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然的,一名仆人从衣箱的最内侧找出足以置她于死地的罪证——
“禀王爷,找到了!”
巽磊陡地面罩寒霜,“呈上来!”
“喳!”那人快快将仿佛会“烫手”的东西奉上。
他伸手将那只用稻草所扎的草人抢了过去,上头还贴着一张黄纸,并用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在它的肚子上,顾时目眦欲裂,咬牙切齿。
“这是什么?!”
宣孃脸色速然发白,“奴婢不知道……”
“它就藏在你的屋里,你会不知道?”巽磊恶狠狠的怒瞪她,“这张黄纸上还写着福晋的生辰八字,上面还插了把刀,分明是要咒她流产,要她的命!”
“王爷,冤枉啊!真的不是奴婢干的——”她呼天抢地的大叫,“奴婢就是跟天借胆,也不敢用这种手段害人啊!”
他俊脸铁青到了极点,“你居然敢在本王的王府用这种邪术,简直该死!”
“不!王爷,真的不是奴婢干的——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奴婢,王爷明察啊——”宣孃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哭得好不凑修。“奴婢再怎么嫉妒福晋,也不懂得使用这种邪法,王爷要相信奴婢——”
巽磊非但没有消气,怒火反而烧到顶点。“来人,把她带走!”
“喳!”两名侍卫左右扶持起她,连拖带拉的将宣孃带出更院。
凄厉的叫声传遍了豫亲王府,听得人人自危,唯恐沾上了边,跟着倒大楣。
“奴婢是冤枉的……王爷开恩——真的不是奴婢!”
宣孃怎么也没想到祸从天降,明明不是她做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房里?现在就是求菩萨也救不了她了。
“王爷明察——王爷——”她吓得两脚发软,浑身无力的任仆佣拖向大厅审问。“呜……奴婢是被陷害的——不是我——”
一旦进了大厅,睇见坐在堂上的王爷,那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眼光,让宣孃不寒而栗,只能颤抖的爬到他跟前,抱住他的大腿求饶。
她脸上涕泅纵横,哭得声音都哑了。“王爷,真的不是奴婢……不然你可以问伺候仅婢的下人,说不定是有人眼红……故意要害奴婢——”
巽磊恨声冷笑,“你这么刁钻厉害,谁有本事陷害你?”
“王爷要相信奴婢是清白的……”她哭求道。
他怒喘着气,忿然瞪着她虚伪的表情,“东西在你房里搜出来,你还敢说自己是清白的?福晋前两天动了胎气,险些就流产了,全都是你这女人害的,还敢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简直可恶至极。”
“王爷——”
“该死!”巽磊一脚踹倒她,“来人,拿鞭子来!”
闻言,宣孃两眼翻白,几乎要晕死过去。
哈萨很快的递上,“王爷,鞭子拿来了。”
“哼!本王看你说不说?”一把夺过鞭子,便“啪!”的一声,往宣孃身子抽了下去,痛得她在地上打滚。
宣孃在鞭子的抽打下,雪白的肌肤一下子就皮开肉绽,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啊啊——“王爷……奴婢没有错……”
他毫不留情的抽着,“哼!还不认罪?”
“哇——啊——”她惨烈的叫声令所有的人噤若寒蝉。
“慢着!”老福晋在丁盼盼的搀扶下来到厅口喝道。
鞭子赫然停在半空中,巽磊挑了下眉,“额娘来做什么?”
“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她寒着睑瞟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宣孃一眼,“就是她干的吗?”
他忿忿不平地扬了扬手上的草人,“罪证确凿,东西就在她屋内找到,还会假得了吗?居然连云萝的生辰八字都查得这么清楚,可见早有预谋。”
老福晋眸光一敛,“福晋的身子还好吗?”
