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队到达前线的时候由一名副队长带队——运输队长和另外30几名队员都倒了路上了。周颂扬立即把这些东西分了,还留了做两份营战略贮备。顺便把连军装都没穿的运输队员也征入伍了。他的理论是:反正让他们回去也要挨炮弹。!既然都是挨,到不如充分利用。
石家驹拿了一支步枪,带着60多个突击队员潜伏在阵地的左翼,同一时间,周颂扬已经在右翼就位了,他们都等待着本次战役的第一次主动突击。
进攻时间到了!首先发言的是自开战以来一直半死不活的天国120重炮团,又快又猛的炮火把原二营的阵地打的沙石横飞,不远处清军用来火力封锁的炮声顿时被淹没了。炮击进行的时候整编17师的预备队就已经冒着清军的封锁的炮火向前推进了,猛烈短促的炮火一停,没有被封锁火力打中的天国士兵就从硝烟和黑暗中钻了出来,扑向失手的阵地。
绿营的士兵下午攻占阵地后也组织了防御,不过他们缺乏重兵器,又过分依赖清军的火力封锁,此刻被一顿炮火打昏了头,在军官的督促下他们端起步枪,对进攻者进行了反击。
石家驹率领了他的突击队员匍匐前进,一直悄声无息地向前爬,即使在是炮火准备和友军已经进攻的时候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离敌人只有二三十米距离的时候也没被敌人发现,等他估计着敌人的注意里已经全被前方天国的进攻部队吸引过去之后,才打了一个手势,按照事先的安排,20多名粗胳膊的突击队员猛然跃起,把两排手榴弹投进了敌人的阵地,在手榴弹的爆炸声中60多名突击队员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突入了敌阵。侧翼受到骤然的打击,绿营清兵乱做一团,顿时失去了白天进攻时的凶悍,有的人开始逃跑,有的人虽然在拼命搏斗,但不是为了消灭敌人,只能算是疯狂的自卫。石家驹没受过拼刺刀的训练,完全是凭着一鼓血性向前猛突,他的目标是原来2营的营部。按照进攻的约定一点不管哪只部队攻占的营部就打一发信号弹,这个信号对鼓舞己方士气进一步打击敌人十分重要。由于周围总有几个士兵主动地护卫着他,一路上石家驹居然没有找到和他拼刺刀的对象,正得意间,对面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个黑影向他迎面扑来,石家驹一慌顺手把上了刺刀的步枪当成了标枪向前一掷,那黑影哪里想的到这里还有人玩标枪啊,措手不及,哎哟一声捂着伤口蹲了下去,石家驹趁势拔出手枪,上前一步,几乎是抵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枪。这下石家驹发现了,肉搏的时候手枪比刺刀管用多了,尝到了甜头,他又拔出一支手枪(石家驹有两支手枪,一支是当营长的配枪,一支是疗养院图书管理员送他的)左右开弓,专挑正在和突击队员拼刺的绿营兵打,差不多有一半是抵着脑袋,自然是百发百中。
突击到了营部附近,石家驹给手枪上弹夹,几个突击队员趁势向前冲,突然营部洞口突然冒出一串火舌,这是重机枪在轰鸣,几个贪功的突击队员,顿时被打成了筛子。
“手榴弹!”石家驹大吼。
突击队员远远地头过几个手榴弹过来,都在营部周围爆炸,但重机枪的火力只是稍微一停顿,立即又扫射起来。
“这帮混蛋,丢了阵地,把机枪也留给敌人了。”石家驹骂着,顺手从旁边一个突击队员的手中夺过一颗手榴弹,向前跃进,溜到营部的观察口往里一看,正赶上里面也有一个人正往外看,四目相视,石家驹用手榴弹朝那个家伙的眼睛上一顶,那家伙捂了眼睛向后退去,手往腰间去摸枪,原来还是个军官呢。石家驹飞快地拧开手榴弹盖子,一拉引线把手榴弹塞进了营部。手榴弹并不是立即能爆炸的武器,当石家驹把手榴弹塞进去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一阵慌乱,有的喊“手榴弹!”有的喊“快拣了仍回去!”有的喊“隐蔽!”。
石家驹一慌,心想:你要是敢扔出来我就再塞回去,看咱们谁的命长!
