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他偶尔也会谈一谈风雅情趣,并不是那种见了面就直拉进房的,但却也没那么清高雅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单单只是相守就能满意。
苏沫对慕容寒的了解,比他知道的,能想到的要多的多,所以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意外,意外完了,又有些无奈。
慕容寒这话本也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想要苏沫什么回应。他也算是碰了几回钉子后发现了,目标不能定的太高,定的太高容易失望,若是一小步一小步的,比如苏沫本来对自己一贯的冷言冷语,如今能够心平气和的说几句话了,就已经让他挺欣慰了。
三两句后,慕容寒便识趣的转了话题,他是个健谈的人,又见多识广八面玲珑,如果愿意花心思的话,那自然是句句话都能说到你心里去,即便苏沫一直淡淡的并不多回应,竟然也没有冷场。
慕容寒是特意想给苏沫出点气,给苏辛点苦头吃吃的,因此这庄子偏远的很,车队又不是急行军,中午的时候停在了某个庄子,吃了点当地的特色,休息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赶路。
到了紫玉山庄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苏沫在车上坐了快一整天,虽然马车宽敞也不免有点腰酸背痛。何况因为和慕容寒同乘,也不能完全放松下来。不必防备却也总得注意些仪态。
马车停了下来,慕容寒先下了车,随意命人搬了小凳子来摆在马车前,亲自扶苏沫下车。
苏沫其实没那么较弱,也没想表现的那么较弱,但是这场面上却毕竟不好那么拂慕容寒的面子,只得搭着他的手下了车。
慕容寒倒是也自觉。君子的很。下了车便放开了手,往庄子里一指:“这就是紫玉山庄,名字起得风雅。其实,是个实打实的农庄,我们府里往常的用的瓜果蔬菜,肉蛋家禽之类。大部分都是产自这个庄子。”
慕容寒来庄子是件稀奇事情,也是件重要的事情。因此早在消息传来的时候,庄子里便赶忙做起了迎接的准备。更何况还说带了个新进门宠爱的很的姨太太同行,那就更要打扫的干净了,免得叫新夫人挑了毛病。连累着大家倒霉。
马车离着还有二里地的时候,庄子的管事和几个分管各处的庄头便候在了门口。因着知道慕容寒带了女眷,因此庄子里几个干净利索的婆子也侯在了门口。免得新夫人有什么事情,男女收受不清。男人们料理不清楚。
慕容寒扶着苏沫下了马车后,紫玉山庄的徐管事便应了上来:“给侯爷,太太请安。”
其实说起来,苏沫一个姨太太,算的哪门子太太,但是徐管事管着一个紫玉山庄,眼神自然是极好的,跟侯府里各处关系打点的也到位。他本来听说了慕容寒新娶了个宠爱的不得了的九姨太,这还没当回事,新人进门怎么也要宠爱几天,这不稀奇。但是当看见慕容寒亲自扶着下了车,这就不一样了,立刻一个激灵,恭恭敬敬的请了安。
慕容寒虽然宠爱新人不稀奇,但是和姨太太坐同一辆马车,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至于亲自扶下车什么的,更是闻所未闻。
红玉这自从跟了苏沫,便觉得日日提心吊胆的,看着自家未来的少夫人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偏偏还坦然的不能再坦然,两人都是一副君子之风坦坦荡荡,这个心情实在是纠结的很。
慕容寒一个人出门,带的肯定都是随从小厮之类,因着有苏沫在,所以这趟带了几个丫鬟,也就另备了辆小马车让丫鬟坐着,红玉自然也在其中。
这侯府里,现在人人都知道慕容寒喜爱苏沫,而且不是一般的喜爱,据说,是曾经上门提亲想让苏沫做正房太太的,但是遭到了拒绝。这会儿乘着苏家家主受伤,少爷管事儿,有些乘人之危的,急急忙忙的将人娶了进来。
无论是在大宅门里,还是庄园里,凡事做到了管事的位置,自然什么都给打听的清清楚楚,因此只要不是脑子不清楚的,都能摆正态度,知道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
