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连随身小刀都亮出来,想不见风转舵都不成。
“呃,岂敢,我们当你是神祗供奉,早晚三炷香。”擦擦冷汗的管观阳连忙护住心爱的女人。
他们的感情是属于青梅竹马型,谈了十必年恋爱早认定了彼此,欠缺的只是适当时机宣告两人关系。
只因任依依和管观阳都是公众人物。
“我好可怜喔!自幼无父无母可护庇,好不容易挣活到二十四岁,小小贱命还遭人咒诅……”
“你得了行不行,哪个孤儿有你好命,堂堂企业总裁为你下厨料理、知名明星甘心沦为钟点女佣打扫你的猪圈,不知足的女人。”见秦逆蝶又在装可怜,管观阳翻翻白眼吐糟道。
“依依,他又骂我。”唉!吵架挺辛苦的。
这回任依依可不依了。
“观阳骂得好,你哪里可怜了,我才有资格抱怨。”她捏捏自个儿疼涩的肩膀。
“连你也不同情我,众叛亲离,生而何欢。”剥了壳的栗子倒挺甜的。
不欢的人还猛吃她掌中的甜栗?任依依真拿她没辙。“别再懒了,叫豹子查一查吧!”
“查什么?”秦逆蝶一脸迷惘。
“噢,你当心点,别不当一回事,有人在翻你的底哪!”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的懒人。
“喔!这件事。”
“没错,就是这件事。”
“都活了一大把年纪,再活个二十四年该是件容易的事。倒杯可乐。”秦逆蝶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任依依无力地走到双门冰箱取出五小时前冰的可乐,“固执。”
接过掷来的可乐,她改靠为躺。“何必多事。”
“攸关性命的大事你还懒成这样,要不是我们连络不到豹子,你倒是省了一事。”任依依知道自己天生劳碌命,能做的她早抢着做完了。
“人家豹子和爱人卿卿我我度蜜月去了,打断别人的恩爱是有罪的。”她就是懒,怎样。
蓝豹亦是育幼院一员,他的专长是情报搜集,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情报贩子,现年二十八岁。
“风流鬼又换新人了?”任依依看不惯蓝豹老是轻贱女人的心。
秦逆蝶打直手臂倒可乐,直线入口。“偏见,好改邪归正了。”
“谁?!我认识的下流豹?”太阳打西边升起或许还有可能。
不是瞧不起他,而是大家都熟烂了,谁会认真谁不会认真早八百年前就定了性,很难有意外。
一个十二岁时就被三十来岁老阿姨破身的小毛头,从此展开对女人无情的报复,一个又一个心碎的女人面孔在大伙面前来来去去,多得她都快起借蝶姊的夺魂枪毙了他。
蓝豹对育幼院外的女人一律冷血绝情,而唯一能令他服到骨子里的,只有凡事散漫的秦逆蝶。
直是天欠了她似,人人诚服。
“依依呀!依依,人生谁无过,总有报应的一天。”人要心存慈悲。
可惜她无心修慈悲,懒呀!
“哪个倒楣鬼忘了带脑叫豹子瞧上了眼?”这个女人值得立传表扬。
伟大呐!
秦逆蝶浅浅地抿扬上唇,“还记得院长的小外孙女吧!缺了两颗牙的那个。”
“你、你是说……暴龙,哈……哈……报应,好狠的报应。”任依依笑得前俯后仰。
“瞧你知得,小心笑岔了气。”管观阳拍拍心上人的背,“小芹是个可爱的妹妹。”
“是呀!她是很可爱没错。”秦逆蝶凉凉的附和一句。
“天呀!我有五年不见小芹了,只记得她满脸青春痘戴着牙套的样子,一生气就想拆了房子。”这两人全是绝字辈。
“脾气没变,人可是标致得不下于你哦!大明星。”女人总要变个样子才叫人惊奇。
“少把话题转到我头上,他们可不怕你打扰。”任依依不会忘了要事。
“我不好意思嘛!”
“我想吐。”
“少假了。”
这对情侣同翻白眼,一副痛苦的表情。
懒人屎尿多,藉口滑稽得令人唾弃。
“你们结婚的时候别请我,国红包自己去我的帐户提。”她是“亿”级贫户。
任依依脸一臊地瞟她。“别懒成这样好不好,一顿饭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平常人一餐喜宴了不起两、三个小时,可是你们没七、八个小时打发得了吗?想想心就累。”
“依依,咱们的小逆逆怕当招待,她的个性实在找不出一丝勤奋的细胞。”管观阳看到她的骨子里去。
“管羊的,懒人也有三分火气,小心依依当寡妇的机率相当高。”秦逆蝶的语气颓废中带警告。
他闻言畅意地大笑,“逆蝶,收起你的恫吓,我认识你十七年了。”
意思是太了解她有多懒,没好处的事她绝对不去沾。
身为一个女人没傲人的上围,长相又普普通通,一百六十一公分的身高算是中庸,再加上只有高中文凭的学历,照理说应该很难引人侧目。
偏她不。
即使刻意要隐藏自己、矮化自己,那份淡得几乎不存在的气息还是缥缥缈缈地围绕在四周。
物极必反,以为是退,结果是进。
她那似笑非笑的慵懒神情好似只刚睡醒嘲弄睥睨人的猫,肩后的发始终维持可扎马尾的长度,她硬是在平凡中显露出不凡。
她从来不去表现过人之处,可是天生的魔性总是像磁石,将一干不净的灵魂吸在身侧,转化成谦卑的力量。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全是自然界定律呀!
