十个的反对,「不行,殿下说什么都得快点好起来,这个国家不能落入 刺王的手里!」
卧桑笑笑地淡看慷慨激昂的司棋,边在」旁和踱步想办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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