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乱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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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乱鸳鸯-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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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林夜玉,才貌双全,颇得朕心,特封为华绮宫华妃,三日后进宫面圣,钦此。”
夜玉一听,顿时跌在了地上,自己怕的这一刻终于来到了,她感到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父母,哥哥,都似乎远远地离开她了,红艳忙唤她:“林姑娘,快领旨谢恩呀。”夜玉想了一想,她的思想又复活了,万般无奈,绝望的,她肯求太监:“公公,求您和皇上说一下,夜玉已许有人家,一女不事二夫,夜玉怎能进宫面圣呀?”她不知这几句苍苍白白的无力的言语能起多大作用,她只希望在心理防线的最后一道关卡被攻破前再挣扎最后一丝力气。
司仪太监见她不肯接旨,十分不耐烦,将圣旨掷在了地上,硬硬地说:“那我只有如实回复皇上了。”说罢拂袖而去。
公主见夜玉不肯接旨,忙捡了圣旨,责怪夜玉:“你也太不像话了,我还没见谁敢反对父皇呢。既然你在我这里,我也不能让父皇不高兴,红艳,你带林姑娘到偏殿去,好生侍候着,三天之后带她去见父皇。”
“公主,还请你能放我出宫,我确实已有了夫家,还望公主见谅。”
“不行,父皇要的人,本宫怎能放走。红艳,带林姑娘下去。”红艳拉起了夜玉,夜玉无法,只得下去了。
思前想后,夜玉怎么都睡不着,梆子已敲过了四更天,三天期限一过,皇上来要人,却怎么好呀?躺在床上,夜玉的思维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回了苏州家乡,在那“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誉的苏州小城,她度过了愉快的十六年。从她一记事起,父亲就在苏州府做事,从参赞一直到知府,而她的生活也如同父亲的官位,越来越好。她从小就特别活泼好动,喜欢跑跑跳跳,父亲从不吒责她,只要她不出城,父亲就从不肯给她一句重话听。而且,父亲还特意的让她和哥哥一起读书,不单让她读《女儿经》,也让她读《大学》,《中庸》等等科举考试的用书,还让她接触一些《柳毅传》之类的“杂书”,在学习方面,她比哥哥更多了一些广泛的书看,因此她也不会有哥哥的那种书呆子气,她多了一些幻想与希望。她的母亲是一位传统的大家小姐,她希望女儿多继承一些大家闺秀的风范。夜玉可不这么想,她并不反对弹琴下棋,这是陶冶性情的事情,她尤其喜欢弹琴,喜欢那‘叮咚’如流水的声音,但她却坚决不肯学针线,她不想变成一个家庭妇女。想着想着,她的泪又无声的流了下来,明天,后天,大后天,她将变成一个男人手里的玩物,永远的留在宫里,‘一入侯门深似海’,她将永远无出头之日了。不,不能,她,林夜玉,决不能就这么毁了。她又翻了一个身,夜更深了。
第二天.公主正和红艳下棋,猛听得偏殿内夜玉在大喊大叫,不知出了何事。待公主和红艳赶到偏殿,夜玉正躺在榻上打滚,嘴角,鼻孔上全是血,看守侍卫说是夜玉突得暴疾,肚痛不已,他们又碍于男女之嫌不能上前。公主忙叫传太医,太医未到,夜玉却已痛的晕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
太医来诊了一回脉,也说不清是何症状,只得开了止痛药就离去了。公主很着急,却又无计可施。夜玉告诉公主她这是老毛病,客栈里有药,她要回去服药。公主本不想让夜玉回去,但看她那痛苦的样子,又实在可怜。得了,反正她跑不了,只要她派人去跟着她,还怕她不乖乖地回来吗?整个天下都是她父皇的,还怕夜玉插了翅膀逃跑了吗?
