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策之三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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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策之三奔月-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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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太模糊了,他不会懂的。」冷凤楼冷冷地插进一句话来。 

霍鞑回头睨她一眼,「这样还不懂?」他不是已经把来意解释得很清楚了吗?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独孤冉不给面子的吼声,马上自对面传过来证实冷凤楼 的话。 

「好吧。」霍鞑搔搔发,站起身一手指向他的脑袋,「意思就是我很想借你的人头 用一用,只要留下你的人头,你暗杀我皇弟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 

「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独孤冉压根就不相信他的鬼话,还是认为他是存心在 唬弄。「是谁叫你来杀我的?」他非找出是谁把霍鞑请出来搅局的,然后回朝时再去寻 仇。 

「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霍鞑缓缓地向他摇首,一手指着上头无垠的穹苍, 「是天气和天意。」 

「疯子……」独孤冉随口丢下一句,转身朝手下吩咐,「别理他,快把小舟准备好 离开这里。」船就快沉了,不快些逃生不行,即使这艘私船造价不菲,他也不得不忍痛 舍弃。 

疯……子? 

这次独孤冉就说对了,他的确是个疯子,不过,还是有些误差。 

「更正,是很讨厌雨天的疯子。」霍鞑愉快地咧出一口森白的牙,再搭箭上弦瞄准 他,接着又是三箭齐发,「还有,怀炽是我们南内的人,我可不能让你动他。他要是少 了一根寒毛,舒河会恨我的。」 

「救命啊……」 

在双方不再交涉后,穿越骄阳的飞箭,在澄碧高亮的蓝天下,划过一道道金色流光 。 

此时,一径拉弓射个不停的霍鞑,双眼微微泛起异样的红,任谁也没注意到他不寻 常的变化,而对面的独孤冉只当他是疯了,箭箭不留情直要取人性命,在船上四处找寻 可以藏躲的地方,深怕真会被他给一箭射掉脑袋。 

「凤楼。」他在忙碌之余还能分心跟身畔的人儿闲聊,「刚才落海的那个人不是你 三哥吗?」 

「嗯。」冷凤楼淡淡轻应,一双杏眸直锁住他眼中大大不妙的迹象。 

「人呢?救上来了没?」她不会连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救吧? 

「早就上船了,船医正忙着。」她轻耸香肩,觉得他好象又开始犯起他的老毛病来 了。 

「既然人都救上来了,你还不过去看看他的伤势?你最少也要有点兄妹情嘛。」他 伸手轻推着她催促,巴不得她别再站在身边监视他,「去去去,这里由我自己来就行了 。」 

「你尽量克制一点。」她看了他一眼,不放心地叮咛完他后,便匆匆转身去看冷天 海的伤势。 

「热死人了……」霍鞑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里,抬手拭去额上的汗水后,他又低 下头来扳扳颈项。 

但会日他再抬起头来时,方才在他眼底浅布的异样色泽,此时在阳光的照耀下,已 变成了妖魅的艳红。 

「他……」独孤冉瞪大了眼,看那个本来还在擦汗的霍鞑,在抬首的下一刻拿来一 桶包裹着油棉的长箭,然后身子半倾靠在桅竿上,一手提着弓,一手执着油箭在火炬上 引来火焰。 

他不会是想……「那个疯子……」噩梦马上成真,在一箭箭的火箭直往船上射来时 ,独孤冉忙不迭地大声朝船上的人喝道:「弃船!」 

只看了冷天海一眼就赶回来的冷凤楼,站在霍鞑的身边冷眼旁观之余,边下令船舰 脱离独孤冉快沉的私船以免被波及,边对已经在放火烧船兼想烧死人的霍鞑提出一个问 号。 

「真的可以烧死他吗?」 

霍鞑两眼迸出异常兴奋的神采,「别烧到那颗人头就行了。」 

「真的可以淹死他吗?」冷凤楼在独孤冉因可以逃生的小舟被烧,无计可施地跳进 海中,并在海面上浮沉地挣扎时又再问。 

他边笑边搓着两掌,「那更好,还有个全尸,更方便下手。」 

冷凤楼冷静地走至他的面前,抬起玉手捉着他的下颔左看右瞧了一会,杏眸直瞅着 他通红的双眼,在他张大了双臂想朝她搂来时,一拳袭向他的胸腹,再迥身在他的后颈 劈上一记,让他躺至甲板上去安眠。 

