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子
在北京开往上海的特快列车上,车箱里热的象个蒸笼。我这个北方人冷点无所谓就怕热,虽然车窗开着车箱里还有空调,但是我还是热的受不了,列车还没有行驶多久我便是汗流浃背了。照这样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我非得休克不可,倒是车箱里卖冷饮的流动车救了我。
“可口可乐!矿泉饮料、汽水、冰激凌、奶油雪糕!”
“真是及时雨呀,太好了,来两瓶汽水两支冰激凌。”
“老同志来一支冰激凌解解热吧。”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买巴。”
“唉请不要客气四海之内皆兄弟吗。”坐在我对面的那位六十开外的老同志瞅我笑了笑点点头欠了欠身,将冰激凌接了过去。
“您到哪儿老同志?”
“南京”
“串亲戚?”
“不,家住南京。”
“啊南京好地方。您贵姓在哪儿工作?”
“姓佐,在南京中日友协离休两年多了。”
“您贵姓?”
“免贵姓张,小报记者出差去上海顺路到南京看望一位老朋友……”我们彼此闲聊的很是投机。当他知道我是记者的时候,异常的兴奋起来,紧紧的拉住了我的手,为我讲述了他的一位已故的老首长,亲身经历的即真实又离奇的故事。
第一节
故事发生在七十多年前:当时日本法西斯头目,军国主义的鼓吹者战争贩子山本五十六、东条英机、古寿夫、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板井石根等人,他们打着”大东亚共荣”的旗帜,征募七八十万军队,战舰一万两千余艘,飞机三千五百多架,远渡重洋公然对中国发动了侵略战争。
同于国民党反动政府对日本妥协,独民贼蒋介石不顾中国共产党和全国人民的反对,对日本侵略者的八侵采取了不敌抗的消极政策,导致公元一九三一年日本关东军在辽宁省沈阳市文官屯,发动了震撼中外的”九&;#8226;一八”事变。使辽宁、吉林、黑龙江、河南河北、山东、江苏、四川、北京、天津、南京和上海等全中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领土先后沦陷。
日本侵略者在中国残民害理惨无人道的实施”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奸淫烧杀疯狂掠夺,草菅人命肆意屠杀无辜的中国人民。从此广大的中国人民生灵涂炭,陷入了人间地狱水深火热之中……
“九&;#8226;一八”事变的第二年,也就是公元一九三二年,大概是九月六日吧,那天天空一片乌云冷飕飕的寒气逼人。风越刮越大了,好象要下雨的样。天刚破晓有的人家还在梦乡,大多数人家都起来了正忙碌着点火做早饭。突然一阵汽车喇叭”嘟!嘟!”地吼叫和奔马的长鸣由远而近,紧接着便是吱吱乱叫的哨子声。当人们还在愣神的时候,一群日本鬼子鬼哭狼嚎疯子似的用枪托”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挨家挨户的砸起门来。一个个好似牛头马面横巴竖目,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嗷嗷的吼叫着。用不连贯生涩地中国话嘟噜着叫骂着;
“叭嘎呀路!叭嘎呀路!”
“统统的、统统的,外面的集合的有!”
“到外面的、到外面的集合的集合!”
“一个的、一个的不落的统统的出去的!”
“集合的有、照相的干活!照相的干活!”
“皇军,俺俺爷爷八十多了生着病哩下不了炕。”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向鬼子苦苦的哀求着。
“你的良心的坏了、大大的坏了死了死了的有!”那个鬼子说着”啪!”的一枪将那个小伙子打死了。接着又朝着躺在炕上发高烧的老头儿开了一枪。
领导家的小女孩也哭喊起来。”娘俺不去呀!俺害怕!娘…………”小女孩紧紧的抱住娘的大腿。一个鬼子暴跳如雷怒吼着:”害怕的、死了死了的有!”说着鬼子伸出毛烘烘熊掌般的大手”啪!”一个大耳光将小女孩打出老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小女孩的咀鼻顿时流出了鲜血。正当小女孩爬起来哭着叫着拼命的挥动小手扑向她娘的时候,”啪!啪”这伙灭绝人性的畜生勾动了板机,小女孩倒在了血泊之中。小女孩的父亲操起一个大木棒子狠狠的朝鬼子砸去。
“俺日你祖宗小日本!”“啪!啪!”随着鬼子的枪声小女孩的父亲也倒在了地上。小女孩的母亲拼命的骂着哭喊着……
“你们这些挨千刀万剐的畜生!不能得好死!……”她浑身哆嗦着一头向鬼子撞了过去。鬼子将她拽住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一阵野兽般的狞笑。”花姑娘的顶好!”“中国的花姑娘大大的、大大的漂亮的漂亮!”