可是石家驹的担心多余了,一直到手榴弹爆炸也没个勇敢的人把手榴弹扔出来。
轰隆一声爆炸,营部内充满了硝烟和惨叫声。石家驹抽出双抢,从观察口对着营部里面就是一阵急速射,打空了两个弹夹之后,又压上两个,再往里面一看,烟雾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两个突击队员攻入了营部。
“妈的!跑的真快啊。”石家驹骂道。骂归骂,石家驹还是一翻身爬上了营部顶上,从身后拿出沉甸甸的信号枪,对着天空打了一枪。信号弹闪着耀眼的光芒飞向空中,周围响起一阵欢呼。师预备队也突破了绿营兵的防线和石家驹的突击队员一起把残余的绿营兵全部赶出了阵地。这时石家驹眺望东方,右翼阵地上也升起了信号弹,更远的地方也陆续有信号弹升起。在这天夜里,天国的防线全线发起反冲击,把几乎全部夺回了白天和左夜丢失的阵地。
来不及和是预备队的突击军官客套,石家驹只叮嘱了一句:注意防炮!就匆匆带着自己的部下返回了自己的阵地。两分钟后,周周颂扬也回来了。同时九连连长汇报,师部给3营补充了一个连的兵力,除去路上损失的,到位的有80余人。两只突击队损失了40人,这样算来,3营能战斗的人员又增加了40来个。胜利带来的亢奋和得到了人员装备的补充,石家驹特别的高兴,不过两分钟后清军用猛烈的炮火对天国的防线进行了报复性的炮击。
也许是天国的战术反击打乱了清军的战役部署吧,在报复性的炮击结束之后,清军并没有继续白天那样猛烈的攻击。非但如此,午夜过后持续了整整24个小时的对天国运输道路的炮火封锁也渐渐的停息了,到最后只是偶尔打过几发炮弹过来意思一下。
凌晨时分,前沿各营重新受领了任务,命令要求各营务必在坚守现有阵地24个小时。由于清军的炮火封锁已经稀疏了不少,在黎明前,运输部门将弹药饮水和药品运了上来,还给营又加强了一个73MM迫击炮排。走的时候把重伤员也都运下去了。虽然大家都十分疲劳,但是石家驹还是狠着心命令抢修工事。没办法,在白天的炮击中几乎所有的工事都被摧毁了,此时不抓紧时间抢修,到时候就只能干挨炮弹砸了。
天亮的时候,为了防止清军利用观测气球观察,石家驹命令所有人员进入掩体隐蔽,顺便休息一下,只留下几个值班员观察敌情。石家驹也想休息一下,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昨夜的亢奋还没有过去,于是他硬逼着周颂扬去休息了。自己拿了望远镜观测前方的阵地。
阵地前的景物依然没有什么改变,在接近一昼夜内被打死在阵地前的绿营兵大约有1500人,看着这些尸体,石家驹不由得思绪万千:就是这些人,几个月前还是天国的子民,可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他们就掉转头来开始凶悍地向原来的同胞进攻了,是什么改变了他们?如果在清国侵略的初期他们能这样勇敢地冲向地阵,又会怎么样?或许在北平反击战的时候他们曾经这样做过吧。可现在他们居然“变妖”了。
想到这里,石家驹突然自责起来:“你又有什么权利来责备别人变妖呢?在清军进攻的时候你不是也拼命地逃跑吗?如果不是遇到了洪中尉,你会比这些人强吗?或许你也和这些人一样变了妖,加入了绿营,此刻被打死在阵地的前方。”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石家驹转过身,发现是周颂扬翻身的时候弄出的声音。周颂扬已经睡着了,也许正在做着什么噩梦,脸上的肌肉在不自觉地抽搐着。石家驹又回过头陷入沉思:“其实我现在也不比那些死了的人强多少,。我活着,还当了官,可是这是真的我自己吗?我可以说一无所有,连石家驹这个名字都是假的,我……真他妈的混蛋!。”
“怎么回事?”石家驹想的入神,“真他妈的混蛋”这句话脱口而出,而且声音还相当的大,把周颂扬给吵醒了。
“没事没事。”石家驹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我是说这些绿营兵……”
“哦。”周颂扬站起来说:“我睡的差不多了,你也休息一下吧。”
石家驹推辞说:“没关系,我不累,再说你睡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呢。”
周颂扬笑道;“可我感觉已经睡了半个月了。光做梦。做梦都在打仗,到底比不上你这身经百战的……”
石家驹脸一红说:“什么身经百战!身经百跑还差不多,到疗养院之前,我光逃跑了。”
周颂扬不甘心地说:“那些是真的吗?”