「弄艘小舟下去给他们,千万别让独孤冉死了。」她甩甩发疼的玉掌,对身后瞪大 了眼的大副交代。大副惶恐地看着睡死在地上的霍鞑,「可是王爷他说……」 

她淡淡扔下一句,「他现在神智不清醒,就照我的话办,快去。」照那个被热昏头 的人说的去做?那天下要大乱几次? 

被打成这样,神智有可能会清醒吗? 

大副怕怕地咽了咽唾沫,在她的冷眸扫过来时连忙照着她的交代去办。 

在大副走远了后,冷凤楼叹了口气,挽起两袖使劲地将躺在地板上的霍鞑拖至有凉 荫的地方,坐在他身畔掏出手绢擦拭着他的满脸汗渍。 

「又中暑!」她伸指轻弹着他高耸的鼻尖,不满地向他抱怨,「为什么你就是这么 不耐热?」 

☆☆☆ 

在把向舒河借来的商船撞坏了后,目前怀炽一行人暂时安身在霍鞑拨过来的一艘私 船,准备在通过海口后溯上梦江的运河,返回京兆。 

被人打包好送回来的冷天海,自上船后就没办法和往常一样在怀炽的身边跟上眼下 ,或是啰啰唆唆,身受外伤的他,只能乖乖躺在船舱里接受堤邑的照顾。 

闷躺了好几日后,面对身旁这个避着怀炽,也对每个人都不开口说话的堤邑,冷天 海有些忍不住了。 

趁着她在帮他换药的空档,他赶紧捉住机会。 

「你什么都不问?」当时她都可以为了怀炽而跳海,怎么可以又让她缩回去她的蜗 牛壳里?不行不行,他非把她揪出来不可,好让她解开心结去面对怀炽。 

堤邑扬起眼睫,「要问什么?!」 

「怀炽追来的原因。」再次见到怀炽,她不可能毫无感觉吧?而她也一定知道怀炽 会追上来。 

手握药瓶的堤邑手势有些不稳,在他把话说出后,瓶里的粉末洒出了些许。 

「他很爱你。」冷天海拉着她一同坐在床侧,干脆直接告诉她。 

她低垂着螓首,「我知道。」在看过怀炽所写的本本书册后,她什么都明白,可是 她也明白她还是被夹在怀炽与辛无疚之间。 

「别这样。」他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她的脸颊,「我和你一样,我也是两难者。」 

「你也是两难者?」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除了怀炽外,他很少对他人提起由自己 的事。 

冷天海几乎可以在她的身上找到自已的影子。「你是被夹在父与夫之间,而我,我 是被夹在亲人与主子之间,我们两个很像。」 

「在两难之间,你怎么选择?」她忍不住想问,想知道当年他是怎么走过来的,又 为何会心甘情愿的待在怀炽的身边。 

「我选择怀炽。」他气定神闲地笑了,「我和你不同之处,在于我是毫无保留的站 在怀炽的身边,我不会因亲缘的关系而难以抉择。无论怀炽的野心有多大,无论他的所 作所为如何,我还是站在他这边,即使为了他,我必须与我的亲人们反目成仇,或是得 和我的兄弟们拔剑相向,我还是愿意为他去做。」 

他们冷家的每个人,本就部分事不同皇主,宫变之后,那些皇主又划分了党派,而 他们这些冷家人,只好跟着主子分别投效于东西南三内,为免政情敏感也不想让主子心 存芥蒂,他们几乎都互不往来,若不是身为同一内的人,就更说不上几句话了,可是即 使是这样,他们都没有因为主子而牺牲亲情感到后悔过。 