“已经让大夫安过胎,只要休息数日就没事了。”
她吁了口气,“那就好,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要不是盼盼告诉我,额娘还不知道王府里发生这么可怕的事,居然用污物害人,实在不能原谅。”
巽磊冰冷的目光一根,语含讽刺的睨着丁盼盼,“你倒挺会找机会表现。”
“奴婢多嘴,请王爷恕罪。”丁盼盼惊白了脸,惶惶不安的跪下求饶。
老福晋马上替她说话。“这事与她无关,你可不要弄错对象。你要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自然是把她还给原来的主子。”他冷冷的道。
还有一口气在的宣孃,迷迷糊糊的听见王爷的话,吓得整个人时清醒。
“不--求王爷不要把奴婢送回敬王府……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回去的下场如何,她根本不敢想像。
他冷嗤一声,“敢做不敢当,更是该死!”
宣孃心中一动,强撑起虚弱的身子,也顾不得全身浴血的惨状,道出心中的怀疑。
“王爷,最常进入奴婢房中的还有一个人,她也有嫌疑……”
“是谁?”他厉声问。
她颤着手指向温婉贞静的丁盼盼。“就是她!”
丁盼盼倒抽一口凉气,“宣姊姊!”
“胡说!”老福晋自然护卫丁盼盼到底。“你这女人不要临死还想拖别人下水!盼盼可是大臣之女,出身书香门第,怎么会懂得那些邪门歪道,你不要含血喷人!”
宣孃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奴婢没有!王爷——”无奈没有真凭实据,谁都不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哈萨,派几个人把她送回敬王府,而且还要亲手交给敬王爷。”巽磊倒要看看这位最大的政敌有什么表情。
哈萨立即衔命而去。
“王爷饶命——奴婢宁死也不去——王爷杀了我吧!”宣孃声嘶力竭的哭喊,也动摇不了他的决定。
老福晋咋舌,“这女人比那些邪术还可怕,要是再留着,只怕后患无穷。”
“事情已经解决,额娘可以回红萼楼休息了。”他也想回房寸步不离的守在心爱的女人身边。
她又打算旧事重提,“巽磊,额娘是想——嗯,云萝这几个月有孕在身,难免没办法好生伺候你,不如就让盼盼留下来,她心思细腻又体贴,可以替你分忧解劳,夜里也能在床上取待你。”
巽磊嘲德的眼神掠向了盼盼羞红的脸蛋,冷冷的回道:“这点不劳额娘费心,大夫过,只要腹中的胎儿稳定了,仍然可以享受闺房之乐。”
这么明显的拒绝,让丁盼盼瞬间垮下小脸,香肩微颤。
***
“福晋吉祥。”
见丁盼盼来看她,云萝相当开心的表示欢迎,“我正想找你来喝茶,话话家常,又怕你不愿意来。”
丁盼盼笑意晏晏的说:“怎么会见?只要福晋不嫌弃,就是要奴婢每天来跟你请安,奴婢也愿意。”
“咱们都是好姊妹了,还说什么请安!”
尽管小腹还不是很明显,不过云萝身边服侍的奴仆可是如临大敌,深怕她碰着了、还是捧着了,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云萝到桌旁坐下,更别说平日的吃食,都有专人炖煮各式补品帮她安胎。
“奴婢担当不起。”丁盼盼谦卑的摇着头道。
云萝招呼她到身边的座位来,“难怪婆婆会喜欢你,老夸你谨守本分,但事又大方,我自从怀孕之后,对于王爷并没有服侍的很周全,以后可就要多多偏劳你了。”
丁盼盼佯作纳闷,“福晋的意思是——”
“我、我会说服王爷今晚到你房里去,还有我怀胎这段时间,要劳烦你多费点心了。”云萝艰涩的把话说完,自从婆婆趁着磊哥哥不在时前来训诫她之后,让她挣扎了好几天,才忍痛做出决定。
丁盼盼垂下双眸,“其实福晋不必勉强的。”
“不,婆婆教训得对,身为正室,就要有容人的雅量,我不能太自私,只想一个人霸占三爷,所以,王爷要多让你费心了。”她捧起茶碗了一口,掩饰心里的不愿。
“奴婢一定会尽力的。”
云萝脸上在笑,心里好痛好痛……
“对了,中午王爷有朝务要忙不回来了,你留下来陪我吃饭好不好?”
“当然可以了。”她不经意的瞄到云萝头上的发饰,“咦?这簪好特别,奴婢怎么从来没见福晋戴过?”
