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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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追天涯-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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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兄弟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独孤天涯叹了口气。「这正是女儿红,只是不知是谁家的女儿红,怕是店家为芳龄半岁的女儿所酿的,胡乱拿来充数。」
「让你瞧瞧真正的女儿红。」像变戏法似的,凤于飞不知由何处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递到独孤天涯面前。「敢喝么?」
「有好酒我岂有不喝之理?」望着眼前水晶瓶中的琥珀色液体,独孤天涯笑言道:「更何况是郁贤弟特地为我找来的!」
望着他爽快地将酒喝下,凤于飞浅浅地笑了起来。「如何?跟芳龄半岁的女儿红比起来?」
「这芳龄十七的女儿红自然是香醇许多,绝非寻常女儿红!」独孤天涯闭上了眼,仔细感受着酒中的万般滋味。「若非懂酒、爱酒人家,怎可能为那特殊的女儿酿出这特殊之味……」
「如何特殊?」
「贤弟自己也是爱酒人,这个中原由还用问我么?」独孤天涯睁开双眸似笑非笑地望着凤于飞。「这就叫,尽在不言中……」
「你不知道就别用这种话来搪塞,我还真当你明白了。」凤于飞摇头笑斥着。「得了,我就当这酒是喂驴了!」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独孤天涯望着她的笑颜,举起酒杯。「反正酒好、人好就够了,来!干!」
「干!」低下头去,凤于飞轻啜着酒,并没有发现独孤天涯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当她正想故技重施将酒吐于帕中时,才发现他的眼神竟一直追随着自己手中的酒杯。
不会吧……凤于飞在心中暗自叫苦,难不成真得喝下去?
可在独孤天涯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她又怎能不喝?最后,她只得硬着头皮、故作开怀地将酒咽下腹中。
但这杯以后的酒,凤于飞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勉强,因为顺着独孤天涯天南地北的话题,他们聊得畅快淋漓,而她手中的酒杯不自觉地一杯杯的满溢,又一杯杯的空出,再一杯杯的满溢……
「大师兄,我们回来了!」一直到夜深时分,莫晓茵的声音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也才让他们知道天色竟早过了歇息之时。「你怎么还在喝啊,这位是……」
「郁飞贤弟,我的酒知音!」独孤天涯笑着为他们彼此介绍。「莫晓茵,我的小师妹!」
「我说大师兄今天怎么不出来找我、不唠叨我了,原来是遇到知音了!」莫晓茵双手搭在独孤天涯肩上,对凤于飞做了一个鬼脸。「那我还真得感谢感谢你!」
「妳;是真想感谢我呢,还是拐着弯怨我霸占妳;大师兄太长时间呢?」凤于飞蒙蒙着双眼笑睨着莫晓茵,本打算开开她的玩笑、摸摸她的脸,但怎知全身竟没半点劲,只得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处。
噘起嘴睨了凤于飞一眼,莫晓茵将独孤天涯手中的酒杯一把抽起,急急地催着他起身上楼。「大师兄,你就别喝了,我们明天还要去探望李师叔呢!」
「贤弟,那为兄就先走一步了!」被推着走的独孤天涯只得一脸苦笑,然后边上楼边回身对凤于飞摆了摆手。
「不送!」凤于飞点了点头,望着莫晓茵推着独孤天涯嘻嘻哈哈地上了二楼,等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后,才缓缓回过神来。
而这时,她也才发现,小二早已困得趴在柜台上睡着了,而这间店内,除了凌乱的桌椅之外,竟只剩她一人。
望着四周的清冷,凤于飞应该感到自在的,因为这情境她自小便早习以为常,但此时,孤单面对着这间陌生而空荡荡的客栈,不知为何,竟让她感到有些留恋,与寂寥……
上半夜,不是还有一人与她对饮么?这下半夜,为何变得如此凄清?
头好沉啊!
软软地趴在桌上,凤于飞任刚刚不经意间喝下的酒在自己的血液中流窜。
酒翁早说过她不是能喝酒的人,她也一直听从他的话,只品不喝,怎知今天竟全忘了,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怪不了他人。
为了能接近他,忘了就忘了吧!因为这是为了得到她需要的线索,她必须这样!
