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呢?面部分析呢?”严君黎又追问道。
“很遗憾,也不行。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们连录像都没来得及。”那头的回答依然让人失望。
严君黎气恼的“啧”了一声,挂断了电话,转头跟杨文彬说,“我现在赶去警局一趟,一定有人录下了完整的录像!”
却不想杨文彬冷静的说道,“不用了,我已经知道那具尸体在哪了,你再赶去警局会来不及的。”
“你已经知道了?”严君黎吃惊的问道,“那张图片才出现了那么几秒钟而已啊。”
第三章 战书
“已经足够了。”杨文彬抓起沙发背上的外套穿上,一边冲朱伯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朱伯,不好意思,明明是大年夜,我却还得……”
“哎呀,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干什么。”朱伯连忙摆手,脸上写满了焦急,“出了这种事情,全市的人民都等着你们俩去拯救他们呢!快去吧,年轻人就是该上战场啊!”
杨文彬和严君黎一路跑下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严君黎刚刚发动汽车,杨文彬不等他开口就直接说道,“青华路西边的盛兴公寓。”
“尸体在那里?你是怎么知道的?”严君黎一边向杨文彬所说的方向开去,一边询问道。
“很简单,你们都被图片上的血腥场景剥夺了注意力,没有注意到真正的细节。”杨文彬淡淡的分析道,“图片上的花洒是很简陋的老式铁水管,现在很少会有自己家里用这么简陋的花洒了。再加上小丑最后说的那句话‘在尸体引起骚乱之前找到它’,初步可以判断现场应该是在一个公共浴室里。c市现在还用这种老旧的公共浴室的公寓已经不多了,大部分都是有年候的老房子。老公寓里住的老人多,一过年子女全都回去了。凶手不太可能挑人这么多的公寓作案。这里面只有一栋新公寓是因为修建时资金不足而用了简陋的公共浴室的,如果我是凶手,我一定会选择年轻人多的那栋新公寓,也就是盛兴公寓。”
严君黎根本没时间夸赞杨文彬的推理,他迅速把这个消息通知了警局。没过多久,公寓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
尽管杨文彬的推理让警方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尸体,但无论如何,这场骚动已经在全市爆炸开来,根本无法阻止。录像上诡异的小丑脸给市民造成了深深的恐慌,次日所有的报纸头条都是那张苍白的大脸,新闻上铺天盖地的播放着当晚的录像,人们恐惧又好奇的做着各种猜测。春节喜气洋洋的气氛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恐惧的阴霾里。
严君黎第三十遍回放了大年夜当晚的小丑视频,皱着眉头说道,“文彬,我怎么看怎么还是觉得,小丑这一次的战书绝对是下给你的。”
杨文彬随口“嗯”了一声,“那又怎么样?他可是在威胁整个c市,我拿这个可没有办法。”
“严队!”
严君黎回过头,“说。”
“录像的来源找到了,但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这卷录像带,但是已经……”警员拿出一卷老式的录像带递给严君黎,磁带已经被利器划得乱七八糟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严君黎皱着眉头,拿着录像带反复看了看,问道,“能知道是哪里生产的吗?”
小警员摇了摇头,“罪犯把上面的标签都撕下来了,而且这种老式录像带随处可见,实在是不可能找到……”
严君黎还不死心,又问警员,“面部分析呢?技术科有结果了吗?”
警员的表情有些尴尬,似乎想点头又想摇头,“那个……结果出来是出来了,结果就是,根本没有结果……”
杨文彬走了过来,从严君黎的手上拿过录像带,扫了一眼就放在了桌上,摇了摇头,“小丑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不可能让你这么简单的发现破绽的。别尝试了,还是好好研究一下尸体吧。”
严君黎点了点头,带着杨文彬一路来到警局的验尸房,李鸿正趴在尸体边上研究着。
“严队!杨医师!你们来啦!”李鸿看到两人进门,立刻让出了位置,“死者名叫陈鸿福,盛兴公寓二楼的住户,是一名律师。凶手的手法干脆利落,颈动脉被割断,一刀致命。凶器可能是水果刀一类的东西。听他的邻居说,年三十晚上六点左右看到他出来洗澡,还和邻居打招呼说自己要收拾得干净一点回家过年,这一去就是两三个小时没有回来。但由于是过年,公寓里人也很少,也就没人发现尸体,更别说看到凶手了。”
杨文彬点了点头,低头去看尸袋里的尸体。死者身形消瘦,有着白领人士明显的特征,比如微微下陷的眼窝和有些变形的颈椎。除了脖颈那道吓人的伤口之外,尸体的其他部位没有任何伤痕。看得出,死者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害的。杨文彬戴上塑胶手套,仔细的抚摸着那道致命伤,问道,“你刚才说,凶器是水果刀?”