石家驹说:“什么真的?”
周颂扬说:“就是你原来做侦察兵的时候被困在敌后几十天的事情。”
石家驹说:“没那回事……你听谁说的?”
周颂扬说:“方珠护士说的,我看那女人挺喜欢你,这次我们撤下去,你干脆就娶了她吧。能娶上疗养院的护士,以咱们现在的军衔真的不错了。”
石家驹一阵头疼,心想:“如果娶了方珠,又放不下师华,可要是继续追师华,自己已经和方珠那个……了,又对不起她,该死那天喝醉后怎么不是和师华……那一切就简单了。看来喝酒其实没什么好处。”
看石家驹不说话闷着头苦想,周颂扬说:“别想了,我看你也是蛮喜欢方珠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石家驹问。
周颂扬说:“那还看不出来?全营的人都看出来了,一开战,你就把方珠送走了,如果你不喜欢他,你怎么会这么做?在前线这可是很严重的错误。所以有人告你的状。”
石家驹……
周颂扬说:“不过郭上校把告你的状子压下来了,到不是因为啥别的,把你送去军事法庭,谁带这个营?孟大同?要是换了别人来当这个营长,我们的阵地肯定昨天也丢了。”
石家驹见话题转了,忙说:“那不一定,我看你就不错。”
周颂扬一指自己的鼻子:“我?别逗了。要不是你出任副营长打了我一顿军棍,我还真的忘了我还是个新军军官。说实在的我听佩服你的。”
“佩服?”
“是呀,佩服。你刚来的时候我听说你又是和孟大同他们喝酒又收青枣当勤务兵,我还以为你和“他们”是一路货色呢,结果没看出来你即有新军军官应有的素质,又不向我们似的教条。和你在一起我学了不少带兵的知识,这些是在军校学不到的。虽然你临阵调走方珠确实违反军纪,但想到你做事总是有点与众不同,我也就想的通了。”
石家驹,没想到自己在周颂扬的心目中居然有如此高的地位,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了句:“你也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营参谋长。”
周颂扬笑着说:“那好啊,以后你当了师长的时候,记得让我来当师参谋长吧。”
石家驹还没来的及说话,一声尖锐的呼啸落在营部不远的地方,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清军又开始炮击了。
石家驹大声对周颂扬说:“先别说什么师长参谋长的了,活过今天再说吧。”
周颂扬说了句什么,但说话的声音刚好被淹没在一发炮弹的爆炸声中了。
石家驹问:“你刚才说什么?”
