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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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妇的面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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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捏又按地检查,已经疼得我眼泪汪汪,还要打针!
“可不可以不打针?”那可是直接打在脚上伤处呀。
“打针不仅可以止痛,还可以消炎,让你早点恢复。”医生耐心地解释。
“怎么,你还怕打针?”笪尉恒可恶地咧咧嘴。
“我才不怕!大夫,你给我打吧。”我瞪他一眼,才不想被他看扁了。反正长痛不如短痛。
并没有我想像得那么疼。医生留下药走了,笪尉恒送他出去。
我独自坐在床上,摸着伤脚,似乎已渐渐不疼了,我的坏心情也好转了许多。
脚步声响,是笪尉恒又转回来了。
“好些了吧?”
“好些了。”
想到我今天在电话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他居然不计前嫌地赶回来,还为我请了大夫,好像我欠了他一次。可是让我开口道谢,我实在开不了口。
我们沉默着,我低着头不开口,他也站在那儿,没有离去的意思。
我心里挣扎了好久,好吧,我的确欠他一次。“谢谢。”我低着头闷声说。他一定会趁机大大嘲笑我一番吧?像那天……
“不客气。”
咦?我抬头看他,他微笑着,仔细地看,是那种没有嘲讽的、很温和的笑。
“你不回公司吗?”我找个话题。
“快中午了,我吃了午饭再去吧。”
“哦。”他平时都不回来吃午饭的。
又是一阵沉默,我的手无意识地扭着床单。
“你要是总这么安静就好了。”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冒出一句感慨。
“你安静的时候很可爱。”
“呸!我任何时候都美丽又可爱。”我翻个白眼。
“包括脑子里转着坏念头的时候?”他呵呵一笑。
“人家哪有转什么坏念头。”事实上,那是我最可爱的时候。我要做一个美丽坏女人,对着镜子说:“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如果魔镜回答白雪公主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儿,那么我就用毒苹果毒死她!可是,我的魔镜……
“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达贤公司?”
突然的问题让我一愣,我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地问。“因为达贤是个大公司,拥有它,就等于拥有很多金钱。”
“你为什么要拥有很多钱?你生活中缺什么吗?”
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比以前好上几十倍,我什么都不缺,可是……谁知道这些能保有多久呢? “钱,我缺钱。”
他叹了口气,“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干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从来没有想过。买衣服?买化妆品?这些我并不真的那么喜欢,只是我的装备,征服男人的工具罢了。珠宝?我买昂贵的珠宝,不是为它们的美丽,而是因为它们与衣服、化妆品相比,可以保值。“反正,我就是想要很多钱。”
他抬起手,我以为他要打我,吓得闭上眼,等着巴掌落在我脸上。可他的手快要碰到我的头发时又缩了回去,放在长裤口袋里。“我可以提供你优厚的生活,保证你衣食无忧。你不需要钱。”
“那不一样。”就算我可以用他的钱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那也不是我的钱,“我不管,我就是要钱,很多很多的钱。”我倔强地直视他。为了得到很多很多的钱,我不惜耍尽各种手段。
他皱起了眉,紧紧盯着我,目光让人看不懂,“你……唉!”他低叹一声,“你有时很好懂,有时又很难懂。你仔细想想,为什么要钱,想出一个答案再告诉我。”说罢转身走了
古怪人!我咕哝一声,躺平在床上。要钱哪有为什么?男人拼命工作,女人嫁人、卖笑,不都是为钱?商人经商、工人做工、农夫种田、明星唱歌演戏……谁不是为了钱?干吗让我想?
让我想一想,我要钱做什么?反正我要很多钱,钱越多我越心安。世界上最幸福的死法,就是躺在钱堆上,被金钱砸死。
好像也不是一开始就爱钱的吧?让我想一想,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立志要捞很多钱的呢?大概……是我嫁了第一任丈夫之后吧?记不清了……
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
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杰尼·宋探进一颗头,可爱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请进。哦,快进来,别来那些客套了。”我急忙坐起来,很高兴有他来陪伴。
“听说你旧伤复发了,还好吧?”
