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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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春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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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了。两天来,只在船上被放开绳子吃了一餐饭。
    二人跟着排长出得屋来,只见操场上蹲满了兵正在吃饭。
    这位排长带着俩人来到一个屋子。屋子里有几个军官正在吃饭。年青的军官对其中一位脸上有伤疤的军官说道:“连长,这是今天给二班领回来的二个新兵。”
    被称着连长的军官,放下吃饭的碗,对着黄庆祥和万顺发端详了一会,对屋子里吃饭的几个军官讲:“这二个兵长得挺精干,是块当兵的料子。好好地跟着老子干,保你俩吃香喝辣的。会喝酒不?”
    黄庆祥见这个长着一张长方脸,右脸上有一道长长伤疤的连长,说话很豪爽,紧张的神经有点放松。轻声地回答说:“ 喝酒谁不会啊。”
    “你能喝多少?”
    “我们是在酒坊打工的,喝一、二斤很平常。”万顺发回答说。
    “哟,能喝这么多,不是吹牛吧。改天试一下,看你俩个哪一个厉害。跟你们排长去吃饭吧。”这位连长对黄庆祥和万顺发吩咐道。
    年青的排长拿来碗筷,让二人在旁边的一张小桌吃饭。
    黄庆祥和万顺发便放开肚子吃了过饱。
    吃过晚饭,排长带着二人去领了一套军装,一床被子,一根腰带,一付绑腿带。在回营房的路上,又拿出二块大洋,对黄庆祥和万顺发说道:“我叫唐朝,是你们排长。明天拿这钱去买一点个人用品吧。”
    然后又带着二人回到屋子,对二班长交待道:“从明天开始,你干什么必须带着他俩个。把连队的规矩都给他俩讲清楚,要是让他俩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唐排长严厉地对二班长交待后,离开了屋子。也许是排长的严厉起到了作用,班长虽然不情愿,但自那以后,每天还是让二人勉强地在后面跟着。
    黄庆祥和万顺发就这样当了兵。
    他俩后来才知道,这位身材高大的唐排长,是中央军校成都军分校毕业出来的学生,刚当排长不久。长着一张国字脸,有一米八的身高,成都人。唐排长出生于书香门第家庭,父亲是医科大学的教授。
    脸上有一道伤疤的连长叫李久财,是内江人。连长脸上的伤疤是前年同红军打仗时受的伤。李连长平时手里喜欢拿根皮鞭,嘴里叼着根烟,要是看谁不顺眼,就用皮鞭抽他二鞭。
    班长叫张钊明,是重庆近郊江北县人。全连年龄最大的一个兵,当兵二十年了,听说打过许多仗。
    黄庆祥和万顺发当兵的这个连队,是团属第一营第三连。
    全连有八十多个官兵,全部都是来自四川各地的。共有三个排十个班,其中有一个是饮事班;每个班的人数也不一样,最多的有八个兵,少的有六个兵;每个班有三、四条步枪,枪的型号也不一样,大部分是四川产的“老套筒” 步枪,只有几只汉阳造的七九式步枪;全连只有一挺轻机枪。
    连长、副连长和三个排长用的是驳克枪,全部加起来全连只有四十多支枪;七十多个兵,有三分之一的士兵没有配备武器。没有枪的兵,只能自己出钱到铁匠铺去打一把大刀或匕首作武器。老兵说,只有是连长的铁杆弟兄才有枪。
    二班以前有五个兵,只有三支“老套筒” 步枪。黄庆祥和万顺发来了以后,七个兵还是这三条枪。
    黄庆祥和万顺发没有武器,就只有各自找一根长木棒当枪参加训练。
    有一次,黄庆祥在训练结束后问唐朝:“怎么枪少人多?要是打起仗来怎么办?”