“还是找个机会问问蓝豹,咱们育幼院的孩子不能让外人白欺负。”
秦逆蝶眼皮沉重的打了个哈欠,“上帝的孩子有天主的保佑,我们是一群快乐天使。”
“我们纯洁得不敢自诩天使,而你呢,是绝对成不了天使。”说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还差不多。
“十六岁就不是处女的人称得上纯洁?”秦逆蝶半阖的眼染上笑意。
“我指的是心灵纯洁,谁像你黑得找不到灵魂。”任依依气恼地跺跺脚。
“因为我把灵魂卖了。”她笑得很薄。
十三岁,一个天真的年岁。
一条干净的灵魂卖给黑暗之王——撒旦。
在她慵懒的倦困中,有一抹精狠之光,那是她心底深处的兽,冷残而狂暴。
此刻正歇息着。
在任依依和管观阳百劝无效离去后,秦逆蝶懒得走进房补眠,偎着抱枕将就睡。
她是个胸无大志的不凡女,一生追求无尾熊的生活境界,只要抱着一棵尤加利树,睁眼就食绿油油的叶片,吃饱闭上眼等消化,不闻身外之事。
可是时不我予,她依旧处于不凡的红尘中。
就好比现在,墙上的时钟才刚指到七就有人来闯空门,她明明听到轻细的足音还得委屈地装睡,让偷儿去搬个痛快她证明她的平凡。
小偷的身手是不差,但是格调就差了些,哪有晚上七点来搬家,好歹等个钟响十二下下符合三更半夜的偷儿道。
秦逆蝶静静地睡着,呼吸不疾不徐,如同一个平凡人般不知祸福。
黑色的颀长人影走动,他自以为轻盈近无声地走向小沙发的人儿,未曾动过一物的注视着她,嘴角有着微不可察的宠溺。
咦,偷儿不偷东西,难不成劫色?她感觉不到杀气,有股暖暖的男性气息在她头顶上方吐纳,一个练家子。
禁不住好奇心,她如同平常人一样在睡梦中踢掉披盖的小毛毯,想看看少了姿色及诱人曲线的平庸女子是否还能引起兽性?
她等待着——突然,一记轻轻的叹息声响起,软软带温的两片薄唇在她半开的唇上一吮,断而以舌轻画樱色唇瓣。
“找到你了,我的瓶中人。”
好……好温柔的低哑嗓音,他到底是谁?
像是一场意志之战,他的目光不曾转移,贪婪地吸取眼底的芳颜,似乎瞧不见她的平凡。
而在两道炽热光线焚烧下的秦逆蝶却起了寒心,差点要屈服在他的焰火下睁开眼。
就在她决定要“苏醒”前,他站起身为她拉上小毛毯盖至颈下,接着非常轻柔而坚定地在她粉颊一吻。
“我会再来的,安睡吧!我的小焰蝶。”
小焰蝶?!
太可笑了吧!
精悍的厉光出自深沉的棕眸中,秦逆蝶望着一道背影跃出窗口,这可是十七楼呀!
她希望这是一场梦。
或者来人是一个夜行的鬼魅。
抚着唇,男性的气味仍在,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是关于爱情的麻烦。
想再安然入梦却已是不可得,她不想用脑的思绪迳自乱纷纷地转着。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不经意的瞥视,墙上的时钟已直指十点零五分。
唉!
麻烦呐!
