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这时又觉得有点饿了。“你这家伙直肠子呀。”刘十五暗自骂着自己,又拿起个干粮咬了一口,觉得没刚才好吃。于是就又找了些面粉鸡蛋,和面煮了一大碗汤面吃了,觉得鲜美无比。吃饱喝足,拿了块大屉布包了些干粮绑在身上,正准备走,又想起那锦绣女也一天没吃东西,就又重新打火煮了碗汤面,端着上了楼。在门口敲了半晌的门也没有动静,隔着门缝看进去,只见两条腿在悬着晃来晃去,这才慌了神,一脚蹬开门,冲进屋子抱了腿把自缢的锦绣女放了下来,又不懂得急救,记得当年有人救治溺水的人有抹胸口的,急忙也抹了一把,却又碰到了一团柔软,当下就不敢了,只是连摇带晃,这么一折腾,兴许是锦绣女自缢的时间不长,居然从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渐渐缓过气来。
那女人喘了几口气,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居然没死,竟大哭起来,认定了刘十五是罪魁祸首扑上来又抓又咬,刘十五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是下意识地把那女人抱的紧紧的,生怕又出什么意外。
锦绣女闹了一阵子,渐渐没了力气,靠在刘十五的怀里埋怨道:“出了这种事情,你干吗不让我死呀。”
刘十五长这么大,从未有过和女人如此亲密的接触,再加上原本就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感到自责。看着怀里的女人,他萌生出一种责任感——一定要保护这个女人,不让她在受到伤害。所以他没有回答女人的话,只是把女人抱的更紧了。女人抽泣着,睡去了。刘十五也因为连日的疲劳,抱着女人,进入了梦乡。
“哒哒哒……”轻机枪吐出夺命的火舌,清国士兵的刺刀闪着寒光,刘十五拼命跑着,可是那摩托车的马达声依然在身后响着,象死神的呼号”
“你怎么了?”看着突然坐起来的刘十五,锦绣女感觉到了他内心中的恐怖,关切地问。
屋内一片漆黑,油灯早已熄灭。锦绣女摸索着要去点灯,却被刘十五近乎粗暴地拉了回来,锦绣女刚想问为什么,刘十五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然后压低嗓子轻轻地说了两个字:“清妖。”
几乎与此同时,锦绣女也听到了从远到近,逐渐清晰的摩托声。
“怎么办呀?”女人担心地问。
“找机会逃呀。”刘十五一面回答,一面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女人想了想说:“你一个人逃吧,他们不会把我一个女人怎么样的。”
刘十五说:“那怎么行?万一他们……”说到这里,怕刺伤了女人急忙打住。
女人凄凉地笑笑说:“最多再……反正白天那帮畜生伤了我,我现在跑不动啦。”
刘十五说:“不行,我不能再撇下你了。”想了想又说:“柴房里有木马,找个机会,我推着你走。”
女人不说话了。有机会活命,没人会拒绝的。
星夜兼程。靠着女人对镇子的熟悉,刘十五他们终于绕开了清军的搜索,从安平镇的另一端逃了出来,刘十五推着木马,锦绣女坐在木马上,二人开始了逃亡之旅。
之前的几天,刘十五已经积累了些逃亡的经验,他知道象现在这样沿着大路逃跑是最愚蠢不过的,但推着木马在旷野上奔波也是不切实际的,好在锦绣女说安平镇外不远有一个村子叫白杨村,出了村有一条骡马岔道,如果上了岔道,被抓住的几率就小了许多。乐观的想,说不定村子里还会有一直天国的军队驻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很多事情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当天色渐渐放亮,刘十五他们离白杨村村头最近的房屋还有十来丈远的时候,被后又传来来了催命符似的摩托声。尽管刘十五加快了脚步,可两条腿怎么跑的过摩托车呢?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连摩托车上清兵的嬉笑声都听的清清楚楚了,眼看跑不了了,刘十五心一横“拼了!”念由心升,双手松开车把,身形一晃,天王步枪已经顺到了手里,由于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在出发前,刘十五就已经给步枪上了膛,并且装上了刺刀,推车的时候步枪就背在背上。也许是这几天进攻太顺利没有遇到什么象样的抵抗吧,清军摩托侦察兵居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天朝圣兵居然会在势单力孤的情况下还击。
