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公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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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公子的女人-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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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房和绣坊的地也值好些银子,先将地契押出去套现款。”

    “老夫人,这、这……”老季伯大惊失色。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这等于是将咱们温家所有的根基全数押下去了,万一要是不成的话……”

    “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就赌这最后一局。”

    她眼神深沉而危险,冷冷一笑。

    “成!我老温家风云再起:败!我温家轰轰烈烈奋战到最后一刻……就算我死后面对温家历代先祖和映月公,也不丢脸了!”

    “老夫人,您何必这样说呢?”老季伯突然眼眶红了起来。

    她瞥了他一眼,诧异地道:“老季,掉什么眼泪呢?再怎么说你不过是这府里的奴才,就算最后温家输得一败涂地,也不至于亏扣你的工钱,让你连口饭都吃不上,你就放心吧。”

    “老夫人,老季难过不为这个……”老季伯泪潸潸,欲言又止。“老季是心疼您老人家,临老未能享清一福,还得操心生意上的事。”

    温老夫人眼里有说不出的深郁,喃喃道:

    ““漱玉坊”是温家的一切,我的全部,为了保住祖业,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后悔……就算是众叛亲离,后侮。”

    老季伯悲伤地望着她。

    是吗?为了温家这块招牌,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被牺牲的吗?

    保括秋桐,包括他,甚至……她自己。

    秋桐坐在凉亭里,薄衣不胜寒苦,怔怔地对着一池烟波清雾发呆。

    一旁的小丫头担忧地看着她,手里抱着一件柔软温暖的雪貂袄子,迟迟就是不敢帮她披上。

    因为她看起来好忧伤,好脆弱,仿佛一触碰就会碎了似地。

    齐鸣凤一走进花苑,第一眼就看见了她凄清寂寥的瘦小身子幽幽独坐风中,他心脏猛然一紧,随即热辣辣剧痛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两三个箭步向前,微带愠怒地低吼一声:“笨蛋!为什么坐在这儿吹冷风,连件袄子也没穿上?”

    她微微一震,怔仲地抬起头,他已迅速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紧紧将她包裹住。

    这件大氅还犹带他身上暖烘烘的余温,还有他身上独特醇厚好闻的味道……她像被他整个人包围着一般,刹那间所有的寒意萧瑟驱尽一空!

    她的身子开始暖和起来,被冻得冰冰的鼻尖也逐渐红了,顿时有垂泪的冲动。

    “凤公子……”

    “我叫齐鸣凤。”他脸色还是很难看,可是修长指尖在替她系起领口的衣带时,动作却好不温柔。“不是凤公子,凤公子是给别人叫的。”

    她喉头哽住了,心儿又暖又烫,忍不住泪汪汪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我就是喜欢待你好,你咬我啊?”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皱着眉头专心系好带子,然后温暖的大掌搭在她冰凉的额头上测量了一会儿,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烧。”

    “我没生病啦。”她鼻头红红的,眼眶热热地望着他。

    虽然他说话还是很凶,很不客气,但是一举手一投足却掩不住对她的怜惜和疼宠。

    可认真想来,她既无德也无才,做人又失败,也没对他做过什么好事,却常常和他顶嘴抬杠唱反调,她哪里值得他如此关怀眷顾照拂呢?

    他越对她好,她不知怎的就越惭愧、越不安起来。

    秋桐低下了头。

    “要是你瞧见自己现下的脸色,就不会说得这么笃定了。”以他稍嫌严苛的眼光看来,她的脸色还是太过苍白了。“早上的参汤喝了吗?”

