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王惠按捺着性子又赔笑了一句,就说自己不舒服先回了院子,苏晟好容易请到静安大师,自有许多事情要请教,对一脸别扭杵在一边的王惠也很不满意,爽快的挥了挥手让她回去。
于是,王惠回了自己的院子,刚关上房门,又伸手砸了个杯子。这一套四个她最心爱的冰纹绿玉茶杯,终全军覆没。
苏恒正在院子里等着消息,一见着王惠这么回来,便知道事情砸了。不先说安慰的话,却先道:“娘,是不是苏沫的嫁妆没弄来。我当时就让你别给姐姐那么多嫁妆,现在好了,她带着大把银子去了嘉恩候府,咱们两在家里,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行了你闭嘴。”王惠烦躁的说了一句,拍了拍桌子。
她现在有些后悔这些年对自己的孩子过于骄纵了,女儿是个大小姐脾气,除了耍横卖嘴,一点儿心机本事也没有,还听不得劝一意孤行。儿子更是糟糕,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一眼看去风度翩翩,但是文不成武不就,私塾读了那么多年,半点经文不通,气走无数先生。跟着苏晟学做买卖,心比天高手比眼低,他管着经营的两家铺子都是亏损,还能为自己找到无数理由,觉得自己一点儿错处也无。
“我说的是事实。”苏恒并不觉得错:“娘,咱们现在可怎么办,再过一个月,又到了半年结账的时候了。我那铺子,要是再不投钱进去,给爹知道了,一定会怀疑的。为什么往年都有那么多盈利,只有今年亏损,爹那么精明,若是一查,肯定能查到点什么。”
这就是苏恒管理的两家铺子,一家绸缎庄,一家米铺,事故连连,没有一年是赚钱的。所以每一年都要靠王惠往里面贴钱做假账,才得以保留。
第二十一章 又一个不争气的
更新时间2014…8…29 8:04:26 字数:3106
王惠一直以来最烦恼的两件事情,一个是女儿苏辛的婚事。一个就是儿子苏恒的生意。
苏辛的婚事也就罢了,自古以来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做主,苏辛并不能干涉太多,能不能找到好人家,是父母的本事,和苏辛其实没太多关系。
但是苏恒的生意,就需要自己的能力了。
可惜做的实在是差强人意,让王惠没月看见他的账本,都要将他喊来一通训。
但偏偏这个儿子脾气比本事大,无论是什么样的失误,在他说来,总能找到别人的原因,找来找去,要么是人人针对他,要么是天意弄人,要么旁人奸诈无比,总之跟自己的无能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但是王惠不能让他管理的那两个铺子亏钱,至少,绝对不能让苏晟知道。
苏家有个规矩,到了一定年龄的子女,若是有兴趣,便可以接手家里的一些生意,最开始,都是两家铺子。经营三年,给家里的长辈看看,若是有天分有能力能将生意做大的,可以再增加管理权限,若是越做越小,年年都亏的,那自然,在继承方面,家里会另作考虑。
所谓一年养两年保三年赚,即便是一家新开的铺子,经过三年的时间,也应该要开始赚钱了。更何况苏家给子女准备的铺子,一般都不会是刚开业的新店,因此三年的时间,看一个人的本事,绰绰有余。
当然即便是条件相当,出身也很重要,若是正室所生之子,比如现在的苏恒,如果又能干又人品又过关的话,那么基本上没有悬念便是苏家的接班人了,日后苏家的家产都是他的。
当然,苏晟过世之后,苏晟留下的一干姨太太,那都是长辈,需要好好赡养。姨太太的孩子,都是兄弟姐妹,年幼时要负责养育教育,长大了,女孩子,府里要替准备嫁妆。男孩子,要准备聘礼,给宅子给本钱给产业,要替他们安排婚事……
总之一句话,那个时候,他就是当家作主的人,上有老下有下,要挑起一家子的担子。决定着苏家是继续兴旺还是走向衰败。而苏家所有的生意,钱财,产业,也都归他所有,由他分配。
这个人若是挑选的不得当,那么毒一个家族来说,无疑是一场必然的衰落。对需要这个家族庇佑的所有人,都是一场灾难。
