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泪水无法控制地决堤而出,她真不明白,好好一个晚上,怎么会弄成这样?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他为什么从来都不听她说话,不为她想,只会一直逼她……
「可恶!」她哭着,「一个自以为是的……臭男人!」
她倒在沙发上,搂着抱枕尽情哭着,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慢慢止住泪水。
「说好不后悔的。」她哽咽地抹去泪水。明明这段感情自己也不看好,没想到结束时竟如此难过。
她疲倦地闭上眼,想让自己休息一下,可是脑袋却自动浮现聂靖远说的每一句话,让她心情更乱。
我已经受够了我们中间老是卡着一个鬼魂……
她拿起抱枕盖在自己头上,「太可恶了!」她啜泣出声。
哭了几分钟后,她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房间,打开衣柜,拿出藏在里头的相框——
为了避免聂靖远来时看到曹令文的照片,她把它们都收进了衣橱。
看着曹令文高中时代的年轻笑脸,她的泪水再次落下,八年了……她慢慢地老去,可他却永远停留在十八岁那一年。
她抱着相框躺在床上,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泪水伴随回忆不停落下。
他是这么温柔又善解人意,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地从她身边将他夺走?他死去的头几年,她愤恨不平,不停地逼问老天爷,但它从来不曾回答过她。
如今岁月已把她心中的伤痛慢慢抚平,想到他时,她不再心痛,只有叹息与淡淡的感伤。
她曾经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为了其他男人而心痛,没想到聂靖远又让她尝了一次心痛的滋味。
当初答应与他交往是不是错了呢?或许当时不该冲动做出决定的……
不!她摇摇头,虽然聂靖远的话伤了她的心,但她内心其实还是不后悔的,这些日子她也曾感到幸福,只是没想到结束得这么快……
她叹口气,脑中又响起聂靖远说的话。
「为什么你要这么在乎令文的事呢?他都已经走了八年了……」她喃喃自语,眼角再次湿润。「难道你要我把他从心里连根拔起吗?」
这夜,她抱着唯一能安慰她的相片,在泪水中入睡。
☆☆☆
第二天,不管江莲恩用了多少眼影及化妆品,还是遮不住泡肿的双眼,为了避免同事的追问,她请了假在家休息。
头疼让她的脸色看来更差,吞了两颗头痛药后,她到浴室泡澡,精油的香味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等到她从浴室出来,整个人已经觉得好了很多,头也不疼了,吃过早饭后,她终于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些事。
原本她是想过几个月休个长假的,不过现在既然她跟聂靖远已经结束了,她何不干脆趁这时候休假,让自己彻底放松,也想想未来该怎么走?
想到聂靖远,她的心还是揪了一下,她叹口气,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想到两人结束的方式,她觉得很可笑。
或许他讲的是气话,她不用如此当真,但她心里明白他们中间始终存在着一些问题,说不准明天和好了,过几天又拿出来吵。
长痛不如短痛,算了吧!她擤了下发酸的鼻子,开始整理房子,免得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
下午,她提了一只轻便的旅行袋走出家门,离开台北这个纷扰的地方。
第八章
三天过去了,聂靖远发现自己越来越暴躁,他丢开资料夹,烦躁地从椅子上起身,来回踱步。
这女人的脾气还真硬,连通电话都没打来过,他拿起电话,想拨到企画部去,可才按了一个键,他立刻又将电话放下。
这次他不会主动了,她想和好,她得先有动作才行,她真的以为他没有她不行吗?
或许一开始是他主动没错,不过这不代表他就得卑躬屈膝地讨好她,女人他多的是,她没什么特别的!