“好多了,”我动动脚,“一点也不疼了。”不过肿还没消。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一脸歉意,走到床边。
“不关你的事啦。”我摆摆手,“是我自己不小心,忘了自己有伤,才和你疯闹的,瞧,乐极生悲了。”
他还是用充满歉意的眼光看着我。
真让人受不了,除了怨恨、控诉的眼光。从来就没有人用那种很对不起我的表情看着我,我真的不习惯。我只好拍拍床边,“坐下呀,别傻站着,仰着头看你,我脖子都酸啦。”
杰尼·宋笑了,好像一下子轻松起来,坐在旁边。
“喂,你不是和尉芳出去了吗?”
“是啊,尉芳要去逛街。”杰尼·宋摇摇头,缩了一下脖子,“女人逛起街来好像永远不会累似的。买起东西来更是疯狂,恨不得把百货公司搬回家。走得我脚发软,提得我手发酸,啧啧,我简直怕极了。”说着还做了个恐怖的表情。
他一脸苦相逗得我格格直笑。
“我最怕陪女人逛街了,可是我母亲、伊莎贝拉、蔚芳,还有我的姐姐妹妹、侄女甥女也总爱拉我逛街,真不知道为什么。”
“谁叫你太绅士。”一个好脾气的、耐心的男人,不懂得拒绝的好好先生,“免费劳力,不用的女人是傻子。”
“原来我在女人眼中就是个免费劳力,我还以为是个帅帅的白马王子呢。”杰尼·宋用食指和拇指撑住下巴,摆了个帅帅又酷酷的POSE。
我差点笑倒,这个杰尼·宋还挺会耍宝的。“帅帅的王子,你的白马呢?”
“哦,我让它站在窗外,踩着它的背,爬上窗口,来为我的公主献上一朵含着朝露的玫瑰。”他双手捧心,做出一个罗蜜欧式的姿式。
“可怜的王子,你的公主被囚禁在高塔里,由恶龙看守着。等在这儿的,是邪恶的巫婆。”我故意发出恶毒诡异的嘿嘿笑声。
“哦,伟大的巫婆,请怜悯一个钟情的可怜人,把我的公主还给我吧。”抑扬顿挫的语调,像在朗诵莎士比亚的诗句。
“年轻人,要想见你的公主,就挖出你的心来换吧。我需要一颗王子的心和猫头鹰的眼泪,加上蜘蛛的毒液,来炼制长生不老的魔药。”
王子立刻愁眉苦脸,“可不可以不要挖心?可不可以用一小片指甲,或者一缕头发代替?”
我使劲儿忍住笑,凶恶地板起脸,“天真的年轻人,你以为可以和我讨价还价吗?快快挖出你的心吧,你选择是自己受死,还是让我的恶龙把你吞掉?”我也用夸张的诗一般的语调。
“哈哈哈……”
“咯咯咯……”
我们都笑了起来,没注意到门外的隐隐喧哗,越来越近,直到“砰”的一声,门被推开。我和杰尼·宋一齐看向门口,笑容僵在脸上。
是笪尉芳,一脸怒气冲冲,连头发都好像在喷火。
“拿去!”一个闪亮的东西向我扔出来,我头一偏,那个东西擦过我的脸颊,“哗啦”落在地毯上,是一把车钥匙。
“你得意了,是吧?”笪尉芳像一列火车头,横冲直撞,“你以为那辆车是你的?那是我爸爸的,你不过是用色相,靠勾引男人换来的,不要脸的女人!下贱!”
“尉芳!”杰尼·宋吃惊地叫。
“尉芳!”她后面跟着笪尉恒。是不是他要求笪尉芳把车还给我,激怒了她?
“大白天你们关在房里干什么?你还有什么狐媚手段,连我的杰尼你也不放过?荡妇!婊子!”看见杰尼·宋她更生气了。
“尉芳,不要胡说!”杰尼·宋难堪地涨红了脸,“我只是陪夫人聊天。”
“聊天?你怎么不陪我聊天?叫你陪我逛街你就不耐烦,倒有闲心来陪她。你被她迷住了?告诉你,她不过是个最会勾引人的狐狸精、小荡妇,专门勾引男人,吸男人精血。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
“尉芳,够了!”笪尉恒沉声地喝止她。
“哥,你看她,勾引我的杰尼,她是存心和我作对,故意让我难看!”