可真是这样么?
难道她真的不是因为再度见到他、再度望见他爽朗的笑容、再次听到他熟悉的声音,真不是因为那股由心中突然涌现出的莫名开怀,才这样放纵自己的么?
胡扯胡扯!当然是胡扯,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郁贤弟。」当独孤天涯再度下楼时,见到的便是独自趴在桌上口中喃喃自语着的凤于飞。「你没事吧?」
「别吵,我想事儿呢!」凤于飞只觉得蒙眬;中好像有人在摇她的身子,她不高兴地说道。
竟真不能喝?独孤天涯哑然失笑了,一个那样懂酒的人竟不能喝酒,这可真是头一回见着了。
刚刚上楼前他便发现她的模样有些不对劲,在床上躺了半晌硬是放心不下,索性下来看看,没想到她居然还在!
见着她小小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中,孤单地趴在桌上喃喃自语,不知为何,竟让他有些淡淡的纠心……
「我想事儿呢!」当他将她抱起时,她口中依然还喃喃不断地说着:「再吵我用鞭子抽你!」
身子还是这样轻,性子也还是这样不饶人!
这丫头……独孤天涯扬起嘴角轻轻地笑开了。
还真当他认不出她来么?
在大漠与凉州客栈中相对了几十个日夜,他能认不出她那双清澈、晶莹、俏皮的眸子么?能认不出她那独特的吐纳法么?能认不出她那身淡淡的馨香么……
还以为自己会忘了,毕竟都两年了,而这两年中又发生了那样多的事。
只是没想到再见到她,她却依然让他感觉熟悉;依然勾起了他曾经想做而未做的事--与她论酒、饮酒。
真是怪了……
把凤于飞放到自己的房内,为她盖上一床薄被后,独孤天涯转身便要离去,但却在此时发现自己竟无法随心所欲地迈开脚步,因为他的衣角被一双小小的手拽住不放。
没睡着吗?
独孤天涯回头一望,怎知望见的却是床上小人儿颊旁的两颗晶莹泪珠。
她依然紧闭着双眸,但口中却喃喃地低语着:「爹、娘……你们为什么不要我……」
心中突升的一股强烈震撼,让独孤天涯再也迈不开他的脚步,因为她的低语竟无意中挑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孤寂--
那种被人离弃的孤寂!
他虽是个孤儿,但打小师父、师娘一直待他不错,就算不如亲生儿女,但至少也从没少过对他的关怀。可自莫师弟失足跌落山谷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再亲、再好,师父师娘终究不是他的亲爹娘……
不想回想,但往事却历历在目。
师娘疯狂似的责备、师父冷冷的眼眸,门中师兄弟们的异样眼光,让他离开了莫家门,让他自我流放了六年,只为赎那「照管不当」、赎那「让莫家断子绝孙」、赎那「密谋未来莫家门门主之位」的滔天大罪……
一直以为自己会这么孤身漂泊一世。
但师娘却在六年后--与当初驱逐他的同一个季节急急地召回了他,因为莫家门不能一日无主,特别是在师父死后门庭败落、他人虎视眈眈之际。
再没人提起曾经不快的那件事,就算他们早在几年前就已明白莫师弟的真正死因与他毫无干系,大家只当从未发生过那件事,一切的一切,都跟八年前他离开莫家门时一模一样。
师妹依然爱黏着他、师娘依然对他嘘寒问暖、师兄弟们依然与他一起聊天说笑……
多么虚幻。
六年的流放生涯足够让他看透世事,足够让他撒手不管、任莫家门自生自灭。但他还是回来了,将那些受过的白眼与挨过的责骂抛至风中,只为现在他们需要他。
但他知道,等到他们不再需要他时,他依旧会继续漂泊,因为他清楚地明白,这里并不是他真正的家,而那天,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遥远……
任往事在脑中游走过一遍,独孤天涯说服自己将思绪拉回眼前,但望着床上的人儿,他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明知道她与妖凤有关,更清楚自己现在的身分是不该、也不能与她有任何瓜葛。
但不知为何,就算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每回与她一同谈话,他们之间总存在着一种奇怪的默契,他明白她所想、她也是!
