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鬃毛已落入了赵云的手中。
银电吃痛之下忍不住甩颈狂嘶,竭力想把赵云甩到地下,但此时显然已经太迟了,赵云稍一借力,已稳稳地跨坐在了银电的背上。
想着一个卑鄙无耻的人类坐在了背上,银电如何受得了这般奇耻大辱,整个儿象疯了一般,疯狂地甩颈扭头,前屈后仰,只差点没倒下来打滚了。
坐在银电背上的赵云简直象身处在了惊涛骇浪中一般,纵有纵观四局的飞鹰心法,亦被银电给折腾得头昏眼花,东西莫辨。
尤其银电背上光滑异常,更因缺少了马鞍马缰等御马之物,赵云好几次都差点被甩下马去。
赵云现在能做的惟有死死地抓住银电的鬃毛,可银电吃痛之下反而更加疯狂,这种恶性循环真不知到何时方可终结。
赵云心头好几次闪过要毙了这可恶银电的念头,可看看身后的众马军团,赵云能做的也惟有苦笑。
毕竟与肉馅子相比,至少现在还活着。
赵云心中清楚地知道,自己若再不想办法驯服银电的话,被甩下马去已是迟早的事了,可究竟怎么做才能驯服这高傲异常的妖马呢?
如照若云所说的那种方法如论如何是行不通了,自己现在根本没有把握撑到银电没力气发脾气而还不被甩下马去。
对了,赵云灵光一现,平息怒气,现在最关键的不是驯服银电,而是尽快平息它的怒气,只要银电不要象现在这样抓狂,事情无疑会好办上许多。
而宁静心灵最有效的方法不就是飞鹰心法吗?
虽然不知道飞鹰心法对马儿是否有效,但现在好歹也要试上一试了。
赵云凝聚心神,在飞鹰心法的作用下,一种清净平和的气息逐渐在周围虚空中弥漫扩散。
为了取得最快的成果,赵云直接采用了用飞鹰心法去沟通银电的内心,在飞鹰心法触及银电内心那愤怒之源时,赵云的虎躯猛地剧震,差点儿跌下马去。
血,是血,到处是血,一个个同伴无助地倒下,一双双马眼悲哀地对天而视,而人类却依旧狰狞着面目提着刀枪向无辜的同伴们砍去。
这是为了什么?我们何时招惹过人类,为何他们一定要剥夺我们驰骋天地间的自由?
刻骨的悲哀交融着无尽的仇恨,赵云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由于飞鹰心法史无前例地在他和银电之间搭起了一座心灵的桥梁,在心灵间相互沟通下,赵云深切地感受到了银电内心那无比的伤痛。
是的,马儿又做错了什么呢?同为天地间的生灵,人类凭什么去剥夺马儿们的自由?
银电,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人类的愚昧和残忍,也希望你莫被仇恨蒙蔽了无暇的心灵。
看,那蔚蓝的天,青碧的草,你切莫再错过了这上天恩赐于天地生灵间的一切。
银电,去感受这清凉的微风吧,让这清风抚平你内心无尽的伤痕吧。
微风?赵云倏地从心灵的幻境中惊醒,怎么会有微风,自己在银电背上感受到的不都是肆虐的狂风么?
赵云猛地睁开了虎目,映入眼帘的却是璀美地令人目眩的满天星辰。
夜晚?难道现在是夜晚啦?赵云回过神来,发现银电正载着自己静静地站在了一处险峻的悬崖前,漫天的星光映得大地是一片如水的温柔,身后则是无数的马儿正三两成群地嚼食着青嫩多汁的碧草,一切优美得宛如画中无忧的世界。
这恬静优美的画面使赵云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白日里那群凶狠咆哮的怒马联系在一起。
赵云低下头时,发现银电正也转过马首,以一种清澈的目光和自己对视在了一起。
现在它的眼中再找不出一丝暴戾,反而流动着一种异样的感情,一种马儿根本就不可能具有的知遇之情。
赵云哪知道误打误撞之下,飞鹰心法使他和银电之间建立了不可思议的心灵联系,正是凭此,方才收服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妖马银电。
驯马以蛮力臣服为下乘,上乘者应御马于心。
赵云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方才那种心灵相通的感觉还清晰地留在了心头。
赵云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银电,发现银电眨着血红的妖瞳任由赵云在它头上摸来摸去的。
赵云心中大喜,这飞鹰心法实在是太管用了,只是时间就这么一眨眼就过去了,下次用这种方法可要小心一点了。
只不过。若云!赵云失声大叫了起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若云真不知会急成什么模样了?
