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君黎才发现他撞到的人正是杨文彬。
“别提了。你还记得我们下午遇见的那位‘耳击证人’吗?”
“他怎么了?”杨文彬疑惑的问道。
“他现在正式升级成逃窜犯了。”说罢严君黎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文彬,“刚才我派人去找,但是哪里都找不到,家里没有人,单位也没有人,挂了电话以后就连个人影也见不到了。”
“奇怪,他没有理由逃跑啊。”杨文彬皱起眉。
严君黎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无论他是不是凶手,至少一定是案件相关知情者,抓回来问问肯定没错。”
杨文彬“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这是尸检报告,本来是要去找你看的,没想到你先过来了。”
严君黎接过杨文彬递过来的纸,扫视了一遍,忍不住笑起来,“这可真是一份‘工整的’尸检报告啊。”
“闭嘴,我是个外科医生,又不是专业的法医!”杨文彬拿眼睛剜他。
“好好好,这东西嘛,能看就行。”严君黎眼含笑意,读出上面的内容,“死亡时间,17日凌晨3点到5点之间。死亡原因,失血过多。尸体面部被多次抛洒硫酸毁容,是死后所为……我说杨医师,你倒是发现什么了,直接给我说吧,省了我看完了。”
杨文彬也没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道:“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必须要立刻去找你。被害人在死前有过性行为。”
严君黎睁大了眼睛,随后又把眉头皱的紧紧的,“……是奸杀?”
“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基本上是差不多了。”杨文彬说道,“死者*里存有*,有挣扎痕迹,看上去不像是自愿。”
“现在局面乱成一团,如果不把所有线索都铺开,什么都没法说。”严君黎有些懊丧,眉头紧紧的皱起来,“而且这案子还与二十年前的旧案子牵扯不清,那可是二十年前啊,警局还没有我呢,我上哪了解去。”
“二十年前我还在上小学呢。”杨文彬笑着摇摇头,“别着急,推理这东西越急越不成。”
严君黎听了这话似乎稍稍平静下来了,掏了掏口袋点了一支烟,这回杨文彬也没有阻止他。严君黎抽着抽着忽然意识到什么开口道:“等等……二十年前,你上小学?你今年到底贵庚啊?”
杨文彬笑了起来,“二十八。”
严君黎瞪大了眼睛,香烟差点没从嘴里掉出来,“你?二十八?你比我还小两岁?”
“是啊,严大哥。”杨文彬忍不住笑出了声,“人长得显老,我也没办法啊。”
“你也不是显老,你就是……”严君黎还处在震惊的余韵里,“你总是给人一种经历了很多,有很多秘密的感觉,所以我下意识的认为你应该比我大。”
可是杨文彬似乎不怎么愿意继续谈论这个,随口就将问题带了过去,“不说这个了,那二十年前的老卷宗和现在的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七章 医警分歧
严君黎也掐了烟,正经起来,“那件二十年前的老案子,死了一具无名女尸,案发地点就在红枫山,也就是现在的红枫园。那时候这片济青区不比现在,整片都是荒郊野岭,只有一些零散的农户住在这。治安就更别说了,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死上个把人太正常不过,都没有人在意。当年的警局也只不过是随便草草两笔记录在案罢了。证据、线索之类的细节都非常模糊。对二十年前的案子,我们唯一知道的只有作案手法和这起案子一模一样,同样是硫酸毁容,埋在红枫叶下。”
“中野惠子绝对知道些什么,我们应该再去问问她。”
没想到严君黎却对此摇摇头,惹来杨文彬不满的瞪视。
“难道你看中对方是个美女就故意包庇她?严队长,我可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诶——你想到哪里去了嘛。”严君黎无奈的说,“也真不愧是你杨大侦探,连一点了解都不做就来查案,莽莽撞撞,这可不像你。我告诉你,这位中野大小姐的来头可不小,她先后嫁过两次,前夫是c市前市委书记,后来因为贪污被抓而进了监狱,而现任丈夫是‘地下区域’臭名远扬的大毒枭——”
严君黎话还没说完,就被杨文彬打断,“那严队长是要告诉我你堂堂一个刑侦队长,怕这些黑社会的勾当吗!”杨文彬甚至站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这下严君黎也生起气来,“你到底懂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黑社会的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多了!难道我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杀人案没有解决又去治理毒枭了吗?我哪有那么多人手和精力!”
“所以严队长的意思就是说宁愿躲着这些社会渣滓也不肯正面面对咯?现在可是有人死在红枫园里,你就宁可不得罪恶人也不去追查那可能是唯一的线索?”
“谁说不追查线索了!我是说我们要旁敲侧击!”严君黎拔高了声音,“没上过警校,不懂得警察怎么办案就不要颐指气使的要求我怎么做!”
