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爹喊娘地奋力追赶。
转息之间,两里路程已过。
左方平原上出现一茂密的树林,原向北狂奔的张梁突然转向,直投密林而去。
张梁显然希望借助密林逃遁了,但他一转弯浪费的时间已足使赵云已拍马赶到。
张梁刚在密林旁翻身下马,尚未逃遁入密林,‘夜月’带着赵云已离他不足五丈。
赵云紧扯缰绳,‘夜月’心领神会地大跃而起,如同一朵黑云直压张梁。
张梁似被一下子吓怔了,一动不动地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但赵云却大感不妥,因为张梁的眼中根本没有恐惧,倒流露出一种嘲讽般的色彩。
赵云很快便知道张梁在得意什么了,身在虚空中的‘夜月’落脚处泥土松垮虚浮,显然又是一个陷马坑。
这张梁当真奸诈无匹,见赵云快突围而出了,竟不惜以身犯险,再次把赵云骗了过来。
身在空中的赵云暗自心焦,他虽可用先前的方法再化解一次危机,但这一担搁,非被后方的张梁军追上不可,那势必又是一场难知鹿死谁手的苦战。
当前还有唯一的一个方法,那便是以‘夜月’为垫脚石,自己从马背上直扑张梁而去,任由‘夜月’落入陷马坑。
但自己又怎忍心任这与自己产生血肉相连感情的骏马就此残废?
对‘夜月’这种宝马而言,这世间还有什么比丧失奔行能力更加残忍的事情。
无数的念头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从赵云脑中一一闪过,最后终长叹一声,被追上便被追上吧,自己既能闯出一次重围,就能再闯出一次!
赵云心意已定,刚欲放手一博,却发现身在虚空中的‘夜月’突然发了疯般地甩颈拧脖,竟想把骑在它身上的赵云摔下去。
赵云大惊失色,莫非张梁真施了什么妖法,为何‘夜月’ 性情会突然变得如此暴躁。
猝不及防之下的赵云硬生生地被‘夜月’甩出,往一旁直跌而去。
一旁跌落的赵云暗暗苦笑,这回完了,不但让张梁奸计得逞,还平白赔上了‘夜月’,一时贪功,竟连老底也赔了个精光。
正在此时,赵云只见无数寒芒从密林中激射而出,直奔虚空中的‘夜月’而去。
弩箭!
赵云的瞳孔急剧收缩,张梁这招竟计中带计,陷马坑仅是虚招,要把自己和‘夜月’射成刺猬才是真正的杀着。
赵云也终于明白‘夜月’为何要把自己甩落马了,因为动物天生的第六感使它察觉到了避无可避的危机,在这种情况下,‘夜月’以自己的生命为赵云赢得了一线生存的生机。
埋伏在密林中的弩箭手们显未料到赵云会突然翻身下马,所有的劲箭亦直奔‘夜月’而去。
赵云虎目中热泪狂涌而出,嘶声惨叫道:“夜月!”
这时背部倏地一软,已往陷马坑中跌落,在这下落的瞬间,‘夜月’的悲嘶亦同时响起。
赵云只觉脑中‘轰’地一声巨响,眼前顿时一片空白,心中不住惨叫,报仇!报仇!我要报仇!
原本宁和的心灵在仇恨的冲击下变得暴戾无比,相应的,以空灵宁远为主的飞鹰心法竟也变得充满了邪气,若气息也有颜色的话,原本令人心旷神怡的纯白也变成了让人望而生畏的紫黑。
*****
张梁见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布局的结果居然只射死了一匹马,不由大怒道:“蠢材!你们去射马作什么?当晚餐吗?”
此时身后紧追的众骑兵也已赶到,见赵云跌入了陷马坑,大喜之下直催马上前,以欲争功。
但离陷马坑尚有四五丈远,那些急奔的战马突象受了刺激般,狂性大发,扬碲长嘶着将上面的骑士掀落下马,然后撒腿便跑。
有些战马的行为虽不致于如此过激,但也是驻步不前,无论如何催打,硬是一动不动,铜铃般的马眼中竟露出了深深的恐惧,仿佛那黝黑的陷马坑中隐藏着什么恐怖的鬼怪般。
这种怪异的举止搅得自称为‘伏魔真人’的张梁亦心寒不已。
那坑中除了赵云和被射得像只刺猬的‘夜月’外,难道真隐藏了什么可怖的魔物?