赵云心急如焚,现在此地就算景色再美,赵云也全已无心去看了。
鬼知道自己失去意识的这么长时间内,自己被银电给驮到哪里去了。
赵云心中并不担心若云的安危,由自己牵制住了银电,其他马儿不太可能追得上‘星眸’的脚程的。
想着若云焦急等待自己回去的表情,赵云根本连一刻钟也呆不下去了。
天上的星辰虽可辨认出大致的方向,可究竟要多久才能出这深山?
赵云无奈之下,只好不抱任何希望地向银电说道:“好银电,你把我送会原来的地方好吗?我的朋友可能等急了。”
听着赵云的话,银电并未流露出任何表情,只是缓缓地转身,对着众马倏地发出一声威严之至的长嘶。
闻着银电的嘶声,众马皆停止了反应,也齐齐抬头嘶叫了起来,一时间,满山遍野尽是马儿的长嘶声。
赵云吓了一大跳,完了,自己该不是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而刺激了这妖马了吧,现在无论怎么看这妖马都有发飙的前兆。
这种想法还未落下,银电已闪电般地弹了出去,一路飞驰,众马皆纷纷让路,端的是威风之致。
赵云这时才长出了一口气,知道银电确听得懂自己的语言,方才的长嘶似乎是向对众马作出交代,不外乎俺去去就回来之类的马语吧。
仅在思索间,银电全力奔驰下,众马的身影已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
银电奔驰的方式与其他的马匹根本不同,时而高跃,时而低窜,常常丈余宽的深沟便被它一跃而过,但奇怪的是,这种无规则的运动却让端坐在它背上的赵云坐得极其安稳,几乎没有感觉到有多大的颠簸。
银电一路奔驰,赵云的眼角倏地闪过了一个熟悉之极的身影,不由大叫道:“停!”
银电不满地哼哼,但还是停了下来。
“若云!”赵云飞身下马,飞快地奔向了那无助的身影。
马若云惊喜地望着赵云飞奔而来的身影,俏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她想大声地笑,大声地感谢上苍,可哭喊了一天的嗓子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能做的仅只是张开双臂飞快的迎了上去。
看着马若云憔悴的容颜,赵云心痛不已,离若云还有三丈之远,已等不及地飞跃而去,抱住了马若云那尚在颤抖的纤柔的娇躯。
马若云的泪珠滚滚而下,她一路顺着马迹寻来,心中既希望快点找到赵云又害怕看到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这种担惊受怕的滋味已差点令她的神经为之崩溃,现在终于重回他温暖的怀抱,它好不容易才哑着嗓子喊出了一声:“子龙!”
听着原本如黄莺般娇脆的嗓子成了这样,赵云如何不明白若云所承受的痛苦,这方圆几十里内的每一寸草地该都被若云摸索过了吧。
赵云心头纵有千言万语,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笨拙地亲吻着若云那咸咸的泪痕。
俩人就这么拥抱着,直至良久。
尾声 洛阳再会(全)
赵云和马若云相依着慢慢走出这座深山已经是第四天的午后了,这几天来两人故意放慢了速度在山间小径上行走,以体会着那种冷暖两相知的甜蜜感。
跟在身后的‘星眸’马眼中常常会浮现出这样的疑惑,为什么主人不乘着它快点离开着深山呢?这里又不是草长鹰飞的大草原,有什么好玩的?