杨文彬怒极反笑,“哦,原来是这样,严队长认为我没有能力,为什么还要请我一起调查?不如这样,今天起我们兵分两路,你要是赶在我前面破案,我就改你的姓!”
“我……”严君黎一时语塞,心里琢磨着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还没等纠结好要不要给人道个歉,骄傲如杨文彬就已经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停尸间,消失在了严君黎视线的尽头。这搞得严君黎心底又重新窜出了火苗。
“真搞不懂他有什么本事,成天像个孔雀一样骄傲。”严君黎自言自语,收拾好散落一地的资料。
自从两人争吵之后,便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李鸿最一开始知道严君黎和杨文彬吵架了的时候,其实他是拒绝承认的。理由很简单,杨文彬如果不在严君黎的身边,那就意味着差活累活基本上都是他来干没跑了。本来他李鸿一个好端端的脑力劳动人才,在严君黎的身边愣是被练成了脑力体力精力三力合一的运动型选手。现在他还要顺便充当严君黎的树洞,听他抱怨杨文彬的这个那个。
“你说说,他杨文彬什么人物,还要我这个大队长三顾茅庐去请他,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在这种事情上跟我吵嘴!他又不是警察,哪知道这水里面有多浑!”
李鸿跟叩头虫一样一下一下的点着脑袋,“是,是……你们两个好端端的吵什么吵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严君黎看他听得烦了,也就摆摆手不再抱怨了,只是说,“他要一个人去调查,我估计他是冲着中野惠子去了。这样也好,惠子的确是一道突破口,只是这道口由我去破并不合适,恐怕要引事端,如果他去,反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鸿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头瞪着严君黎,“严队……你该不会是之前就想到了这点,才故意引杨医师跟你吵架的吧?”
严君黎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摆摆手,“怎么可能呢,我哪是那种人啊。”
李鸿心里腹诽说你看着就挺像那种人的,跟上了大步流星的严队长。
“那我们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二十年前的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一定要把它挖出来。”严君黎说道,“当年的事情怎么样,还得当年的人才知道。我知道济青区有一家很好吃的炸饺子,老板娘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据说她年轻的时候就住在红枫山上。”
“济青区现在居然还有老人啊,我还以为当时政府改造的时候把人都迁走了呢。”李鸿有些惊讶。
“是啊,现在没有几个了,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位了。历史的真相要是真的就这么掩埋掉,我们的案子可就不好办了。”严君黎评价道。
不过当他们漫步到那家看起来很老旧的小饭店时,那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却并不在店子里面,整个店面只有一个打工妹在里外忙活。
“姑娘,请问一下,你们老板娘在这里吗?”严君黎走到打工妹的面前,“我有点事情想问问她。”
打工妹停下收拾餐具的手,抬起头来,“啊,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娘上个礼拜就出去了。”
严君黎疑惑道:“出去了?去哪里了?”
“老板娘啊,去温泉山庄度假去了,估计没个十天半月是回不来了。”打工妹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呀,找老板娘有什么事情?”
度假?严君黎和李鸿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啊,是这样的。”严君黎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你们老板娘是我的旧识,本来是想来找她聊聊天,说说旧事。”
打工妹的表情变得和善了起来,“我们老板娘还有你这么帅气的旧识呀,我都不知道呢。”
“都是好早以前的事情了啊。”严君黎笑道,“我今天路过红枫园,就进去转了转,这不,忽然想起来你们老板娘年轻的时候就住在那片红枫山上,就突发奇想,想来聊聊当年的红枫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当年的红枫山可美啦。你们坐,你们坐。”打工妹被严君黎勾起了兴致,拖了把椅子过来,让两个人都坐下,自己兴致勃勃的讲述起来,“虽然我没有在那里生活过,但是老板娘给我讲了好多红枫山的趣事呢。像什么猫一样大的老鼠啊,吃人的野猪啦,还有闹鬼的山洞啦之类的。那座山上什么事情都有呢!”
第八章 花开两朵
听到闹鬼两个字,李鸿发憷的往后缩了缩。严君黎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和打工妹说话,开始不着痕迹的带动话题。
“真的吗?那可真是神奇。”严君黎的身体往前倾,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来,“那时候的红枫山,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啊。我听说红枫山上的枫叶……可是有鬼魂的。”
“您是说枫鬼?”打工妹的反应很快,这让严君黎有些诧异。
“你也知道枫鬼?”