此时营部里的步话机开始此起彼伏地呼叫,再也没有时间闲聊了。
清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第十二章 督战队
看着自己稀稀拉拉100多人的队伍,石家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仅仅在48小时之前,这还是一只拥有齐刷刷4、500精壮汉子的队伍啊。有时候生和死真的相隔不远。
就在今天早上,在又熬过了似乎是一生中最漫长的24小时之后,3营终于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但是并没有人来换防。石家驹想把营里阵地上的各种掩体全部炸毁,但是所剩下的爆炸物不多了,只好在各种掩体周围布置了些应用诡雷。反正是不能让清军拣到便宜。
除了还有100多可以作战的人员外,3营还有两门迫击炮和两挺重机枪,撤退的时候都带了下来。让石家驹有些忧虑的是,营参谋长周颂扬被一发炮弹震晕,醒来后出现了呕吐、头晕等脑震荡的症状,令石家驹十分的担心——他现在越来越离不开周颂扬这颗脑袋了。
撤遇到预定的二线阵地不到十分钟,又接到了向师部集结,收缩兵力的命令,石家驹只好带着他这只疲惫的队伍向光华镇前进。
到了光华镇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几天来3营的官兵都没好好吃上一顿饭,于是一安顿下来石家驹就打发主管勤务的军官刘彪去给部队弄点热饭吃,指定了9连连长做营值班员后,他自己亲自去团部报到。到了团部,又接到了营以上军官到师部开会的通知,于是团长带着他们一同去师部 了,反正现在部队都在光华镇上,师部也离的不远。
到了师部,先有个作战参谋拿了个本子逐个向个营核实伤亡和弹药消耗情况,都核实完了,人事装备处的郭上校宣布开会。整编士气师的师长看上去虽然苍老憔悴,但实际上也只有35、6岁,这几天的压力实在太大。没有时间客套他就宣布了上级的最新命令:“就地征集兵员,坚守至援兵到来。”
命令说出来简单,做起来难,整编十七师和其他整编部队一样都是就地征集兵员的,先前的征兵活动几乎已经把附近的青壮征集的差不多了,况且这几天残酷的战斗大家都看见了,明知道是要去送死,谁又愿意当兵呢?而且援兵在哪里?根本就没说援兵什么时候到,非但如此,连之前加强的120MM重炮团和航空团都已经开始后撤了。
在这个时候,说什么空洞的口号都是多余的,师长是个豪爽的山东汉子,他直截了当地说:“枣林镇大捷的时候他们(指天国最高统帅部)就来过这一手。让杂牌的整编部队挨枪子儿,好有时间让各地的头头们和那些“精锐”有时间撤退。我看这次也差不多,各位还是准备遗嘱吧。”
此言一出,会场上立即响起了窃窃私语,有的人还拍了桌子。等大家发泄了一阵之后师长一摆手,会场立即安静了下来,军人到底是军人。师长说;“刚才我看了各团的损失情况,情况很糟啊,最好的是5团3营……还剩133人可以战斗!这个营的营长是谁?”他环顾会场。
石家驹还坐在哪里发愣,旁边有人捅了捅他,他才反应过来,慌忙站起来,结果又碰倒了椅子,他转身去扶椅子,有突然发现不太合适,这才立正站好。
看到他慌乱的样子,有军官忍不住偷偷的笑了。
郭上校贴着师长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师长带着赞叹的语气说:“请坐下。”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损失最大的营……只剩下了20几个人。在这里我不表扬谁,也不斥责谁,仗打到这个地步,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所以呀我想给咱们整编十七师留点种子。”
在场的人一听,立马都瞪大了眼睛…毕竟这是可以活命的机会,谁会幸运地成为种子呢?
师长说:“我打算把师部卫生通讯分队的女兵和伤员们送到后方去,选你们每营抽出一班人来组成警卫连护送他们。在我们后面不到15里的地方驻扎着整编33师,他们的师长是我的同学,带上我的一封信,他会妥善安置你们的。”
于是在场的人都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让什么人走,不让什么人走。
师长不管大家怎么想,继续说:“还有个问题是征兵和望作战部队补充人员。现在我们师只剩下千把人了,但是征兵不能用强的,不然没有战斗力不说,说不定还会打你的黑枪!师部现在也用不了这么多参谋干事的,清理一下,闲人全都充实到作战部队去。这里我要和你们说啊,别以为自己之前是师部团部的就觉的自己了不起,下去了就的听部队主管的,因为你们是去当兵的,忘了自己军官的身份吧。”
说到这里,师长扯开领口的风纪扣又说:“还有个问题就是军资储备的问题。我们这两天的损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