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若云想不到赵云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表白爱慕之情,芳心顿时狂跳不已,可赵云的下半句话却将若云的心给彻底冻结。
若云的胸膛宛如被一根尖针狠狠地刺了一下,俏脸立时变得惨白,心疼得竟完全说不出话来。
良久以后,马若云才哆嗦着樱唇道:“她叫什么名字?是不是长得很美?”
赵云见若云反应如此激烈,心中隐隐有点后悔,若云如此难受,自己何尝不是一阵阵揪心的疼痛。
赵云紧握了一下拳头,干涩地道:“她叫甄洛。”
马若云有点茫然地道:“你很喜欢她?”
赵云一下子怔住了,自己喜欢甄洛吗?自己喜欢的究竟是甄洛的绝世容颜还是她的人呢?
与马若云一见钟情不同的是,若不是甄洛主动找自己的话,那邺城的秋水洛神仅只是自己记忆中的一段美好回忆而已。
但若自己根本不喜欢甄洛,那为何一想到她却是满心的温馨和怜爱呢?
赵云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口中无意识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连同马若云在内的众人都被赵云不负责任的回答气昏了头,这见鬼的赵云今个儿莫非是傻了不成?看着众人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样子,赵云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知道自己一阵迷糊使众人的误会越来越深了,事情若再不解释清楚的话,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这个糟糕想法还未落下,董心洁已不耐烦地跳出指着赵云的鼻尖骂道:“赵白痴,别脚踏两条船还尽在说风凉话,当真是枉对了若云姐对你的一片痴心!”
对这董心洁的叫骂,赵云知道绝不能跟她解释,面对这种伶牙利齿的小丫头,一旦被缠住,当真是死无葬生之地了。
赵云稳了稳神,望这若云柔声道:“若云,我虽说不出我是否真的喜欢甄洛,可我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今日我并不隐瞒甄洛的事,并急着要赶回邺城,就是想早点解决掉这件事。相信我,若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听了赵云的话,若云脸上并未流露出欢喜的神情,反而抬起俏脸幽幽道:“那甄洛喜欢你么?”
赵云心头一紧,眼前宛如又浮现出甄洛那如水般的款款情深,忍不禁茫然叹道:“或许是吧?”
马若云继续幽然叹道:“那对甄洛来说也未免太过于残忍和不公平了。”
不公平吗?想着邺城突围前的保证,赵云突然怀疑起自己当着甄洛的面时是否能狠地下心去拒绝她。
马若云并未去看赵云的表情,只是低头无力地挥手道:“子龙,你先走吧,我想好好静一下。”
赵云实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最坏的一面,呆立了半晌,终黯然离去。
董心洁望着赵云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神情黯然的若云,喃喃道:“若云姐,你真个傻瓜,爱情本身就是残忍的,对爱情而言,何来公平之说。”
*****
作者的话:
哈哈,由于大家都不喜欢刘备,所以朱雀只好打乱原计划,绞尽脑汁才想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去打发掉刘备。
董心洁提出的战略计划看似头头似道,实则是漏洞百出,由于《赵云传》是武侠小说而非历史小说,所以应该没多大关系。
而在赵云刘备两人之间造矛盾,原绝非朱雀的本意,但既已如此,或许也可解释数年后,赵云不去投刘备而去投公孙瓒的道理。
由于朱雀写《赵云传》完全是信手涂鸦,而从不查证资料,所以文中出现的漏洞错误多不胜数,有些是朱雀知道的,有些却是朱雀根本不知道的,有的是经过读者的好心提醒才知道的,可也懒得改的,如此只好请大家将就将就。(在此朱雀多谢一些提出宝贵意见的朋友们,正是你们让朱雀学到了不少东西)