只可惜,它的主人早沉浸在爱情的沼泽中了,哪还有空顾得上这可怜马儿的心思,于是,足足四天,这宛如乌龟爬行的路程终于走到了尽头。
眼前正是初遇银电的地方,也是绝陵谷的入口。
马若云闭着美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说句实话,现在我倒真的有点想念起那匹妖马来了,不过真奇怪,它为什么不肯跟你走呢?”
赵云笑道:“别再不知足了,银电可是众野马的首领呢,它走了,这些野马由谁来照顾,若有一天,它料理完马群中的事务,它自会来找我。”
马若云抿嘴笑道:“说的跟真的似的,我才不相信你跟那妖马真的有什么心灵上的联系呢,依我看,这只是你留不住那妖马故意找借口而已。”
赵云也不跟她争辩,猛地搂住马若云的纤腰,飞身跃上了‘星眸’,大声道:“走喽!”
马若云啐笑道:“被说中了吧,何必顾左右而言其它呢?”
赵云哈哈大笑,策马直驱邺城而去。
*****
一入邺城,赵云便觉得气氛有点不对,虽说不出究竟少了些什么,可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似乎连兵卒们看他俩的眼神也有点怪怪的。
赵云策马直到‘清影坊’时,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了,偌大的酒楼前竟无一个人影,两扇永远向四方宾客敞开的大门此时竟也紧紧地关闭着。
赵云心中一惊,在这仅仅四天的时间里甄洛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赵云俯身向一个在‘清影坊’前摆地摊的老汉问道:“老伯。你可知清影坊为何歇业了?”
老汉流露出惋惜之色:“甄姑娘走了,这清影坊自也关门了,所以在前天伙计就被遣散干净了。”
走了?赵云脑中一片混乱,这是什么意思?洛儿一个弱女子能走到哪去?
难道是?赵云心中突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马若云看出了他的心思,拉了他的衣角一下,说道:“子龙,去找潘大哥,一切不就清楚了吗?”
赵云知道若云说的有理,向那老汉一拱手,回头直奔潘凤官邸而去。
一见潘凤,赵云还未发问,潘凤已急着抢问道:“他奶奶的,你俩跑到哪里去了?老潘可把这方圆几十里都给翻遍了。。。。。。”
赵云急忙制止住他的喋喋不休,问道:“潘大哥,洛儿呢,她到哪里去了?”
潘凤脸上出现了古怪的神情:“赵兄弟你也是的,一去便是好几天。甄洛在接到洛阳送来的家书时,整整哭了一夜,第二天红肿着眼,三番四次往我这儿跑,看你回来了没有。”
赵云知道自己游玩了好几天,害得甄洛担心,不由大感内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潘凤苦着脸道:“开始甄洛就是不说,一边流泪一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子龙是不是不在乎我了,这么久也未回来。’还有‘也是的,他跟马姑娘这么般配,而我只是个累赘。’之类的。”
赵云心中羞愧地无地自容,自己怎么就没体会到洛儿的感受呢?现在回想起来,上次出城时,洛儿不就神色异样了吗,自己怎么就不会关心一下呢?
潘凤倒没有注意到赵云的神色,自顾自说了下去:“后来她被老潘逼急了,才说洛阳来的家书中说,老父病危,要她尽快赶到洛阳去。”
赵云大奇:“老父病危?洛儿她有父亲吗?”
马若云跺了他的脚一下,没好气地说:“谁没有父亲,你当甄姐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而且甄姐姐的哥哥在洛阳为官,甄姐姐的父母都被接走了,甄姐姐因为留恋故土,才留在了邺城的。”
赵云大吃一惊,指着马若云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马若云恼道:“你不是从来都不问吗?头一次见面时甄姐姐把一切心事都对我说了,而且她还说,留在邺城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幸运,因为遇到了你这个大傻瓜。”
最后半句无疑是经过若云修饰的,谁也不会相信清新温婉的甄洛会说出这样的话。
赵云悔恨交加,洛儿对自己如此垂青,可自己却总在有意无意地在伤洛儿的心,自己从来就不懂得关心一下洛儿,最为可笑的是,自己对洛儿的了解竟还不如若云多。
潘凤看了一下赵云,又犹犹豫豫地道:“而且信中还说,甄洛的父亲要她尽早到洛阳去,并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看到。。。。。。”
见潘凤吞吞吐吐,马若云第一个忍不住,催道:“你究竟要说什么啊?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犹豫的?”
