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拄杖老者颤巍巍地挪到王立军跟前,他为王立军拭去嘴角的血污,说:“谢了,孩子,你替俺晓南人出了口恶气……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坏家伙,没想到他们也会有今天。”
翌晨,晓南镇一片欢腾,人们喜悦地拥到派出所门前。他们好生奇怪:那倚墙而立的一溜歹徒,连同他们使用过的各种凶器仍都原封不动地立在那里,仿佛被一种魔法给定住了,而且没有一个警察看管。歹徒们往日的威风不知哪儿去了?
初试锋芒,王立军就名声大震。
3。迎着死亡走去
还是在晓南,也还是王立军出任派出所所长不久。
那天,王立军正在派出所值班。外面朔风狂舞、乱云飞渡,漆黑的夜阴森可怖。
一个死亡威胁的电话打来:“喂,你是新来的王立军吗?”
“你是谁?”
“你认识王涛吗?”
“认识。”
“认识就好,他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有种的你敢来火车站一趟吗?这里有情况,你敢不敢一个人来?”
“啪”地一下,对方撂下了电话。王立军顿时感到有一股凉气从脚跟直窜脑门。这不明明是歹徒在给自己“通缉令”吗?莫非自己也要步王涛的后尘?
他不由地想起了王涛出事的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漆黑夜晚。有人敲开王涛家的门,说有人打架,出事了,你快去。有孕在身的妻子刚说一句:“派出所没人吗?”责任心极强的王涛已穿上警服冲出门去。他被引到一个僻静处,正问,那些打架的人呢?话刚脱口,几名手持匕首的歹徒已从黑暗处跳出来围住了他。王涛自知中计,只有奋起反抗一拼了。不巧的是他的枪那天借给别的警察执行任务去了,不然他不会死。歹徒扎了那么多刀,他也没有倒下。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愤怒的目光直刺那一伙人,歹徒们被吓跑了。生命垂危的王涛一步一个血印,直到敲开了一个保卫干部家的门,然后才含恨而去……
王立军又想起一些好心人劝他不要到晓南来,说不定就会栽倒这里,这是否与王涛死也有联系呢?
王涛牺牲时28岁。
这年王立军也恰好28岁。
是偶然的巧合,还是死亡的预兆?
王立军在当天的台历上奋笔疾书:既无外债,又无内债。老婆孩子,不找麻烦。
谁见过这样痛快淋漓的遗书?
王立军穿好警服,戴上帽子,拍了拍腰间的手枪,临走时还对着镜子照了照,深情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带上门,似乎有些悲壮,又有些大义凛然。他迎着死亡走去……
他来到火车站前,寻遍了每个角落,却不见一个人前来搭讪。他吸着烟,就那么在飕飕的寒风中等着。他不想走,也不愿离去。他知道那些坏家伙就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他,他们也许在窃窃地私语:就看王立军这小子是不是一个孬种,有胆量他就在那里站一晚上。直到东方泛白,歹徒们也没敢对他下手,是他吓跑了歹徒,还是歹徒们故意打一个电话试探他?反正那晚王立军是不战而胜。
也是在晓南,王立军再一次扑向死亡,演出了惊心动魄的故事。
1986年的夏天,一个河南男青年与晓南的一个姑娘谈恋爱谈崩了。他捎信来说,已准备好17管硝铵炸药,3天之内将和女方一同上西天。得到报案后,王立军急忙带人日夜守候在男青年的必经之路。第三天下午,那男青年果然全身捆满炸药从火车上走下来,一根引爆线握在右手,另一根引爆线捆在腰间。在此危险关头,王立军让随他同去的5名战友靠后,自己悄悄跟上去。原想在无人处将他捉获,哪知偏偏这个时候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迎面走来,那男青年马上下意识地将右手的引爆线往腰间的引爆线送去,在这一触即发之时,王立军猛扑过去,一把抓住了男青年有引爆线的手,另一只手死死扼住了他的脖子,由于用力过猛,两人一下子滚倒在火车站的月台下,王立军的头被撞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男青年挣扎着要引爆炸药,王立军用膝盖顶住他持引爆线的手,双手一用劲,将其咽喉“锁住”,使男青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好险啊!如不是王立军眼疾手快,那两根引爆线有几次差点就连上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事后有人问王立军怕不怕,王立军说:“怕什么?这个时候我不上谁上?无非是把我这100多斤交待了,警察的路就是铺在生死线上的。”