他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喂?是我,今天晚上七点有没有空?我去接你吃饭。」
「哇!真是稀客。」
「有没有空?」他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聂大公子打来的,怎么会没空?那就七点,你来接我。」
「好。」他挂上电话,扯了下领带。
就是这么简单,他坐回办公桌后头,开始办公。
虽然心情还是有些烦躁,不过他刻意将这种情绪压下,说不定他会这么烦躁是因为欲望没有得到纡解,他相信纡解过后他就会好多了。
七点一到,他准时到爱芸家接她出来吃饭,爱芸是他半年前曾短暂交往的对象,人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跟她在一起没什么压力,不过交往不久,她就开始希望他买礼物送她。
他曾给过她一张白金卡,不过后来她的胃口越来越大,他正好也烦了,所以就跟她分手了。
他看得出今天晚上她刻意打扮过,黑色的露肩洋装衬出雪白的肩膀跟若隐若现的胸部,每次倾身时,就会露出半个丰满的乳房以及引人遐思的乳沟。
「怎么会突然想到约我?」爱芸对着聂靖远微笑,露出迷人的梨窝。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聂靖远耸耸肩。
「真巧,我这几天也一直想到你呢!」她倾身向他,涂着粉红蔻丹的指甲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她抚摸他的手,带着调情的性感。
「等一下想去我那里吗?」她微微噘起双唇,双眸透着诱惑之意。
他等待着欲望窜起,但什么都没有,看来她引不起他的欲望。他喝口酒,试着表现一些热切。「或许吧!」
她轻笑着抚了下他手腕内侧,「你还真会吊人胃口。」她举起酒杯,也喝了一口。
「最近没新对象?」他瞄她一眼。
她轻轻一笑,「当然没有,跟你分手之后我可伤心了,哪有心思去认识别的男人?」
「是吗?」他挑眉,「我记得上个月在吴老的宴会上,你跟卜绍东在一起。」
她愣了下,但立刻恢复镇定,「我们只是……」
「不用对我撒谎,我不在意。」他不想听她说一堆他没兴趣听的谎言。
她微笑说道:「我想也是。」
「你跟我出来,他不在意?」他又问。
她耸耸肩,「我们上个礼拜吵了一架,他说以后不会再来找我了。」
「你花他太多钱了?」与她谈论这些,他丝毫感受不到自己有任何不高兴的情绪,不像与江莲恩在一起的时候,他老被气得七窍生烟。
想到江莲恩,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罪恶感,但他立刻将这感觉撇开,照她的说法,他们已经分手了,他当然能找别的女人。
「别这么说,」爱芸有丝尴尬,「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收敛很多了。」
「你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吗?」聂靖远问道。
她愣了下,「你今天的问题真奇怪?」
他扯了下嘴角,「你不用回答我没关系。」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答案。
他相信她跟他在一起时,也没放什么感情,就像他对她一样,当时他们只是各取所需,他与女人之间的关系大概都是这样。
一开始他对江莲恩也是这样,他喜欢她的个性所以想得到她,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是在大吵后分手的,想到两人吵架的原因,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有没有到现在还忘不了的交往对象?」他好奇地问了一句。
她再次愣了下,「你今天好奇怪!」
「回答我就好。」他说道。
「好吧!」她特意想了下,「应该是初恋情人吧!那时候才高中,谈的都是纯纯的恋爱。」
「你现在还喜欢他?」他问。
「也没什么喜不喜欢的。」她掰了块法国面包。「有时候怀念的只是一种感觉,如果他现在站在我面前,变得脑满肠肥,那我什么感觉都没了。」
「所以如果有一个女人一直念念不忘她死掉的初恋情人,那……」
「那感觉就更深刻了,因为对方已经死了,保有的都是关于他最美好的回忆。」她若有所思地睨他一眼。「怎么,有女人让你困扰?」
「没有。」他直觉否认,但心中越来越烦躁,他真的不该出来吃这顿饭的,心情没变好反而更糟。
爱芸轻笑,「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吵架了对不对,所以才找我出来?」
他没讲话。
「不过我不在意。」她的手指再次抚上他的手,「我这个人对过去没什么兴趣,向来都是向前看的,要不要我安慰你一下?」
他仍旧没说话,她笑着继续,「怎么,担心让她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不需要顾虑她。」他将烦躁的感觉推到一旁。
「那好!」她继续抚摸他。「我很想你。」
他没说话,又喝了一口酒,她讲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想他?他冷笑一声,是想念他的钱吧!
不过无所谓,他们本来就是各取所需,他只是找她发泄欲望罢了。
吃过饭后,聂靖远开车送爱芸回她的住处,一路上他的心情仍旧不见好转,他的脑中一直浮现江莲恩的脸,但他刻意不去想。
爱芸说的话他半句也没听见,反正他也不需费神听她讲话,她只会说讨好他的话。
到了她的住处,她拉他进屋,双手勾上他的颈项,诱惑的表情让他想到另一张害羞的脸,江莲恩从来没主动吻过他,一想到这件事,他的脸色难看到不行。
当爱芸吻上他的嘴时,浓浓的口红味与香水味让他再也忍受不了地推开她。
「怎么了?」她愣了下。
「没什么。」他懊恼地再次将她拉回,俯身覆上她的嘴。
她热烈地回应他,当她主动将舌头伸进他嘴中时,他再次拉开她,该死!他不喜欢她的味道。
「怎么了?」她看着他不自在地伸手到西装口袋中拿出香菸点燃。
「抱歉,我今天没心情。」他抽口菸,浓眉整个拢下。
「觉得对不起她?」她笑着打开皮包,拿出一根淡菸。
他心里更烦了,不过他不想多说什么,「你到首饰店选一件你喜欢的东西,帐单我会付。」他又抽口菸,然后就开门走了出去。
一到外头,他生气地捶了下墙,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又莫名其妙,但是感觉就是不对……他不要爱芸,他要江莲恩……
想到那个可恶的女人,他就气得想砸东西,回到车上后,他感觉体内蓄积的暴怒之气仍在发酵,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见来电显示,他的情绪更坏了。
「什么事?」他没好气地冲了父亲一句。
「我还要问你什么事哩!」聂宽鸿也大嗓门地回呛一句。「你是不是把莲恩调到别的部门了?」
他的心用力一跳,「她告诉你的?」
「不是她告诉我的!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你乱动她的吗?」
「我……」
「我告诉你,立刻把她调回秘书的位子。」
父亲命令的语气让他恼怒,他正想呛回去的时候,忽然想到这不失为一个让江莲恩回到他身边的好方法,而且这样一来,他也可以保住他的颜面,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父亲的主意,不是他的。
一想到这儿,他的心情忽然愉快起来。
「好吧,我考虑一下。」为了不让父亲太快称心如意,他故意拖延一下。
「还考虑什么?」聂宽鸿怒道:「她是个好秘书,而且个性又好,你这个臭小子竟然把她调到别的部门,难怪她心里会不高兴。」
他疑惑地问:「她哪有不高兴?」明明调到别的部门就是她的主意啊!