    “我喝不下。”她越讲越小声,不敢接触他的目光。“……苦。”

    “你过去吃过的苦还少了吗?”他火大,转头对一旁侍立的小丫头吩咐,“铜儿,去泡一杯参茶来,再让厨房炖一锅当归老参鸡汤,把鸡汤拿来熬碗银丝挂面,准备着给小姐当点心。”

    “公子,婢子马上去。”铜儿热切地猛点头。

    “不不,我不饿。”她真是当不起这样殷勤周到的伺候,急忙抓住他的手:“你就别让她们这么忙了吧,这样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去。”他对铜儿一不意,随即回头凝视着她,温和地道:“你最近真的没有好好照过镜子对不对?都快瘦成纸片了,还在那边跟我嘟嚷。”

    她小脸微微一红,心儿坪坪然。“可是……可是你真的不用把我奉为上宾的,因为……因为我也不过是个丫头而已。”

    “我要你当我的女人。”他低沉有力地道,眼神似笑非笑。“你又给忘了吗?”

    “我说过了不能的。”她脸颊红烫似五月榴火,结结巴巴。“凤公子……我们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知道吗?”他忍不住曲指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揶揄道:“每当你这么谦逊卑微地同我说话,我就浑身不自在起来……真不习惯。”

    她一怔,忍不住害羞又懊恼地白了他一眼。

    “我本来就很谦虚,以前还当选过我们府里的优良模范奴婢昵,那时候老夫人还夸我……夸我……”

    秋桐的声音倏地消失,怔怔地,又泣然欲泣了。

    “可恶!”他胸口又紧又闷又痛,眼神凶猛了起来,低沉粗嘎地道:“把她忘了!她不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伤心流泪……她不值!”

    她拚命想忍住泪水却徒劳无功,只能哀求地望着他。“你别生我家老夫人的气了,完全不是她的错,全怪我没把事办好……我会伤心是因为我自己的无能,我是气我自己啊!”

    齐鸣凤凝望着她,心下有些惴惴不安。

    要是她知道了事情全部的真相,她会怎么想?

    她会生他的气吗?或者是……恨他?

    他英俊的脸庞倏然蒙上了一层阴影,胸口的志下心越发凝重:

    不,他不会让她发现这一切,更加不会让她目睹所有的丑陋、亚心意、残酷。

    因为心慌,也因为胸口阵阵不祥的不安定感,他一把将她拥入了怀里,沉默而用力地紧搂着不放。

    “凤公子?”秋桐被他抱得有一丝喘不过气来,微微困惑地娇喘着。

    “嘘。”他在她耳畔低声道:“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离开我。”

    “啊?”她被他温暖有力的男性臂弯搂得浑身酥麻发软,耳朵发红,脑子发昏成一团浆糊。

    “会发生……什么事?”

    “你答应我。”他固执地道,“我要你答应,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离开我!”

    她虽然脑子乱烘烘,晕晕然,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是他嗓音里的热烈迫切却让她热血汹涌澎湃,深深感动了。

    “好。”她心里盛满了浓浓的保护欲,有些迟疑却温柔地环上了他结实的腰背,轻轻允诺,“好……不离开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齐鸣凤紧紧地抱着她,把脸埋入她馨香柔软的颈窝。

    生平首次,他感觉到了幸福,原来是比吃冰糖葫芦还要甜美的滋味。
第九章
    温老夫人将印信和地契交给了大掌柜,并把收在柜中的外放租赁合同一并取出,递给了二掌柜。

    “事不宜迟,没有时间再拖下去了,你们分头行事,一日一兑得现银之后马上到陆州去贩茧子。”

    “是!”大掌柜和二掌柜相观一眼,急急抑住彼此眼中兴奋的贪婪之色。

    “还有,”温老夫人眉宇间虽已老态毕露,可神情依旧威严,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俩。“两位掌柜,“漱玉坊”能否东山再起,希望就寄托在两位身上了。此事若成,待将来年年顺利与“麒麟”攀上线之后,两位的荣华富贵之日亦不远……我想你们是聪明人,知道贪小财不如逐大利的道理。”

    这是警告!