虽不知晓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但他却留恋这种能与人相知的感觉、留恋那种被人依赖的感觉……
所以,在他的心中,此刻他眼前的不是邪道之士,也不是任何其它人,只是一个与他有着奇妙心灵感应的盈泪少女。
或许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的手,才会毫不犹豫地伸上前去,为她拭去颊上的泪水……
「那不是独孤天涯吗?怎么会跟莫家门的人在一起?莫家不是恨他入骨吗?」
「你老兄到西域去多久了?人家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莫家门门主呀!谁也不清楚他究竟施了什么法,就知道两年前他大大方方地回了莫家门,还顶了门主之位,我看再过不久啊,搞不好连莫家女儿的闺房都要成为他的私人领地了!」
「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想想,他离开莫家后也闯出了名号,而自他回到莫家门后,莫家门的声势甚至高过莫老头活着的时候,连三江七寨都抢着跟他结盟。不过,要我说,这其间肯定有鬼,要不莫家怎会任一个被逐出师门的人再度回门,还让他为所欲为……」
听着隔壁桌拉开嗓门、高谈阔论的流言蜚语,独孤天涯就像没听见似的,依然自顾自地喝着酒。
「你们就一句话也不说?」突然,一把宝剑落在了莫家门人的饭桌上,而一只皎白细嫩的手旁若无人地拈起桌上的菜。「你们若真的被独孤天涯施了法,我倒有办法帮你们解解!看看你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模样,老实讲,我心里说有多同情就有多同情。」
「郁飞,你胡扯什么?」莫晓茵皱起眉瞪着凤于飞。「这是我们莫家门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说得好,你们莫家门的事!那我就不懂了,你们与他既没冤、也没怨,那他一个堂堂门主被人拿来这么嚼舌根,你们怎么个个像根木头一样,一点感觉也没有?」凤于飞慢条斯理地说着,一点也不管身旁投射过来多少奇异目光。「我看明明就是冤,而且还冤得厉害!」
「郁贤弟!」
「怎么,想给我施法?」凤于飞瞟了独孤天涯一眼冷冷地说道。
「不。」看着她脸上的不驯,独孤天涯笑了起来。「为兄只是觉得昨儿个喝得实在不过瘾,想邀贤弟今日再续续,你说如何?」
「没那个空!」凤于飞拿起宝剑就往门口走。「你爱抱着个酒缸自己抱去,我不奉陪!」
「他到底在帮谁啊?」莫晓茵纳闷地望着凤于飞的背影。「大师兄,他真是你朋友吗?我总觉得他有点邪气……」
「萍水相逢的知音,谈酒论酒的老友。」独孤天涯不想多作什么解释,说完后便低下头去继续喝自己的酒。
「萍水相逢怎可能又是老友又是知音?」二师兄不认同地说道:「而且小师妹说的一点也没错,他看起来怪里怪气的,我劝门主还是少跟这种人来往为妙!」
没有吭声,独孤天涯只是淡淡一笑,而此时,隔壁桌刚刚高论阔谈的几个人突然大声哀号了起来--
「哎哟,我肚子好痛!」
「我肚子也好痛!店家,你们的饭菜不干净,茅房在哪儿?等我出来我非找你们算帐不可!快!茅房在哪……」
听到了这些声响,二师兄望着自己筷子上的菜半晌,然后默默地将它放到一旁。
「没事,吃吧!」反倒是独孤天涯毫不在意地夹起菜往口中放,然后接着又喝了一口酒。「吃完还有事得做。」
「大师兄,你真的要去拜见李师叔吗?」望着他自若的模样,莫晓茵悄声说道:「李师叔一直对你……」很有意见。
「该去的就得去,躲也没用。」独孤天涯自我解嘲似的对师妹笑了笑。「不过若命中注定我去不了,那又另当别论。」
「大师兄,你这几年好像变了不少……」莫晓茵低下头去。「好多话我都听不懂了。」
「妳;再大点就会懂了。」独孤天涯拍拍她的头。对这个师妹他是疼爱的,纵使对莫家他早不再有当初的依恋,但在他心中,师娘依旧是师娘、师妹依旧是师妹……
「我都十六了!」莫晓茵抬起脸大声说道:「够大了!」
「是,大得都能许人了!」独孤天涯哈哈大笑地站了起来。「走吧,该动身了!」
