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安谍战纪实:北斗之魂- 第26部分

　　　　娃娃脸有了一点笑容，油乎乎的手在衣服下襟擦了擦，接过烟卷。

　　　　林建给他点上，小心说：“我初来乍到，还得请兄弟多指点指点。小兄弟怎么称呼？”

　　　　娃娃脸吸上一口烟，眉头向上一跳，俨然是个闯荡多年的老江湖，“好说，好说，弟兄们都叫我小康。”

　　　　日期：2009…05…0720：51：54

　　　　“对了，你到我们这边做哪行啊？”小康问。

　　　　“呵呵，什么赚钱做什么。”

　　　　林建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漫不经心地回答。嘴里的口香糖还没有吐出来，粘住了烟卷过滤嘴，透不过气来。林建有些狼狈，急忙伸手从烟嘴上扯下丢掉。还好，叫小康的小伙子正享受被奉承的感觉，乐哉哉像个大人物似的仰着脸吞吐烟圈，哪顾得上观察林建。

　　　　“告诉你吧，我们老板就是黄全，道上弟兄都得叫他全哥。怎么，全哥你都不认识啊？在这一带很有名气的，你初来乍到，没听过倒也怪不得。”

　　　　小康显然很得意，突然声音又压低说：“大老板，知道就行，可千万不要传出去，他不愿别人知道他名号的。他叫简青山！”

　　　　日期：2009…05…0720：52：52

　　　　林建：“简青山？这个姓倒少见。”

　　　　小康低声说：“就是，一听就是南方人。他是从G国回来的老华侨，原籍可能是福建、广东那边的，不愿别人知道他有钱，这个厂子还有市里的酒店都交给他儿子和他管家做”。

　　　　“小康，胡扯蛋什么？就知道偷懒！”

　　　　一声暴喝，一个三十多岁的彪形汉子走来，小康赶紧把嘴里的烟蒂吐掉，还不舍地咂咂嘴唇，乖乖地拿起扳手又跳回凹槽。

　　　　日期：2009…05…0720：54：04

　　　　“先生，你的车有什么毛病吗？”彪形汉子背着手，过来问。

　　　　“他想装个马力大点的进口发动机，”小康从车底盘下探出头。

　　　　“你脑瓜子里头灌进水啦，这玩意儿能随便装吗？你不知道拼装车犯法吗？”彪形汉子又一声呵斥。

　　　　“误会，误会。我这车阴雨天打不着火，发动机暂时倒不急着换，”林建笑说，“我这破车，先能对付个三年二载就成。”

　　　　彪形汉子招呼小康一起打开车前盖，查看起来。

　　　　林建就说你们先给看看吧，哎？厕所在哪里。

　　　　小康给他指了指靠近大门的墙根。

　　　　日期：2009…05…0720：55：59

　　　　林建快步踱向墙根，远处的食堂飘来一阵饭香。林建转过头，看见食堂后面还有一排红砖平房，平房尽头隐约还有一扇紧闭的灰色大铁门，和旁边的院墙一个颜色，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有个门，不知里头是什么光景。恰巧一个工人推了一辆小餐车走过去，然后用钥匙打开铁门进去。

　　　　林建好奇心起，瞅了瞅无人注意，跟了过去。铁门虚掩着，林建轻轻推开一条缝。

　　　　铁门后面另有一个大院子，两侧各有一排高大的梧桐树，透过树木的间隙，里面好象还有长长一排修配车间，但是都被一扇扇卷帘防盗铁门拉下挡住。正在这时，一个车间的卷帘铁门升了上去，四、五个工人从里面低头走出来，他们冲推餐车的工人说笑几句，然后一起走进另一侧的几间灰泥平房里。

　　　　林建疑心大起，趁工人们走进平房的时候，闪进大铁门，跨进院子。走了十几步，前面水泥地上堆放着很多陈旧的汽车保险杠、塑料板、碎玻璃、瓦片、锈螺丝等。突然，林建眼前一亮，他发现这堆旧杂物里露出一截银色的汽车挡板的断头。林建弯下腰用力拽出来，是半截前下挡板。那天他和老秦对话时已把枪击现场遗留的那块挡板的断痕、颜色、长短都看得细致透彻。此刻，林建兴奋得简直要大叫，这一截挡板赫然就是残留在肇事卡车车头的那一截！