所以苏家对于继承人的挑选,特别的重视。当然最好的是长子,名正言顺。再不行,嫡次子也可以,只要能力出众,一样名真言顺,还可以和哥哥共同管理家族。
若是嫡子不行,只剩下姨太太的孩子,这就比较麻烦。当然,如果特别出众特别有本事,也可以后来居上,毕竟都是流着苏家的血,也不是外人。
所以王惠对苏恒在苏晟面前的表现特别的在意,如果苏恒有本事,那么手里的权利就会越来越大,苏恒就会越来越放心,这偌大的家业,基本是跑不了了。但如果苏恒很糟糕,糟糕的让苏晟完全死心,那就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出现。
苏恒还年轻,才四十,他还有大把的充足的时间。如果他真的觉得苏晟绝对不能担起苏家,为了家族考虑,就必须再找一个嫡子。
再找一个儿子,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是事实上,这一点儿也不难。苏家财大气粗,苏晟正是壮年,即便家中已有妻妾,想嫁给他的女子也趋之若鹜。生个孩子,也不过是一两年的事情,而苏晟完全可以等到这个孩子十八岁,能够继承家业。甚至于,他可以同时娶几个姨太太,谁先生下儿子,便扶正……扶正是自然的,为了嫡子的身份,王惠必须给这个儿子的母亲让路。
王惠虽然在苏家兢兢业业十几年,但事实上,这样豪门的女主人,谁没做过几件见不得人的事情,只要苏晟深究,找一个休了她的理由,再是简单不过。更何况,苏恒无用,王惠教子无方,这本身就是个可以摆上台面的理由。
所以王惠无论如何,也要让苏恒管理的商铺盈利,哪怕是从旁的地方弄来的钱贴进去,也在所不惜。
可眼下马上又到了一个结账日,按这次王惠私账出来的结果,两家铺子一起亏损了三千多两,再加上应该增加的利润,至少要添进去五六千两才行。
这虽然不是一笔小钱,但是王惠也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以前拿的比较轻松,如今,就非常紧张了。这笔钱一旦拿出来,手头就会变得非常紧。
没钱的日子,靠着月银过日子的日子,王惠简直不能想象。
“娘。”见王惠沉默,王恒生怕她不愿意再贴补自己,忙道:“还有大半年就三年了,到时候父亲就会给我更多的店铺管理,我一定可以赚大钱的,都坚持这么久了,咱们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啊。而且娘你放心,我找人从西域进了一批特别好的料子,过半个月就能到,到时候想办法一宣传,一定会在嵊州的太太小姐们间火爆起来,到时候,什么钱都赚回来了。也能叫爹另眼相看。”
这若是在以前,王惠听到苏恒这话会相当的高兴,也会很期待,详详细细的问一问是什么情况,再给出出主意什么的。但是现如今,她只有深深的忧虑。
说起来,苏恒倒并不是天天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他是真想做生意,但眼光差对市场的行情又估计不足,还心大,进来一两银子的东西,恨不得卖上一百两银子,宁可等着变坏了,也不懂得降价处理收些本钱回来。等到觉得实在卖不出去时,又已经坏了,送也送不掉了。
这些年,苏恒做过的生意王惠一一看在眼里,实在是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是这料。但却始终也还有些侥幸心理,苏晟当年不也混过一段时间,然后某一日突然就洗心革面了,那么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都能有如此转变,成为今日的商业奇才,那说不定自己的儿子,也只是开窍的晚了一点,或者,时运未到罢了。
“行了,这事情娘会替你解决的。”王惠突然觉得有些疲惫,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没事别到处乱跑,多听听店铺里那些有经验的老人的意见,两年多了,没赚过一分钱,竟然还好意思说都坚持这久了,我要是你,都没脸提生意两个字。”