公主派了红艳和两名侍卫赶车送夜玉出宫,车走的很远了,还听见夜玉的呻吟声。
第四章
    红艳领着两名侍卫等在了夜玉门外,只听得夜玉在里面呻吟,灵儿忙着配药,杯盏叮当,响个不停。不一会儿,灵儿出来了,说小姐要见一见林公子和李公子,红艳应允了。
林隐秋和李幽进去了大约两刻钟就出来了,似乎都很沮丧。灵儿扶着夜玉出来了,红艳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夜玉的脸上涂了一层黄黄的药,已经面目全非了,身上穿的还是原装,却因为全身的颤抖而显的很皱皱,整个人看上去完全失去了往日里的风采。
灵儿见红艳很吃惊,忙解释说:“红艳姑娘,我家小姐这是老毛病了,敷上药过两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不会耽误皇上的日期的。”红艳见灵儿如此说,才放了心,正要扶夜玉走,隐秋和李幽走上前来,李幽抱拳一揖说:“红艳姑娘,我是夜玉的未婚夫,夜玉和我已有婚约,还望你代我向公主要个交代。”红艳答应了,带夜玉要走,刚走到楼梯口,隐秋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妹妹,不可以说话呀,否则药就没用了。”红艳听了这句话,感觉很纳闷,林姑娘是肚子痛,怎么往脸上涂药呀!而且,还不许说话,这怎么一回事呀!她想了想,笑了一笑,也就不再追究了,管她呢,复命要紧!
夜玉回宫后,仍在偏殿住下,公主吩咐了四名婢女好生看待,红艳如实禀告了客栈内发生的一切,不解地对公主说:“公主,奴婢很不明白您为什么不让人去把夜玉的药拿来,而让她回客栈呢?”“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公主沉思地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她以后可能再也不能同她的未婚夫见面了,这最后一次,我总得成全吧!”红艳点点头。咦,公主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的通情达理,在红艳的脑海中,公主从来都是骄蛮无理的骄公主,她从来不懂得体贴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能为别人着想,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很怪,红艳也懒得去想了。
在通往山西的路上,一辆大车正疾速地驶在颠簸的路上,虽说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可路上的尘土并不因天气的炎热而减少,大车过后,扬起一个烟尘的灰黄的沙阵。车内,夜玉和李幽,灵儿,力书默坐着,半晌,灵儿开口道:“不知公子此时怎样了?”李幽犹豫地接道:“林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脱险的。”
夜玉听他们一提隐秋,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她现在才深切地体会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才知道了自己的浅薄无知闯了多大的祸。她既害了自己,也害了哥哥。她哽咽地自责:“都是我不好,不该让公主看见,更不该让皇上看见,是我害了大哥。”灵儿见夜玉伤心,也不禁哭了,李幽和力书想劝慰,又不知如何劝,只得默坐着,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来。
老王把车停在了一家小店的门口,这家小店十分地小,整个店子只有一间客房,但天又太黑了,不能再往前走了,夜玉他们只得下了车。出门在外,能将就就将就吧!现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东西了。