　　　　日期：2009…05…0720：56：52

　　　　平房里，隐约听有人问了一句，老王，你进来时把铁门别上了吗？有人哦了一声，随即听见搬挪椅凳的声音。

　　　　林建忙把挡板插回进垃圾堆，脱兔般掠出了铁门。

　　　　白色皇冠车前已经没有了小康和彪形大汗，可能是到食堂吃饭去了。林建走近车前，吆喝了几声，小康才端着饭碗快跑了过来，笑说你掉茅坑里啦。又说你这个车得先换个火花塞，其他毛病再看看，要不今个就先放这吧。

　　　　林建笑说也好，我明天再过来吧。

　　　　日期：2009…05…0720：57：52

　　　　※※※

　　　　当晚夜色漆黑，风静星稀。

　　　　林建、黄晓川、刘鸣身着黑衣从一辆面包车走下，迅速靠近“永兴汽修厂”。王远洋的膝伤已痊愈，背着一只特制背包跟上来。

　　　　“啪”的一声轻响，一只乌黑的飞狐抓钩挂在高高的院墙垛上，四人依次攀上跃进院墙。

　　　　前院一片静寂，只有食堂矮楼后面一根高竹竿上挂着个灯泡发出昏黄的光。林建持小型红外夜视望远镜向四周观察一番，然后向后挥手示意。四人哈着腰，蹑足往前走，很快来到那扇连接后院的大铁门。王远洋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摄录装置，很小心地捆在门前一株树干上。林建踏上黄晓川和刘鸣搭起的人梯，趴在这堵稍矮些的石墙上细细察看。

　　　　日期：2009…05…0720：58：54

　　　　夜视望远镜绿荧荧的视野里，一条小牛犊大小的狼狗正伏在灰泥平房前地上，耷拉着红舌头呼呼喘息，不时发出一两声低吠，竖起的耳朵不住微微扇动，幽暗的瞳子里闪着绿光。

　　　　林建低声说，等等，有条狼狗。

　　　　王远洋递给他一支麻醉枪，林建接过，又从墙头上捡起几粒小石子。

　　　　“啪”，一粒小石子砸在狼狗前面地上，它低低“嗷”了一声站起身，爬到石子旁呼呼嗅了起来。“啪”又是一粒石子落在院墙跟附近，狼狗身子忽地耸直，庞大的身形闪电般向墙角窜过来！

　　　　林建看得分明，扣动了扳机，麻醉弹准确击中狗身，它“嗷、嗷”低吠了几声，挣扎着躺倒。

　　　　日期：2009…05…0720：59：52

　　　　三人前后跳进后院，王远洋留在铁门外面，持枪藏身在一辆旧车后面，警惕地注视着前院的动静。

　　　　后院里同样一片宁寂，白天看到的那堆垃圾已被清理走，走近那几间灰泥平房，里面传来一阵阵鼾声，工人们在里头睡觉。刘鸣取出几个摄录装置，选了几个角度好、易于隐蔽的地方装上去。

　　　　很快，刘鸣抽出手枪，静静地蹲伏在灰泥平房外面。

　　　　林、黄二人穿过几棵梧桐树，来到那排上锁的修配车间前。林建仔细察看卷帘防盗门下方的暗锁，然后拿出一串精致的金属工具，没用多少工夫打开门锁。

　　　　两人屏住呼吸，一起用力上抬。

　　　　“咯咯”声中伸缩门缓缓升起。

　　　　日期：2009…05…0721：00：47

　第44节

　　　　一股灰尘迎面扑来，两人差点被呛地咳嗽出来。手电筒光圈扫过，车间内有一辆七、八成新的黑色奔驰S350，车体被拆解开，一旁有被卸下来的奔驰车外壳银亮的原装发动机。再旁边是一堆锈迹斑斑的破旧发动机、变速器等配件，其中有一台陈旧的同型发动机，铁铸的工作台上还放着电焊机、打磨机、溶解液等器具，很明显有人曾试图把陈旧的发动机伪装成那台原装发动机装到车上。林建和黄晓川倒吸一口凉气，两人对望一眼，果然是一家以旧骗新、以次充好的非法拼装车窝点！

　　　　修配厂外面面包车内，两名干警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屏幕里的各处监控画面，前后院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第二个车间放着三辆被喷涂一新的轿车，它们也是用陈旧配件非法拼装起来的。

