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养成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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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养成手册-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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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氏也没有多言,跟老太太谈起了魏颐的亲事,魏颐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

    宜宁见了陆嘉学之后,就有点心浮气躁了。

    当今圣上虽然也算是明君,上任之后做了不少减轻赋税徭役的事,还修浚了运河。但脾气喜怒无常,又偏宠宦官。万一哪日他又想不过去了……宜宁本来是练字静心的,许久之后把纸揉成一团扔了。想了想还是给罗慎远写信。分析朝堂的事还是请教当官的比较好。

    宜宁以为不久就能接到他的回信。没想到结果第二天,他就亲自上门来了。

    今日沐休,他穿了一身常服。

    “带你出去走走。”他说,“难得有空一日。”

    她这些日子的确是累着了,魏凌出事之后一直心中郁积,这时候出去看看也好。宜宁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儿。但是既然是三哥带她出门,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罗慎远去给魏老太太请了安,才带她出了门。宜宁坐在马车里,她在想自己的事,抬头一看,暗淡的光线里他抿着嘴唇。似乎也在想事情,一路都没有说话。

    “三哥。”宜宁突然喊他,“究竟……怎么了?”

    她觉得罗慎远有点反常。

    罗慎远抬起头看着她,他一直看着没移开目光。宜宁有些狐疑,罗慎远才移开了目光说:“……孙家已经退亲了。”

    其实两家人未曾定亲,却也算不上退亲。但孙夫人找了出了两任阁老的薛家老太太来说,以后估计也不会来往了。

    罗宜宁就想到早晚有这么天。她不知道罗慎远突然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安慰他……?她正想着要说什么,一只冰凉的大手向她摸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要乱想,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他继续说:“城东的祥云酒楼下有几条画舫,平日不怎么热闹,这时候却在开赏荷会。我带你去看看。”

    祥云酒楼离玉井胡同着实也不远。河流靠岸的地方停着许多画舫,以铁链相连,靠着祥云酒楼青砖外墙,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影着画舫船只。这时候的确很热闹,船上摆着许多盆各式各样的睡莲,养得都很漂亮。

    宜宁刚下了马车,就看到有几个人站在那里,看到罗慎远之后向他拱手道:“……大人,已经准备好了。”说罢在前面引路。

    罗慎远嗯了一声,带宜宁走下了台阶。

    宜宁还披着披风,她觉得有些新奇。来往的人里公子不少,女子却都娇媚轻柔的,着绸缎褙子,或者披了纱衣的也有。看到她之后会好奇地看她一眼,但都是善意的。

    她很少来这样的地方!

    宜宁看到画舫有点犹豫,船身在水中晃悠,她很少坐船的。正犹豫的时候,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他展开的手手心向上,中指显得比别的手指长许多,指腹带着薄茧。她刚把手伸过去,他就握住一用力,然后把她牵了过去。

    船上有点晃动,只有少坐船的人才能感觉到,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总觉得不稳。宜宁不得不牵着罗慎远的手走在她身后,就在他要缩回去的时候她还抓着他。他略微一笑,带着她走入了早准备好的画舫。

    画舫里布置得很精致,一架屏风隔开,摆了矮几和漳绒地毯。矮几上是一套的冰裂纹茶具。旁边的长案上是一架桐木琴,再旁边的瓷缸里插着几只荷花苞。

    画舫小小的地方,竟然也五脏俱全。

    罗慎远的护卫拱了拱手道:“大人,小的已经告诉过酒楼掌柜了,无人会来打扰您。小的带人在外面守着……”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画舫外面有人笑道:“怎么,我不是人啊!”

    罗慎远听到这个声音似乎叹了口气,跟宜宁说:“你坐着,我去应付他。”

    宜宁听了却有点好奇,既然罗慎远不生气,应该是他认识的人吧。不过这个声音听着却陌生得很,她以前应该没见过。

    罗慎远起身走出去,帘子放下了。宜宁就把茶杯一个个摆开准备泡茶。然后她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罗慎远的声音说:“不方便,杨兄今日不是要去老师那里吗?”

    “罗大人,这就是你吝啬了,一杯茶都舍不得给我喝。”那人又说,“还是你带着人金屋藏娇呢?我听说你家可以要给你定亲了的……”

    “不要乱说,里头是我妹妹……”

    话还没有说完,宜宁看到帘子突然被挑开。有个年轻后生的脸露出来,宜宁倒是镇定:“阁下是家兄的朋友?”

    罗慎远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还是带他进来了,跟宜宁解释说:“他是杨凌,与我同科进士,现在是户部给事中。”

    ……居然是杨凌!

    宜宁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震,不由得又看了这个人一眼。他穿着一件中规中矩的杭绸直裰,笑容和善。要说长相有什么独特之处,可能就是鼻梁有点下勾。这就是那个后来被活活打死在午门的杨凌吗……

    一个鲜活的人站在她面前,宜宁有点无法想象他日后的下场。

    她请他坐下:“既然是家兄的朋友,就请一块喝茶吧。”

    杨凌却摆手道:“不了,我一会儿可真是要去老师那里。”他见了宜宁倒是挺有礼的,拱手对宜宁说,“刚才多有冒犯罗家小姐,请恕罪了。”

    宜宁笑了笑说:“喝一杯茶的功夫总是有的。”

    杨凌只好坐下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是逗你家兄玩的,没想到你真是他妹妹。罗家小姐现在也是住在京城的?”