第二章
“老板,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不要拿食物来诱拐正直的员工。”可耻的男人。
威翔企业的董事长董至威像见鬼似地一跳,心虚地抱着一堆冒热气的纸袋讪笑,活似一副被太座抓奸的模样。
“秦……秦助理。”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窝边的草儿兔子不吃,你也别肖想搞不伦的办公室恋情。”死性不改。
他扯趄两颊嘴角涎笑,“偶尔放点水不为过吧!不很久不知肉味了。”
“是吗?”好歹魔手伸远些,别在她眼前。
身为秘书助理的秦逆蝶不发一言地走进董事长办公室,而跟在她身后的是垂头丧气的董至威。
门一关上,耳语即起。
公司里流伟着一种流言版本,高薪的小秘书助理是董事长的地下夫人,为了防止他喜新厌旧偷养女人,所以守得十分严,连公司都不放过地跟着来。
所以大家表面上都不敢得罪她,可私底下却传得荒淫不堪,只要他们两人同在办公室待上半小时,众人的眼便猬琐得很,老转在他们身上找偷情的证据。
无关性别,只要是人就有一颗丑陋的嫉妒心。
男人嫉妒她平空而来的低职高薪,女人嫉妒她不够美丽却能独占老板的专宠,一切的罪源只因人性。
“上次害我被泼盐酸,上上次我差点挨刀子,再上一次车子直对我横冲……没看我断气你很不甘心哦!”转过身,秦逆蝶打算算总帐。
实非她爱管事,无奈矣!
“又不是我指使……”董至威小声地嘟念着。
她笑里藏把刀,“男人长得太祸水是一种罪过,我建议你去整整型。”
“小蝶……蝶妹妹,男人有男人的性需求嘛!总不能委屈我的‘小弟弟’。”迟早憋成不举。
“董董事长,头上明明有两个董字,为什么还这么不懂事呢!”难不成正正得负?
“容貌乃父母所赐予,食色性也是人常情,天经地义源自古圣先贤说,你别全怪在我头上。”董至威仍旧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聘个高薪小助理来管自己,他是自找苦吃,一失足连万年身都找不着,早碎成烟尘了。
谈起董至威的风流史可与蓝豹相媲美,两人都是所谓的女性杀手,女人换过一个又一个,从来不曾心怀愧疚,见美心就喜。
男性的猎食守则有云: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美,先吞下肚再议对错。
所以身先士卒的小助理就得常烧香了,不时得耳听八方、眼观三尺之内有无被弃怨女,随时做好逃命措施,以防不小心被迁怒。
谁叫她是公司唯一敢吼老板的“地下夫人”。
“老板,请你稍稍克制一下胯下小蛇,让二零零二年的台湾留下处女。”
“小……小蛇?!”太侮蔑人了,应该说是大蟒,“亲爱的小蝶妹妹,要不要来口叉烧包?”
“谄媚。”说归说,却不介意他的执勤。
不用说,董至威也是孤儿,同是育幼院一起长大的同伴,两人之间似友似手足,无关男女情爱。
“好吃吧!”他巴结地笑着。
她点了点头道:“下回配杯凤梨雪泡,口感会甜滑些。”
“哇,你土匪呀!大哥我看起来像红茶店小弟吗?”搞不好要他西瓜切片附梅子粉呢!
“不。”
“对嘛!想我风度翩翩、仪表过人、潇洒朗,活似人间一仙……”
“混种悟能。”
“嘎?!”
她笑着把一堆文件往她手上一搁,“天篷大元帅的法号。”
“什么?”他不看神话故事。
“世人称猪八戒。”
“我像猪八戒?!”绝对是侮辱,他举双手……呃,双手没空,抑鼻抗议吧!
“同样好色。”
董至威气弱地斜睨,“最近没杀人,欠血呀!”
“我收山了,记得吗?”
“听说有人在追你。”此追非彼追,他故意消遣她坏事做尽,人家上门来寻仇。
“听管羊的说的吧!他女性荷尔蒙分泌过盛,舌头多长了三寸。”秦逆蝶以不雅坐姿将双脚蹬向办公桌。
“我们担心你,小蝴蝶。”担心她杀太多人手会酸,然后要求他们来马一节。
“谢了,我才担心你染上A字头的病毒,好的棺木难订。”不拜山神就想移山的愚先生。
“没良心的小鬼,枉我百般疼宠你。”他故作哀怨地叹口气,道她车负他。
“甭说了,我要出去让人话是非了,帮你这三十来岁的男人赚养老金。”手指弓弯点了两下表示ByeBye。“你喔!”
不待他交代工作,秦逆蝶算好时间拉开门,若无其事地走过一些故作忙碌的同事身侧。
拐个弯,唇角微微上扬。
果不其然,她“又”做了件善事,帮某人堆积了一笔为数不少的赌金。
要胸没胸、要腰没腰,妖媚、风骚的本事全无,眼不挑、唇不勾、眉尾不带桃花,她哪里够本钱登上情妇宝座,这些人眼瞎得厉害。
好歹也得像她的上司王秘书那等身段才叫魔鬼,随便嗲一句就酥了客户的心,合约书手到擒来,是最实际的花瓶。
唉,她被冤枉得厉害哪!
监视。
这是秦逆蝶的想法。
一整天坐在电脑前用脚指头打资料,身上的毛细孔懒懒地张开,天生的防御系统来得比大脑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