潘凤受马若云抢白,也不生气,犹豫再三后,终于说道:“信中希望甄洛和指腹为婚的司隶校尉袁绍家的二公子早点拜堂成亲。”
“什么?”赵云和马若云同时惊叫出声。
赵云更觉一个晴天霹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的头上,身子一晃,几乎要跌坐在地上。
潘凤似乎早就料到了赵云会有这样的反应,向马若云翻翻眼,好象在说,看到了吗,我怕说出来会吓坏了你的子龙。
马若云紧握了一下赵云的手,没好气的说:“怎么会这样?”
潘凤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甄洛一个女孩家遇到这种事,自然想找个亲密的人商量,可你们两个却一去不复返了,害得甄洛只好频频流泪。哈,若不是老潘心细,不住追问,你们只怕连个屁也不知道。”
潘凤见心爱的人儿伤心,心中自也不痛快,话中也带起了刺来。
对于潘凤自吹自擂夸自己心细,马若云自是不屑一顾,一个活色声香的大美人在眼前梨花带雨,就算是赵云这种不开窍的木头人也会关问一下的,何况潘凤这种死皮赖脸的货色。
赵云也回过神来,惨白着脸道:“洛儿就这么走了吗,她还有没有说些什么?”
潘凤吐了一口气,道:“还好,你总算是问出来了,甄洛走时对老潘说,‘除非子龙问我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否则千万不要将这个锦盒交给他。’”
潘凤搔了搔头:“我还奇怪甄洛为何会这么交代,却听她说,‘子龙若不挂记我,把这锦盒交给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云心中一酸,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洛儿在说这句话时,是如何的伤心落寞,她那清怜的容颜上该还犹存着晶莹的泪花吧。
潘凤又说道:“老潘听不懂她的意思,本来还想问的,可一见她伤心的表情,弄得老潘也难受了起来,等回过神来,她人都已经走了。我还以为她不会这么快离开邺城的,没想到仅过了两个时辰便有城防来报,说甄小姐已乘车离城而去,偌大的产业交由管家打理遣散,不过也是,本来这清影坊就一向是这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打理的。。。。。。”
赵云见潘凤还在说个不停,只好伸出手向潘凤道:“潘大哥,那锦盒呢?”
潘凤这才一拍脑袋:“哈,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长短不过五寸的方形锦盒,这锦盒虽不大,做工却极为精致,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只是这锦盒中又隐藏着什么?
赵云接过锦盒,心中最担心的是里面放上一件甄洛的贴身物件,然后附上一句什么如‘赠君某某,以代妾身,永伴君侧,两不相离。’之类明明是情断义绝却半死不活纠缠个不休的废话。
赵云缓缓将锦盒打开,身畔的马若云和潘凤也无由地紧张了起来,伸长脖子往里面瞧,看这架势潘凤倒是守信的很,锦盒就在身边却硬是没看里面的内容。
赵云将整个锦盒开启,里面仅只放着整整齐齐叠成一块的白绢,赵云将白绢抽出,迎风一展,四个朱红色的大字赫然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子龙,找我!
这哪是四个字,这根本是洛儿的心泣血而出的痕迹。
赵云终于明白洛儿在离去时会说那种话了,因为她要自己在乎,若自己毫不在乎的话,那相见不如不见,只是徒惹烦恼而已。
赵云只觉血往上涌,洛儿啊洛儿,我赵子龙若再负你,也枉称男儿了。
赵云将白绢慎而慎之地将卷成一团,放入怀中,向潘凤一拱手道:“潘大哥,后会有期。”
紧拉着马若云的手,断然向外走去。
潘凤追着问道:“赵兄弟,你到哪里去?”
赵云回首一笑:“当然是洛阳。”
潘凤顿足道:“甄洛她与袁家二公子是有婚约的,而且,洛阳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遍及天下,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