“你是说这支簪子吗?”云萝将它拔了下来,脸上深情无限。“这支白玉寿字簪是王爷亲自设计,还命玉匠打,特地送给我的生辰礼物,看起来很简单朴素,一点都不花俏,不过对我却意义非凡。”
丁盼盼一脸欣羡,“王爷对福晋真好!”
闻言,云萝不禁满脸羞意。
“福晋,你的发髻有点乱了,我来帮你重新梳好。”丁盼盼半强迫的将她搀到梳妆台前,“我对梳发可是很在行。”
云萝不疑有它,“那就麻烦你了。”
丁盼盼手指灵巧快速的解下微松的发誓,再将一头乌丝梳顺,最后绾发成髻,并插上那支白玉寿字簪。“福晋果然是天生丽质,连奴婢都自叹弗如。”
“谢谢。”
丁盼盼霍地想起还有事待办。“奴婢差点忘了,中午恐怕不能陪福晋吃饭,因为湘妹妹这两天身体微恙,我得去盯着她吃药,免得小病拖成了大病。”
“要不要紧?”云萝关心的问。
“有点着凉而且,不得事的,真是不好意思,改天再来陪福晋。”
云萝不介意的摇下螓首,“没关系,你去忙你的。”
“那么娘婢告退。”丁盼盼甩下巾帕退下,待跨出门槛,低头睇了下握紧手心上的发丝,唇角不禁扬起诡异的笑意。
***
忙了一天的公务,巽磊捏了捏酸疼的肩颈,正打算抱着爱妻好好睡上一觉,在房门口就被婢女挡了下来。
他凛起俊脸,“这是干什么?”
尽管三爷的脾气已然比过去收敛了些,不过,当他凶狠起来,还是让婢女打了个哆嗦,嗫嚅的福身道:“回王爷的话,福晋已经睡了,所以想请王爷到其他房间休息。”
由于理由可以接受,他的脸色也就稍霁。“我知道了,我会尽量放经动作,不会吵到她的。”夜里要是没抱着她睡,他又会作噩梦了。
“王爷——”见他执意要进屋,婢女又慌张的挡住他的去路,“福晋有交代,请王爷到——到丁姑娘房里去。”
巽磊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奴、奴婢是--请王爷今晚到……到丁姑娘房里……”在一双虎目的忽视下,她结结巴巴的说完。
“放肆!”巽磊怒吼一声,“你居然敢挑拨本王和福晋的感情?”他不信云萝会做出这种决定。
婢女两腿发软的跪下,“王爷绕命,是福晋她、她亲口说的……”
“你别以为福晋好欺负就可以由得你在这儿搬弄是非,本王不相信这是她的本意,滚开!本王要进去——”大手一挥,将她推到旁边,迈开沉重的脚步跨进内房,瞥见原本应该就寝的爱妻坐在炕床上,火气陡地往头顶冒,“云萝,她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云萝垂下眼眸,看着绞在一块的十指,微微的颔了下螓首。
“看着本王说话!”巽磊低咆。
她惊跳一下,怯怯的抬起头,挤出一缕颤抖的笑意,“磊哥哥,你、你今晚就到丁姑娘房里去,她、她会好好伺候你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暴怒的低喝。
“我当然知道……”云萝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丁姑娘是你的侍妾,你到她房里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巽磊闭了下眼睛,按捺住怒火,不然真会发飙给这小傻瓜看。“我前阵子不是告诉你了,对她们的将来,我自有安排,我是不会再到她们房里去了!”
“可是,放弃像丁姑娘那么好的女人,实在太可惜了,何况婆婆也喜欢她,你不要担心我会不高兴,我会学着跟她做对好妹妹,一起来服侍你——”
他听了不但不高兴,还横眉竖目的问道:“是不是我额娘又来跟你说什么了?”
“婆婆没说什么,真的!”云萝还加强语调,就怕他误会有人怂恿自己。“但是我身为人家的媳妇儿,总要多顺着她的意思,而且我又是正室,心胸当然要大一点,要是妒心太强,可是犯了七出之罪,你可以休了我的。”
“如果我就是要你嫉妒,只想独占我一个呢?”他丢出另一个问题。
云萝傻气的摇头,“不行!我不能这么自私的。”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鬓角,“你真的要我去抱别的女人?”