　　　　现在，进入第三个车间。

　　　　日期：2009…05…0721：01：47

　　　　林建将手电筒指向前方，偌大的车间里，只有一辆红色载重卡车。这辆卡车的外型似曾相识，林建瞪大双眼。他紧咬着下唇，慢慢地走近，心跳正随着逐渐挪近的脚步的节奏而怦怦直跳。雪亮的手电光柱射到卡车的右侧后视镜，那里只有一个空框框，没有玻璃镜片！

　　　　林建的太阳穴突突鼓动，心跳加速，他弯下腰轻轻探到卡车前头，下挡板的地方同样空空如也！

　　　　林建全身陡地一震，猛然转过身，冲黄晓川低声说找到了，就是这辆卡车！

　　　　日期：2009…05…0721：02：47

　　　　躺倒在湿冷地面上的狼狗的黑毛正慢慢抖动，两条粗壮的后腿开始蹬擦地面，口鼻喷出一股股越来越浓厚的白色热气，它眼睛渐渐张开、睁圆。

　　　　“嗷”的一声吠叫，狼狗挺身跃了起来！

　　　　它耷拉着长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喷着响鼻绕院子逡巡了一圈，大院里宁寂如初。过了一会，它又安静地趴伏了下去。

　　　　蜿蜒的乡间小路上，面包车正飞驰离去……

　　　　日期：2009…05…0721：03：39

　　　　※※※

　　　　傍晚，讯达公司门外。

　　　　一个系着短辫子、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姑娘站在对面街角，瘦圆脸上两只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显得灵动有神，此时她嘴里正咬着一枝圆形棒棒糖，眼睛却紧瞅着对面的讯达公司。男女员工们三三两两从大楼出来，下班了。

　　　　屈昕驾一辆红色POLO从公司左侧的地下停车场驶出来，到大街转弯径直离开。大眼睛姑娘急忙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尾随而去。

　　　　日期：2009…05…0721：05：03

　　　　屈昕开了一段路程，回光镜里出现一辆蓝绿相间的出租车，她皱了皱眉头。红色轿车停在一家酒店门外，屈昕轻步走进酒店大堂。

　　　　大眼睛姑娘急忙跟进酒店，屈昕没坐电梯，朝一旁的楼梯台阶过去，然后噔噔走上。到了三楼，稍微停顿一下，她眼角瞥见大眼睛姑娘也在拾级走上。屈昕又转身下楼，大眼睛姑娘急忙转身折下来，匆匆坐到大堂里侧一圈沙发上，随手扯起一张报纸遮住脸。

　　　　屈昕走出酒店，站在酒店外空地上，她等了一小会。很快，大眼睛姑娘也出现在酒店外面。屈昕从肩头取下挎包，检查一番，似乎忘了什么东西，再次折回酒店。

　　　　大眼睛姑娘觉得很意外，站在酒店门外，犹豫了一会就没再跟去。后来，她发现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不久，屈昕就款款地走出，没再去注意正背对酒店大门的大眼睛姑娘，径直开车离开。然而，大眼睛姑娘仓促中却来不及叫到出租车，眼望着红色小车扬长而去。

　　　　日期：2009…05…0721：06：07

　　　　下午，胶源县城驻地。林建疾步走进一间办公室，王处长面窗站着，林建惊讶地发现苏可佳也来了，正低头站在门口位置，苦丧着脸直冲林建使眼色。林建大惑不解，但直觉告诉他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否则处长沉默个什么劲儿，就想悄声问苏可佳。

　　　　王处长霍地转过身，一声断喝：“林建，你又自作聪明！是你叫小苏跟踪屈昕啦？”

　　　　林建本已猜到几分，但又侥幸想苏可佳这小妮子绝对不会出卖他。看来还是被她给卖了，林建狠狠蹬了苏可佳一眼，她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眨巴着，很无辜地耸了耸肩，林建恨不能上去捏碎她的肩膀骨。