“或者是那一类的东西……”
“不对。”杨文彬打断了李鸿的话,示意两人过来看,“你们看,虽然伤口很长也很深,但是非常狭窄。如果是用水果刀,一刀划下去,伤口应该比这要宽的多。我猜这次的凶器,应该是刀片一类的小东西。”
“刀片?”李鸿惊讶的说道,“可刀片能割出这么深的伤口来吗?”
“不好说。”严君黎摸着下巴思考道,“要看凶手是什么人。如果是力气大又经过特殊训练的,完全可以做到。我觉得如果是那个小丑肯定没问题。”
“我倒不觉得凶手会是小丑。”杨文彬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严君黎和李鸿都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这是小丑发出的录像,录像里说的那些话,怎么看也都是针对你的啊。”
“那你们也看了那段录像了。如果你们看了录像,就应该能发现,无论这个小丑是谁,他都把这次的命案当做了一场游戏。”杨文彬注视着尸体,冷静的说道,“但是他并没有把自己当做游戏的参与者,而是游戏的开发人。他想当上帝,坐在局外欣赏我们被他的游戏耍得团团转,所以他不会参与其中。他说过,游戏开始了,那么找到尸体不过是游戏的开始而已,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游戏’中。”
“那下一步游戏是什么?”严君黎问道。
“当然是抓住凶手了。”杨文彬露出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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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小丑高调所下的战书,杨文彬似乎毫不犹豫且信心十足的接了下来。不仅如此,消沉了许久的杨文彬忽然变得精神抖擞,眼睛里放着光。尽管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件好事,但严君黎不知为何就是有些担心。
“你身体怎么样了?”
就在他们快要爬到公寓二楼的时候,严君黎问道。
“放心,好得很。”而杨文彬的注意力明显全都在案子上,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晚上睡得怎么样?”严君黎仍旧不死心的问道。
“好得不得了,老妈。”杨文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抱怨道,“我说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关心我,别人要说你公私不分了。”
严君黎一嘴闭门羹吃得不明不白,只得瞪着眼睛无声的控诉:我关心关心你居然还有错了?然而被控诉的人已经早一步爬上了楼,只留给严君黎一个无情的后背。
在尸体移走以后,共用浴室的警戒线也已经撤走了,里面的血迹早已经由清洁人员清扫干净了。但公寓的住户依然十分忌讳的避开那片区域行动,似乎连看上一眼都会沾上怨气似的。严君黎和杨文彬一路穿过走廊,在那间公共浴室不远处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死者陈鸿福的住户。
“陈鸿福是单身,独居。据说他前一段时间代理的案子惹到了黑社会的人,损失了一大笔财产,这才不得不搬到这种穷酸的小公寓。不过他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一查才知道,这位真是黑白通吃,贪污、洗钱、毒品买卖……这些事情他全都有掺和一脚。”严君黎掏出房门的钥匙插进锁孔,“虽说不应该说死人的坏话,但是这位仁兄,我不得不说,真是死得漂亮。”
严君黎一边说着,一边扭开了房门,这一开门不要紧,两个人都愣住了。本以为房中应该空无一人,却看到一位老人正蹲在房间中往一件纸箱里收拾着东西,一看到严君黎和杨文彬也愣了一下。
“你们是什么人?”老人的眼睛里露出了警觉。
“噢,大爷,不好意思。”严君黎连忙拿出了证件出示了,“我是c市刑侦大队的,这位是我的搭档,我们是来调查陈鸿福一案的。”
老人一听完,立刻就露出了悲切的神情,长叹了一口气,“唉……我儿子不争气,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呐。”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肯定会尽力抓到凶手的。您是陈鸿福的父亲吗?”严君黎问道。
老人便点了点头,颇为感慨的说道,“是啊,老了,不中用了,连自己的儿子都管教不了了。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一代,还这么意气风发,到底是李文耀教导的好啊。”
老人一说出这个名字,严君黎的神情就变了。杨文彬有些奇怪,刚想询问一下李文耀是谁,就听到严君黎问道,
“您认识我们局长?”
第四章 调查
“局长?”杨文彬吃了一惊。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和你们李局长是老相识了,只不过我比他不中用,提前退休了。警察的生活还是不适合我。”
“这么说,您是……”严君黎努力的在大脑中搜索着相关信息,“您就是陈锐进先生?我们局长经常提起您呢。”
陈锐进摆了摆手,“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只是个糟老头子罢了。”
“那您今天是来收拾儿子的遗物的?”杨文彬问道,一边蹲下身去帮着老人收捡物品。
“谢谢,是啊。”陈锐进叹了口气,“我这个不孝子,从小就知道跟我对着干。他从生下来起就没有娘,是我母亲把他拉扯大的,没想到他成了律师以后,和那些黑社会的混混搅在了一起,什么勾当都干,弄得自己臭名远扬。我啊,有时候觉得要是没这么个儿子就好了!”