店主迎了出来,见夜玉几个人衣着华丽,料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打算狠狠敲上一笔,所以笑容也分外地甜蜜。上过了茶,忙着招呼做饭。力书和灵儿把饭端上来了,李幽见饭菜虽是乡野人家的家常菜,却也炒的可以,况且又赶了一天的路,肚子也饿了,忙叫夜玉吃饭。夜玉虽是为隐秋担心,却也不想饿坏了自己,那样哥哥会更加难过的,她咽着泪,勉强地吃了点饭,就吃不下去了。
晚上,李幽坚持要和力书睡堂屋,夜玉却不同意,她本来的心中‘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就很不强,况且李幽是她的朋友,她怎么忍心让他睡堂屋呢!俩人相争了好半天,却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李幽做了让步,睡到了里屋。北方睡的是大炕,一铺炕可以睡十七,八个人,所以夜玉在炕中间放了一张炕几,李幽睡一边,灵儿和夜玉睡一边,力书和老王睡堂屋。
灯光摇曳,由煤油燃烧后散发出来的浓烟把原本就不白的墙壁熏的更加黑了,夜玉托腮凝思,无法安睡。李幽见夜玉不肯睡,关心地问:“又为林大哥担心了?”夜玉瞅了一下李幽俊秀的脸庞,幽幽地问:“你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李幽不解地问:“什么话?”夜玉顿时觉得感觉脸像火烧,但还是吞吞吐吐地说:“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未婚妻了?”李幽明白了,忙解释:“我那也是为了圆你在宫里对太监说的谎呀!”夜玉低下了头,催促了一句:“睡觉吧!”两个人躺下了,夜玉虽穿衣而卧,却辗转反侧,一夜不曾成眠。
第二天早起结帐,店主要银五两,力书刚要争辩,老王出面给了店家五两白银,嘱咐力书:“人生地不熟,又是野外,不要太在乎这点儿银子了。”力书点头称是。
离了小店,一行五人又踏上了去山西的大路。
夜玉她们正走在路上,忽见前面横出了一座大山,此山林木茂盛,百鸟汇聚,好一番美好景象。灵儿见此山景色优美,就撺掇夜玉下车去看,老王在车外听见了,就喝斥灵儿:“灵丫头,你瞎张罗什么?此山树那么高,十有八九有匪徒,小姐下车出了事谁担待呀?”说得灵儿哑口无言。
大车刚走了不多远,忽然从树木里窜出了一群手执利器的人,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脸上布满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他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利斧,对大车里的人一喊:“嗨,出来。”老王忙着跳下去,李幽也跳了下去,力书见此人来头不善,忙对灵儿说:“灵儿,你看着小姐,千万别下车,我下去看看。”说完跳下车去,在车旁拉住了马,扶着车轴站着。
那大汉见车上下来了人,把手中的大斧一扬,高声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李幽正要讲话,老王把手一拦:“李少爷,让我来。”他大步上前,对那大汉道:“这位大哥,弟兄们此番是路遇大难,身上的银两都已经用完了,在此借您的路一用,还望大哥赏个光。日后回程时一定孝敬大哥。”
那大汉听老王一说,微怔了一下,接口道:“你是哪条道儿上来的?”老王接口道:“东有东的道,西有西的道,各有各的道,相让太平道。”大汉一听这几句话,脸登时红了起来。他大斧一扬,大吼了一句:“原来你是吕长风,吕长风,你害了长凤山一百多个弟兄,自己却投靠了姓林的狗官做了家仆,你靠出卖长凤山一百多个弟兄救了自己的命,要不是你念出了路决,我还真认不出你这个狗贼了。”说完抡了大斧,冲老王奔来,虎虎生威,到也是一条好汉。
老王一愣:“你是陆鸣定。”大汉一吼:“我替长凤山一百多弟兄报仇,为大哥报仇了。”老王伸手架住了呼啸而来的大斧,真诚地说:“鸣定兄弟,你杀了我,我无怨无悔,只请你放过李公子和林小姐,念在我们……”
“呸,放过她们?林枫狗贼害了我一百多个弟兄,我会放过他的女儿?我要她给我做押寨夫人,看姓林的拿我怎么办?”