笪尉恒带着刺探意味的犀利目光在我和杰尼·宋之间来回穿梭,似乎在探究我们的关系。
我冷冷地看着他,在心里冷笑。他当然会护卫他的妹妹,反正我本来就是个狐狸精,见男人就引诱正是我的本性,一点也不用奇怪,不是吗?
“尉芳,你不要乱猜。”杰尼·宋急于解释,“大哥,我和仕儒没什么,我听说她身体不舒服,上来看看她。”
“你听听,你听听,都叫什么‘仕儒’了,还说没什么!”笪尉芳更气了,“哥,你今天一定要把狐狸精赶出去!”
那不过是杰尼·宋的洋派作风,但我根本不想解释。
探究地观察了半天,笪尉恒终于移开了目光,“尉芳,别闹了,跟我出去。”
“哥!”笪尉芳跺脚,“你亲眼看见了她勾引杰尼,还不把她赶走?难道说你也被她迷住了?”
笪尉恒的脸蓦地一沉,用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低喝:“尉芳,注意你的话!”
“我没说错!不然你干吗逼我把车子还给她?那是爸爸的,本来就该是我的!是她用下流手段骗去的。”
“她是父亲的妻子,那是父亲留给她的。”他眼里写满不耐。
“我不承认!哥,你忘了妈妈吗?你忘了妈怎么被狐狸精欺负,怎么被赶出去的?”
“那与她无关。”
“反正都是一样的狐狸精,就是她们为了钱勾引男人,拆散了咱们家,害死了妈妈。你都忘了,你和所有男人一样,都被她的外貌迷住了……”
我真荣幸,成了所有狐狸精的代表。
“够了!”
“别忘了,她怎么在董事会上给你难堪,怎么勾引外人想夺走公司,她是条青蛇。无耻的贱人,你休想再使鬼花招,我不会放过你!”
我冷冷一笑,我要使鬼花招,凭她拦得住吗?笪尉芳呀笪尉芳,我本来没把你当作敌人,是你自己要来招惹我的。
杰尼·宋再也看不下去了,拉住笪尉芳指着我鼻子的手,“尉芳,咱们出去说,别在这儿闹。”
“你拉我?你舍不得她是不是?我骂她你心疼了是不是?我偏要骂!狐狸精!贱女人!不要脸的荡妇……”她尖叫着挣扎着,想要挣脱杰尼的手。
笪尉恒突然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把笪尉芳抱起来扛在肩上,大踏步地向房外走去。
笪尉芳一面手舞脚蹬,拼命地想要挣脱,一面尖叫着:“放开我!放我下来……”可是笪尉恒钢铁一样的手臂,她怎么挣扎也没用。
“放开我……”笪尉芳拍打着尉恒的肩膀、手臂,一路尖叫着被扛了出去。
杰尼·宋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没有和我道别。
尖叫声一路下楼,“砰”的一声关门的声响后,听不见了。大概疯狂的笪尉芳被扛回了她的房间。
这“砰”的一声像发自我内心的声音,好像内心的什么也关上了。
☆☆☆☆☆
我早就习惯了,习惯女人嫉妒、敌视的目光。这样疯狂的场面也不是没有见过。比如笪颂贤的情妇在我们的婚礼上大闹,把红酒泼在我的婚纱上,我连笑容都没有变。那个女人本来以为自己能从情妇升为正室,没想到被我半路杀出,抢了她快要到手的位子,她怎么能不疯狂,不撒泼?不过,为我没做过的事情承担罪名,我还不愿意。早知道就真的引诱杰尼·宋,至少现在被骂也不冤枉。
笪尉恒高大挺拔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口。
“你又来看什么?”我心里突然怨恨起来,不是因为他刚才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看到了那乱糟糟的一幕。
他不回答,大步地走进来。
“怎么,来替妹妹出气?来呀!”我仰起脸朝着他,最好他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好让我名正言顺地怨恨他、报复他。
他只是瞥我一眼,径自在床边坐下。脸朝着前方,不看我一眼。“我母亲和父亲是青梅竹马,结婚后感情很好。”
“讲家史呀?我不爱听!”我嘲讽地打断他。
他好像没听见我的话,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父亲用母亲的嫁妆投资开了个小厂,生意很艰难。母亲带着我,既要照顾家庭,又要到厂里帮忙。后来妹妹出生了,母亲更忙了,就不再去厂里了。父亲的生意逐渐上了轨道,钱赚得多了,应酬也渐渐多了起来,常常三更半夜才回家,父母经常争吵不休……”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谁爱听这些?