　　　　日期：2009…05…0721：07：08

　　　　王处长把林建狠训了一通，林建才知道这两天王处长到处找不到苏可佳，苏可佳本想掩饰过去，无奈王处长几句话就套出了实情。

　　　　苏可佳被揭了底只好老实交代，更倒霉的是苏可佳跟踪屈昕这两天却一无所获。王处长大为光火，亲自赶来胶源问罪。

　　　　林建、苏可佳老老实实接受痛斥，没敢言语。

　　　　王处长发完火后，才说幸好没让屈昕发觉，否则出了事，谁担得起这责任，先给你们记上这笔黑帐，以后肯定不饶。

　　　　苏可佳小声嘟囔，但我觉得屈昕警觉性挺高，不象普通女孩。

　　　　林建心中一动，正想开口说几句，王处长狠狠瞪过来一眼，他紧急把话咽了回去。

　　　　日期：2009…05…0721：08：11

　　　　林、苏老实地站着，眼睛却暗瞅着墙上的石英钟，随着那滴滴答答的节奏，心里头默数着数字，等待着大赦来临。

　　　　王处长站了一会，就转过了身子，背手站着沉思，林建和苏可佳一喜，脚尖蹭出准备开溜。

　　　　谁知王处长猛一个转身，喝道：“你们别走，咱正事还没谈呢。”

　　　　林、苏又是一惊，伸长脖颈急忙问怎么，还没谈到正事吗？

　　　　王处长没好气地横了他们一眼，说你以为我有那个闲心专程过来骂一顿？坐下听好了。

　　　　林建和苏可佳乖乖坐到沙发上。

　　　　日期：2009…05…0721：10：36

　　　　原来，根据林建的汇报，海港局立即调查了“永兴汽车修配厂”的有关情况，经理黄全四十岁出头，为人凶悍，又够豪爽、讲义气，手下带了一帮小兄弟多次参与打架斗殴，在道上很有声势，是当地公安机关重点关注对象。永兴修配厂的实际投资人叫做简伟伦，只有三十岁，但似乎很有钱，在海港市以他名义注册和投资的大小酒店有三家之多。

　　　　林建认真地听着，这时忍不住插话说：“我听小康说，他们的大老板叫做什么简青山，是从G国回来的老华侨，好象不是这个简伟伦吧？”

　　　　王处长接着说：“简青山就是简伟伦的父亲，实际的幕后大老板正是简青山。”

　　　　又说：“简青山这个人行事低调，从不在公开场合露脸，但他来头很大！”

　　　　王处长接着告诉两人，省厅有情报反映，简青山实际上是G国黑社会组织“山青会”的老大，八十年代末期G国黑社会猖獗，频频参与政治暗杀、绑架、贿选、政党争斗等活动，执政当局不得已施出重拳，出台严苛的反黑法律，掀起扫黑狂飙，简青山带他的得力干将杨森逃来中国，不过他避开广东老家，反而以华侨返乡投资为掩护，隐藏在海港市。

　　　　林建想象不出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汽修厂的幕后居然有这样一号人物，不禁有些惊愕。

　　　　日期：2009…05…0721：11：33

　　　　“除此之外，简青山还有一个身份！”王处长面色突然严峻起来。

　　　　王处长说：“他就是我们正在搜捕的3号对象！”

　　　　“啊？”林建和苏可佳又是一惊。

　　　　日期：2009…05…0721：13：02

　　　　王处长告诉两人，调查人员获取黄全等人资料后，发现简青山与3号目标的电脑合成相片极为相似，经技术比对，最终确认就是他。

　　　　“看来，简青山还有手下的这个修车厂头目黄全，都是李武宇的手下！随着我们慢慢撕开潜伏间谍网，李武宇变得丧心病狂，不惜动用这个来自境外的黑社会性质团伙来实施暴力暗杀，只怕那些枪支也是他们偷运入境的！”

　　　　王处长神情有些忧虑，他注视着林、苏二人：“未来的斗争形势会更严峻，更凶险！”

　　　　“我越来越怀疑，李武宇就是间谍网的头子——火种，”王处长一掌拍在桌上，“要抓到李武宇，必须首先拿下简青山！”

　　　　日期：2009…05…0721：14：38

　　　　“那么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林、苏二人站起身，望着王处长，目光里燃烧着无畏和坚决的火焰。

　　　　“这个简青山老谋深算，疑心很重，再加上平时深居简出，从来不与别的华侨交际来往，要不是你们查到这家修车厂，也许我们永远找不到他。所以要拿下他，很不简单哪，”王处长沉声说。

　　　　林建上前一步，坚定地看着王处长，说：“请处长分配任务，我们不怕危险，不怕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