“砰”枪声在黎明的空气中回荡着,飘向远方,刘十五射出的第一发子弹,打在摩托车的车把上弹了起来击碎了摩托车手的肘关节,摩托车随即失控,向左边一拐,前轮一头栽进路旁的水渠里。摩托车挂斗里的轻机枪手反应很快,发现情况不对当即射击,但此时刚好是车失控的时候,他射出的一串子弹只在刘十五的面前打起一片尘土。而他随着车身一颠,轻机枪的枪托刚好顶到他的肋骨上,疼的他直吸冷气。最好的就是摩托手后面那个家伙,由于有摩托手做肉垫,他没有受什么伤。
刘十五一击得手,立刻又拉动枪栓,金黄的弹壳冒着热气从枪膛里跳了出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从子弹带上取下一发子弹压近枪膛。
“砰”第二发子弹把还没有从疼痛中缓过来的清军机枪手右臂打穿,又钻进了他的躯体。骑在摩托车后坐上的清军反应很快,但他携带的日式步枪太长,使他只能先下车才能举枪,他几乎和刘十五同时拉动枪栓,由于他的步枪是弹仓步枪,而刘十五的天王步枪是手动单发步枪,所以当他把子弹压入枪膛的时候,刘十五才从子弹带上取出子弹,照 这样下去,只要他的枪法不是太差,从下一秒钟开始,刘十五就会变成一个死人了。然而就在这时,白杨村头上传来一阵重机枪的怒吼声,举枪的清军士兵胸前冒出一团血雾来,人也跌了出去,摩托车被打得叮当作响,周围也溅起阵阵的尘土,当车上的躯体停止抽搐的时候,枪声也停了。
刘十五回头看了看晨曦中的村庄,向被打的千疮百孔的摩托车走去。据他后来自己说他是想去拿车上的那挺轻机枪,但他没有嗅到空气中不断弥漫扩散的汽油味道,还有——他也没有发现摩托车依然没有熄火。在他被人从身后及时扑倒的同时,摩托车发生了爆炸,刘十五感觉到了火焰带来的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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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平妖堡垒圣兵刘十五!”
“天朝安平镇绣女薛风。”
面对新军中尉的询问,两个逃命的男女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那个中尉年龄不大,中等个头,脸色有些苍白——这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左臂和右大腿都缠着绷带,其中大腿上的绷带缠的很平整,左臂上的绷带就有些凌乱了,想必是只用一只手包扎不方便的原因吧。由于刚才使用重机枪产生的震动,伤口又有些迸裂,渗出的鲜血把绷带都染红了,而那挺刚才救了刘十五一命的重机枪就摆放在中尉旁边的一个射击口处,而中尉坐在三个叠放的弹药箱上。
屋子里除了中尉和刘十五二人外,还有两个活人和四个死人,因此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两个活人——他们也是圣兵被铁链固定在墙上,活动的余地很小,手中的长长的步枪伸出射击孔,这看出了捆绑他们人的良苦用心,这样一来,他们虽然丧失了行动的自由,但是却可以起到一个士兵防御的作用,因为步枪很长,如果他们想打死监督他们的人的话,会死的很惨,因为当他们费力地把步枪从射口抽回的时候,自己的脑袋恐怕早就开了花。此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扭过头看着刘十五和中尉等三人,其中一个的表情极其不自然,因为他就是昨天轮奸薛凤的五名圣兵中的一个。
中尉没受伤的胳膊提着天朝仿制的驳壳手枪,目光如炬但声音平和地说:“你们凌晨时分才从安平镇逃出来?前天我派了5个人去安平镇侦查,他们回来说安平已经被清妖占领了,还劝我撤退。你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他说的话带有明显的南方口音,这不奇怪,大部分新军军官说话都带南方口音。
刘十五有点紧张地说:“安平确实有清妖,不过是昨天半夜才来的。”
“哦?他们有多少人?”
