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笙顿了下,问道:“你能治她的哑疾?”
他哼了一声,好像为他的疑问而感到不满,“哑病算的了什么,我还能治她的失忆呢?要不是她今天运气好,撞到了我,而我又恰好今天心情好,要不然你以为让我医是这么简单的事啊。”
为什么他的话总是这么颠三倒四的……
“什么,她失忆?”曲流笙一把抓住了他,却看向我问道。
哎呀,我忘了我上次并没有告诉他们,而且还假装自己都记得的样子,现在竟然被眼前这个说话颠三倒四的人给说了出来。
我有点不好意的低了下头,也不去回答他,因为我知道有人一定会回答的。
“当然她失忆,难不成还你失忆?看你长的人模人样的,怎么这么笨啊。”他有些理所当然的说道,好像忘了别人并不是大夫,哪能像他一样知道别人的状况。
曲流笙微抽了下嘴角,好像在极力地隐忍怒气,“你能治?”
“我不能治,难不成你能治。”又是理所当然。
这边,曲流笙实在受不了了,他以前是太子,谁又会这么冒犯他,刚想发作,却只听见“啊”的一声。
梦姨掩着嘴吃惊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有些迟疑的唤道:“师兄?”
那男子侧首凝了她一眼,才淡淡的应道:“恩。你怎么在这里?”
师兄?
那他……他不就是我爹,那个夺走了娘清白,毁了娘幸福的男子,可是看他这样,总觉得不太像会做这种事情的人,难道真的是“人不可貌像”?
柳暗花明(下)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曲流笙已经上前一步;一拳挥在他的脸上;有些控制不住的咆哮;“原来是你……”
他风清云淡的擦着嘴边的血丝,竟然笑道:“笑话,我当然是我,难不成还是你。”
这样他都不生气,这样也可以如此风清云淡,他到底是怪,还是仅仅的淡然,淡然到不想去和任何人生气,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由自己的心意主宰着自己,无所谓对,无所谓错,只有自己喜欢。
他的无所谓惹恼了眼前气愤的男人,曲流笙一把攥起他的衣襟,质问道:“别跟我装样子了,难道你忘了苏珞凝这个名字了吗?一个被你毁掉幸福的女人。”
“你说什么?”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回揪住曲流笙的衣领问道:“你给我说清楚,说什么被我毁掉幸福?给我说清楚。”
原来他也有正常的时候,还以为不管说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趣呢?
看他这副样子,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娘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把眼神瞄向了梦姨,却见她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难道事情并非像她讲的一样。
那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说,你毁了凝儿的幸福,也毁了我的幸福,所以那一拳,我是为凝儿打的。”曲流笙又打了他一拳,凝了我一眼道:“这一拳是为小鱼打的,你既然做了,为什么又要逃避,又不去承担责任,你是不是男人?”
他有些生气了,怒吼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凝儿她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曲流笙冷哼一声,“你自己做的事还要我来告诉你吗?你能说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吗?”
他挣开了他的束缚,一下子来到了梦姨身边,“告诉我,凝儿到底怎么了,你……最好老实的给我说出来。”
梦姨有些慌张的低下了头,“师兄……我?我……”她还没说完,曲流笙抢先说道:“你这禽兽,是你玷污了凝儿,现在还给我在这里装不知道?”
“你给我说清楚?”他一把抓住梦姨的手臂,如此用力,一点怜惜都没有。
事情果然并没有这么简单。
她抬起头,已是满脸的泪珠,“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的眼里看到都只有姐姐,师兄你说难道你没有偏爱姐姐吗?我只不过是想呆在他身边而已,我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姐姐的事,是她自己愿意的,是她自愿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她善良。”他一句话冷酷无情的回应她,没有一点的情面。
曲流笙一脸困惑,“惜梦,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你告诉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她抬首凄惨一笑,“假的,都是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想留在你身边而已,为什么你只看得到姐姐。”
这样说,那个男子到底是不是我爹啊?
她幽幽的说道:“既然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能怎样?”她冷淡的瞟向那个男子,“你,上官我笑对我苏家我救命之恩,虽然你并不是在很情愿的情况下,但事实是你的确对我们苏家有恩,所以那次,你被人暗算,被下了药,是姐姐救了你,她救了你之后就走了。”她又转向了曲流笙,“当然她也不会回你的太子府,所以说你误会她,她的确也该够伤心的,可是她已经不知道了,而我的确趁这个机会接近了你,可是你竟然还是不能忘记姐姐,我明明已经如此的努力了,可是你依旧看不到我,所以即便知道你误会小鱼,知道你恨姐姐,我亦没有帮你说一句话,因为我也恨她。她的出现打破了仅有的希望。”
她以前的那种温柔不复存在,有的却只有那种扭曲的不甘,如此仇视的凝着我。
曲流笙上前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巴掌,“你为什么要这样,那既然如此,你到最后为什么要告诉我小鱼是无辜的。你不是恨她吗?”
她冷笑的擦着嘴角的血迹,“恨,当然,可是我也恨你,为什么你看不到我的好,为什么,所以我要你看着她死,内疚一辈子,然后怀着歉疚的心对待姐姐和小鱼唯一的亲人,也就是我,这不是一种很好的方法吗?”