    宜宁给他倒茶,一边悠悠地说:“我姓魏。”

    杨凌听了她的话一愣,罗慎远这个妹妹不是亲生的……?他也的确是聪明人了,立刻就反应过来。姓魏的大户人家京城里屈指可数……最出名的可不就是,英国公魏凌吗!

    罗慎远居然带着英国公府的小姐,他们前几天还说起过!

    杨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看到罗慎远面不改色地喝茶,然后道:“你写信问我的那事的确不是多虑,但你不要太急,船到桥头自然直。”罗慎远没有把话给宜宁说死,至于平远堡的事半点没有透露。

    他又对杨凌说:“对了,正好你要去老师那里,就给老师带个信吧。江浙水患一事的折子我已经递上去了。”

    水患问题更应该归了户部或工部,杨凌虽然是户部的纠察官员,倒也过问一二。两人到了船外去说,宜宁喝着茶也没个说话的人……他把自己带出来,自己却跟别人说话去了?

    她还没看过画舫外面的景色,让船里伺候的小丫头打开了窗扇,外面正对着一家画舫。

    晴空下波光潋滟的湖面,一旦没有人说话了。罗宜宁就不由得想起魏凌的事来,这时候倒是听到一阵琵琶声,宜宁回过神,才看到对面船上,有个女子正靠着船壁在弹琵琶,她望着江面,手指纤巧灵动。宜宁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居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抱着琵琶的女子也看到了她,收了弦屈身道:“这位姑娘见笑了。”

    宜宁笑道:“这有什么的,你的《长门怨》弹得极好。”

    “靠这点技艺吃饭而已。”女子含蓄地笑了笑,竟也觉得这位陌生的小姐合眼缘,虽然看上去年岁还不大。

    那女子又说:“小女子莲抚,小姐若是想听曲,可来十月坊找我。如今是要先回去了。”看画舫外的护卫便知这家小姐不是普通人,达官贵人见多了,这还是能分辩的。

    宜宁点头,看着这女子风姿绰约地离开了。

    她看着画舫角落里摆的香炉,突然想起来了那张脸在哪里见过。

    那张脸……分明就与她前世的脸有几分相似的。

    宜宁想到这里微微一怔。

 第116章

    第116章

    外面传来一阵笑声。

    宜宁回过神来,看着湘妃竹的帘子,听出这是三哥的声音。

    他其实不怎么爱笑,小的时候她对他好,他看她的目光却总是带着几分凌厉。他似乎在跟杨凌说话:“……吏部侍郎江大人看重他,上次考绩不过,就是江大人为他说话。你何必在那时候为难他?”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孟章书为了税银的事多少夜没睡,一转眼功劳就成了他的。”杨凌却说,“你也不用劝我,是非曲直的我清楚。”

    杨凌是很嫉恶如仇,罗宜宁自然记得。当年徐渭将死,他可是为了徐渭在殿门外跪了两天了。

    “……小姐,奴婢把大人的东西放在这里可否?”有个婢女抱着书箱子进来了。

    因要带她出来玩,公务便想着路上一并处理了,所以带了出来。

    宜宁点了点头:“放这儿吧。”指了指小几让她放下。婢女放了东西屈身出去了,宜宁把箱子挪到身前,铜锁刚刚被侍女打开了。既然是罗慎远的东西,她就没有避嫌,想看看三哥整天究竟在干什么。打开后一看才发现是各类的公文和案卷,想必是要近期处理的。

    有些案卷用红腊封了,上面盖了个小小的密字。这她自然不会动。拿了本没有红腊封印的,打开一看是大理寺的批章。湖南怀化的一桩死刑案送来复核,他细细的标注了审案过程中模糊不清证据矛盾的地方,批的是‘驳回再审’。他的字很特别,清瘦孤拔,笔锋凌厉,宜宁一眼就能认出来。

    宜宁把这本折子看了一遍,讲的是怀化一户员外郎被自己侄儿毒杀谋财害命的事。写案卷的这位师爷颇有几分文采,读起来居然很引人入胜。遇到不合理的地方还有罗慎远的标注。如:案发深夜,天色如何?何以看清下毒之人?或者还有:断案如儿戏,实为不可取!

    宜宁看到他标注的地方就不禁地笑,放下这本又去拿别的。翻了几下,却看到一封信夹在案卷之中。

    信封上写的是“玉井英国公府”。

    他这里怎么会有英国公府的信呢?宜宁看着那字迹总觉得眼熟,她对别人的字迹很敏感,看过就记得很牢。仔细一想后背不禁发凉……

    这不是松枝的字迹吗!

