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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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相依-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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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林水相依
    在一个初夏细雨的午后,他们相遇了。
林水依是个随性马虎的女孩,喜欢背着画板四处写生,没有什么固定的职业。不过她对与物质生活的要求同样淡薄,所以即便生活清贫,她脸上也仍然总是开心的笑着。
黄浦唯一是个有着先天性心脏缺陷的富家少爷,总是穿一身黑灰色调的衣服,脸上挂满愁容,像个忧郁症患者。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在这个雨天相遇在石桥上。
突然下起了雨。林水依匆忙收拾着画具,豆大的雨点已打了下来。她七手八脚的夹着画板,拿着画笔,勾着颜料,并以不可思议的动作顺带拎上了画架。
在跑过石桥时,脚下一滑,撞倒了迎面而来的路人。
劈里啪啦,那一串精彩的装备一个不落连同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林水依惊叫一声,立刻从对方身上爬起来开始抢救自己的画。
黄浦唯一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撞倒后才从沉思中醒来。
冰凉的雨点打在他脸上。
哦,原来是下雨了。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摔倒的地方。
是一座石桥。
四周散落着红的绿的颜料。
调色板翻覆了,脏了他一身的名牌衣裳。
一个女孩懊恼的半跪在地上,拾着一张张被雨水打湿了的纸。
是这个女孩撞了自己?还是自己撞了人家?他迟疑的叫着对方:“嗯――喂,小姐。”
“啊?”林水依寻声望去,视线撞上了一块如调色板般五颜六色的布料。
终于,她想起自己不只掉了宝贝的画作,还撞了人。
抬到一半的脑袋犹豫着不再抬起,她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就这么肇事逃逸。
曾经选修过两年服装设计专业,虽然设计服装的天分不怎么样,但对服装材料的识别林水依倒是颇有心得。
这件衣服有多贵,她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她能就这么厚着脸皮跑掉吗?然后,她所有的画具都要重新购制一套,这样的损失好像半斤八两。而且她怎么能就这么丢下自己的画不管?
绞着手指,林水依飞快的思考着。
她很快下定了决心非常诚恳的向对方道歉,并心痛如绞的想着口袋里所剩无几且即将离她而去的钞票。
看着这个一直长发遮面的女孩点头如蒜捣的向自己道歉,黄浦唯一才晓得是对方撞了自己。
“那个――颜料是可以洗掉的,我付你干洗费好不好?”林水依始终低着头,不知是不是怕被人家认下。
唉,把她兜里所有的钱都掏干净也不知道能不能赔得起这件衣服。
黄浦唯一低头看着自己许多年来第一件“花衣服”,忽然有点想笑:“没关系。”其实染的也不那么难看,有点像抽象画。
“哎?”林水依好像听到了天簌,惊喜的抬起头来。
当她对上人家的脸时,顿时愣住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胶在对方脸上移不开视线。
那个女孩在看他,而且是直愣愣的死盯着看。
黄浦唯一知道这是为什么。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多到让他厌烦。每个见过他脸的人都会忍不住盯着他看,但绝大多数的人都懂得什么叫矜持,很少有像她这么大刺刺的。
他伸出手在女孩面前晃了晃,效果不是很显著。“喂,你的画都湿透了。”
石像突然惊醒了。又是一声惊呼,林水依自责着,又继续着刚才的工作。
黄浦唯一蹲下身自觉的帮着忙。他翻看着已经无法挽救的一张张画。除了水彩的风景外,还有一张张铅笔的人物素写、素描。
出乎意料,这个不起眼的小女孩,画的倒还不错。
他抬头向女孩看去,发现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你看我干吗?”
他的声音很冷。林水依吓的忙低下头去,暗自吐头舌头。
她的小动作全数落在黄浦唯一眼里,后者不禁宛尔。
“那个――”黄浦唯一听到一个拘紧的声音响起,他抬头看着嫣红着脸,强自壮大胆子的林水依。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的很漂亮。”
好傻。
黄浦唯一想瞪她,却不自觉的笑了。很奇怪这双直盯着他看的眼睛竟无法让他讨厌。
这是一双孩子般的眼,清澈透明。不会掩饰任何的情绪。白水银里的两颗黑玻璃珠透着股傻气。
“你想画我吗?”