动物的感觉一向比人类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在它们眼中,究竟看到了什么?
张梁稳了稳情绪,用手一指一名刚刚赶到仍气喘吁吁的护卫:“你,别骑马了,走过去看看。”
那护卫本就是亡命之徒,闻言大笑一声:“老子不信邪,倒去看看真的有什么魔物。”
大摇大摆地走到坑边,伸头去望。
场外的众人在这瞬间看到了一幕令其永世难忘的景象,伴着一声宛如永困于地狱魔龙般带有极度怨气的暴吼,那名护卫斗大的头颅无缘无故地爆了个粉碎。
脑浆血肉将方圆丈内的土地溅得斑斑点点,令人见之欲呕。
那名护卫无头的身躯晃了几下,乱舞的双手似在寻找无故消失的头颅,几下无声地挣扎后终栽进了宛如地狱入口般的陷马坑中。
尸体坠落的一瞬间,又一声怨气十足的厉啸从坑内传出,所有战马都不住向后退去,在它们不同于人类的眼中或许看见了一个恐怖的恶魔正越坑而出……
第十三章 魔龙降世
张梁看得心底发毛,环顾四周向众军士怒骂道:“你们畏畏缩缩些什么?”
众黄巾军各个面面相觑,眼见那名武艺高强的护卫莫名其妙地惨死,现在座下的战马又无故地惊恐,那幽深的陷马坑内或许真存在着什么古怪的魔物。
一名亲兵壮着胆子向张梁建议道:“张将军,我们还是走吧,这里委实有点古怪‘‘‘‘‘‘”
话还未说完,张梁已勃然大怒,拔出佩剑,一剑便将这名亲兵砍翻在地,狂吼道:“谁敢再胡言乱语以乱军心,此人便是下场!”
众人见状顿时噤若寒蝉。
张梁拿着带血的佩剑一指前排的士兵:“你们一起上去,本将军不信这由我方亲手挖的陷马坑中有什么古怪,定是那叫赵云的小子在坑内装神弄鬼。若就此被吓倒,我张梁军以后还能在黄巾军中抬得起头吗?”
众人见张梁说得句句在理,精神顿时为之一震,己方除被拉下的步兵外尚有三百余人,若三百人被一人吓倒,这消息如传出去的话,当真没脸在这世上混下去了。
张梁见士气大有起色,打铁趁热地大叫道:“若哪名勇士取得敌人的首级,立刻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高官厚禄之下,士气顿时大震,几名军中好手仗着艺高胆大,已下马直奔陷马坑而去。
既然有人开了个头,其余士卒的胆怯也顿时一扫而空,也争先恐后地齐涌上前。
张梁见己方将士已恢复士气,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幸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否则士气哪有这么快便恢复了过来。
眼见中众军士已闹哄哄地跑到了陷马坑旁,张梁刚想再次高叫以给众将士们再增添一些勇气,却倏然听到惨叫声连起。
定睛望去时发现一道银芒从陷马坑中冲天而起,跑在最前面的几名好手在这银芒的爆起下,顿时鲜血飞溅,惨叫着栽倒在地。
张梁见状冷哼了一声,果然是赵云这小子搞的鬼,现大军涌上,终逼得不得不现身了。
但在看清从陷马坑中飞跃而出的赵云面目后,张梁的心无故地一跳,奇怪,怎么短短一阵时间,这小子就象变了个人似的?
这种古怪的感觉并非张梁独有,在赵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击杀了跑在最前面的黄巾军后,后面狂冲上前的黄巾兵们皆有一种怪异感在心头浮现。
晨光中的赵云虽静静地立在陷马坑的边缘,但周身透体不住逸出一种令人忍不住心底发寒的魔气。
他如石雕般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惟有那双虎目之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在侧面阳光的折射下,原本漆黑的瞳仁中竟隐约浮现着一股妖异的紫气。
眼前的赵云与先前的白袍小将竟完全判若两人。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浮起一个念头,这家伙现在根本不像人,反而象一个从地狱中归来的魔神,方才战马定是被这这种如有实质般的魔气所惊。
看着惊疑不定,一时间不敢动手的张梁军,赵云的唇角浮起了一丝笑意,但这种毫无感情的笑容使他更添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若赵父还在世的话,他一定会指着赵云惊呼,这不是飞鹰心法,而是魔龙心法!