徐管事半眼也不敢多看苏沫,在来之前,便跟下面的人打了招呼,要将这位九姨太当做侯府夫人一半的对待,至少,在侯府里有正规的夫人之前,要这么做。
慕容寒对庄子里人的恭敬十分满意,领着苏沫刚进了门,听着徐管事介绍庄子里产的东西,不外乎是什么果子熟了,什么蔬菜长的青翠,因想着苏沫是个大家小姐,平日里肯定见不着这些玩意儿,还笑道“夫人来的正是时候,前几天刚下了一窝兔子,毛茸茸白乎乎的一团,实在是可爱。我让人拎来,给夫人权做个玩意儿。”
慕容寒看了眼苏沫,见她没有反对,便应道:“好。”
苏沫喜欢不喜欢笑动物他不知道,但这种长的可爱的小玩意儿,估计姑娘家都是喜欢的。
徐管事见苏沫虽然表现不明显,但好歹脸上也露了点笑意,心里也放心了一些,刚要再说点什么,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一下子便冲到了苏沫面前,几乎要撞上。
苏沫吓了一跳,她自从进了这庄子就有点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徐管事的介绍,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一下子冲出来,正要往前迈出一步,来不及收回,不由得啊呀一声。
慕容寒是会武功的,自然反应极快,在苏沫往前跄了一下的时候便一伸手,一手扶住她的胳膊,一手轻轻的在她腰上一扶,整个人往边上挪开了几步。
而冲出来的那人,因为失了准头,一下子没站稳,便扑到了地上。
其实红玉也是可以将苏沫推开的,也可以将来人直接打出去,但是奈何苏沫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不能表现出会武功来,所以她也只得忍着。
好在冲出来的人脚步虚浮,一听便知道是不会武功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危险。
苏沫惊了下,条件反射的抓着慕容寒的手臂保持住身体平衡,这才看清,从人群后冲出来的人,竟然是苏辛。
“没事吧。”慕容寒低声的说了句,放开苏沫的胳膊。
苏沫摇了摇头:“多谢侯爷。”
慕容寒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却听站在面前的苏辛冷笑了一声:“真是想不到啊,我这才离开几天的时间,姐夫,竟然变成了相公。苏沫,你日日在家里装清高,以嫡女自居,看不起我娘也看不起我们。可没想到,你还不是做了人家的妾,大家有什么不同。”
苏沫皱了皱眉,细细打量面前的人。
苏辛如今这样子,可实在是叫人一眼都不敢相认。
曾经嵊州首富的千金大小姐,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春日赏花夏日扑蝶,过得是多么闲适自在的生活。可如今的苏辛,却穿着一身粗麻布的衣服,比站在旁边的几个嬷嬷还不如。头发也没了以往的精致,更不用说穿着金银珠钗了,只是简单的挽在脑后,因为跑动而有些凌乱。
苏辛脸上,也不再有精致的妆容,不过年轻本身长的也标志,所以虽然不施粉黛却也不难看,只是因为跌在地上蹭了半脸的灰,这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当然有不同。”苏沫高高在上的看了苏辛半响,勾了勾唇角笑了:“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我们的不同,你非要我将话说的那么明白,才觉得满意吗?”
苏辛苏沫虽然是姐妹两,但几乎是水火不容的,徐管事见着两人此时已经争锋相对上了,不由的感觉出了一脑门的汗。不说长远,只说现在,慕容寒对两人的态度区别明白的不能再明白,若是因为他没看好苏辛而冲出来惹了苏沫不快的话,慕容寒肯定不会轻易饶了她。
徐管家当下便一叠声的道:“夫人莫怪,夫人莫怪,都是我没看好。来人,怎么让她跑出来了,还不快带走,万一冲撞了夫人,谁担待的起。”
苏辛听了这话,脸色大变,她是个火爆性子,即便是这些日子磨了又磨,骨子里还是急的。一听徐管家这么说,当下又羞又怒,尖刻骂道:“狗仗人势的奴才,你是没见过主子是怎么的,见着一个得宠的,就真舔着脸上去巴结。你以为你巴结她就有用了?这是几姨太了,九姨太吧,说不定过上几天,十姨太十一姨太就都来了,你巴结的过来么?”