“要我说,那个戴小丑面具的家伙真是为c市干了件大好事,陈鸿福死了,那应该是普天同庆啊。”
就在这时候,一个有些尖利的女声在几人身后响起。杨文彬回头一看,是一位蹬着高跟鞋,穿着包臀裙的美艳女人,她把颧骨抬得高高的,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但男人畏畏缩缩的,连门都不敢进。
再怎么说这话也说得太难听了点吧,杨文彬在心里皱起眉头,但陈锐进反而什么话都没有说。
“喂,你就是陈鸿福家的老头子?”女子不客气的发问,“陈鸿福的遗产得给我一半!听见没有?”
严君黎拦在了女子面前,皱着眉头问道,“小姐,请问你是什么人?”
女子却瞥了严君黎一眼,不以为然,“我是谁你管得着吗?”
严君黎冷笑着取出了警徽,“不好意思,小姐,我还真管得着。请问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女子看到警徽时怵了一下,但很快又梗着脖子说道,“我是他女朋友,他原来说过我可以分他一半的财产呢!”
她身后的男子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拽着女子的胳膊想拉她离开,一边低声说,“千凡,警察在这呢,你就别胡闹了。”
可女子却不乐意的一把将男子的手甩开,“那可不行!他说了我能拿遗产的!我一定要拿到!”
就在这时杨文彬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嘴,“这位姑娘,遗产可不是你跟他睡过几次就能拿到的,要走正规繁复的法律途径。要是天下人挣钱都那么容易,还用得着工作养家吗?”
女人听了杨文彬的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居然指着空气破口大骂起来,“陈鸿福你这个人渣!人见人打的老鼠!这么死掉真是便宜你了!”然后就一甩袖子,愤愤的离开了陈鸿福的住处。
陈锐进老人摇了摇头,而跟在女人身后的男子则露出一脸的尴尬表情。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严君黎莫名其妙。
“那个……实在不好意思,让警官见笑了。”男子又是低头又是哈腰的道歉,“刚刚那是我妹妹,薛千凡。她大大咧咧的,又不懂事理,实在抱歉……”
“她是陈鸿福的女朋友吗?”严君黎问道。
男子有些为难,“呃……这个,该怎么说呢……”
杨文彬和严君黎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位薛千凡应该是陈鸿福数不清的情人之一。
“那你呢?”杨文彬问道。
“噢,我叫薛建义,是楼上的住户。”男子连忙说道,不安的扯了扯领子,“我是陈鸿福律师的助手,所以我妹妹也经常上这边的公寓来,一来二去的,就……”
陈锐进看薛建义的眼光不怎么友善,似乎是觉得自己儿子的助手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是陈鸿福的助手?那你觉得会有什么人想要加害他?”严君黎问道。
“这个嘛……”薛建义又为难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扯了扯领子,“那我就直说了,想让他死的人我一双手一双脚都数不过来。虽然我是他的助理,但是陈鸿福这个人真的是小人一个。他只接对他有好处的委托,凡是能拿到钱,他什么事情都敢做。我也是受不了他那个样子,前天趁着过年前递了辞呈,他还威胁我死全家,没想到反倒是他先死了,真是恶人有恶报。”
严君黎点了点头,“他仇人很多?”
薛建义点了点头,“所以你们想要找出凶手的话……恐怕很难。”
“好,谢谢你的协助。你介意留一下联系方式吗?还有陈锐进先生。方便我们需要的时候再联络。”严君黎从上衣口袋中拿出圆珠笔和小本递给两人,薛建义很快就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而陈锐进似乎有些不情愿,十分勉强的接过了笔。
从公寓里出来以后,严君黎和杨文彬还去了死者的公司,陈鸿福的同事们对他的叙述也和薛建义说的差不多,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陈鸿福都是个万人唾弃的混蛋。有许多人被他的奸诈手段害得很惨,但却又毫无反抗的办法,这次他遇害,虽然没有人敢明面上说什么,但内心里全都是在鼓掌放炮的。
“所以,你怎么看?”从公司出来的时候严君黎问道。
“嗯?什么怎么看?”杨文彬有些心不在焉。
“当然是凶手了。”严君黎叹了一口气,“这么看来,陈鸿福根本就是个万恶的资本家,所有人都想要他命,这样别说凶手了,连嫌疑人都确定不出来。”
“这不是很简单吗?他们都不是凶手。”杨文彬像是谈论天气一样轻松的评论道。
“什么?”严君黎又被杨文彬无厘头的回答给弄糊涂了,“但是他们都有动机啊。”
杨文彬摇了摇头,“有动机的人很多,但是能做到的人很少,就我们拜访的那些人里面一个都没有。”
“你是说他们做不到用刀片杀人?”严君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但迅速的质疑了起来,“但是就算你说死者那些坐办公室的同事做不到,他的父亲和他的助手可不一定。陈锐进是退伍老警察,身手和气力都不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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