4。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王立军在人生的道路上可以说是幸运的。他曾两次到大学深造。10年前,他就到北京中国人民警官大学进修过。谈到这件事时,他说:“我上了警官大学六系,六系是武行,主要上‘特工’课,所以我不仅专修拳击、柔道、散打、擒拿等科目,还练了各种求生的本领,如驾驶各种车辆。我练得非常艰苦,有一次骑摩托训练,翻车了,整个摩托砸在我的身上,差点连小命也搭进去。进修一年多回单位实习,就让我遇上了一次实战的考验。用老百姓的话来说,那就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那是王立军进修回来实习的第二天。
一个姓杨的劳改释放人员不思悔改,他流氓成性,称霸一方,这家伙身上还纹了一只鹰。那天他在狍子堰水库游泳时与人发生冲突,竟用刀砍伤数人逃回家中。警察追到杨家,令其缴械投降,杀红眼的杨某岂肯束手就擒,他一手挥舞一把利斧,一手握着把凿子,赤臂立在屋里,活脱脱一个恶煞,摆开血战到底的架势与警察对峙着。
警察堵住了门窗,杨母见儿子已无路可逃,便上前规劝他,哪知儿子将母亲推到一边,破口大骂:
“我跟你们拼了!”这个号称“下山虎”的杨某浑身是血,杀气腾腾,“警察算个球!我弟弟就死在你们手里,今儿个我要来个鱼死网破。”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两个多小时,这时有人突然喊了一声:“让王立军来抓,他刚学完。”
一句话提醒了现场的指挥,马上派人找来了王立军。王立军来后一脸轻松,丝毫没有那种慌慌张张的样子。他对楼下围观的人说:“闪开楼梯口,所有的人都退后50米。”
人群落潮般退去。
王立军带上几名警察向二楼逼去。
“你王立军也鸡巴没啥了不起,要么你开枪,要么你上来拼!”杨某在上边气势汹汹地叫嚣。
王立军刷地掏出手枪,“咔嚓”一声子弹上了膛,用手掂掂,突然将枪抛向空中,又顺势抓住闪电般地塞进枪套,这个眼花缭乱的连续动作是向对方警告:警察可不是给你闹着玩的,枪口不留情。在场的群众也开了眼,他们仿佛在哪部电影里看到过这样的动作。
“你敢开枪?老子不怕死,打吧!”杨某还在较劲。
又一个漂亮的掏枪动作,王立军把枪对准了杨某,说:“我给你倒计时警告,我数5下,你再不老实,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短暂的沉默。
人们几乎屏住呼吸。
‘5、4、3、2……”
“凭什么抓我?”杨某发话了。
王立军马上窥见了对方的虚弱,一笑:“凭法律,想看手续吗?”他向身后的警察伸出一只手,一张收容通知书递上来。“就凭这个。”王立军递给他看时,故意不伸手,让他的身子前倾过来,就在这一刹那,王立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过去,拧住了他的双手,只听得“嘎嘣”一声,杨某的一只胳膊断了。王立军将他往上一提,照他腹部又是一脚,他仰头倒下,没等他挣扎王立军已死死地踩住了他的脖子,接着把他拖下楼去。
干净利索地收拾了杨某之后,围观的人禁不住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王立军却像没事一样平静地说:“这有什么,小意思。”
第四章留下他一串追捕的足迹
警察的职业太特殊了。
干刑侦和治安这一行,总是与死神打交道。
王立军对自己有过一比:“我就像一粒种子,它生根了、发芽了、开花了,然而有谁知道它埋在土里时是如何地运作和抗争?没有顽强的生命力是要夭折的。”“回想十多年的警察生涯,我不是走过来的,而是爬过来的。警察的那种辛苦劲、风险性,有多少人能体会到和理解呢?”