“嗐,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稀罕的。别说二十年前住在红枫山的老板娘了,就是像我这样才刚刚搬来不久的人都知道的。”打工妹说道,“红枫山上是有鬼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二十年前,红枫山上死了一个女人,埋在山上最大的一棵枫树下面的红叶堆里,被一个上山砍柴的樵夫发现了,拉着她的双脚把她拖出来,结果被女人的脸吓得魂不守舍。”打工妹压低了声音,“那张脸啊,根本就不是人脸!是一张血肉模糊、眼眶凹陷,还露着森森白骨的鬼脸啊!自打那之后,红枫山上就开始闹鬼,上山的樵夫或者猎人,时常看到女人的影子,穿着和死尸一样的衣服,从树影间跑过去!还有人听到黑漆漆的山洞里传来女人呜咽的哭声,可走近一看,又什么人都没有,只在山洞前发现一堆动物的白骨啊。”
“啊啊!好、好可怕!”李鸿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头儿!这个案子我们不要查了,好可怕啊!”
打工妹立即站了起来,捂住嘴巴,“查案?等等,你不是说你是老板娘的旧识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说……是警察?”
严君黎赶紧拉起发抖的李鸿站起来,道歉道,“不好意思,那个……我们先行告退了,真是对不住,姑娘你继续忙吧,谢谢你了。”
严君黎拎着李鸿的领子一路提溜到大街上,后者还是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瞅瞅你,没出息,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严君黎训道,“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真有什么鬼怪。”
“不是……严队,真的很可怕啊。”李鸿欲哭无泪,“你没听到刚才那个打工妹讲的吗?这个案子一定是枫鬼来报复了,绝对没错啊,咱们还是不要查了,赶紧上柱香保平安吧!”
“保你妹的平安!”严君黎一巴掌拍在李鸿的,“当警察的你还怕这一套?装神弄鬼,什么把戏咱们没见过!说到底都是人吓人,吓死人,有什么可怕的。”
挨了一巴掌的李鸿有点委屈的摸摸脑袋,点点头。
“不过严队,我总觉得这案子真的很蹊跷啊。老板娘早不出门晚不出门,偏偏这个时候跑去度假。而且她一个开炸饺子店的老太太,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突然去温泉山庄度假?”
“你说的没错,而且那个夏白彦也是同样,没有任何理由突然逃跑。这简直像是有某股看不见的手操控着这一切,不想让我们了解到当年案件的真相。”严君黎沉思起来。
李鸿抖抖肩膀道:“别啊,严队,你这么一说,我身上又要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严君黎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杨文彬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再说杨文彬医师那边,自从他气鼓鼓的从明海医院出来以后,就直截了当的拦了辆计程车,直往红枫园处。一路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杨文彬也逐渐平复下心情。诚然,警察公职在身,许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如果真的因为追查一条线索,惹上了毒帮这个更大的麻烦的确是得不偿失。不过相比较严君黎而言,他就不同了,自由的身份能够让他无孔不入的打听到许多线索,还不会引起对方的提防——
卧槽。杨文彬生平第一次差点从嘴里吐出脏话来,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精明狡猾的警官很可能根本就是故意引起争吵,好让两个人兵分两路,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入手调查。
杨文彬愤恨的锤了一下坐垫,把前面的计程车司机吓了一跳。
还是被这个姓严的摆了一道。
可是当杨文彬怒气冲冲的来到红枫园,准备找中野惠子问个清楚的时候,却被一个保安模样的中年男人拦住,并告知惠子现在并不在红枫园。
“那她去哪里了?”
中年男人似乎对于杨文彬的口气有所不满,十分粗鲁的回答道,“中野小姐去山里的神社祭祀去了,明天才能回来。”
杨文彬皱紧了眉头,打量着这个中年男人,他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面熟,可又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他。
就在这时候,男人眯起了眼睛,十分不友善的向杨文彬靠近过来,横着眉毛。杨文彬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你是警察吧?要么就是跟警察一伙的。我警告你,你们警察最好不要再找中野小姐和红枫园的麻烦,她可不是什么人都惹得起的,你明白吗?哦,不过当然了,就凭你这么个瘸子,恐怕也惹不出来什么麻烦,对吧?”
杨文彬压抑着怒火,“不好意思,您的意思我怎么没有听明白呢?”
五大三粗的男人眯起了眼睛,更加逼近杨文彬。医师的脑门上开始冒汗,要论武力值他根本就是负数,如果真的打起架来绝对会被揍得屁滚尿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刘秘书,转身转身,你身后有东西。”
杨文彬一愣,抬头一看,一个下巴上满是青色胡茬的青年,邋里邋遢的穿着宽松的t恤,几着一双夹板鞋,手上还拿着一把模样古怪的雨伞。
这不是那个正在逃窜的“耳击证人”夏白彦吗?杨文彬目瞪口呆。
中年男人看到青年更加愤怒起来,大吼道,“夏白彦!你别想再骗老子了,同样的招数老子不会再上第二次当的!”
夏白彦却自顾自的捂上了耳朵,并且夸张的大喊道:“杨医生!快跑!快点啊,要炸了!”
杨文彬虽然完全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可是为了脱离保安男的威胁,也只能手忙脚乱的望夏白彦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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