苏辛说的难听,徐管家的脸色更难看了,连着慕容寒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反倒是苏沫淡淡的道:“徐管家,这苏辛,在你们这儿现在做什么活计?”
☆、第207章 你辜负我没有
“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洗洗衣服罢了。”徐管事道:“咱们庄子管的好,各处人手都是正好的,何况因为出的东西是供着府里主子的,所以也不敢用那些不懂行的,免得糟蹋了东西是小,短了府里的供应,罪可就大了。”
无论是侯府里还是苏府里,自然都是有专门洗衣服的人的。但是庄子里却不会有,都是些庄稼汉子,各人的事情各自料理,没有那么娇气。苏辛来了后,徐管事想着给她干点什么可以折腾折腾她又不给自己添麻烦呢,想来想去的,干脆让庄子里的单身汉们把自己的衣服每日收工后送来给苏辛洗。
虽然这不是寒冬腊月,但是对一个娇滴滴了半辈子的大小姐来说,帕子都没洗过一条,何况是衣服,这已经够折腾了。
苏辛开始的时候,自然是不从的,虽然从侯府出来了,但是依旧嚣张的很,觉得自己跟庄子里的这些人简直是天壤之别,她们都应该低着头和她说话才是。
不过庄子里有的是有办法的老嬷嬷,不管什么小姐公主的,只要送来的人,自然有办法叫她老老实实的该做什么做什么。要是不老实,多的是不见伤,却让你痛不欲生的方法。
“这倒是。”苏沫道:“若只是糟蹋东西,短了供应,那还事小。不过她是敢在府里其他姨太太饮食中下毒的,万一……这毛病改不了,在你们送去府里的东西里也下点什么呢?”
徐管事开始还真没想到这种可能,但是被苏沫这么一说,不由的有点后怕,这还真不好说啊。
万一苏辛怒从中来。也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到时候就算能查出她才是下毒的人,但是自己身为庄子的管理者,肯定也逃不了责任。要是没出事儿还罢了,万一出了大事,那可是一辈子兢兢业业的,到老反倒是晚节不保。
“是,夫人说的是。”徐管事擦了把额上的汗:“多谢夫人提点。”
“你。你血口喷人。”苏辛怒道:“苏沫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我们也算在府里一起生活了十来年。我竟然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的。”
“我又何尝想的到你们母女有这么恶毒。”苏沫叹了声:“苏辛,我有句话,来的时候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现在,觉得还是应该说。”
“什么?”苏辛有些警惕,她直觉的,苏沫说出来的不会有什么好事。
苏沫笑了笑。走了几步过去,再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这话声音极低。没人听见她说的是什么,只是苏辛在一瞬间变了脸色,本来她就是怒气冲冲的,在听了这话之后。几乎是一下子暴怒了。而因为过度的愤怒,反而有些说不出话来,指着苏沫。从牙缝中挤了一个你字来。
然后愣了愣,跌跌撞撞的向慕容寒扑来:“侯爷……”
不待苏辛说出什么。苏沫便淡淡得道:“你觉得侯爷不管内宅,就什么都不知道。苏辛,我以前以为你应该装傻,现在才发现你是真傻。除了一张脸,竟然是一无是处。比你娘,真是差多了。”
“侯爷知道?”苏辛一下子呆了,喃喃了一句,有些不相信的看向慕容寒。
不过慕容寒的表情一下子将苏辛的心打入谷底,她呆了一下之后,突然像是疯了一般的向苏沫扑了过来,不过扑到了一半,就被庄子里的嬷嬷拦住了。
“今天在车上坐了一天,有些累,我先休息,就不陪你叙旧了。”苏沫说了,转身就走。任由身后苏辛破口大骂,也丝毫不动容。
慕容寒听着实在是不好听,吩咐了句带下去,便抬步跟上苏沫。
走进了长廊之后,慕容寒实在是好奇,不由的道:“刚才,你跟她说了什么?”