    大掌柜和二掌柜神色微变,有一丝狼狈地轻咳道:“是、是,小的明白老夫人您的意思,小的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的弦外之音明显至极,印信地契是交到他们手上,若他们一时贪念心起,想黑了这些田地产业,就得先惦拮将来可能损失的巨额丰利。

    “很好,去吧。”温老夫人满意地挥了挥手。

    她有自信,这两名奴才还不至于能从她手掌心翻了出去。

    两名掌柜离去后,她端起了茶杯,这才发觉里头空空如也。

    “秋桐,怎么没添上茶了?”她想也不想冲口唤道。

    房里空空荡荡,没有熟悉的温婉清脆声笑应而来她胸口一痛,咬牙死命捺住了。

    还惦念着那死丫头做什么?不就是个狠毒的下贱胚子,枉她这十几年来的疼宠。

    温老夫人脸色阴沉了起来,郁郁地望着窗外。

    此时此刻的临水大宅里,秋桐正扫着秋黄落叶,身后却还跟着个小丫头。

    “小姐,您别再扫了,要是给公子看见可怎么办?”小丫头手上捧着必备的参茶,一边跟在她身后唠唠叨叨。“您身子也还弱着,不如婢子来扫吧。”

    “不用了,我做惯了这些事,”秋桐温柔一笑,“不让做,我心里也不踏实呢,何况劳动劳动筋骨对身子也好。”

    “可是……”

    “别可是了,不要紧,要是公子回来自有我担待。好了,你就别捧着参茶跟着我走来走去,去石阶上歇着吧。”

    “不行,您得喝完参茶,婢子还要随时帮您续上。”小丫头认真地道。“傻丫头,我一日要喝几杯参茶?会流鼻血的呀。”秋桐轻笑出声,可是笑着笑着,她又怔仲了起来。

    参茶……老夫人也最爱喝她泡的参茶,说是不浓不淡,味道出得恰恰好。

    只是不知道此刻,还有谁能帮老夫人泡茶呢?

    秋桐突然有股冲动,她好想偷偷回温府,看看老夫人现在可有人照拂?她老人家好吗?还生她的气吗?

    可是……这还用说吗?老夫人现在最痛恨的人就是她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几日后。

    “老夫人……老季伯气喘吁吁,惊慌失措地奔了进来。“官府……官府来人了呀!”

    “官府?”温老夫人一抬苍眉,不满地道:

    “喳喳呼呼个什么劲儿?不就是顾县太爷来了吗?

    义明他偏厅里用茶吧。哼,这狗官不是个东西,当年咱们温家鼎盛之时,他的不时屁颠屁颠上门来献殷勤,这些年咱们略不好了,他就躲起来当龟孙子不见人……”

    “不是顾大人,是、是布政使大人!”老季伯觉得不对劲,他有种不祥的预兆。

    惊动到布政使大人前来,决计不是什么好事的。

    温老夫人倏然站了起来,失声叫道:“布政使?”

    布政使来做什么?

    “布政使大人要您老人家亲去门口拜见他。”

    老季伯忧心地望着她。

    温老夫人脸色凝重了起来。“好,拜见便拜见,咱们温家还未败,不见得他吃了咱们去!”

    在这一瞬间,她恢复了昔日高贵雍容骄傲的风华,在老季伯的搀扶下级缓走出这幽居了十数年的屋子。

    在大门口,一字排开的是密密麻麻的官差,个个凶神恶煞,为首的正是江南布政使。

    荣耀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昔年苏杭南霸天的温大小姐,现今也不过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了。

    “不知荣大人今日贵驾莅临,所为何事?”

    温老夫人端着架子,优雅大度地注视着他。

    荣耀祖脸一沉。“温老夫人,今儿还要劳动本官亲自前来……你吃罪不轻啊!”

    她心微微一惊,面上依旧镇定。“大人,老身年迈体衰禁不得吓,您有话直说即可,大可不必出言恫喝。”

    “好利的一张口!”荣耀祖冷笑,厉声道:

    “温姥,你可知蓄意抗税不缴,罪加三等吗?”