她笑了,带着几分癫狂,“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竟然没死,而我们竟然还遇到了上官我笑,我一切的计划彻底失败,连老天也不帮我。”
“可是,你不是告诉我,是小越帮我解的媚药吗?为什么会成了凝儿。”上官我笑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显然并不知道自己所发生的事。
“小越?那只是我搪塞你的借口。你是我们苏家的救命恩人,姐姐又这么有胸襟的救了你,甚至背叛了自己的爱人,如果你知道的话,你会不去找她吗?但我却不想要她幸福,所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泪水猝然流下,弄花了她那张本属清秀的脸庞,我不知道那是悔恨的泪水,还是她自悲自怜的泪水。
“你……”到口的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或许他是曾经偏爱过,这样随着自己喜好做事的他,或许也从来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吧。
原来一切竟是这么一回事,无所谓谁对,无所谓谁错,一切都只是因爱而疯狂,因爱而错过。
我钦佩娘的勇气,可以独自承担一切,而对于梦姨的过错,我并不恨她,一切或许都只是命中注定,她亦不过是个因爱而伤的女人罢了。
“你是我的女儿,你竟是我的女儿,怪不得我对你会有种熟悉的感觉,怪不得我想治好你的病。”上官我笑,不对,是爹他有些激动的望着我。
我颔首,是啊,是你的女儿,是娘和你的女儿,原来我不是娘的耻辱,不是。
原来上天是公平的,曾经我恨过爹,现在却明白,一切都只是个错误,是娘牺牲了自己,或许也牺牲了他吧。
我感慨的凝了一眼曲流笙,那个娘曾经的爱人,他显然有些接受不了,怔怔的呆在了那里。
我想他最爱的还是娘吧,对我或许只是迷恋,虽然我并不像娘,但我有太多神似娘的地方。
所以不管出于娘的意愿,还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我都希望他可以放下过去的一切,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而我,也终于有了自己的亲人,我回眸对爹一笑,虽然刚刚知道,但血浓与水的亲情是无法抹煞的。
或许一切又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吧。
踌躇不定
那日,一切事情大白,梦姨苦笑一凡后,独自离去,我们谁也没有留她,毕竟再怎么样,她也是我娘唯一的妹妹。
我随爹爹去了他隐居的地方,曲流笙也一路跟了去,虽然事情已经明白,他和爹却总是彼此看不顺眼。
我的哑病,是为药物所致,并不难治,不过几天,他就为我配制了药丸,服了七天之后,竟真的可以开口说话了。
至于失忆,爹说因为我曾经受了重伤,要不是有人用隐血化伤法驱散了我体内的淤血,我或许真的会撒手人寰,所以失忆算是很轻的后遗症了。
所谓隐血化伤法,就是用一人的血为引子,配同药物,内力,化去病人体内的淤血,此法危险性亦大,重则两败俱伤,轻则只会产生一些身体上的变化。
闻言,我才真正明白了水哥哥救我时,到底是冒着多大的危险,那满头的银丝便是他救我留下的后遗症吧,心不由的一阵抽痛。
爹翻了一些古籍医书,再加潜心研究,终于研究出了针灸治疗,本来失忆也是因为脑部残留淤血所致,但脑部的淤血却不能用隐血化伤法治疗。失忆或许受到外部刺激也可以恢复记忆,但此法存在着不定性,如果巧的话,或许一下子就可以刺激脑部而恢复记忆,但如果不巧的话,或许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而所谓的针灸治疗就是用针灸刺穴来活络穴位,辅助淤血散去,再不断的讲一些以前的事情加以配合,刺激脑部,用两面的刺激来恢复记忆。
可是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在治疗了二次的情况下,我的记忆好像并没有恢复一点点,脑海依然没有一点以前的回忆,纵使曲流笙说的再多也是惘然。
可是爹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一点也不慌张,今日是我最后一次针灸治疗了,此次若是成功了,我便可以想起,若失败了,以后要治疗起来就更加的麻烦了。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银针刺在穴位时,脑部传来的舒畅感,曲流笙在一边不断的说着一些过往的事。
“第一次相见,你把自己涂成了一个小丑,却掩盖不住了眼睛的灵动,第二次相见,你在花丛里偷看被我发现……”他那低沉的嗓音如魔音一般不断的飘入我的脑海,不断的充斥着我空白的记忆。
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淡淡的印象了,月光下冷漠如斯的他,月光下倔强的自己……
渐渐的有淡变浓,记忆愈来愈清晰,像潮水一般涌向我,不断的充斥着我的脑海。
独自一人在雪地里蜷缩的我……被轩哥哥带回王府的我……天真顽皮的我……爱着轩哥哥的我……因爱而义无返顾的我……倔强的我……伤心的我……
一切的一切好像全部向我袭来,我不由的轻喊一声,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曲流笙也停下了他的话。
“小鱼,怎么样?”爹关心的问道。
我沉默了一会,才点头道:“好像真的记起来了。”
爹和曲流笙难得一致的说道:“那就太好了。”
可是真的好吗?
我真的开心吗?