1。“671、671请回答!”
王立军在大明镇任派出所所长期间,传说他有“三件宝”,即:一支半截牙刷、备用弹匣和一支防爆枪。
这“三件宝”便是他生活的主旋律,也是他忘我工作的写照。他曾经有51天没回过家的记录,一个星期给妻子捎回一包脏衣服。有一次上黑龙江抓罪犯,10天没洗过脸,他形容自己:就像鬼一样。
他终于累倒了。症状是:下楼时晃晃悠悠,看见水沟想跨过去,但身不由己地就往下掉。他的病就像汽车挂错了档,不听使唤了。为此,一个医疗组进驻了派出所,因为他坚持不上医院。后来,由于始终查不清病因,医疗组命令他住进了医院。
王立军住院了,消息不胫而走。上至市领导,下至一般市民、工人、学生,连远道的农民也赶来了。为此,铁岭市矿务局医院专门给王立军腾出了一间房子,让他接待群众。
市领导特地从沈阳请来了权威医生,给王立军会诊。诊断的结果是:植物神经紊乱,是由疲劳过度造成的,而且相当严重。医院宣布:如果是40多岁以上的人,就没治愈的希望了。王立军还年轻,身体又棒,有恢复的可能性,但继续干警察工作,已不太可能。
王立军的妻子肖素丽得知丈夫得了这种怪病,哭了好几天,王立军安慰她说:“咱们把年华献给了工作,值了。干不了警察干别的嘛,反正死不了人,你又不会当寡妇,哭什么?”
什么时候王立军也忘不了幽默。
一天,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输液瓶里的药水一滴滴地流入自己的血管,眼睛不知不觉地合上了。
“671、671,请回答!”放在床头的对讲机传来了急切的呼叫。
王立军像被注射了一针强心剂似地睁开了眼睛,抓起对讲机说:“我是671,请讲。”
“宋荒地发生抢劫案,抓获一名案犯,另两名往刘荒地方向逃走。其中一个叫倪政伟的人,是抚顺通缉的重大盗窃团伙头子。全体刑警队员准备马上出击,请指示。”
“明白了,我马上到。”
“所长,你的病?”
“死不了人的,少废话。”
王立军顾不上给医生护士打招呼,自己一把扯掉输液管,下床就往外跑。跑到楼外,觉得手臂湿漉漉的,低手一看,针头还插在手背上,回血“突突突”往外冒。他拔掉针头,跳上汽车来到现场,突审刚抓获的案犯,案犯供出倪犯可能藏在他亲戚家。
晚上9点多钟,王立军带人包围了那座平房,从窗户上看到了倪犯正躺在炕上抽烟。王立军一脚踢开门,没等倪犯反应过来,就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扔在地下,倪犯死死地抓住王立军的袖子不松手,王立军揪住他的脖领子拖到屋外,跟上来的刑警队员牢牢地将倪犯铐住了。
2。“绑票”带走了一个小男孩(缺)
3。派出所跑来几位姑娘
春天是明媚的,也是花的季节,然而有着花季一般年龄的几位姑娘却跑到派出所来了,她们泪流满面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原来,几个月前,有一个姓赵的男人说他有港台关系,想和她们集资办一个服装公司,她们相信了他的话,就把1。8万元交给了赵某。赵某说进完货就回来,哪知他一走就杳无音讯。姑娘们望眼欲穿也没把他等回来,于是有三个姑娘气得服毒自杀,幸亏抢救及时未死,其他的姑娘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好到派出所报案。
王立军看着这些上当受骗的姑娘们,既同情她们又可怜她们无知,便问:“你们是多少人凑的钱?”一个姑娘答:“一共是16个人的,多数人都是借的钱,这钱要不回来可就要了我们的命。”