“嗷,花姑娘的游戏!游戏的干活!”几个鬼子将小女孩的母亲摁倒,撕开了她的衣裳,将这个可怜的女人奸污了。她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了。这是个怀孕七八个月的孕妇,这伙畜生又用刺刀豁开了她的肚子,然后用刺刀挑起那个浑身是血的胎儿,在空中摇晃着得意的哈哈哈哈的狞笑。
其它的院落里也发生着同样的骇人听闻的悲剧……人们在惊慌恐惧中便被驱赶出了家门。只好朝着鬼子指定的一块低洼的地方走去……
这是驻扎在辽宁省扶顺市的日军守备队二百余人,包围了扶顺市郊区的千金堡、栗子沟和平顶山村。他们认照相为名把这里五百多户人家的三千多矿工、家属和农民,用刺刀将他们驱赶到一和洼地,鬼子中队长龟头太郎右手高举战刀向下一挥,大吼一声”呀子给给开始!”顿时”啪!啪!啪!啪啪啪啪!……”架在洼地四周的几十挺机关枪同时向人群猛烈的扫射起来,顷刻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在这次惨绝人寰的血腥大屠杀中,惨遭杀害的三千多人仅有一人侥幸生还。此人便是矿工子弟年仅十一岁的白云松。在这次日军大屠杀中,他父母兄弟姊妹及亲属叔父姑母外祖母等共二十四口人惨遭屠杀。当机关枪响时白云松正蹲在地上提鞋,幸好在他的身旁有一块一米多长半米多高的大石头。人们随着枪声纷纷的倒下去了,将白云松压倒。白云松正倒在这块大石头的侧面,他周围的尸体有的头枕到了这块石头上、有的俯伏在石头上。由于石头支撑着这些尸体,所以压在白云松身躯上的尸体就减轻了许多重量。白云松当时虽然没有被子弹击中,但由于摔倒挤压和惊吓也昏迷了过去,当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他连冻带饿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他一点一点的挣扎着,直到第二天将黎明的时候,他才从厚厚的尸体中钻了出来。
“爸爸!妈妈!你们都在哪儿?”
“妈妈,你快来呀云松在这呢!”
“弟弟,妹妹你们都在哪儿?快回家吧!”
“爸爸,妈妈!……”他哭泣着哀号着呼喊着,寻找着可怜的父母、亲爱的弟弟妹妹、寻找着他的亲人。可是回答他的只有乌鸦的哀鸣。他太幼小了他怎么能够知道,在那个万恶的年代此时他也和千千万万个儿童一样,日本侵略者夺去了他们双亲的生命,使那些无辜幼小的生灵成为孤儿,他哭泣着回到了家里。可是那里还有家呢?整个村庄都被日本鬼子给烧光了。只剩下一堆堆百孔千疮残缺的破土墙。他饿极了,在一家的破房框里拾到了几个烧焦了的马铃薯,他狼吞虎咽一口气连皮一起吃了个净光。然后他在这个破房框里靠在炕墙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天已经大亮他吓的哆嗦起来,赶忙趴在地上偷眼朝我望着,只见一大群日本鬼子又来了。他们用大卡车拉来十多个大铁桶汽油往一堆堆尸体上浇着,然后点燃将尸体焚烧。瞬间火焰冲天成了一片火海。冒着浓浓黑烟的火海中散发着刺鼻难闻的腥臭味……白云松心里暗暗的发誓——将来长大一定当兵去打日本鬼子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第二节
从此白云松成了流浪儿过起了乞丐生活,到和流浪乞讨。那年冬季的一天白云松偷偷的爬上了装满货物南下的列车。他钻到苫货物的苫布底下,这样即能遮挡住刺骨的寒风,又躲过了拥车员的视野。当列车到达终点车站停下来的时候,他看见一座座雄伟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仿佛这里就是童话故事里的天堂。他惊呆了,后来听大人们说他才知道这里是国民党中央政府所在地——南京。幸好这列车的押车员是位善良的中国人,在检查车上的货物时才发现白云松。
“哎呀!孩子你怎么在车上?”此时白云松已经两天没有吃到东西了,连饿带冻又害怕畏缩一团直打哆嗦说不出话来。押车员将白云松慢慢地抱下了车,在车站的候车室里给他找了一个靠近火炉的坐位,给他倒了碗开水又给了他两个玉米面馍馍。白云松边喝水边吃了起来。”孩子,你几岁了?”押车员关心的问。此时白云松已经好多了。
“十一岁”
“你一个人到这么远的地方家里不找你吗?”