最后声明,《赵云传》只是武侠,而不是架空历史,赵云就算离开了刘备也绝不会自立为王,三国毕竟不是一定要称王才显英雄本色的年代,张辽,典韦,甘宁他们远比刘备,孙权要更能深入人心,所以要看赵云自立为王的读者朋友们显然要失望了。
另,网上自立为王的三国小说已太多了,先不论文笔,正因毫无创意,所以才有网友说三国小说全是垃圾。
此言虽偏激,但也自有他的道理。
因为一旦决定争霸天下,思路因局限而雷同,网上三国小说无数,可有几部不是以称王为道路的。
或许也正是《赵云传》的过分出格,所以一直得不到读者的支持吧。
但朱雀素是胸无大志,所以坚决贯彻老毛的不称王也不争霸的精神,只让赵云在三国争王的乱世开始前,抓紧时间好好历练一番,以免兵荒马乱中让人给一刀斩于马下,那未免也带过于凄惨了。
第三十三章:兄弟情义(全)
赵云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董卓军的营寨,此时天已渐趋灰暗,阴惨惨的气息不时从白日的血肉战场上丝丝点点地渗透了过来。
虽营寨中已过早地点起了篝火,可火热的气息却丝毫驱除不了数万阴魂在冥河边凄惨哭泣的悲哀。
赵云现在完全可以体会到那些屈死冤魂的痛苦和不甘,就在不久前,他刚尝到了被兄长背叛的痛苦,又紧接着因一句话而体会到了失去若云的打击。
赵云心若死灰地一直走回了刘备军的营地。
还刚到营地门口,一直在哨所外等得连脖子也长了的张飞已直冲冲地跑了过来,粗声道:“四弟,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害得老张连脖子都伸得酸了。”
赵云有点茫然地道:“你等我有事吗?”
张飞不耐烦地拉起赵云向内急急走去:“不是俺老张等你,而是大哥有事找你商量。”
赵云原本麻木的心倏地一跳:“是大哥找我?有什么事这么急?方才你们回去时不是全计划好了吗?”
张飞气冲冲道:“俺老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大哥就不肯对老张松口,还让老张呆在外面等你。嘿,害得老张平白吃了不少尘土。”
赵云的心渐渐热了起来,莫非大哥这般着急是想告诉自己邺城之围已解?
否则还有什么理由要让张飞一直在外面苦等自己。
赵云的心略有轻快,扬手拍了拍张飞的虎背道:“三哥,可苦了你了,待会儿小弟陪你一醉方休。”
不知怎么的,一向不嗜酒的赵云此时倒当真希望能够大醉一场。
张飞一闻酒字,顿时大喜,用臂弯狠狠地挽住赵云的脖子,也不管赵云一副张牙咧齿的痛苦样,只大笑着道:“哈,还是四弟懂俺老张的心思,也不枉老张这般疼你。哈哈,此事就一言为定了,不过,这注意既是四弟你提出的,美酒之事自也要劳烦四弟你了。”
张飞说着酒字,肚里的酒虫已翻天覆地的闹翻了起来,想着美酒的辛辣香醇,张飞差点连口水都要滴着下来了。
看着张飞那副谗样,赵云知道自己又上了这看似粗枝大叶张飞的一个恶当,此番急行军,到哪里才能搞到酒啊?以张飞的酒量,原本出幽州时马侧悬挂着的那两大袋酒囊,相信早给张飞给偷喝光了。
赵云苦笑,原来想大醉一场的小小要求也不是这般容易可以满足的。
听着张飞在耳边吱吱歪歪的怪笑声,赵云能做的也只有充耳不闻了。
*****
一进营帐,赵云发现刘备正极为不安地负手在营帐内走来走去,白净短须的脸上满是忧色,而面如重枣的关羽则木然地盘腿端坐在地上,敛眉低头,不怒而威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这一动一静的两人给人一种极不协调的感觉,仿佛这两人并非处在同一空间之中,眼前这副景象仅仅是硬生生拼凑出来的虚象。
张飞浓眉一皱,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由扯着喉咙吼道:“大哥,二哥,你们莫不是吵架了吧?”
刘备和关羽俱是一震,但两人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关羽依旧保持了那副半死不活垂眉敛目的神态,而刘备则忧色尽去,重新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向张飞呵呵笑道:“哈哈,三弟,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凭你我兄弟间感情又怎么会吵架呢?”
