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火葬场那条大狼狗
有人说:王立军有一双火眼金睛,也有一种特殊的嗅觉。这话一点不假。是多年的职业习惯还是对罪犯的敏感?反正他在人堆里很容易识别谁是小偷,而且一认一个准,对擦肩而过的人也不放松警惕,坏人很难从他的鼻子底下溜走。
1991年春天的一个晚上,暮色沉沉,路灯依稀地亮起了光。王立军执行完任务在大街上往回走。他的目光恰好对准了对面马路上。只见对面街道上有一个穿皮夹克的人有些鬼鬼祟祟,他似乎认识王立军,一看到王立军赶忙把脸转过去。王立军本能地觉得这个人不对劲。于是他穿过马路,向那人走去。那人好像也有感觉,走到一个烟摊前装着买烟,给王立军一个背影。等他买完烟,王立军一拍他的肩膀说:“伙计,请出示身份证。”
那人有些慌张:“身份证?有。”
王立军没有收回放在他肩头的右手,而左手顺势将他拦腰搂住拥到了一个路灯下,不知是心虚还是走神,那人稀里糊涂地将身份证连同裹在一起的两张火车票和一个国际电话小本子全掏了出来。
王立军拿着电话本问:“你是华侨?”
“不是。”
“是探亲的港澳同胞?”
“不是。”
“你拿这个电话本干啥?说!哪来的?”王立军加重了语气,开始了心理攻势。
“朋……友的。”那人结巴起来。
“朋友在哪里?”
“在火……葬场。”
“死了?”
“没死。”
“把裤带解下来,提着裤子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
那人慢吞吞地解裤带正拔腿欲跑,王立军一把抓住他后背的衣服拽了回来,然后一个反关节提起了他的手腕:“你给我放老实点。”王立军使了使劲,差点把那人的手腕扭断。
一路上,那人疼得直哼哼,一到派出所就蔫了。他老老实实地交待:“我的那个朋友叫李树国,他现在躲藏在铁岭火葬场一间破屋里。他想南逃,叫我到他家来取钱……”
一听说是李树国,王立军和战友们全都亢奋起来。他不正是通缉令要追捕的逃犯吗?这家伙因强奸幼女被判刑9年,逃监后又强奸两名妇女,并用火药枪打伤一人后溜掉。正在四处查寻他呢,想不到送“货”上门了。
王立军带人连夜赶赴铁岭,在火葬场找到了那间房子。正形成包围圈靠拢时,突然,角落里窜出一条大狼狗扑过来。这狗又粗又壮,显然训练有素,它不大声吼叫,只是呼哧呼哧地纵身前跃要撕咬人,这阵势还真有点军犬的味道。说时迟那时快,王立军首先迎过去,先是一脚踢在了狗头上,又是一脚向狗的身子踹去,然后揪住狗的耳朵,正当狗要咬他时,他猛地将枪口塞进了狗嘴里。那狗也邪了,它好像意识到再逞凶自己就活不成了,或者它明白与公安斗没有好下场,于是它老老实实趴在地上不吱声了。在整个抓罪犯的过程中,那只狗一直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包围圈逐渐收拢。王立军叫其他人守在屋外,他只身一人摸进屋内。李犯发现后感到情况不妙,他疯了一般地跳起来,操起一把刀就向王立军刺来,王立军一闪,仅仅一个擒拿动作,就将李犯一拳打翻在地。
5。省厅通缉令
1991年夏天,王立军所在的派出所接到省厅的通缉令,说鞍山两个特大杀人犯携带枪支、短刀,很可能潜逃到大明镇的亲属家。王立军感到此事非同小可,经过缜密的考虑,认为第一步应该传唤其亲属,交待政策。他把一个老头叫到派出所,说:“你要真实地向我们反映情况,不揭发就是包庇罪。”老头沉吟了半天,终于说了实话:“他们两天前来过又走了,向我借5000元,我说一时凑不够,他们说隔两天再来取。”