“叔叔,俺没有家了”
“你没有父母吗?”
“没有,俺爸妈都给日本鬼子杀死了”押车员赶忙捂住了白云松的嘴。
“快吃吧孩子”他趴到白云松的耳边小声说:”在哪儿也别说日本鬼子,叫小日本听到是要杀头的”白云松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白云松吃完了馍馍押车员又给了他五角钱。
“谢谢叔叔”他给押车员行了个鞠躬礼便走出了车站。
白云松在南京又流浪了半年多的时间,一天白云松在郊区乞讨:
“老奶奶行行好吧,可怜可怜俺吧。”
“孩子进屋里坐吧,大妈这有热饭快来吃点吧。”一位微微有些驼背满脸皱纹花白头发,衣裳褴褛但缝补得整齐而干净的老妇人,将白云松叫进了她的屋子里。白云松在炕上坐下。老妇人端来一碗热汽腾腾的玉米面野菜馅馍馍放到了白云松的面前”快吃吧孩子”。自从父母被日本鬼子杀害之后白云松再也没有吃过这么香甜的馍馍了,他一口气吃了个净光。
“谢谢你了老奶奶。”说完白云松起身就往外走。老妇人一把拉住了他,用慈祥的目光盯着他,抚摩着他的头亲切的问道:
“孩子你多大了?家住在哪儿?”
“俺十一了,家住辽宁扶顺”
“家里都有啥人儿?”听了老妇人这句问话白云松哭了起来,用他那冻的通红手背开裂的小手抹了抹眼睛,半晌才慢慢地说:
“俺家啥人也没有了,俺爸俺妈俺弟弟妹妹全家人都给日本鬼子杀死了,俺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老妇人怜悯的泪涌了出来,她擦着眼睛半晌又问道:
“孩子你是咋逃出来的?”白云松将自己的不幸遭遇又如何乘坐运货的列车来到南京,从头到尾向这位慈母般的老妇人进述了一遍。老妇人听完之后已经成了泪人。她抹擦着满是泪水的双眼自言自语地说好苦命的孩子,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孩子,唉!你要是不嫌俺,俺就当你的干妈吧”白云松特别的乖巧,他也很喜爱这位慈祥善良的老人,马上趴到地上给老妇人磕了三个头。”干妈……”老妇人满脸堆笑乐的合不上嘴,眼里涌出了激动的热泪,紧紧的将白云松搂在怀里。这位贫困孤寡的老妇人收养了他,从此白云松又有了一个新的温暖的家。老妇人视白云松为亲生骨肉掌上明珠。白云松懂事又孝心。有一点好吃的食物老妇人不吃他决不往自己嘴里送。老妇人为阔人家洗洗涮涮,白云松在煤矿帮助矿工推推煤车,每天也能挣上三五角钱。每天傍晚在矿工下班的时候,老妇人都要到距离家很远的十字道口去迎接白云松。一次老妇人生病了,白云松用了一天的工钱为老妇人买了一小根火腿肠。吃晚饭时白云松乐呵呵的对老妇人说:
“干妈,俺给你老人家买的。”
“香肠,这要花多少钱呀,下次不准再买了”
“嗯,干妈你吃吧。”
“干妈不爱吃这东西,你吃吧”
“不行,干妈一定吃,都吃了,干妈病了活又累得补补身子。”老妇人实在让不过才慢慢的咬了一小口,热泪便从眼窝里流了出来。娘儿俩相依为命,相处的十分融洽,日子过的还算快活。可是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几年,公元一九三七年的秋天日本侵略者侵占了南京,灭绝人性的”三光”暴行在南京又重演了。日寇对南亦市民采用了枪杀、烧杀、砍杀、刺杀和活埋等极其残忍的手段进行一次又一次血腥大屠杀。惨遭杀害的南京同胞多达三十多万人。
一天白云松正在煤矿干活,突然来了一大群全副武装的日本鬼子,杀气腾腾用不通顺的中国话大声吵喊着:
“外面的外面,集集合的有的外面!”