张飞这深得扮猪吃虎真髓的角色自不会被刘备打个哈哈便被瞒过,粗着喉咙哼道:“不是吵架?呵呵,牙齿和舌头就算关系再好,也会有打架的时候呢?你们两个肯定有什么不满,怪不得鬼鬼祟祟地要把老张支走,原来想趁老张不在时狠狠地吵上一架啊?”
刘备一脸尴尬,想不到张飞会毫不给面子地把这层纸给捅破。
张飞见刘备满脸的不自然,知道自己已猜对了,不由上前拉起刘备的手哈哈笑道:“怎么样,老张可不笨吧?不过,两兄弟吵架有什么好奇怪的,老张生气时不是也常常难为两位哥哥吗?可气一过,咱们不又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吗?来吧,大哥,跟二哥握握手,叙叙旧,他爷爷的,一世人两兄弟,还有什么过节揭不过去的。”
赵云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一向粗枝大叶的张飞竟极富做和事佬的天赋,一向满口粗话的张飞竟也有着不亚于刘备的油嘴滑舌的一面。
刘备见有台阶可下,自然乐意,连忙上前握住关羽的手,诚恳地道:“二弟,大哥实不该为了战况紧急,而向你乱发脾气。大哥若有不对之处,请二弟看在三弟的面子上,请原谅这个吧。”
关羽丝毫不为之所动,依旧拉着脸,闭着虎目,一声不哼地端坐在地。
张飞见关羽毫无反应,不由有点奇怪,这二哥平素最是讲兄弟间的情义,今日大哥如此低头认错了,怎么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方才究竟吵成了什么喧闹的模样啊?
只怪自己一不小心被两人下了套,到外面等四弟了,否则断不会让事情演变成这副模样。
张飞见状只好故意激关羽,佯装怒道:“二哥,大哥都如此低头认错了,你为何还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就算大哥真做错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大哥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再大气也该消了吧。想想老张时时给你们惹麻烦,可你不是常说,大家生死兄弟,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今日你怎么就这般放不开呢?”
关羽终再受不了张飞所激,猛地抬头,大声道:“大哥若是心中不快而发关羽的脾气,关羽怎会生气,只是。。。。。。,只是。。。。。。”
张飞见关羽只是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急道:“好二哥,只是什么啊?你存心想急死老张啊?”
关羽见张飞急得头上都快冒烟了,不由猛得一咬牙,道:“只是。。。。。。”
倏地,似又想到了什么,飞快地瞥了赵云一眼,长叹道:“唉,不说了,就算关某不对好了。”
关羽那道充满复杂情感的目光如何瞒地过赵云,赵云只觉心中一跳,隐隐地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张飞真的差点给关羽给急死,他虽也看到了那道眼光,可以为是关羽在赵云面前不好意思揭兄弟之间的老底,故而缄口不语。
张飞为了打消关羽的疑虑,又大叫道:“大家都是好兄弟,二哥你别再把事情闷在心底了!”
刘备见张飞不住追问,不由劝道:“三弟,你先让二弟静一下,此事容稍后再谈。大哥方才可不是故意支开你的,而是真的有要紧的事等四弟过来商量。”
张飞摸了摸后脑勺,奇道:“对了,大哥你这般神神秘秘的,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啊?”
刘备正了正容,向赵云道:“四弟,你可知由于广宗之战朝廷大军大获全胜,为了一举歼灭黄巾军余孽,现在所有各路大军都前往颍川作最后一战了吗?”
赵云心一沉,该来的终于来了,但面容上依旧是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不是很好吗?”
刘备苦笑道:“对当朝天子和大汉黎民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可对于邺城百姓来说却无异于一个噩讯,因为卢植将军在得知张角狼狈逃往颍川时,已尽起营中精锐,也直迫颍川而去了。”
赵云痛苦地咬了咬唇,黯然道:“那我们也只好一同前往颍川了?”
刘备击掌道:“为了邺城百姓,我们也只能前往颍川了,我们若能再破颍川的张宝军,相信必会引起各路大军的注意,到时对我们提出要援军救邺城的要求必定不会拒绝,届时我们兄弟挥师冀州,大破张梁,必将天下震动,我们兄弟更可因其一战而四海闻名,到时岂不是大为快哉!”