听到门主的话,莫家门人纷纷起身,然后一起向店外走去。
街道上的人依旧是那样的多,而四周的花花草草也依旧是那样引人注目,但独孤天涯却只是望着远方,任脑中思绪纷飞。
十六?当初遇到她时,她约莫也是这个年纪吧……
回想起她那时的模样,独孤天涯实在是忍俊不住,因为明明那样一个小丫头片子,却非把自己打扮成老太婆来欺世,然后一个人跟着群大男人来回奔波,那么个小丫头片子的……
「滚开点!」
「别挡道!」突然,就在独孤天涯天马行空地胡乱想着时,一名女子强挤过他的身旁,口中还恶声恶气地斥道。
「大师兄,你看那些人好生无礼!」回身望着那群奇装异服、面色凶恶地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女子,莫晓茵皱起眉对独孤天涯说道。
「要吃糖葫芦么?」当然也见识了那群女子的无礼,但独孤天涯扫视过她们腰上的红穗后,只是淡淡地走到路旁买了枝糖葫芦递给莫晓茵。「吃吧!」
「她们是干什么的?」莫晓茵轻咬着糖葫芦,一双大眼依然紧盯着那群怪异女子不放。「怎么穿得如此伤风败俗!」
「师妹,小声点!」二师兄低斥道:「那是妖凤的手下!」
「妖凤?!」莫晓茵咬着糖葫芦的嘴微微张开。「她到这儿来了?这还了得!」
「管她呢!」二师兄耸耸肩,继续领着师弟们神情自若地往前走去。「反正咱们今天最重要的事是去拜见李师叔,就别节外生枝了。」
「什么叫节外生枝?」莫晓茵不高兴地扬起小脸。「而且我干嘛要小声点?我们可是名门正派,遇到这种邪魔妖道难不成还必须躲着点,让她们横行么?」
「这是两码子事!」二师兄叹了一口气。
「什么两码子事?」莫晓茵依然不依不饶地说着,并回身叫着半天没开过口的独孤天涯:「大师兄,你来评评理,大师兄……我叫你哪,你在看什么啊?」
「什么事?」独孤天涯头回也没回,眼神径自盯着人群中一个白点不放,眉头有些微皱。
有些好奇大师兄的古怪行径,莫晓茵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看到远方的郁飞正俯下身舍钱给路旁的乞儿,而那群奇装异服的女人则直直地往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大师兄!」莫晓茵摇摇独孤天涯的手。「回魂啊,咱不是要去拜会李叔师吗?别管他了!」
「二师弟,今日不去拜会李师叔了,你带着他们四处逛逛去,晚上客栈见!」思索了半晌后,独孤天涯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往凤于飞的方向走去,而她似乎也发现了什么,突然的一愣之后,便往街道旁的小巷闪去。
「快!快找七姑娘,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把她『请』回去,今天若再找不到七姑娘,回去后就等着挨鞭子!」
「七姑娘出门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为什么这回大姑娘找得这样急?」
「谁知道,反正找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妳;说找就找,哪那么容易?七姑娘的易容术可是有名的,她就算化妆成妳;,我也认不出来!」
「大姑娘说了,这回七姑娘出门只带了一张人皮面具,就是大姑娘最讨厌的那张,况且她还带了个瞎子,这还能找不着吗?大家眼睛尖点,分开找,找到了就放信号,大伙儿一起上!」
一群奇装异服的女子哄然而散,在人群中显得那样的引人侧目,也吓得游人们连连闪身,不敢与她们有正面冲突。
倒是独孤天涯什么也没管,优然自得地混在人群中,悄悄听着她们之间的谈话。
看样子她这回又是偷跑出来,跟上回一样!
可有些奇怪啊,她出个门怎么会闹得这么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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