我的内心并没有预想的一般开心,却被矛盾复杂的心情取代。
以前的我,喜欢轩哥哥,喜欢那个把我带离寒冷的温柔少年,以前的我,喜欢和水哥哥斗嘴,老是吵的不可开交。心一下子彷徨了,本来决定马上回去见水哥哥的,本来决定告诉他我永远都留在他身边的。
可是现在,我犹豫了,彷徨了,不知该怎么去做,不知此刻内心最重要的到底是谁,乱了,好乱。
过去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交替着,水哥哥的脸和轩哥哥的脸不断的在我脑海回旋。
我真的分不出了,本以为自己已经看清,此刻却分不出谁在自己心中更加的重要,对谁的是真爱,对谁的是依懒。
真的分不出了?
对不起,水哥哥,我要失约了,等我想清楚以后,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想明白的。
许是见我脸色有变,爹和曲流笙问道:“小鱼,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幽幽的说道:“没事。”内心虽然纷乱不已,但即便告诉他们亦于事无补,既然这样,何不选择沉默,免得让更多的人担心。
他们释然,爹关切的扶着我躺到了床上,“小鱼,休息会吧,累了吧。”自从和他相认以后,他变的正常多了,不再是那个我行我素的上官我笑了,而是一个关心女儿的爹爹。
思及此,我对他甜甜的一笑,“恩。”
本来就想找借口清净一下,没想到爹这么了解我,我笑着目送着他们走出我的视线,直到门声响起的一刹那,笑容蓦然敛去,身体颓然的靠在了床架上。
或许当初,我真的应该选择不要过去的记忆,那样的话,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踌躇,可是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许,一切都已经成为事实,断不能再去改变。
不能改变,所以唯有去确定自己的心意。
我不能带着不确定的心回到水哥哥的身边,我做不到这样自私,所以我一定要理清自己的矛盾,这样,到时候我才能义无返顾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最后到谁的身边,我都可以问心无愧。
既然我自己容不得和别人分享爱情,亦不能给别人一份不完整的爱。
比翼双飞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此生我必定只爱一人;矢志不渝;可是等到爱上了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当我听到那个噩耗的时候;心破碎的声音让我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是那么自私。
是的;我自私;我自私的以为要么不爱;要爱就是一辈子;所以我内心接受不了自己那早已经变质的爱情。
是的;我自私;我自私的以为要么不爱;要爱就得倾之一切;所以我接受不了在不确定心意的时候回到任何一个人的怀抱。
我苏小鱼何德何能;竟有这么多如此真心待我的人;可是我却胆小的选择了逃避;逃避去面对自己真实的心意;美其名曰;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到头来我却伤害了每个人。
原来;我只是胆小的不想自己受到伤害;我好自私;我真的好自私。
本以为自己清高的不屑和世人同流合污;到头来才发现原来最不堪的竟是自己;自己根本就是一无是处;处处的牵累别人;或许在别人眼里;我真的很讨人厌吧;明明可以选择的时候却还是踌躇万千;明明可以争取的时候却又选择逃避。
什么?
酆颐王朝的新君驾崩;我不相信;肯定是别人的误传。
可是皇榜上却一字一字清楚明白的告诉我;水哥哥真的驾崩了。
心口有如压着千斤重石;怎么也喘不过气来;胸口那撕裂般的疼痛让我清楚的意识到。
以前是以前;以前的我再怎么样都已经是过去;三年的时光;一切早已不同;可是我却死死抓着刚刚拥有的回忆;不肯放手。
虽然在过去的8年中;我的一笑一颦都因为轩哥哥而生;可是往事如烟;错过的就是错过了;再也回不去了。
本以为那是爱;可是等到现在才明白那只是喜欢;仅仅只是喜欢;或许我曾经伤心过;难过过;也心痛过;可是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撕心裂肺过。
因为现在爱过了;我才知道原来对轩哥哥的那种只是迷恋;对一个从小救我;给我温暖的人无法取代的依赖和想完全独占的霸道;所以我才会妒忌宓秋绮;原来只不过是怕她抢走了我独一无二的位置。
那种依赖就好像女儿对父亲的依赖;因为太习惯了;所以误认为是爱;但有了比较;有了经历;才发觉一切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为什么等我认清的时候;等我想明白的时候;等我终于不再逃避的时候;等来的却是这个消息;如此的突兀;犹如晴天霹雳,把我从希望的顶峰彻底打入失望的深渊。
我后悔;后悔莫及;为什么我不早一点回去水哥哥的身边;为什么我抱着所谓的踌躇迟迟不敢向前;为什么我心里明明爱的是水哥哥;却还假装虔诚的去悼念刚刚拥有的回忆;为什么?
为什么我从来都是这般的自私;这般的我行我素;这般的不为别人着想。
上天一定在惩罚我的无知吧;所以才给了我如此一个噩耗。上天一定是在惩罚我的不知道珍惜;才会让我再也无法在守护在他身边。
我随手牵来一匹马;疯狂的朝酆颐奔去;我一定要亲眼见到才能相信。
一路狂奔;连休息的不曾有;就这样一路奔到了酆颐;一路奔到了皇宫;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