王立军劝慰道:“你们尽管放心,这家伙就是跑到天边也要把他抓回来。”
一旦发出誓言,王立军是说话算数的。他立即布置人马四处查访。开原、铁岭、法库等几个市县都查了均无着落。最后把网撒得更开一些,终于在吉林省四平市找到了赵某的下落。
事不宜迟,王立军当晚就带人直奔四平。
那天天公不作美,半路上雨就哗哗哗地下起来,冷风飕飕。王立军他们风雨兼程,穿行在苍茫的夜色中,赶到目的地已是深夜时分。
王立军他们来到四平二中校办工厂后院,叫门门不开。他们只好翻墙而入,弄了一身的泥水。他们深一脚浅一脚摸到了那个“服装厂”的小院。一个守门人看见三条大汉突然摸了进来,以为是偷东西的人,他战战兢兢地对他们说:“你们想拿啥就拿啥吧,别打我就行。那……看见没有?是地板砖,要拿就拣西边这堆,东边这堆的不太好,靠墙根那边还有好木料……”
王立军他们真是哭笑不得,他们只好亮出底牌:“我们是公安局的。”
那人畏畏缩缩地说:“有啥吩咐,我办。”
在他的指点下,王立军叫同来的两个干警守着小院的门,自己独个儿闯进了院内的一个小屋。
屋内酒气冲天,烟雾腾腾。一盏发黄的灯光下,几个男人正在杯盘狼籍的饭桌上猜拳行令:“哥俩好啊六六六啊……”
王立军突然喊出赵某的名字,没人应声。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哧溜”一下离开饭桌,顺手抄起一把杀猪刀,架在王立军的脖子上说:“你是哪个山门的?是来烧香的还是来拆庙的?”
王立军暗自思忖:叫你猖狂!等会儿你就知道老子是谁了。
他顺水推舟道:“谁敢拆赵大哥的庙?我烧香还怕烧不上呢!”
“你找赵大哥?”
“没错,我们是哥们儿。”
“什么事?”
“生意上的,想给他谈一次买卖。”
那人收起了刀,但仍有戒心。他拽住王立军的衣领子:“走,我带你去。”
出了院门,王立军向在外蹲守的两个干警递了眼色,示意他们就地待命。他随那个摇摇晃晃醉鬼似的家伙走了一段路,不知这家伙是喝多了还是故意捣乱,他一只手紧抓王立军不放,另一只手却往自个儿裤裆里掏,他掏出那个玩艺儿就是一阵狂泻,胀鼓鼓的一泡尿全撒在了王立军的身上。王立军当时别提有多恶心,心里直骂:要不是这个时候,我非把你那东西揪下来喂狗。但他不得不忍耐着,因为现在是佯装着和他打交道。
七弯八拐地转了几个街巷,他们敲开了一个低矮的房子:“大哥,有人找你。”
没等王立军迈进门槛,赵某一看来人他不认识,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他举起一把炉钩子打过来。王立军躲闪,两人对打起来。刚一交手,赵某感到来者不好对付,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像个兔子一蹦跳上了炕,又一脚踹开了后窗,头刚伸出去,可两腿已被王立军抱住。“你给我下来吧!”王立军就像拖死狗般地将他拉扯下来,顺手从腰间拔出手枪,照着赵某的脑袋就是一拍,这家伙顿时昏了过去。
人赃俱在,凯旋而归。数天后,如数收回钱款的姑娘们为派出所送来了一面锦旗,上面写着:为民解困惑,秉法辨曲直。姑娘们为了感谢办案人员执意要送每人200元,王立军说:“那可不行,你们以后别再上当受骗就行了。”
4。火葬场那条大狼狗
有人说:王立军有一双火眼金睛,也有一种特殊的嗅觉。这话一点不假。是多年的职业习惯还是对罪犯的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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