“父母越吵越厉害,每次吵后,父亲门一摔就走了,母亲只能搂着我和妹妹哭。母亲说,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不要我们了。后来,爸爸就经常带着妖艳的女人回家,那些女人吆喝着让妈妈伺候她们,妈妈要是不肯,就要挨爸爸的打。”
我不想听这些,这些话却偏要钻进我的耳朵里。他的语气很平静,表情也很平静地直视着前方,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好像看见,他心里有一个小男孩在无助地哭泣。
“后来爸爸要离婚,妈妈不肯。爸爸干脆就把外面的女人接回家住,当着妈妈的面打情骂俏。那个女人骂妈妈,打妈妈的耳光,爸爸也不管……”我看见他的手捏成了拳头。一个小男孩,只能看着妈妈受人欺负,而不能保护妈妈,内心的悲伤、愤怒可想而知。
“有一天爸爸把妈妈赶出了家门,我和妹妹想追,却被拦住了。没几天,爸爸就把我们送到了美国的寄宿学校。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妈妈。一直到上了高中,我偷偷跑回中国,到处打听,才知道妈妈被赶走没多久就死了。”
我低着头沉默,他也沉默着。
女人,为什么女人的命运只能系在男人身上。遇上一个好男人,就上天堂,不幸遇上个坏男人,就只能在地狱里挣扎。
我知道笪颂贤不是个慈善家,但没想到他在前妻面前是一头狼,在我面前却是一只绵羊。不,是“羊皮狼”,他最后不也是聪明地摆了我一道吗?
“妈妈死的时候,妹妹还小。我是她惟一的兄长,照顾她、保护她是我的责任。”
这句话才是重点吗?我脑中突然警铃大作。抬起眼看他。他转过脸,直视我的眼睛,“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我冷冷一笑,“那你最好把她锁进高塔,现实中总是充满风刀雨箭。”
他的目光锐利如剑,“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她的人。”
我和他对视着,蓦地一股怒气在胸腹间流窜,还有一种莫名的疼痛。为他对笪尉芳的保护,为他把我当成敌人。有什么好气的?我本来就是他的敌人。很好,他怕我动他妹妹的脑筋,我就偏要!他以为他能左右我吗?
我知道他的弱点了,我知道怎样才能彻底打败他了!笪尉芳!垂下眼睑,不让他看进我眼眸深处。我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对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会对她怎么样。”
“最好这样。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我当然是个聪明人,我对着他的背影冷冷地想,你会发现我除了比你想像的更聪明之外,还更胆大。

第五章 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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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只花蝴蝶在草地上翩翩飞舞,一会踢踢草皮;一会儿拔起一颗蒲公英,鼓着腮帮子吹起满天的小白伞;最后干脆倒在草皮上滚来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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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避开与笪尉芳见面,这样才换来了暂时的平静。
而笪尉芳天天把杰尼·宋带在身边,远远看见我的影子,就立刻把杰尼·宋拉走,生怕一接近我这只大野狼,她心爱的杰尼小羊就会被我生吞入腹。
这也挺好的,不是吗?至少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得意地嘿嘿偷笑,用从李婶那儿偷来的钥匙打开了笪尉芳房间的门。
真佩服大小姐,能把房间弄得乱成这样,还真要有点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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