    唐朝回答说:“这是川军最大的不足。全省有四十多万军队,真正能用的兵和枪不多。现在开始搞栽军缩编,要将一些素质较差的兵栽减,按统一的编制补充部队的武器装备和给养。你们就是因为要栽减那些素质较差的兵,才补充到军队来的。整编搞完后,你们每人会有一只七九式步枪,每个月有三元钱的军饷,每天有二角钱的伙食标准。而且每年发夏服、冬服各一套。不像现在只管饭,军饷也发不出来,还要自己到处去弄钱,这叫什么军队,跟叫化子差不多。”
    听唐朝说,整编以后,每个月有三元的军饷,这对黄庆祥和万顺发俩人来说,有莫大的诱惑力。要知道在酒坊打工,一个月的工钱是五角钱,而且是到年底才结。一个月三元钱的军饷,相当于半年的工钱了,一年下来就有三十六元。节省点用,一年结余三十元钱应该没问题。干一年,相当于在酒坊干六年。想到这里,两人连忙问排长:“当兵真的有这么多钱?”
    “训练团的中央军就是这样的。”
    自从来到连队,黄庆祥和万顺发俩人觉得这位年青的唐排长对人挺和气,知道的东西又多,就喜欢跟唐朝在一起。没想到这样一来,让班长很不高兴。
    本来班长就靠当兵混饭吃,对裁军一直很反感,生怕把自己给裁掉了,以后生活没着落。见黄庆祥和万顺发俩人整天喜滋滋地跟在唐朝屁股后面,心里不是滋味,就想找机会收拾二人。
    有一天,班长趁唐朝带万顺发出去办事的机会,便在操场上,指使班里的几个老兵收拾黄庆祥。班长让黄庆祥把老兵的脏衣服全部洗完,黄庆祥不肯答应,回答班长:“凭什么要我给他们洗脏衣服?”
    班长见黄庆祥不肯,觉得机会来了,就对几个老兵说:“来,揍这个哈儿。”
    班里几个老兵,都是班长在袍哥会的拜把子弟兄,也认为黄庆祥这种新兵,应该收拾一下。于是,几个便围上来,上前就打黄庆祥。
    黄庆祥自从和万顺发在县城卖酒时被保安队揍了一顿,又抓来当兵,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火,发誓今后要是再遇上这种事,就不再受这种侮辱了。在连队当兵这十几天,已经熟悉这里的环境,没有刚被抓来时的那种恐惧感。见班长带着四个老兵上来,便拉开架势同他们五个人干了起来。
    黄庆祥从小练习的武艺,此时完全充分地展露出来,使出各种招式,闪腾跳跃,拳脚并用。一番打斗,将五人全打趴了。
    二班的兵在操场打架,三连其它各班的兵都出来看热闹。见黄庆祥打得精彩,纷纷叫好。
    喧哗声音惊动了李连长,闻讯出来一看,黄庆祥将班长和其他四个兵打在地上趴起。新兵打了老兵,坏了规矩,要不惩治一下,这个新兵,今后也会不把我这个连长放在眼里。李连长想教训黄庆祥这个新兵,便沉着脸,指着黄庆祥对其它老兵说道:“把他给老子绑起来。”
    听到连长吩咐,其它老兵不敢迨慢,便一拥而上。黄庆祥在连长面前不敢反抗,被一拥而上的几个老兵将双手反扭过来,押到李连长面前。然后,又找来绳子把黄庆祥五花大绑起来。李连长立即叫值班排长吹哨子集合,要当众责罚黄庆祥。
    在众兵将黄庆祥五花大绑的时候,唐朝带着万顺发办事回来,一见此种状况,连忙问其它兵是怎么回事。得知情况后,立即跑步到营部将营长请来了。李连长刚集合好队伍,见营长来了,只得上前向营长敬礼。
    营长叫陈树清,是乐山人。在李连长敬完礼后,指着在队列面前,被五花大绑的黄庆祥问李连长:“这个兵是怎么回事?”
    “这个新兵,把他班长和班里几个老兵全打了。”
    陈营长问黄庆祥:“是这样的吗?”