飞鹰空灵,魔龙残暴,自飞鹰心法诞生以来,数百年间只有两次蜕变成了魔龙心法,可以说魔龙心法是彻底领悟了飞鹰心法的意境之后又一次在质上最彻底的蜕变。
正如张郃的‘烈火焚心’一般,魔龙心法亦可激发人体的潜能,但最大的不同在于,魔龙心法因有飞鹰心法的本质,非但不会让意识混乱,反而能在潜力的激发下变得更加敏锐多变。
但魔龙心法亦有无可避免的缺陷,那便是使用者如魔龙附身,残杀成性,嗜血成狂。
赵家那两位前辈先人正因心志不坚,所以惨遭魔龙反噬 ,在狂暴中而亡。
现在的赵云亦因‘夜月’惨死,因仇恨而引发了魔龙的暴戾,是否会因此而步上两位先人的后尘,任谁也无法看透说清。
被魔龙盘踞了心头的赵云只觉得胸中充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怨气,周围一切人在他看来皆属可杀之辈,他微笑着,在他眼中似乎已看到了血流成河所带来的快意恩仇。
赵云狂吼一声,向严阵以待的张梁军直扑而去。
站在前排的众军士只觉眼前一花,赵云已从他们视野中消失,紧接着同僚的惨叫声已从旁边传来。
众人慌忙往惨叫传来处望去,发现除了几具鲜血狂喷的尸首外,并无赵云的踪迹。
众人刚在纳闷间,惨叫声又从不同的方位传来,这种状若鬼魅的速度终令众人骇然色变。
赵云只觉身体灵活之致,而且体内狂涌着挥之不尽的气力,这种气力若不立即将其使尽的话,身体只怕会被这气力给活活涨碎。
赵云为了避免被这气力吞噬,只有不停地杀,而且敌军每躺下一名,心中那种莫名的快感便增加一分。
现在杀人已完全不是在保命,而是在享受快乐,那从敌军伤口处飞溅出的鲜血当真如鲜花盛开般美丽地令人心神皆醉。
赵云已完全沉迷在这种快感之中,手中无痕在短短一瞬间已夺去了数十人的生命。
在魔龙心法的激发下,赵云的速度快得令人根本无法把握,张梁军空有数百人,却根本无法对赵云进行合围,只能肆意地被赵云进行着单方面的屠杀。
张梁军被这种杀戮搅得人人自危,己方明明有几百人,可自身的感觉却宛如海上的孤舟,周围同僚竟丝毫没给自己带来任何安全感。
待张梁军中几名高手一照面便被赵云放倒之后,一旁观战的张梁终忍不住色变,这见鬼的赵云怎么突然变得厉害如斯,照此下去,己方几百人非尽没于此不可。
望着宛如魔神转世的赵云,张梁终痛下决心,回首向身后的五十名弓箭手大吼道:“放箭!张某不信这样还杀不了这个怪物!”
这群弓箭手早被赵云狠辣残忍的杀人手法骇得肝胆俱裂,见张梁下令,顿时如释重负,弓弩齐发,直奔尚和张梁军缠斗在一起的赵云而去。
恐惧之下,再顾不得这轮劲箭是否会误伤到己方人马了。
正杀得痛快淋漓的赵云倏然双眉一扬,空气中不同寻常的震动使他立生感应,在魔龙心法作用下,他根本不用回头看,已判断出正有数十枚劲箭正朝自己袭来。
这时一种极其痛心的感觉又从赵云心底浮起,‘夜月’惨死箭下的场景再次在他脑海中回放。
体内的怨气立被激得四下激荡,赵云悲叫一声,眼眸内紫芒愈盛,唇齿间硬挤出一个字:“杀!”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惟有鲜血和惨呼方可泄去胸中那难消的怨气。
无痕枪爆出一团亮芒,护住了周身要害,硬生生地往弓箭兵群中直撞而去。
数枚劲箭全被高速闪动的无痕给弹开,这轮劲箭除了放倒己方大批人马外,根本没给赵云构成任何威胁。
随着银枪的裂空声,无痕枪宛如吸血鬼口中的獠牙,尽情地吸食着弓箭兵体内滚烫的鲜血。
听着手下兵士无力抵抗地惨叫声,张梁终知局面的主动权再非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此起彼伏地惨叫声激得张梁的脸庞惨白如纸,心中暗叹,大势已去矣,三百人竟收拾不了一人,自己今日遇到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对手啊?