    她只是犹豫了片刻,然后慢慢把信给拆开了。不知为什么,她拆信的时候竟然有些手抖,等信纸展开于眼前,女子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

    “八月初五,国公爷爵位不保,小姐与郭副使密谈。后告别去了宁远侯府,未跟随,密谈至深夜归。”后面接着写,“八月初六,起见管事,谈定绸缎庄子的转让。午时郭副使再来,小姐与之详谈一刻钟。”

    落名:松枝。

    宜宁定定地看着这张纸上的字,好像有点不认得上面写的是什么了。分开来认一个个都认得出来,合起来却不认得了。

    罗慎远在监视她?

    他为什么要监视她?而且还是经由松枝,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何她没有半点察觉?

    罗慎远终于谈完了,他挑开帘子走进来:“你等了很久吧,杨凌此人难缠得很,不过倒也是个趣人。一会儿带你去码头边,那里有家鱼汤做得很好,比别的地方都鲜美,你肯定喜欢。”

    她听到他进来却没有抬头。

    罗慎远觉得不太对,他皱眉,走近了问她:“怎么了?你可是不高兴……”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她手上的信纸。

    他一愣,随后心里就是震惊,猛地伸手就要去夺。

    这封信怎么会混进公文里来!

    宜宁反应却很快,立刻就躲开了他的手。站起身后退好几步,手微微地发抖,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陌生:“三哥,你究竟在想什么,你让松枝监视我?”

    “眉眉!”罗慎远急促地道,走上前了几步,“把信给我,我跟你解释清楚。”

    她是很少看到他这样,罗慎远永远是她冷静自持的三哥,很少有这种失态的时候。俊朗的侧脸映着湖面的波光,幽深的瞳孔藏都藏不住的焦急。

    自然是有理由的,谁会无端地去做一件事呢。罗宜宁点头笑道:“你说你有什么理由,我听着。”

    “……我怕你在英国公府过得不好,才让松枝送信的。你不要误会了。”他顿了顿,“三哥没有别的意思。”

    宜宁看着他许久,她突然想起来了,“……当时我要离开罗家的时候,你让我带着松枝一起去。”想到这里她顿时明白过来了,“在此之前,松枝就被你收买了。从我刚到英国公府开始,一举一动便在你的掌握之下?”

    她突然不知道罗慎远究竟在做什么,他在想什么!他居然在监视!就算罗慎远想关心她,谁会因为关心而去监视别人的一举一动,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

    罗慎远忍了忍,伸手想去拉她:“眉眉,我绝无害你之意……”

    宜宁却避开了他的手。

    “你是不会害我。”宜宁点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害我。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让松枝监视我?”

    罗慎远想要辩解,但是辩解的话句句说出来都是死局。沉默不语,身侧的拳头捏得死紧。生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了就是个鱼死网破的局面。

    见他不说话,宜宁心里的猜测慢慢地成形,就算知道这话伤人,她也缓缓地说道:“你通过我,就可以掌握英国公府的一举一动了吧。你要是关心我,写信问我,难道我不会告诉你吗?我半点不知情,但松枝给你写的信里我每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却是巨细无遗啊!你掌握了英国公府,就掌握了大半个世家的动向……”

    不要怪她怀疑,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疑!经过了孙从婉的事,罗慎远这样精于算计的性格,又让她发现了这种事……现在英国公府遭此劫难,她现在谁都不敢信了。只有信自己才是对的,自己永远不会骗自己,宜宁把那封信扔到了桌上:“这封信还给你。”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罗慎远却立刻跟上来,掐住她的胳膊:“你不能走!我……绝无此意!绝没有算计过你。”

    宜宁淡淡地道:“放手。”

    她一把想挥开他,他抓着她的手却如铁钳一般。宜宁气得眼眶发红,不顾一起地推他。画舫上毕竟地方狭窄,他怕她站得不稳掉下去,一把把她扯到他这边来,但随后却趁机被她推开了。宜宁站在船边说:“三哥……我现在要回去!”

    码头边的那家鱼汤,上次他跟同僚过来尝过就觉得好,一直想带她过来试试。

    看到她站的地方离船边不过一尺,罗慎远怕她一时不小心掉水。刚才是太惊心动魄,他实在是急了失去理智,现在只闭了闭眼能说:“好、好,你别动,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送!”宜宁突然道。“叫青渠过来。”

    青渠在岸上喝茶等着她。

    青渠正在尝一壶六安瓜片,两钱银子一壶的茶,她什么味儿都尝不出来,有点心疼银子。听说宜宁突然要回去也非常惊讶。等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小姐面沉如水地被自家的护卫簇拥着过来,跟她说:“上马车,我们回去。”

    青渠哦了一声去叫了车夫过来,宜宁很快就上了马车。

    青渠又不好问她什么,马车开动后她挑起窗帘看,发现罗三少爷居然在后面追。一群下属跟着,他追得很急,差点绊到了东西,有人拉他然后他就停下来了,他看着她们的马车脸色不太好看。青渠回过头想说话,却看到宜宁直望着车帘,面孔竟然湿漉漉的。

    “小姐,您这怎么了跟奴婢说啊。”青渠又是直性子,珍珠弯弯拐拐的套路她不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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