“哎?”林水依惊奇的瞪大眼睛。
“不想画吗?”
怎么可能!林水依反应过来死命的摇着头:“要画。当然要画!”
咖啡屋里。桌子的这面男孩静坐,桌子的那面女孩执笔,偏头度量着比例。偶尔停下来,看着对面的脸出神,然后不知道在想什么竟自的傻笑着。
黄浦唯一很惊奇,她就这样傻笑着也能把画出色的完成!
纸上单色的侧影将他描绘的那么传神。只是表情不对,画里的他是笑的。黄浦唯一奇怪的看向林水依,坐在这里的一下午他根本没笑过。
“我记住了。”林水依抱着画板冲他傻笑,用铅笔指着自己的心。
“只要记在这里,就不会忘。”
就这样他们相识了。灰姑娘遇到了王子,一个林水相依的故事开始了。
林水依完全不问黄浦唯一的家世。虽然有时候也会非常好奇那些经常在远处跟着他是是些什么人,但他不愿意看到黄浦唯一忧郁的脸。如果他不喜欢提起,那她就不会问。
每个人都有许多秘密,而这个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自然是神秘的。
有些人天生就是光,这样的人会感染身边的人,不自觉的追着她看。
林水依,不是夏日的艳阳,她是冬天的晨光。用温柔渗透了所有暗淡照进黄浦唯一的心里,烙印在他的脑中。
与她相比其它所有的面孔都是灰的。
相见时的每一分钟都饥渴的吸收着她脸上的灿烂的阳光。分离后的每一秒都疯狂的温习着她的一颦一笑。
在黄浦唯一二十四年的生命里终于画出了彩色的一笔。她和那些死气沉沉完全不同,无论是人还是思想都是轻盈跳跃的。她心思纯静的像一潭清亮的湖水,最大的心愿是想在新年要一株海芋花。
她总会愣愣的看着黄浦唯一的面孔出神傻笑,直到现在仍会问一个呆到极点的问题:“你真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天使吗?”
他的小傻瓜,两人之中真正的天使,其实是她。
他们的相遇是一个偶然,他们的相爱却是一个必然。
就如同一个被禁锢的囚犯渴望光明和自由一样。黄浦唯一想要牢牢的握住这根擦亮他生命的柴火。他用尽一切力量也要将林水依留在身边。
用他从来都吝于显露的微笑,用他从不表露的多情,用他如春风的温柔。用他让林水依不敢抬头注视的深情眼神。
留住她,抓紧她,不放她走。
一天,黄浦唯一终于将她领进了黄浦家的大门。那辉煌如皇宫般的陈设让林水依炫目,随便一个装饰品就抵的上她那个简陋小家的全部。
即使黄浦唯一紧紧握着她的手也无法平息心中无法抑制的紧张和距离感。
一个高傲严肃的老太太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那锐利的眼光让她害怕。蔑视脚边老鼠一般的眼神,突然让她产生一种卑微的感觉。
她的相貌,她的衣着,她的学历,她所拥有的一切此刻都变成了她抬不起头来的原因。她怯怯的望着居高临下的年老贵妇,心中清楚的意识到她与黄浦家的差距就是如此高不可攀。
林水依没有想过要嫁给黄浦唯一,在她心中完美的黄浦唯一总是带着一种不真实的飘渺感。而黄浦唯一也从没这样说过。但在这一天,当着第一次见面的黄浦奶奶他却大声的宣布要娶她。
握紧的手像承诺,提高的嗓音像宣战。
晴天霹雳让她手足无措,黄浦家老奶奶的杀人眼光让她坐立难安。林水依敏锐的察觉到这位老妇人是多么反对这件事。她无法与黄浦奶奶拿出的照片中任何一位小姐相比较。在那群高贵的天鹅中她只是只鸭子,灰不溜秋,丑不拉基。