夜玉在车内听他们如此说,闹不清他们是怎么一回事,又听那大汉口口声声骂老王和父亲,又说要自己去做押寨夫人,吓得不知该如何做,只得老老实实坐在车内,等待命运的安排。这个不怕天不怕地的小姐,经过了一场宫廷劫难,忽然变得乖起来了,同以前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李幽见大汉和老王相识,又听得他口口声声骂夜玉的父亲和老王,正不知如何应付,忽听他要抢夜玉去做押寨夫人,顿时火了,他趋前一步,大喝一声:“谁要敢对林小姐怎么样,我决饶不了他。”立即挥拳向大汉打去。
大汉立即丢了老王,和李幽打了起来。众喽罗见寨主和李幽打了起来,也上来助阵。老王见山寨人多势众,恐李幽不支,也忙上来帮忙,但他却只是拨开喽罗们的利器,不让他们伤害李幽,却不伤喽罗们,力书看了很不解。
双方激战了三四十个回合,李幽从旁边一个喽罗的手里夺了一枝长箭,一箭将大汉刺倒在地,老王见了一分神,一支剑刺进了他的胸前,他忙喊李幽:“李公子,手下留情。”李幽见老王受了伤,也就丢了大汉,扶住老王。众喽罗见寨主受伤,也顾不上恋战,抬上大汉,奔山上狂奔而去。
李幽把老王扶到车旁,刚要叫力书去取金创药,老王摆了摆手制止了:“李公子,不用了。麻烦你叫小姐出来一下,我有话对她说。”李幽叫出了夜玉,夜玉见老王流了很多血,忙着急地问:“老王,老王,你没事吧!”在这种时候,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王无疑是她的支柱,她不能让老王出事。
老王拉起了夜玉,深情地看了一眼:“小姐,请恕我不敬,不能送你去山西了,回家后还望你告诉老爷,就说我已经死了,我领了他的恩了。”夜玉见老王如此说,不禁流下了眼泪:“老王,你不会死的,我们这就去找大夫。”老王打断了她:“小姐,不用了,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老命,我是时候向你交待了。”
大伙都不解地望着老王。
老王停了一下继续说:“小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在十五年前的苏州,有一座山叫长凤山,山上住着一伙强盗,专门打劫过路的行人。这伙强盗一共有一百多人,寨主姓苏名猛盛,人称:“铁塔大哥”,他的手下有三个很要好的弟兄,分别是老二刘展飞,人称“飞毛腿”,老三吕长风,人称“大刀闯”,老四石钢,人送外号“不倒翁”,这四个异姓兄弟领着一百多弟兄在长凤山横行了近十载,扰得山乡不宁。那一年,苏州新任知府上任,也就是老爷,他一腔正气,对这伙盗匪实行猛打,不多久,这四弟兄和山上的喽罗们多数已落网,只有个别人逃过了追捕。后来,老爷公审这伙盗匪,判除四兄弟死刑,其余喽罗刑期不定。苏州人民欢欣鼓舞。但是,这四兄弟中的老三是个小人,是个窝囊废,他私下里向老爷求情,愿供出一切罪行以及山寨的小金库地点,求老爷免除一死。老爷宽宏大量,让他在自己的府上做了家仆,度过了他一十五年的光阴。今天,既然鸣定兄弟认出了他,他也就要去向鸣定兄弟赎罪去了。”老王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力书不解地问:“王伯伯,这么说你就是吕长风了,但那个陆鸣定又是谁呢?他为什么一听你念的那四句话就认出了你呢?”
“陆鸣定原本是我大哥手下的一名专门报信的喽罗,那天他侥幸逃了出去,本来他就与我很熟,刚才开始因为十五年未见而没有认出,但我一念口决,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老王,陆鸣定已经逃跑了,我们现在赶快走吧!”夜玉哭道。
“不,小姐,我已经苟活了十五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心意已决,以死向众弟兄赎罪。”
“老王。”夜玉哭了起来。
“小姐,您多保重,老王去了。”老王又转向李幽:“李公子,小姐就拜托你了。”说完后,老王向大家一作揖,转身向山上走去。
李幽见老王捂着伤口向山上走去,一滴滴鲜血洒了一路,也禁不住眼眶潮湿了。“李大哥。”夜玉泪如泉涌,一下子扑在了李幽身上。哭个不住。
“夜玉,别哭了,快上车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李幽安慰着夜玉,扶着她上了车。
大车又继续向前走了,只不过赶车的人变成了力书。这大车一直的走着,奔山西而去。
车轮滚滚,随着车轮的滚动,车后扬起了一股灰黄的尘土,夜玉坐在车中,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一些零星的画面:绝食,易装,上京,进宫,封妃,出逃。这些情景在她的脑海中缠绕着,纠缠着,挥不去,抹不掉。而这其中,哥哥的大义凛然,让她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哥哥是林家的唯一的男丁,如果那个皇上一怒之下杀了他,林家岂不是绝了后吗?自己不是成了林家的罪人了吗?自己一个小女子,死也就死了,可如果林家绝了后,岂不是使父亲的一切苦心都白费了吗?越想,夜玉越懊恼,她不禁后悔了当初那冲动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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