一旁跟着的下人也好奇的很,都竖着耳朵的听。
苏沫抬眼看了下慕容寒,道:“我告诉她,杏儿是我的人,现在已经拿了钱回家了。”
“……”慕容寒纵是脑子转的再快,也没想到苏沫会将这种陷害的事情对苏辛直接的说出来:“这是为何?这说了出来,岂不是叫人记恨?”
“我不说,难道她就不恨我”苏沫冷哼一声:“本来她或许只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被人发现了。现在,她可能还会觉得自己够蠢。侯爷应该明白,这第二种感觉可比第一种,要难过多了。”
知道自己的一步一步都是被人陷害,但是却又偏偏什么都做不了。那才是叫人抓心挠肝,而仅仅是劳力,并不能叫苏沫满意。日日不得闲,夜夜不得眠,才对得起她曾经做的事情。如果慕容寒不是突然的良心发现,那么现在的苏沫,想来也是添了一道终身难以释怀的伤痕。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跟着后面侯府的小丫鬟们都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寒,只觉得这苏府难怪能将生意做得那么大,真的是非同寻常人家。连府里出来的小姐,也一个比一个狠毒。
原以为苏辛已经够狠了,但跟苏沫一比,竟然活生生的给人点天真纯洁的感觉,几个小丫头都不由的将头垂的更低。这苏家二小姐现在可是正受宠的不行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伺候,万一一个不留神的得罪了,那真是死了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慕容寒知道苏沫是个极有心计的,但是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响方才道:“苏小姐真是,思虑深远。”
“不过,我伤害她,是理所应当,因为她曾经想伤害我。”苏沫转头看慕容寒一眼:“但是她对侯爷一片痴心,侯爷伤她,不是君子所为。”
慕容寒本想着苏沫出了气,应该心情还不错,正是可以说几句好话讨好一下,为自己得点好印象。却没料被这么堵了一句,偏偏还无言以对,半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只对二小姐一片痴心就行,旁的人实在是顾不了太多了。”
虽然这话颇有些无赖的感觉,但是却也算实话实说了。
慕容寒是送苏沫来出气兼避难的,自己可没那么多闲暇时间,因此将人送到安置好了之后,便要动身回去。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苏沫望了望窗外,有些意外:“侯爷这么急?现在天色已黑,就算是快马加鞭,赶回府里怕是也要半夜了。”
“是有些晚了,但是我还有事,耽误不得。”慕容寒陪着吃了个晚饭,此时看着苏沫正逗弄着桌上两三只雪白的兔子,笑道:“这里环境不错,虽然不似三泉山依山傍水,但也清幽的很。徐管事跟了我几代人了,很是可以放心,我吩咐他了,无论有什么事情苏小姐都可以让他去做。”
“有劳侯爷费心了。”苏沫伸手抚了抚小兔子柔软的绒毛,脸上淡淡的也不太看的出来是什么表情:“侯爷若是如此忙,其实不必亲自送我。”
“那怎么行。”慕容寒站起身:“不亲自将苏小姐安顿好,我是不放心的。虽然时间赶一点,但是很值得。”
慕容寒半点也没想到这一趟可能会跟苏沫的关系有什么进展,只不过是想着两人能多相处相处,多说几句话,也就心满意足。
慕容寒和苏沫又再叮嘱了几句,便不得不走,要不是这时候形势紧急,他也不会将苏沫送出侯府来。
看着慕容寒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苏沫轻轻叹了口气,对屋子里的小丫头道:“红玉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