那一夜之前林水依以为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可那之后她退缩了。
黄浦唯一却不因她的自卑而放弃。他握紧林水依的手说,这是一场战争,他们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战胜一切困难。
因为黄浦唯一需要她,所以她强迫自己要鼓起勇气共同坚持下去,直到老奶奶妥协。
终于有那么一天黄浦奶奶让步了,并为他们举行了盛大订婚宴。林水依欣喜的望向那位高傲的老妇人,却发现俯视自己的眼光依然轻蔑。
“我可以让你做黄浦家的媳妇,只要你能成为配的上唯一的女人。事业上可以成为助手,社交上能够体面。”
黄浦奶奶的眼睛里清楚的写着她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在这样的眼神里,她觉的自己似乎真的是丑陋和卑劣的。
但这时黄浦唯一紧握她的手向她微笑,于是她只有硬着头皮硬撑下去。
她只是个没有雄心壮志的小女人。大学没上完就辍学在家照顾生病的妈妈。她喜欢在每一处风景迷人的角落写生,为过路的行人画像,有时收费有时义务,却没想过要成为了不起的大画家或是出名。
这只是她的生活方式,随性而为,自由自在。
没有野心,甚至连鼓励自己上进的怨气都没有,她是一个注定平凡的小女人。
黄浦奶奶教给她的一切是那么遥远,那些如同天外传来的商业名词,天书一样的数字组合。没完没了的钢琴课,礼仪课等等等等让林水依晕目眩,喘不过气来。
黄浦唯一的坚持并不是用光明照亮灰暗,而是让他唯一所拥有的火苗窒息于黑暗中。
林水依永远也不可能成为黄浦唯一事业上的帮手,她没有那样的天赋。也没办法成为黄浦奶奶所要求的可以同黄浦唯一“匹配”的人。这一点林水依再清楚不过,她努力过,坚持过,但无论如何也达不到标准。那些如同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不是强迫就可以学会的。
在这座空荡荡的森严城堡里,她迷失了自己。她开始恐慌,开始大口的喘吸。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她不可能生活在这个无法呼吸的空间里。于是她逃了,丢下了与黄浦唯一擕手的战场,作了爱情的逃兵。
看着黄浦老太太得意的笑容,她屈辱的承认自己成不了所谓的上等人。
承认自愿――放弃唯一。
怀揣着他们爱情的誓言。他们订婚的戒指。曾经让她感动幸福,现在却让她痛苦的一切离开了。
出发去了没有人能找到她的地方。
灰姑娘和王子是多么完美的一对。但人们忘了。在仙度瑞拉成为灰姑娘之前也曾是富有高贵的金枝玉叶。身分,许多时候的确是难以於越的鸿沟天埑。
林水依以为自己的放弃对所有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个“所有人”并不包括疯狂而绝望的黄浦唯一。
当城市的任何角落都找不到林水依时,黄浦唯一的心被撕碎了。他狂乱的吼叫,砸碎一切可以砸碎的东西。嘴唇变的青紫,心脏乃至整个身体都在痉挛抽搐,完美的脸孔瞬间变的扭曲。
是谁砸碎了他世界里的灯,夺走了他唯一的光明?