「她不高兴会告诉你吗?」聂宽鸿冷哼一声,「如果她没有不高兴,那她干嘛要辞职?」
「什么?」他大叫一声,「她辞职?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儿子反常的激动语气让聂宽鸿耸高眉毛。
「她什么时候辞职的?」聂靖远追问。
「公司是你在管的,你来问我?」聂宽鸿冷哼一声。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打电话问周经理。」聂靖远决定切断通话。
「我已经问过周经理了,她三天前说要辞职的。」
他的心狂跳,「我打电话给她,问她在搞什么!」
「我打过了,」聂宽鸿凉凉地又说一句,「她家电话没人接,手机关机。」
「我去找她!」聂靖远声音开始紧绷,这女人竟然辞职,她……
「你知道她住哪儿吗?」聂宽鸿探问:「要不要叫人事部的……」
「我知道!」聂靖远说完就挂上电话,飞也似地上路。
这个可恶的女人!他气愤地咬紧牙关,她竟然一声不响就想辞职?
「想走?没这么容易!」
没他点头,她休想离开他!
☆☆☆
好久没这样静静地坐在草地上仰望天空,江莲恩靠着树干,凝望天上的星斗。
她的老家位在半山腰,虽然仍有光害的问题,但已经比在城市好上许多,在台北她几乎没有看过星星,但在这儿它们就像她的老朋友一样,每天都陪伴着她。
回家的这几天,她感觉到父母有些担心她,虽然她一再保证她没事,但他们似乎不太相信。
幸好父母今天到山下的远房亲戚家喝喜酒,晚一点才会回来,让她暂时避开他们忧心的模样。
这几天她还是常常想起聂靖远,甚至曾幻想他会来找她,但她知道自己在编织不切实际的梦想,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不可能会来找她的。
虽然现在还是会心痛,但她相信随着时间的过去,她会痊愈的,当年曹令文走时,她也是痛不欲生,但慢慢地,伤痛一年一年减轻,如今她已能坦然面对与他的回忆,不再心痛。
看着天上的星星,她的心情宁静祥和,微风吹来,她舒服地闭上眼睛。小时候她常会在这儿看星星看到睡着,父亲总是在她熟睡后抱她回屋,夏天在这儿吹风望月,真的是一大享受。
忽然,她脑中闪过她跟聂靖远赤裸地躺在甲板上看到的海上星星,她急忙摇头想将这记忆删除,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他了。
这时她看见有车灯朝这儿而来,她疑惑地站起身,父母是骑摩托车去喝喜酒的,谁会这么晚到家里来?
她走到柏油路上观看,当她瞧见熟悉的车型时,一时间像被车灯钉住似的,一动也不能动。
一直到车子在她面前停下,方向盘后那张愤怒而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她才开始有了动作。
直觉地,她开始往后跑,事后回想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后来她猜想大概是心慌意乱的反应吧!毕竟她没料到他会再出现在她眼前。
一见到江莲恩跑走,憋了一晚上火气的聂靖远立即开车门追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他咆哮一声。
听见他愤怒的声音,她的两条腿跑得更快,他不可能来找她的,这一定是她的幻觉,可后头的脚步声为什么越来越近?
「你还跑!」聂靖远生气地将江莲恩扑倒在地。
她下意识地尖叫出声,整个人摔在草地上,可却不感觉痛,因为他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在草地上滚了两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他朝她大吼一声。
两人瞪着彼此,呼吸急促,胸膛上下起伏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更确切的说法是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看着他愤怒的脸庞,心中有一丝丝想哭的冲动。
他来找她了,真的来找她了……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聂靖远再次怒吼一声,而后低下头,粗暴地吻住她的嘴。
江莲恩吓了一跳,本能地挣扎着,他却抱得死紧,让她动弹不得。
「嗯……」他舌头钻入她口中时,她忍不住开始捶打他的背。
他执意攻城掠地,当他品尝到她口中的味道时,紧绷了三天的暴躁开始慢慢褪去,欲望则窜升而上。
他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的吻开始温柔起来。「天啊!我好想你。」他无意识地说出藏在心底的话语,他想念她,他只要她。
他的话让原本挣扎不休的江莲恩停止了挣扎,眼泪就这样冒了上来,她闭上眼,感受他热情又性感的吻。
他在她唇上辗转吸吮,热烈地与她的小舌纠缠在一起,她的味道是熟悉而美好的,他喜欢她的气味,她摸起来的感觉、她尝起来的味道,她的一切他都不想放手……
第九章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由剧烈的高潮中平复,江莲恩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草地上与聂靖远欢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