“我——”她停了下,然后用力的点头,“是的!”
“不后悔?”
她的决心微微动摇,垂下眼睑,遮掩泛红的水眸,“不、不后悔。”
“好!我现在就去找她,不但是今天晚上,就连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会到她房里去,说不定过几天我就立她做侧福晋,这样你满意了吧?哼!”怒声吼完,巽磊忿然甩袖,旋身离去。
听见房门“砰!”的关上,云萝的喉头发出一声呜咽,灼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磊哥哥……”她以为自己做得到,没想到当他真的顺她的意,她竟会这么难受。
这回她真的惹得磊哥哥勃然大怒,说不定再也不要她了。
云萝将泪颜藏在手心中,不敢放声大哭,只能压抑的嘤嘤低泣着。“磊哥哥,我不要你去……你不要去啊!”
“不是说不后悔吗?那你还哭什么?”一声无奈又好笑的男声蓦地在她身旁响起。
她一面抽气一面仰起哭红的美眸,“磊哥哥?”
巽磊不知何时又踱了回来,“知道我要去抱别的女人,心里痛苦了吧?”没给这只小菜鸟一个教训,铁定还会将他推到别的女人身上。
“呜……”云萝哭倒在他怀中,泪珠不断冒出眼眶。“我好坏……我是个自私的坏女人……可是丁姑娘好可怜……我——我……”
他心疼地操着紧挨在胸前的头颅,“你这小傻瓜!这么随便就相信别人,也许她根本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
云萝眼泪渐歇,“我才不傻,丁姑娘真的是个很好的女人,可是磊哥哥只有一个,我没办法把你分一半给她。”
“你要是把我劈成两半,我还能活吗?”巽磊笑谑,“下次你再这么傻,我就真的不要你啰!”
她点头如捣蒜。“嗯!”
“还有,切忌不可以貌取人,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巽磊意昧深远的提点。
第十章
口口声声说会说服王爷到她房里来,结果她一连等了几天,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想来都是那女人的推托之词!
丁盼盼打发掉婢女,并将房门深锁,确定无人打扰后,便拿出书符工具,那张在白日时婉约优雅的面容,此刻意透着森森的阴气。
上次的作法为什么会失败?那女人不但没有离开王爷,还怀了身孕,难道是她学艺未精,法力不够?不过,这次不会了,既然分不开他们,就只有毁了那女人,永绝后患!
“赵云萝,你就跟着你腹中的孩子去死吧!”她掏出一方摺好的锦帕,打开之后,里头是几条乌黑的青丝。
她熟稔的画了一道最为歹毒的夺魂符,并在符纸后面写上仇家的姓名、住址和生辰八字之后,将青丝缠在符纸上,然后念着咒语,并将符纸烧化——
“砰!”房门冷不防的被人硬生生的踹开,也惊动了专注在作法中的丁盼盼,让她连湮灭证据的时间都没有。
“王、王爷?”她不可思议的惊叫。
巽磊怒的双眼像是要吃人似的瞪着她。“果然是你!”
“我就说她嫌疑最大了。”木齐儿看一眼桌上的“证物”,这下她再也抵赖不掉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王爷这下相信了吧!”
他怒吼一声,“你这个邪恶的女人——”
“王爷——啊!”丁盼盼的头皮被大掌整个揪紧,吃痛的叫嚷。
“走!”巽磊就这么扯住她的头发,一路拖到前厅去。
丁盼盼声泪俱下,哀怜的低位,“王爷……奴婢只是好玩而已……没有伤人的意思……请王爷相信奴婢……”
“住口!”他无法容忍任何人伤害他的妻儿。
王府里上上下下开始议论纷纷,没有人料到一向娴淑文雅的女子竟然懂得那些邪术,而且还用来害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大家全被她给骗了。
“你好大的胆子——”巽磊将她摔进厅内,指着她的鼻子,鄙夷的怒咆,“不但用计嫁祸他人,好除去异己,还一次次的想陷害福晋,本王绝不饶你!”
她止住泪水,沉痛的抬起丽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