王立军立即布置干警蹲守。他自己也一天24小时地连轴转,隐蔽在罪犯亲属家不远的地方,随时监视和等候消息。
酷热的夏天,蚊虫嗡嗡地“轰炸”。一间破旧不堪的房子里,王立军他们在燥热中倍受煎熬。但这里地势好,从窗户可以望到路上来往的行人。一晃3天过去了,还不见罪犯的踪影。这天已是凌晨4点多,天刚蒙蒙亮。王立军几乎一夜未合眼,习惯地望望窗外,这时,只见一个年轻妇女怀抱着一个孩子急匆匆地往他们这个方向跑。王立军“登登登”地下了楼,果然那妇女是冲他们来的。她惊魂未定,一脸恐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来了……他们来了……刚到……现在在我们家弄吃的呢。”
王立军立即叫醒还在沉梦中的几个兄弟,快速向罪犯处扑去。他布置:大家分兵把守,一个人守一个墙角,大门处两人。并约好说:“如果听见枪声不要往里冲,我不会开第一枪,减少不必要的牺牲;如果见有人跳墙,那不是我;我也不会第一个冲出院门。”
王立军下意识地感到此次任务凶多吉少,弄不好就悲壮了。他又一次给自己立了“遗嘱”。“遗嘱”的头两句是“歌词”:“如果我倒下,将不再起来,老婆和孩子就拜托你们安排。”
“所长,还是让我去吧!”一位干警有些伤感地说,“不能每次都让你这样,要‘光荣’大家都有份。”他说完就要往里闯。
王立军一把把他拽了回来:“争什么?咱们又不是去抓小偷,是抓带枪的杀人犯,这种玩命的活儿你还嫩点,听指挥!”
王立军在冲锋陷阵上“武断”得出奇,大家也知道他说一不二的脾气,谁不按他的指令行事呢?
他溜进院子,推开了房门,装着是那老头的熟人打着招呼,老头略微有些惊慌地向他递眼色。非常警觉的罪犯一下子明白了,其中一人匆忙掏枪,王立军上去就将他掏枪的手扭住,这罪犯又用另一只手从裤腿处拔出一把刀,霍地一下就向王立军刺来。好险!差点就扎在了胸口上。情急之中,王立军顺手抓起一个烟灰缸,狠狠地砸在了这人的头上,烟灰缸开了花,罪犯“咚”地一声倒下。另一个罪犯这时从后边已将王立军的脖子抱住,想卡死王立军。王立军两膀一晃,就像柔道运动员那样将对手从背上翻下来,重重地将他摔在地上,上去就是两脚,这家伙像烂泥一般瘫在了那里。未等王立军喘过气来,那个刚才被烟灰缸打晕了的家伙又从昏死中醒过来,他满脸是血,踉踉跄跄,又在拔枪,在这千钧一发之刻,窗外王立军的司机眼疾手快,一砖头飞进来正好又把他的头打了个正中,这家伙应声倒下。王立军上去用枪顶住了他。其他人冲进来收拾了残局。这是一场速战速决的战斗,前后仅仅用了两分钟。
事后,王立军审问罪犯来了一句幽默:“你的亲属早就该抓你,我们抓你都晚了点,让你小子多蹦跶了几天。”
第五章 黑土地上的“福尔摩斯”
1。小荷才露尖尖角
王立军刚从交警调到治安科工作时,就接受了一次破案任务。
那天,王立军有些顽皮的性格又复发了。好家伙,他又玩命了!驾着三轮摩托车“突突突”地在飞车表演。旁边的几位年轻警察一边给他鼓劲,一边与他打赌:你有能耐能爬上楼梯顶吗?爬上去了我们请客。王立军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犟种,哪经得起别人的激将。于是他铆着劲,加大油门,叮铃咣铛,一蹦三跳地将摩托车开到了楼的最上层。英雄是当了一回,但他的“风光”却换来了挨克。
治安科潘科长被摩托的轰鸣声给震了出来,一看是王立军在玩潇洒,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过好儿回了,谁也不准爬楼梯,好你个王立军,回去给我写检查!”