张梁看着乱成一团的本部军马,知道若不趁早离去的话,只怕自己永远都走不了了。
张梁当机立断,飞身上马,完全不顾尚在死亡阴影中挣扎的本部军马,自行逃命而去。
赵云正杀得痛快,突见仇敌想逃,大怒之下刚想追赶,但从张梁的移动中迅速判断出失去了‘夜月’的他根本无法追上黄骠马的脚程。
但如此眼睁睁地见张梁溜掉实又心有不甘,赵云大吼一声,无痕枪将四下溃散的弓箭兵横扫而开,左脚一勾,地上的一柄长矛已轻巧被挑起送入手中,力凝臂膀,狂喝一声,将长矛奋力向奔逃中的张梁掷去。
张梁见赵云无法追来,刚松一口气,倏见远处的赵云似乎向他掷出一物。
自从上次在邺城吃了大亏后,这次张梁如何敢大意,立时伏身缩头,往黄骠马背上紧贴而去。
果然,破空声厉啸,长矛仅以厘毫之差紧贴着张梁的肩脊与其错身而过。
张梁虽见机的早而躲过一劫,但那饱含赵云怨气的一掷,依旧带走了张梁肩背上的大片衣裳,并在顺便之余,在张梁背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张梁痛得惨叫一声,差点儿跌下马去,心中不住大骂赵云这魔头不但让自己损兵折将,还居然顺手奉送了自己一道失败的烙印,现在的张梁似乎只有大骂赵云时,背上火灼般的疼痛方可减轻了一些。
众黄巾军见主帅都自行逃命了,谁还敢恋战,面对赵云这魔头时,死亡的天平倾斜得简直不象话,任你武艺多强,一个照面后,除了一个‘死’字,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供选择。
黄巾军们蜂拥而逃,自随张角起义造反以来,他们连战连捷,连东汉近百万的正规军也未放在眼里,没想到今日竟被一人杀得如此狼狈不堪,别说是斗志,现在连面对赵云的勇气也已欠奉。
众人拼死逃命,在死亡的恐惧下,人的理性已接近于崩溃,为了能及时抢到一匹战马,同僚之间已不惜挥刀相向。
短短一瞬间,赵云发现身边竟已无人可杀,诺大的一个平原上除了远处疯逃的黄巾军骑兵外,周围剩余的只有一地的尸首和让人触目惊心的鲜血。
与赵云遭遇至多不过一刻钟,三百骑兵和五十名弓箭手已有大半永远留在了这片被鲜血浸红的平原上,虽然其中亦有几成是被己方误伤或自相残杀所致的,但幸存的黄巾军是决不会承认的,所有的罪过无疑全要由那个赵魔头去承担。
后方拼命赶来的几百步兵尚未接近这血腥之地,前方幸存的骑兵已如丧家之犬般溃退了下来,个个眼神中被恐惧所充溢,口中发了疯似地狂叫:“快逃,快逃,魔王追来了!”
几百步兵还未搞清缘故已被这种疯狂的恐惧所感染,也迅速地加入了这逃亡的大阵营中。
以前步兵们只是羡慕骑兵们骑在战马上比较威风,但直到现在才悲惨地发现,骑兵们逃命时因多了四条腿,以至于逃命速度是只有两条腿的他们望尘莫及的。
此时步兵们个个在心底发誓,妈的,下次一定要去当骑兵,威风不说,逃起命来也快多了,就算当了逃兵,一匹战马卖了也能值不少钱哩。
参与了此次大逃亡的步兵们在回去之后皆苦练骑术,日后个个成了张梁军骑兵中的骨干,这该是这次惨败后给张梁军带来的唯一好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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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身留在原地的赵云亦难受之致,全身气劲不住在体内激荡,明知战斗已经结束,身边已再无可杀之人,但那种欲想毁灭一切的暴戾却越演越烈,其激烈的程度根本不再由赵云所控制。
魔龙心法的后遗症已暴露无遗,现在留给赵云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被魔龙反噬而发狂暴毙,二是尽快找人泄去体内魔龙的暴戾之气。
但后者却无疑是不可能完成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