堤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怀炽真值得他放弃那么多吗?他甚至可以以命来 护怀炽。 

他定定地望着她,「因为我是为了怀炽而存在的。」 

在他们冷家,每个人都有个值得守护一生,或是全心奉献的主子存在,而他今生的 方向,就是自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怀炽。不管怀炽在他人的眼中为何,也不管怀炽曾经做 过什么,在他的眼里,怀炽就只是个单纯而年轻的皇子,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知己,为 了怀炽,他甚至愿意成为怀炽身后的一抹影子,有再多的风雨,他也愿陪怀炽一起度过 ,他是为义而弃情。 

「为了他而存在……」堤邑轻声喃喃,有些迷惘。 

为了一个人而存在着,这样岂不是放弃了自己吗?这事他怎么做得到?又该怎么做 到? 

「当你认定了一个人时,不就是这样吗?」他拍拍她的手心,「不需要想太多,这 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可是,至今我还是无法认同他的所作所为……」过往的云烟还存在她的心底,而 往后,也还是可能会重现。「为了南内的利益,他甚至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 

「为什么你要看得那么多、想得那么多?」冷天海看向她那双忧虑的眸子,微微朝 她摇首,「在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的双眼还需要看见那么多的东西吗?还是你根本 就不爱他?」 

她急忙想反驳,「我怎么可能不——」 

「记着我的这句话,爱是包容。」他抬手打断她的话,诚恳地向她请求,「他的好 、他的坏,虽不一定全是你所爱的,但真要爱他,就要全面接受他,不能只爱你想爱的 那一面,而不爱另一面的他,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堤邑在他的眼眸里看见了许多她无法放下的心结。 

怀炽、辛无疚、独孤冉……还有一些她记不得名字的,这些人在她的生命里来来去 去,在无意或是有意中,让她看了太多阴暗的丑陋面,就是因为看得太多,所以有了愈 深的惆怅和失望,可是在她什么都不看之前呢?在嫁给怀炽之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她是 不理会他人口中的怀炽,只在乎她所见到的怀炽,全心全意地恋慕着,毫不保留。 

她已经回不去一无所知的从前了,但未来还是要走下去,一波波让她看清的事实虽 是让她心伤,可是她却未曾去包容过怀炽的那一面,只想保留在她心中最美好的一面, 执意为着自己的失望而悲伤,换句话说,她只爱上了半个他,与怀炽的全部付出相较, 是对他……很不公平。 

见她有些动摇了,冷天更是打铁趁热,「我一定要告诉你,在辛无疚想行刺怀炽后 ,怀炽并没有对辛无疚做什么,也没有以怨报怨,他还是遵守着和你的约定,没有动辛 无疚半分半毫。」 

「为什么他没有?」她还以为在怀炽知道辛无疚想行刺他后,他一定不会放过辛无 疚。 

冷天海摇摇头,「他无法再看你伤心一次。」要不是为了她,怀炽也不会阻止想让 辛无疚死无葬身之地的舒河报仇。 

她明白这已经是怀炽最大的让步了,也知道他必然守信。 

她不自觉地绞扭着织指,心绪乱得无法理开。 

「为了你,他得罪了不少人,也放下了他的自尊。」冷天海拉开她的手指,继续用 苦肉计和八卦来将她洗脑,「这次为了要将你抢回来,他甚至去求律滔,向律滔低头好 要来你的行踪。」 

堤邑有丝怔愕,他……会去向律滔低头?他们两个不是水火不容吗?怎会……「天 海,一定要我把你绑在床上你才会安静养伤吗?」站在船舱门口的怀炽,两眼直瞪着与 堤邑靠坐在一起的冷天海。 