“是。”王立军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那些与他打赌的哥们儿冲他扮鬼脸,他也对他们作怪样。
“科长,检查写好了。”王立军把一份检讨书放在了潘科长的办公桌上。
潘科长瞪了他一眼,说:“刘亚利的案子,你去办。”
“我?我行吗?”王立军诧然。
“什么行不行?还要办好,将功补过。”
“可我从来没办过案子啊?”
“谁生来就会?别成天价跌跌撞撞的。”潘科长乜斜他一眼,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干警察还要靠这个。”
军令如山倒,王立军还能说什么呢?
刘亚利是一个施工队的民工,半年前被人打成脑震荡,头骨骨折,而打人者却没负刑事责任,案子就这样拖了下来。
王立军认真查看了刘亚利的卷宗,作了案情分析。刘亚利案子之所以久拖不决,原因在于有人证明刘亚利那天喝了酒先出手打人,才被打人者哥仨给打伤的。那么刘亚利为什么一再喊冤呢?
王立军来到了刘亚利家。他没有想到刘亚利的家竟是那样惨不忍睹,除了一个炉灶外,一贫如洗。刘妻哭诉道:“大兄弟,你看看我这个家,哪有钱喝酒啊?”刘亚利歪在床头上,也泪眼汪汪地说:“我要是喝酒了,你们把我抓去枪毙都行……”
王立军从刘亚利家出来后有些心酸。但感情代替不了政策,他决定全面取证调查,一定要把刘亚利的案子搞个水落石出。
那些日子正值夏天,骄阳似火。王立军东跑西颠,他多次到工地找人了解情况。有些人不知为什么,一见到王立军就像老鼠见了猫,不是躲闪就是不吭声,或者干脆说“不知道”。王立军愈觉得事情蹊跷就愈增加了破案的决心。一个中午,他趁无人之际又来到了工地,见看水管子的老头儿正在给预制板养生。他走过去帮他浇水,一边又和他唠嗑。一会儿两人又坐下来休息。他看这老头对他毫无戒心,便聊起了打人那件事。老头儿说:“这事不是结案了吗?”
“听说打人那家很有权势,他们花钱买通了官司,你能把这个案子翻过来?”老头儿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说。
王立军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开导他:“大爷,咱们天地良心,你说个亮堂话,刘亚利是不是先动手?”
老头儿有些气愤地说:“呸!他们颠倒是非,明明是他哥仨欺负姓刘的,硬说人家先动手,这世道还讲理吗?”
“你亲眼看到他们打人了吗?”
“我虽说眼神不太好,但那天出事我在场,离得很近,我看得真真切切,是他们先动手,围着姓刘的打,还用铁锹把姓刘的打得头破血流……”
王立军激动起来,问:“大爷,如果要你作证,你敢吗?”
“咋不敢呢?咱明人不做亏心事。原来那些办案的就没有来问过我,他们怕我说真话呗。”这老头儿倒是仗义,一下子使王立军的血液沸腾起来。
王立军找了那些作伪证的人,讲清利弊,使他们幡然醒悟。
案子终于真相大白。
那打人的哥仨被拘留。
受害人刘亚利获得了6000元的补偿费。
王立军办的第一个案子旗开得胜。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明镜高悬”。
2。青天大老爷
那是王立军到大明派出所上任的第七天早晨,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愁云的老头儿来到了派出所,一进屋就直嚷嚷着要见所长。他一见到王立军就“扑通”一声跪下了:“青天大老爷,你得给我作主哇!”