“人数不清楚,只看见有两辆卡车和一辆摩托车。”
中尉沉吟了一下说:“我叫洪栋柏,天朝新编护教军军官教导团中尉,现在你们归我指挥。”
“恩哪。”刘十五点头答应
中尉眉毛一立,大喉起来:“要大声回答:是!长官!……“我叫洪栋柏,天朝新编护教军军官教导团中尉,现在你们归我指挥。”可能是喉叫的时候牵动了伤口,洪中尉的表情不是很自然。
刘十五不由自主地大声回答:“是!,长官!”
“还有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洪中尉的目光转向薛凤,刘十五突然感到自己这边的压力轻了许多,居然松了一口气。
“是!长官!。”薛凤的嗓音尖利并且颤抖着,完全被中尉的气势所压住。
洪中尉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回答,又问:“让我看看你们都会些什么?你……”他一指刘十五继续说:“你会操纵重机枪吗?”
“不会……”
“回答我的问题是要加上“长官”!
“是……不会……长官!”
“我还没问你呐!你会操纵重机枪吗?”
“不会!长官。”
“你会布设应用地雷吗?”
“不会!长官!”
“那你会什么?”
“会点木匠!长官!”
洪中尉感到脑袋非常的疼,他现在既不需要绣女,也不需要木匠。他取出一个急救包对薛凤说:“你先来帮我包扎一下。”
“是!长官!”
洪中尉眉头一皱说:“进行护士工作的时候不用这么大声音。”
“是……长官……”
在薛凤为洪中尉包扎伤口的时候,洪中尉命令刘十五说:“刚才的爆炸声很大,安平镇的清妖也许很快会派增援部队来,我刚才和北平联系过,给我们的命令是顽强坚守,作为军人我们必须无条件地执行命令。”
刘十五心里嘀咕:“人家原本是打算报考匠人衙的……”但脸上没敢表露出来。
洪中尉继续说:“你现在必须先完成两件事,一,你把这些尸体搬到楼下,想办法让他们立在窗子后面,手上塞上步枪,摆好姿势,要让进院子的人一眼就能看见自己被人用枪指着;第二,你在村子里的水井多挑几担水到楼上来,”说到这里洪中尉敲着重机枪解释说“作为一个机枪手,必须明白宁可人没水喝,也要先保证重机枪的水箱!。”
“是!长官!”刘十五瞟了被栓在墙上的两个人想说点什么,但还没有说出来就又被洪中尉一声大吼吓的窜到楼下去了……
正在为洪中尉包扎的薛凤也吓的手一颤,结果弄疼了洪中尉的伤口,大喊大叫的后果最终落到了洪中尉自己身上。
薛凤陪着小心对洪中尉说:“其实他是个好人……”
洪中尉说:“知道,而且他很勇敢,是我这几天看到的唯一敢向清妖开枪的人。”声音轻柔与刚才判若两人。
薛凤仔细看了看那张年轻的面孔,很英俊,除了有些因为失血而苍白之外。
洪中尉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种微笑对女孩子来说绝对富有杀伤力。当他收敛起笑容后又说;“你也很勇敢呀,如果不是你,刘十五一定会变成个大火球。”
薛凤脸红了。
刘十五原打算向洪中尉报告,墙上栓着的人里有一个曾经参与强奸过薛凤,但他没机会说,每次想提起的时候,洪中尉就会大吼大叫地给他下一大堆的命令,当他求援地看着薛凤的时候,薛凤往往掩嘴一笑背过脸去。
“难道她不想告发了?”刘十五也这么想过,但薛凤和洪中尉看上去很融洽,偶尔还说笑两句,他又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随她去吧。人家可是军官呢,虽然受了伤可一个能对付几个呢?不象自己,想充好汉到给别人绑起来了。”
不过在这半天的时间了,刘十五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他学会了用手榴弹和绊线做诡雷;学会了操纵重机枪,甚至还学了一些队列战术,尽管刘十五对军事向来不感兴趣,但在洪中尉的高压和薛凤的孤立下屈服了。虽然他也打算过自己偷偷溜走,但一想到以后又要一个人担惊受怕地逃亡,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无论如何,当一个天生具有士兵素质的人遇到一个军官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有了强大的依靠,从而渐渐变的坚强起来。
中午的时候,几个人就着凉水吃了些干粮,然后靠着。洪中尉拿着望远镜靠在一个射口观察,突然他脸色一变,大声命令:“进入战位,清妖来了。”
刘十五立即跳了起来,扑向重机枪,薛凤在旁边充当弹药手。透过射口,刘十五看见远远的有两辆卡车向白杨村驶来,他心脏紧张地砰砰直跳,喘着粗气,他用准星套住了不断移动的卡车。
意识到了刘十五的紧张,洪中尉及时地说:“沉住气,等我命令再开火!。”
刘十五习惯性地“恩”了一声,但这次洪中尉没立即斥责他要回答说:“是!长官。”
卡车越开越近了,但洪中尉依然迟迟不下达开火的命令,刘十五的手心已经沁满了冷汗,直到已经可以看的清卡车上机枪手的五官的时候,洪中尉才轻轻地说“两点钟方向,卡车油箱……”然后一声大吼:“开火!”