刘备刚开始还大义凛然,可越说眼中越放光,正想振臂高呼时,却听一声刺耳的冷哼打断了他的慷慨沉词。
一直默然端坐的关羽拂袖而起,头也不回地揭幕出帐而去。
赵云胸中一阵暖流涌动,差点要落下泪来,关二哥确实是为了自己方才与结义兄弟翻了脸,正如张飞所言,关二哥确是个天下无双重情重义的好汉子。
刘备满胸的激情被关羽倏然打断,一时间竟完全不知所措。
而赵云则低头细细品味着胸中流淌的兄弟情义。
惟有张飞不明所以地冲着关羽的背影嚷嚷:“咦,二哥,你怎么了?”
刘备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黯然道:“唉,可能是刘某太得意忘形了,才惹得二弟不高兴。想想也是,凭二弟的身手一直呆在我这毫无功名在身的无用人的身边,也确是太委屈他了。”
张飞怒道:“大哥,你莫要胡说了,二哥他怎可能是这种人!”
刘备惨然道:“对不起,三弟,我只是心中难受,方才乱发脾气。其实千错万错,只怪大哥太没用了。累得兄弟们出生入死却落不到半分好处。无论凭武论谋,我们兄弟却又输与什么人了,可为什么至今却依旧看不到出头之日,明明广宗立了奇功,却还要受董卓那厮的羞辱,天哪,我刘玄德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天下之大,就无人肯赏识刘某呢?”
刘备越说越大声,眶中之泪已不由自主地洒洒而下,激昂的语气中满是悲愤和不公。
张飞听得动情,忍不住抱住刘备,大叫道:“大哥,莫要再说了,老张不相信天道会如此不公!就算大哥一世不出头,老张也绝不会离大哥左右的!”
看着紧搂在一起痛哭的两个生死兄弟,赵云只觉得鼻中一阵发酸,原本对刘备的恼怒在不知不觉中已被真挚的兄弟之情给吹了个一干二净。
是的,刘大哥又做错了些什么呢?从幽州的义施援手,到广宗不顾生死的大破张角,刘大哥一直义字当头,想想现今的乱世之中,有谁肯为毫无名望的自己东奔西走,四处求援呢?
刘焉的薄凉,董卓的阴险,这些手掌重兵的权贵个个自私自利的嘴脸自己算是见识够了,可自己为何在听了董心洁的一番言辞后反而怪起了一向不遗余力帮自己的刘大哥来,这究竟是自己鬼迷了心窍,还是应了那句人善被人欺的古话了呢?
赵云呆呆站着,心头满是迷茫。
自己有什么权利怪刘大哥呢?刘大哥一直为了自己四处奔走,可他需要自己时,自己却会认为刘大哥心存不善呢?
一向受够了羞辱的刘大哥自然不想放过颍川这近在眼前的唯一机会,自己不帮也就是了,又凭什么抱怨刘大哥骗自己呢?
或许自私的根本不是刘大哥,而是自己!
赵云倏然惊醒,在这刹那间,他第一次看清了自己内心的阴暗,从邺城之约开始,自己似乎一切以自我中心为发展,完全忽略了别人的感受。
赵云默默地站着,谁也不知道,就是这一瞬间的深刻反思,竟完全改变了赵云日后的人生态度。
日后赵云那人人称道的无私,公正和近乎完美的性格种子其实就在这一刻间开始悄悄地在赵云心底萌芽而出。
就在赵云暗自伤神间,帘幕一掀,关羽大步走了进来,拜倒在抱头痛哭的生死兄弟之前,大哭道:“大哥,对不起,是云长错了。”
赵云心中明白关羽根本就没有走远,关羽他心中虽怒,但又如何体会不到刘备胸中的痛苦和郁闷。
赵云暗暗羞愧,这才是生死兄弟,他们虽称自己为四弟,但自己却始终无法融入他们血肉相连的兄弟情深之中。
望着跪倒在地的三人,赵云默默地退出了营帐,此时此刻,一切已尽在不言中了。
自己若要走的话,根本不应该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