王立军赶忙把他扶起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有话慢慢说。老头儿讲开了:
“我女儿前几天下夜班被两个坏人劫了。这两个人都是劳改释放犯,一个姓刘,一个姓赵。他们都是畜牲啊!把我女儿整到姓赵的家里,给糟踏了两天两宿。我女儿一跑他们就抓回去打,女儿被打得满身是伤。最后求他们把我女儿放了。那两个狗东西就把她的衣服全剥光,说,要走你就这样走吧,这样走你就没负担了。姓赵的一家人缺了八辈子德啊!那两个狗东西就当着他们一家人面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他们家人连管也不管。到了第三天,他们喝醉了,我可怜的孩子才逃回来。我女儿现疯疯癫癫的,她不想活了……”
王立军听完老头儿的控诉,肺都要气炸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样的祸害!”他安慰老人,“大爷,你放心,这事你就看我的行动,我一定办。”
“说话算数?”老人目光疑惑。
“难道还不相信我吗?”王立军也有些不解。
老头儿临走了仍有些不踏实,又甩出这样一句话:“你是假共产党还是真共产党,就看你办不办实事了。”
王立军没有想到老头儿会冷不丁地冒出这样的话。他感到心里有些隐隐作痛,也感到作为警察自己肩上的担子会那么沉重。
兵贵神速。王立军带人一举抓获主犯赵某,但从犯刘某望风而逃,而知情人不愿开口。王立军耐着性子,采用了“水滴石穿”的办法,给知情人谈了整整6个小时,终于敲开了他的嘴巴。不到20天,这个案子圆满了结。
后来,老头儿特地到派出所致谢。他拉着王立军的手,掏出了肺腑之言:“王所长,不瞒你说,我是个老工人,当过多年的劳模,入党也30年了。出了这件事后,我想不通,这社会到底是谁的天下?我准备退党。你们把我的问题解决了,看来党还有希望,谢谢啦!”
3。锅炉工和红领带(缺)
4。谁是杀人犯
1992年1月20日,王立军在铁岭市开会,会议正在进行时,一位警察来到会场悄声对他说:“大明出了一件杀人案,创业村一名30多岁的妇女被杀死在家中……”
会没开完,王立军就急匆匆驱车赶往现场。正在现场勘查的干警告诉他:没有查到指纹和足迹,凶器是被害人家中的菜刀,被扔在水缸里。地上用水冲洗过,看样子像是个老手所为。
王立军又仔细查看了现场:那个被害妇女躺在床上,上身衣服被掀开,下身赤裸,头被人连砍数刀,脖子差点断了,枕头和床上血迹斑斑……
王立军立即和大家分析案情,认为凶手和被害人必然有某种关系,不是知情人便是离这个村不远的人,否则,他们不会选择这样的时机干得这么顺当和隐蔽。怀疑对象的范围在逐渐缩小,很快就集中在村里两个年轻人身上。
第二天,王立军又来到了创业村。他想起了半年前他到这个村抓整顿。这个村曾是一个赌博窝,村长带头赌。他不训别人先训村长:“你站起来,装什么老干部,整天‘修长城’能致富吗?你自己富了,老百姓怎么办?”说着拿出中纪委文件和治安管理条例让他念,念到有关条文时,村长一脸煞白老老实实地认错。王立军称这一招是“杀鸡给猴看”。
……
正当王立军走到一个变压器下时,一个60开外的老头儿过来便问:“你是王立军吗?”
“我就是,你是……”王立军抬眼注视他。
老头儿仍有些狐疑。恰好这时路边开过来一台拖拉机,那司机和王立军认识便打招呼,这才使老头儿相信了眼前这个人果真就是王立军。他有点神秘兮兮地将王立军拉到远处一个饲养棚旁边说:“听说你们正在破案,我能给你谈个情况吗?”
王立军说:“当然欢迎,你说吧。”
“你们警察叫去的两个年轻人,不会是杀人犯,因为他们头天就卖粮去了,是我亲眼见到的。”
“那又是谁呢?”
“我提供的这个人,你能替我保密吗?我们还沾点亲呢!”
“你放心,我王立军说话是算数的,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我吗?”
“我知道你这个人正派,不信邪,要不然我们村的赌博风刹不住,可是……”
“顾虑啥?你也应该不信邪,说错了也没关系。”
老头儿提供的嫌疑者是被害人西院的一个五保户。王立军想:分析案情时曾提到他,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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