    黄庆祥见唐朝站在营长和连长后面,跟他递眼色,便明白了几分。挺着胸回答说:“报告营长,是他们五个一起先打我的。”
    “你能打赢五个老兵不简单,有种。”陈营长用手握成拳头,在黄庆祥胸前敲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对李连长说:“一个顶五个,这样的兵是好兵。打就打了,不要处罚他。回头让唐排长带他到营部领一支七九式步枪,算是我的奖励。”
    营长这样讲,李连长无可奈何地让唐朝将捆绑黄庆祥的绳子解开,对黄庆祥讲:“还不谢过营长。”
    黄庆祥向陈营长敬个军礼。
    陈营长只是点点头,对黄庆祥嘱咐道:“今后好好地跟着你们连长和排长干。回队列去吧。”
    黄庆祥回到队列后,陈营长用宏亮的声音,对队列里的官兵们训话:“弟兄们,现在是国难当头之际,我们官兵之间要团结,要将枪口和拳头对准侵略我们国家的敌人。只有我们团结一心,才能将侵略我们国家的敌人赶出去。今后,一营不准出现老兵殴打新兵,随意欺负新兵的现象,更不准随意处罚士兵。”
    陈营长讲了好多道理,让黄庆祥及队列里的许多兵很感动。队列解散后,陈营长又到李连长屋子里去坐了一会才离开。
    唐朝从营部将七九式步枪领回来交给黄庆祥,要黄庆祥爱惜好这支枪。然后拿出四块钱,让黄庆祥和万顺发到外面去买酒和肉,晚饭请连长和二班的兵喝酒。
    黄庆祥感激地对唐朝说:“排长,我闯了祸,要不是排长请营长出面,今天不知会怎样?还要让排长出买酒和肉的钱,这怎么好!”
    “这件事不怪你,二班长和几个老兵是连长拜过把子的袍哥兄弟,经常干这种坏事。今天他们被你揍了,对全连其他老兵也是个教训,只是让连长觉得没有面子。晚上喝酒时,尽量多敬连长几杯酒。”
    酒和肉买回来以后,唐朝让万顺发将二班长和其他几个兵一起叫来,自己去请连长、副连长和其他几个排长到自己的屋子里喝酒。
    喝酒时,李连长对二班长和几个老兵说道:“今天的事就过去了,你们几个不准再找他俩的麻烦。要不然,不要怪老子不客气。”然后对着黄庆祥说道:“你娃娃胆子大,功夫好。能把他们五个全打趴了,老子当兵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瞧见。在哪里学的功夫?”
    黄庆祥连忙站起身来,按唐朝先前的交待,端起酒碗对李连长说道:“连长,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请连长包涵。我敬连长一碗酒!”
    李连长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黄庆祥又分别敬了其他几个军官的酒,李连长见黄庆祥酒量大,对黄庆祥说:“敬你班长一碗酒。”
    二班长喝完酒后对黄庆祥说道:“小老弟,老哥当兵快二十年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像今天这样栽得惨。你可把老哥的面子全给扫了。不过,老哥认栽。你有这身功夫,今后好好地跟着连长干,有一天发达了,可不要忘了老哥。”说完又端起酒来同黄庆祥干了一碗。
    李连长又问黄庆祥:“你都会什么功夫?”
    黄庆祥只得老实地回答:“什么都会一点。”
    万顺发补充说:“我表弟特别会使棍子。”
    众人趁着酒兴,要黄庆祥到外面表演一番。
    黄庆祥推辞不过,只得找来平时训练用的那根长木棍,趁着酒兴,在操场上向众人表演了一套猴棍。
    黄庆祥将一根木棍,飞舞的上下翻滚,唬唬生风,直让人眼花缭乱,众人不停地叫好。黄庆祥舞得兴起,突然甩掉木棍,对着操场边一棵碗口粗的杨柳树的树枝,飞起一掌斜辟下去,只听得“嚓”的一声,将树枝从主干上齐唰唰地辟了下来。
    观赏的众官兵不由的为黄庆祥喝采起来。
    这以后,李连长经常要黄庆祥带着哪支汉阳造的七九式步枪,跟着他出入赌场、妓院、烟馆、饭馆和茶馆去收保护费。有时城里一些大户人家办喜事,要花钱请几个当兵的去看场或者站岗,撑撑门面,也让黄庆祥和万顺发去。最赚钱的活,是李连长带着他们跟重庆有名的恒昌贸易行押货,走一趟要分好几块钱。