    “抗税……”她脸色变了,疾声道:“荣大人此言差矣,“漱玉坊”向来年年上缴丝税,自问尽心尽力,亦从未遗漏过一回,又何来抗税之说?”

    “你的意思是本官冤枉你“漱玉坊”了?”

    他阴侧恻一笑,随即大暍:“诸师爷,摊上本年税册教温老夫人瞧清楚,看看这丝税有缴亦或没缴?看看是不是本官存心刁难?”

    “是,大人。”诸师爷摊开记录得整整齐齐,清清楚楚的税册。

    温老夫人屏气凝神地细细翻看,果然没在上头瞧见“漱玉坊”的号儿,脸色顿时惨白了起来。

    “不,不可能……可、可我坊里的大掌柜明明说已经缴清了的,怎么可能没缴?”

    “这是你家的事。”荣耀祖冷哼,斜睨着她。

    “温姥,你是本地巨富商家,怎可带头抗税不缴呢?这事要是传到了朝廷,你还有命在吗?”

    温老夫人极力抑住惊跳如狂的心脏,“荣大人,既是我家掌柜忘了,补缴便是,这等小事又何须惊动朝廷?”

    “小事?若是人人像你一样抗税,那么朝廷税收何处得来?国家征战粮饷又何来?”荣耀祖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冷笑连连。“不过别说本官不通情理,只要你今日补缴一万两银子,本官就可以帮你将这事压下,如何?”

    老季伯倒抽了口凉气。

    一万两银子?

    温老夫人面色若纸,双目恨恨地瞪视着他。

    “荣大人,这是狮子大开口——”

    “啧啧啧,你想清楚自个儿嘴里说出的话……你是在暗示本官恐吓取财吗?”

    荣耀祖陡然翻脸,大暍一声:“来人!”

    “在!”数十名官差轰然应道。

    “把这老婆子给我押回去,关入大牢!”

    “是!”

    老季伯惊得魂飞魄散,急忙跪了下来,哀哀恳求。“大人,求求您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我们家老夫人年事已高,禁不起这等折腾……”

    “你又是什么东西?”荣耀祖一脚将他踢翻了,高声叫道:“一并拿下了!”温老夫人脸色惨然若死,颤巍巍地后退了一步。“你们……你们敢?不就是钱罢了,我、我给你们便是了。”

    荣耀祖止住左右,眉一挑,“好,一万两银子。”

    “我筹得到,但今儿不可能拿得出。”她喘息着,枯槁的老手紧紧压着起伏剧烈的胸口。

    “那就是没有啰?”荣耀祖冷冷道:“拿下!”

    “不——”温老夫人惊恐地叫了起来。

    “我给。”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

    刹那间,所有人全往声音来处望去。

    一个修长伟岸的身影缓缓走进来,大武和传掌柜随侍在侧,虽然不若荣耀祖阵仗惊人,却一出现便震慑了全场。

    齐鸣凤淡淡地环顾了众人一眼,视线嘲讽地停顿在温老夫人脸上。“一万两银子,我给。”

    他又出现在温家这样难堪的场面里了,温老夫人面上虽然有点挂不住,却还是如怠大赦般松了一口气。

    “凤公子,”温老夫人恢复了三分冷静,甚至微笑得出来了。“你来得正好,不过老身是不会要你拿出一万两银子代缴的,只劳你在这儿一同做个心证,你我有生意相与,不日即可……”

    “温老夫人。”齐鸣凤神情冷漠地截住了她的话。“我很怀疑。”

    她一僵。“怀疑什么?”

    “你“漱玉坊”能在三个月内赶得出丝货。”

    她瞪着他,好像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荣耀祖像是接收到了讯息般,迫不及待笑了起来。“温老夫人,听见了吧?我瞧你这一万两银子是成心不拿出来花钱消灾了,是吧?”

    她愤怒地瞪着荣耀祖,随即勉强咽下尊严地对齐鸣凤挤出一抹笑。“凤公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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