黄浦奶奶在孙子的眼中看到了恨意,他如此痛苦又如此的怨恨她。这个结局出乎她的意料。她认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替代的女孩,在黄浦唯一心目中所占据的位置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黄浦唯一不再怨恨的看着她,写满了狂乱复杂的眼睛闭上了。她惊恐的大叫以为下一秒她唯一的亲人就会离她而去。
她后悔了,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林水依去了哪儿没人知道。那是个同唯一一样没了父母的孩子,又失去了爱人,所以走的毫无牵挂,毫无线索。
无力挽回的事只有寄希望于时间。时间的河流可以冲淡一切,哪怕是最刻骨铭心的情感。
一无所有的人不害怕失去,但如果他曾经拥有过就永远不会忘记。
病好后的黄浦唯一变的更回沉郁。任何的劝告和指挥对他都不再具有效力。黄浦家的家业,奶奶的期望,自己的身体,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任凭奶奶骂他没出息,他只是笑,笑着继续堕落。
后来他有了力气开始没有目标的四处寻找。侦探,寻人启示遍布全国。他生活的全部就是寻找林水依,那份执迷让黄浦奶奶气愤痛心也担心。
自古红颜多祸水。
林水依这个人让她怎样也喜欢不起来。但黄浦唯一是黄浦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他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家就真的完了。虽然不喜欢,但她也开始希望能够很快找到那个女孩。
思念是最长的河,流不尽,斩不断,也挡不住。
努力忘记却做不到,林水依只好接受事实继续爱他,默默的一直爱下去,哪怕那是最痛苦的煎熬。
从南到北黄浦唯一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是真的爱上了,所以无法放手。一个月、两个月――十个月。所有的劝言都变的软弱无力,因为他对这些都置之不理。
越来越焦急的无望等待让黄浦唯一不惜拖着病弱的身子满世界的寻找。让时间冲淡执念的想法渐渐变的无望。黄浦奶奶开始担忧的想如果永远找不到林水依,她的孙子会不会就这么毁了。
戒指呢!她的戒指怎么不见了?林水依疯了般将所有东西倒了出来。但她的戒指,她和黄浦唯一定婚的戒指,他们爱情的见证怎样也找不见。
她最后的纪念,哈――林水依抱着行李袋哭了。没了,这回真的一切都没有了――
菲儿偶然发现了林水依的戒指,那么透澈明艳的宝石,那么华美考究的做工,知道那绝对价值不菲。
她很奇怪一贫如洗的林水依为什么会有如此昂贵的珠宝首饰,猜想多半来路不明。但她没有去问,而是偷偷的拿去自己戴。
她并不是偷,只是借,借去充场面,向女伴炫耀。因为林水依很少去看这枚戒指,所以被发现的可能很小。而且如果它真的来路不明,即便丢了林水依也不会声张的。
这枚戒指果然让她在朋友面前有了大大的面子,但也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菲儿不明白珠宝店的老板为什么扣留她,难道这枚戒指就是从这家店里偷出来的吗?
她不敢问,因为自己得来的经历也不光明正大。
随后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带她到了一个外表无懈可击,却歇斯底里到极点的男人面前。
“说!这枚戒指你是从哪得来的!”看着对面不属于林水依的脸,黄浦唯一恼怒的大吼。
天呢,这样充血的眼睛,狰狞的面孔,莫不是黑社会?菲儿吓坏了,不自觉的编谎说:“是――是别人送我的。”
“送的?”黄浦唯一尖利的音调让人恐惧。如魔鬼般喋血的表情让菲儿几乎失声尖叫。
指腹划过戒指内侧他亲后刻下的“依”字,黄浦唯一不相信林水依会将这枚戒指送人:“你胡说。”
菲儿吞咽着口水吓的缩着脑袋:“是我――是我朋友的,我偷偷戴了出来。”
她怎么会知道这是请设计师专门设计订做的戒指,世上只此一枚。如果事先知道,她怎么也不会戴着赃物往人家设计师的眼皮底下钻。
可是林水依为什么会拥有这枚戒指呢,她隐隐感觉到一股不同常的气息。
“朋友?”
黄浦唯一眼前闪过一道光,他有预感那一定是他的水依,一定是她:“她是谁,叫什么名字。”
菲儿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出卖了朋友:“林――林水依。”
他真的没听错吗?他真的听到了日思夜想的名字了吗?“你确定。真的是林水依吗?”
“对,没错。就是林水依。”菲儿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原本狰狞憔脆的男人,脸色开始恢复健康,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回去后的菲儿忐忑不安,什么也不敢对林水依讲。几次看着情绪低靡的林水依欲言又止,那些人强大可怕的势力让她三缄其口。在脑中已经翻腾着数十个版本,但她始终猜不透,林水依、戒指和那个奇怪男人之间的关系。
很奇怪的感觉,林水依觉的自己周围有双窥视的眼睛,她戒备望向四周什么也没有。
一股熟悉的气息在四周飘荡让她的心中升起恐慌,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她隐约预料到什么却不敢相信。
到了中午,花店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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