顺着他的视线,冷天海赶快把放在堤邑柔荑上的手收回来。 

怀炽边扶着他躺好边在嘴边念着,「伤患就该有伤患的样子,吱吱喳喳那么多做什 么?」不可靠的家伙,没事说那么多做什么?还对堤邑动手动脚。 

冷天海嘟着嘴抱怨,「我在帮你把说不出来的说出来嘛。」 

「好好躺着养伤。」怀炽为他盖妥薄被,拍着他的头催促他快睡,「待回去了,我 再叫四哥把御医弄来给你看看。」 

「嗯。」向来只有照顾人而难得被人照顾的冷天海,满足地闭上眼。 

弄妥了冷天海后,怀炽轻拉着堤邑到外头去,在舱门一关上后,突如其来的沉默, 顿时笼罩在他们之间。 

站在甲板上,温暖的海风将她的发丝吹得覆面翻飞,他走近她的身边为她绾好发, 执起她的双手动也不动地静立在她的面前。 

堤邑仰首看向他,明亮的阳光下,他的脸庞显得憔悴而疲惫,她轻轻抚着他面颊上 熟悉的线条轮廓,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也因此,格外地感到不忍。 

「关于我和独孤冉……」她犹豫地启口,但许多到口的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 

他的眼眸再三地流连在她匀丽的面容上,「我明白你会那么做的原因,也知道你的 苦衷是什么,所以我什么都不想问,我只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 

他急促地将她纳进怀里,彷佛这样,她就不会再走出他的胸怀,而他也不会再有一 次失去时的憾痛。 

「你回来了……」他嘶哑的低喃在她的耳畔流转,不胜感激地将她拥紧。 

「为什么你要来?」她哽着嗓,没来由的泪被他强烈的拥抱晃出闸。 

「你明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她悄悄伸出手,在他的心跳声中环抱着他,让自己更搂进他的 怀抱里。 

吹拂在耳畔的海风似乎失去音息了,她的耳鼓里,绵绵密密地充斥着他急切的心跳 声,将回颊压向他的胸口,仔细聆听。 

航向港湾的船只就要进港了,回到船儿归属的地方,热热闹闹的人声、海涛声、海 鸟的鸣叫声,顺着海风,将种种声韵串连在一起,她的心,也在这一致的心跳韵律里要 进港了,回到这座她曾经远离又再复返的港湾里,不再漂泊。
「你要对付西内?」 

提*巴对这消息并不感到意外,她也知道,怀炽不是个可以对朝政袖手旁观,日日 在府中陪伴她的人,她只是很费解,为何他在还没清除东内的势力前改了个方向,把箭 头对准了西内。 

他是在报复吗?还是,他并没有饶过敌人的仁慈? 

「放心,我不会向你的亲人动手,也不是特意要向独孤冉报仇,这回只是纯粹照着 舒河的指示去做一些该做的事。」怀炽拉着她坐靠在他的怀中,摊开了手中舒河所写的 密折给她看。 

她朝后仰起螓首,眼底有掩不住的失望。 

「往后,你又要帮南内了?」他就不能像风淮一样采取中立的立场,无论是哪一方 都不帮吗?为什么他要为舒河效力? 

「我答应过舒河的。」他收起密折,无奈地将她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眸。 

「你甘心被他所利用?」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舒河只是想藉由他来成就自己的私欲 ,同样都身为皇子,他为何要毫无怨言口的替舒河披甲上阵开拓天下? 

「我甘心。」怀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因为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若不是事先 与舒河有过约定,他才不会这般做牛做马的,他知道一旦事情成了,他的心愿也能够实 现。 

「一人之下就是你想要的?」在三内分立后,人人都知道他想当天下第一臣,坐拥 仅次于皇帝的政权。 

他一手轻点着她的消鼻,「你可知我为何要当天下第一臣?」或许人们都知道他的 野心,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他藏在野心之后的目的。 

「不知道。」她诚实地摇首,也对那方面无从想象。「我没有那种野心。」她只想 平静的度日,并不想和他一样,在朝野的浪涛中挣扎浮沉,努力想攀上龙门。 

〔野心,并不是个坏东西,相反地,它是一种动力。」怀炽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她解 释清楚她总没看到的那一点。「我知道我的能耐,我有能力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我可 以改变这个国家,让它变得比现在更好,所以我不能放弃我的野心。在成亲之后,我更 想当上天下第一臣,因此我也加快了我的脚步,好让我的理想国能早日来临。」 

堤邑凝腊着他问:「成亲和你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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