“统统的、统统的出来的出来!”
“电影、电影的看、电影的看的干活!”
“不出来的死了死了的有!枪毙的枪毙的干活!”鬼子们挥舞着刺刀在空中不停的左右摆动着,有的刺刀上还系着一面青天白日旗,宛如婴儿晾晒的尿布在空中抖动着使人作呕。紧接着一个汉奸跑了过来点头哈腰似笑非笑,咧着个大嘴露出黄褐色的大板牙,嘶哑着个破锣似的嗓子,结结巴巴的也跟着嚷嚷起来:
“各、各、各位兄兄弟,太、太军要、要召待大家电电影、是看电影,请各、各位大爷不、不是大爷、是是兄弟快、快、快出来看吧。”鬼子又吼叫起来:
“矿、矿井里面面的,统统的统统的出来的,快快的出来的!”
“哈呀苦依苦依、啊妈那日肇!”鬼子怒吼着高声叫骂着。此刻童年时家乡亲人早日寇血洗惨不忍睹的场面显现在白云松的眼前,感觉告诉他鬼子又要杀人了。于是白云松机灵的躲藏到矿井深处的一个暗道的角落里。鬼子又喊起话来矿工们哆哆嗦嗦的陆陆续续的都走出了矿井。过了一会密集的枪声雨点般的响了起来,鬼子向手无寸铁的矿工们疯狂的扫射了……枪声过后鬼子嗷嗷的吵闹声和狰狞的狂笑与狼犬饱食人肉后兴奋的嗥叫,宛如地狱一般阴森可怕,使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就这样白云松又幸免了一场灭顶之灾的劫难。
当日本鬼子撤走之后,白云松才偷偷地从煤矿里钻出来。一幕悲惨的场面展现在他的眼前宽广的煤场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是横向竖卧的尸体;有的被刨腹肠子流出体我、有的脑子被子弹击透脑浆外溢,还有的被砍掉头颅的、砍掉四肢的,有的用绳子捆住双脚倒挂在电线杆上尸体被子弹打烂的了的。不远处几只乌鸦在争抢着被狼犬吃剩下的人的心脏……白云松所在的这个矿井一百八十多名贫困矿工,除白云松之外全部惨遭杀害。就在这次惨绝人寰的大屠杀的同时,几科南京市所有的煤矿、铜矿、锌矿和铝矿等矿业工人都惨遭同样的厄运。这是日本侵略者对中国人民又欠下一笔笔新的血债。白云松飞快的跑回了家,家里也是同样的一场劫难。到处是被日本鬼子焚烧后的残骸。有许多的破房框里还冒着刺鼻的黑烟,明火随和可见一片废墟,遍地都是横躺竖卧血肉模糊的尸体,惊恐万状惨不忍睹。
“干妈!干妈!干妈!你在哪儿?”
“干妈!干妈!你在哪儿?儿子回来了!”泪水伴随着呼喊寻找着他唯一的亲人——养母。在数百俱尸体中他终于找到了已经被日本鬼子的刺刀刺烂了的亲人,勤劳朴实善良的老妇人。
“操你个祖宗小日本鬼子!你们这些免崽子!王八蛋!你们都是狗养的!从狼肚子里爬出来的!”他大口的喘着粗气不停的大骂着:
“老天爷呀!快叫这些小日本都死绝了吧!”他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头上的青筋迸出老高。
“干妈,儿子一定为你老人家报仇!”他紧紧地抱着养母的尸体,哀号着呼唤着同他朝夕相伴相依为命用爱心抚养他的恩人。此时白云松已经成了一个泪人。他选择了一块高岗地挖了个坑,用半条焚烧后剩下来的破棉被将养母的尸体裹上当作棺木,将老妇人安葬了。然后朝老妇人的坟墓磕了三个头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