    当兵近二个月,黄庆祥和万顺发各自节攒了二十几块钱。这在当时,对于来自山乡的青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虽然近二个月从来就没有领过军饷。但感觉当兵,还是比以前在酒坊打工强,不用干强度很大的体力活,挣钱比打工还来的快,来的容易。这么好的事,黄庆祥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保安队要采取硬抓壮丁的办法呢?要招兵贴过告示,把当兵的好处告诉所有的人。在农村有的是想当兵的人,根本用不着到处去乱抓?还有为什么不先整编,裁完那些不合格的兵后,再招兵呢?很多事让黄庆祥想不明白。
    平时,很少训练,没事的时候,黄庆祥就带着哪支步枪同万顺发常到江边的茶馆去坐,听人聊天。刚当兵时的哪种恐惧感,早就消失了。
    万顺发没有枪,有时出去应差,就借黄庆祥的哪支步枪的刺刀使。后来黄庆祥和万顺发就合用这支步枪,俩人谁要出公差,谁就使用这支枪。
    唐朝向黄庆祥和万顺发介绍七九式步枪的性能时说道:“汉阳造的七九式步枪又叫中正式步枪。因该枪使用口径为七点九毫米的子弹,所以就叫七九式步枪; 该枪枪长一点一米,加刺刀后有一点五米;容弹量为五发,最大射程八百米,对三百米以内的目标有杀伤力;枪重四公斤,是目前中国军队性能最好的步枪。”
    黄庆祥爱枪如命,去哪里都把枪带着,唯恐损坏。
    日子久了,万顺发找黄庆祥商量,对黄庆祥说:“我们被抓出来快二个月了,是否跟家里写封信回去,告诉家里现在的情况?要不然,父母、老婆会担心的。”
    万顺发毕竟比黄庆祥要长一岁,而且也成家了,考虑事情相对要周全一点。万顺发这样讲,黄庆祥也觉得有道理,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排长答应让我们先干三个月。我想等三个月到了,要是决定留下的时候,再给家里去信。要是不留下来,我们就回去,就用不着给家里写信了。”
    “要留下来,也要先给家里商量。我家就我一个儿子,要是遇着打仗怎么办?还是先给家里去封信吧。”
    万顺发想当兵,又怕遇着打仗,坚持要给家里去信,告诉父母和妻子,自己在重庆当兵的事。黄庆祥觉得也有道理,便没有反对。
    黄庆祥长这么大,还从没出过远门。说实话,出来这么久也很想家。但又觉得外面的世界比家乡山区要好,家乡虽然山青水秀,但同重庆这样的大城市相比,有天壤之别。况且,在重庆当兵比在酒坊打工要强。
    自从来到重庆这样的大城市,虽说重庆是山城,整天爬坡上坎,同大山没有多少区别,还是让山区里出来的小伙子感到惊奇。
    在重庆的朝天门码头,看见长江和嘉陵江里,有许多大轮船在航行。街面上有坐汽车的、抬滑杆坐轿子的、拉黄包车的,各色各样的人和事,很是热闹和新鲜。重庆这个大城市还有许多新花样,如电影院、戏院是山村里根本没有的;街上有许多姑娘,长得很漂亮,穿得也好,打扮的花枝招展,很招人喜欢。黄庆祥有时想,要是自己当官有钱了,也在重庆找个漂亮姑娘做老婆,再不回家乡哪穷山沟了。
    想到娶老婆,让黄庆祥想起连队营房外有一个做衣服的裁缝铺。这家人姓张,家里有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叫张慧倩。姑娘长得很清秀,乌黑的头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是好看,加上白里透红的皮肤,很招人喜欢。黄庆祥每次从营房进出时,常看见这个姑娘在裁缝铺里协助父母缝衣服。那时的居民大部分都很贫穷,去她家缝衣服的人不多,生意很清淡,加上其母亲有病,一家人的日子过的较艰难。姑娘明亮的大眼睛里,时常透彻着一种忧郁的眼神,让人怜爱。
    这个姑娘每天下午要去营房边的水井担水,经常在营房外的墙坎边采摘一种叫血皮菜的野菜(注:血皮菜又叫紫背天葵或紫背菜),这种野菜四川各地都有,适合在潮湿的地方生长,一年四季都生长的很茂盛。黄庆祥家乡也有这种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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