“哒哒哒哒……”重机枪发出了震天的怒吼,由于是第一次使用重机枪,刘十五的第一串子弹全打到了卡车侧面的地上,但自动武器的优点就是可以及时修正弹着点,被子弹激起的烟尘好象一条拥有生命的索命狂龙向卡车卷去。清军士兵的确训练有素,在骤然遇袭的时候,卡车的驾驶员,向右猛打方向盘,让卡车的油箱免除了致命的打击,但第一辆卡车的司机当即被打成了蜂窝,坐在副驾上的小队长,挣扎着打开另一侧的车门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打车厢!”洪中尉提醒到。刘十五当即调整了射击角度,又一长串子弹飞向第一辆卡车的车厢,车厢的薄铁皮根本不能给予里面士兵足够的保护,只是卡车上盖了篷布,透过枪声的间隙能听到清兵的惨叫声,但看不到具体给其造成了多大的伤亡。扫射完了第一辆卡车,没等洪中尉命令,刘十五又把弹链上剩余的子弹射进了第二辆卡车的车厢。
薛凤急忙又给机枪压上一条弹链,而另外两个被拴在墙上的圣兵一直也在用天王步枪有一枪没一枪的乱放,天知道他们的子弹打到哪里去了。
“停火!”洪中尉一摆手,又透过射孔向外观察。村外的路上除了两辆被打成蜂窝的卡车和两三具从卡车上掉落到地上的尸体以外,一个活人也看不见,清兵想必全部都在卡车后面隐蔽起来,虽然普通的汽车除了轮胎部分外,其他的部分都不能有效地抵挡子弹的攻击,但是作为隐蔽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要是有一门迫击炮就好了,我可以把它布置在院子里……不行,位置不合适……”洪中尉自言自语地话音未落,卡车后面“砰”的一声,高高地飞出一个小黑点,刚好落在院子里爆炸了。洪中尉自我嘲讽地说:“庸才呀,我的迫击炮报销了。”
清军的火力配置很强的,轻机枪和掷弹筒配置到了小队一级。在遭到了骤然打击之后,立即组织火力进行了还击,接二连三的炮火落在了房屋的周围,有两发还直接打在了屋顶上,只是由于这所房子是按照半军事小要塞的模式修建的(这是天国建筑的一个特色,每个村庄和城镇都按一定的比例建造这种半要塞)墙壁是用炉渣、黏土按3、6、10比例制成的泥砖砌成,屋顶是用蒙上金属蒙皮的硬木方搭建的,一共有三层,所以通常的枪弹和掷弹筒类型的小孔径火炮是不足以摧毁这种小要塞的,但爆炸的震荡和子弹的呼啸足以让意志薄弱者胆寒。
“准备射击,敌人要突击了。”洪中尉大声提醒着刘十五,而刘十五已经不在紧张,杀戮开始在他身上产生了快感。
掷弹筒的炮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