苏恒被王惠训了一顿,心里着实的不高兴,但又不好发作,生怕这个时候和王惠闹的不愉快,万一她一时生气真的不肯替自己隐瞒这事情,那自己想要把生意做大,接管苏家这愿望,可就要落空了。
忍了忍,苏恒低声道:“娘,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王惠摆了摆手,一直看着苏恒走出了院子,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秋竹端了碗莲子羹从小厨房出来,走进房间,看王惠愁苦着脸的样子,低声道:“夫人中午便没怎么吃,我让厨房做了碗莲子羹,多少吃一点吧。”
“哎……”王惠又叹了口气,往后靠在软榻上,疲惫不堪的道:“我怎么吃的下,辛儿嫁进了嘉恩候府,人人都觉得我们占了天大的便宜,得了天大的好处。可谁能相信,我根本不愿意啊。这苦在外面还说都说不得,稍微露出点不如意的表情,便要被人家说得了便宜还卖乖,谁也不会同情你。”
“这或许真的是大小姐和嘉恩候之间的缘分吧。”秋竹低声的道,伸手给王惠轻柔的按摩太阳穴。
“什么缘分啊,就算是缘分,也是孽缘。”王惠舒服了些,但眉心还是紧皱的:“什么飞黄腾达我也不指望,只盼着辛儿在侯府里安安稳稳的,我这个做娘的,就阿弥陀佛了。”
“夫人一片慈母心,大小姐一定能感知的到。”秋竹道:“小姐天生丽质,国色天香,性格爽快开朗,又是个命极好的,一定能得到侯爷的宠爱,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自然就在侯府站稳脚跟了。夫人也不必过滤了。”
“也只能如此了。”王惠叹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不是不想管,是不能管啊。嫁到别人家,就是别家的人了,日后如何,也只能看辛儿自己的造化了。”
王惠说着,心情稍微好了些,端起莲子羹喝了几口,又道:“其实现如今我最担心的,是恒儿,这孩子如今看来,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料。但他是我下半辈子唯一的指望,他若是不能继承苏家的家业,那我怎么办?一旦老爷觉得恒儿不行,那咱们可就都完了。”
“夫人可别对大少爷这么灰心。”秋竹道:“奴婢说句胆大的话,老爷不也是荒唐了一阵子,突然转好的么。男人么,年轻的时候,总要多历练历练,一次失败十次失败,都不要紧,只要愿意尝试,总有站起来的机会。夫人您是大少爷的精神支柱,可千万不能泼他凉水,叫他心灰意冷了。”
第二十二章 疑窦丛生
更新时间2014…8…30 8:03:20 字数:3126
“你说的倒也是。”王惠喝了几口暖暖的莲子羹,一直隐约作痛的胃舒服了些,心情也跟着好了些,看着自己善解人意的大丫头,笑道:“可惜我舍不得你,要不然,就把你给了恒儿做个大丫鬟,有你跟在恒儿身边,我晚上睡着了,都能安心一点。”
苏恒让王惠操心的地方,可不止是做生意不赚钱,或者是赔那么一点钱。而是她对自己的儿子太了解,有时候真是个没脑子的,别人拍几句马屁奉承几句,就容易相信人。
可商场的水太深,丝毫也不逊于官场。所谓无商不奸,如果有人摸清了苏恒的性格,处心积虑的设下个局,那他一定会闯大祸,捅大娄子的。
虽然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遂,可那是因为苏家的名声在外,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招惹这么个财大气粗的家族,除非你能一下子弄垮整个苏家,否则的话,受伤的狮子,反扑起来更是惊人。
只是大部分人,不代表所有人。王惠一直很担心苏恒会碰上一个不怕苏家,甚至于就是冲着苏家的家财来的人,那时候,即便苏家损失的起,苏恒也损失不起。
眼见着王惠又陷入了对苏恒的担忧,秋竹柔声道:“夫人,奴婢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大少爷的事情。而是,二小姐。”
“二小姐?”王惠一震,睁开眼睛:“你说苏沫。”
“是。”秋竹道:“难道夫人您不觉得,这几天发生的几件事情,都太巧合了些。要说是天意,奴婢觉得,更像是人为安排的。”
所谓关心则乱,因为王惠更关心的是苏辛和苏恒,所以虽然一直针对苏沫,但是这几日忙的厉害,对她的事情只是想了一想便带过了。所以反倒是没有秋竹想的仔细。
秋竹是王惠陪嫁过来的小丫鬟,从小就跟在她身边,自己得了王惠不少好处不说,一家子老小都是王家的家生子,跑也跑不掉。而且,她心里也非常明白,自己想要有一个好结局,只能讨好王惠,让王惠满意,这样等到了年纪的时候,才有可能找一个相对满意的夫婿,嫁出府去。
此时,秋竹的一句话,点亮了王惠脑中的一盏灯,她一下坐了起来。
“你说的不错。”王惠道:“这一件事一件事的,看起来是那么巧合。但是细细的想,也实在是太巧合了些。”
王惠这样的人,从小便看着母亲和姨太太们斗,嫁进苏府,亲自上阵和其他姨太太斗,是属于那种旁人说一句话她也要琢磨三五回的人,没事儿也能想出事儿来,更何况,真遇到了事情,要让她相信天意,比相信苏沫没恶意还难。
王惠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错,这事情肯定内有蹊跷。我就不信苏沫会偏偏这个时候病,还正巧让静安大师遇见,说出什么内宅不宁这样的话,这本来是我们编出来的,若是真的,我们岂不是也成了得道高僧了?”
“所以奴婢说,这事情一定和二小姐脱不了干系,或者,就是二小姐一手设计的。”秋竹道:“只是奴婢很奇怪的是,二小姐为什么不愿意嫁给嘉恩候?”
“你是说,苏沫其实并不愿意嫁给慕容寒?”王惠沉吟着;“这没有道理啊,慕容寒这人,单看外表,看家室,看谈吐,没有一样是让人能挑剔出不满的。我是为了辛儿的婚事,下了大代价调查的。但是苏沫平日里不出门也没有什么朋友往来,没理由会知道这些内情。何况闺阁里的女孩儿,从小听着三从四德,见着大宅门里妻妾成群,也未必会将这当一回事。”
苏辛不就是如此,王惠倒是将一桩桩一件件给她说了清楚明白,还加油添醋的将慕容寒说的简直人神共愤。但那又怎么样,她还不是没放在心上,心心念念的想嫁过去?
“恩,奴婢也是这觉得。”秋竹道:“奴婢也在想,二小姐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了嘉恩候并非良人,又不肯嫁,那么是不是,有一另个可能。她心里别有所属。”
王惠眼睛一亮:“你说,她和别的男子有私情?”
“要不然是为什么呢?”秋竹道:“除了二小姐心里有人,她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不愿意嫁给嘉恩候?”
听着秋竹的话,王惠沉默了片刻,突然微微笑起来:“你这么说,倒是不错。苏沫放着嘉恩候不嫁,除了心有所属,确实没有其他的原因。就算是没有所属,也可以变得有所属,就算是没有这个人,也可以有这个人。”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心有所属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甚至于,是一件别人宣传出去,会弄的身败名裂的事情。到时候,可别说嘉恩候府,但凡是个有些体面,要些脸面的人家,谁会娶一个婚前便是了名誉的女子。
王惠越想,越觉得此事确实如此。转头对秋竹道:“我记得,二门的张顺家,有个小子吧。”
“是。”秋竹道:“是有个十八岁的小子,叫王山全,是个混的,整天吃喝嫖赌,不学无术。每月来找张顺家要钱,张顺家的都是又急又气的,但是她三十多才得了这个小子,所以也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常向人连哭带抱怨。”
“恩,对,就是他。”王惠道:“你去叫人,给我把他儿子找来,我有事情让他做。告诉他,若是做成了,不但我能帮他把外债全都请了,还能给他一大笔钱。”
“是。”秋竹应道:“我这就让人去找。”
“对了,先别告诉张顺家,这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