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征集、调动粮草、马料,几个仓已装满,令另修简易仓装粮。”
“铁匠营等各作坊都不准休息,定下数量,按期完成,否则要受责罚。”
“刘三家中来了一伙怪客,极似契丹人。”
郭行简早年曾在后汉为文官,做过“监察御史里行”,因不满武人杨邠、史弘肇等人的作为,愤而辞官,然后回到沧州老家。后汉皇帝派刘铢杀光郭威家属,郭威年幼的儿子青哥、意哥,未成年的侄子守筠、奉超、定哥,柴荣大儿子宜哥和尚未取名的次子都成刀下冤魂,郭行简因为回到了沧州而幸免于难,从此发誓再不为官。
郭威多次相邀,都被他以身体不好为由推辞,郭威也不强邀,却给他一个十分机密的任务,就是监视沧州刺史刘存孝,以此做为不做官的条件。晚唐以来有太多经验教训,使郭威对武人使终心存疑虑。郭行简利用在沧州的家族势力,不动身色在刺史身边安插了不少亲信。
大周官制基本承唐制,刺史之下有别驾、长史、司马等上佐,上佐之下有录事参军事和六曹参军事,六曹则称司功、司仓、司户、司兵、司法、司士,与此相应,六曹长官为司功、司仓、司户、司兵、司法、司士参军事。其中在司功、司兵和司仓里都有小吏与郭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不能得到核心情报,但是窥一叶而知全貌,基本掌握了刘存孝的动向。郭行简从不与沧州官家之人来往,因此,对于郭行简安插的人员,刘存孝并未发现。
多年来,刘存孝在刺史任上中规中距,但在慕容彦超起兵后,刘存孝突然加强了武备,而沧州军力本已超出剌史所充许掌握的范围,刘存孝和刘三府中半年来屡次有神秘人物出入,这些情况引起了郭行简的注意。而近日各种信息纷至沓来,让久经风雨的郭行简嗅到一丝暴风来临的气息,于是写了密信让亲信送到澶州。
………………
和赵武在林中激斗后,侯大勇明白,自己肯定被人跟踪,否则不会被人堵在树林里,是赵武还是其它人?
侯大勇回到西宛别院,他决定,尽快离开此地,到澶州去找柴荣。侯大勇把春兰秋菊叫到房内,说:“近日多谢两位照顾,我欲到澶州,此去之后,必将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生活艰苦。”
话未说完,就被春兰打断,“刘三郎已将春兰秋菊送给了郎君,春兰秋菊就是郎君的人,郎君不管到那里,我们都要侍候郎君。”
“我欲从军,两位千金之躯,实不宜跟我在乱世飘零。”
秋菊急道:“郎君不带我们走,就是让小女子死。”
春兰从小父母皆亡,而秋菊出自官宦人家,父亲获罪入狱而死,家道中落。俩人从小被卖到刘府,几年来,奴仆们太多的悲惨经历,让她们不寒而栗。当她们被刘三送给侯郎时,本以为送给了一个北地粗人,两人暗自垂泪,谁知,侯郎从未把她们当作奴仆,亲热关爱有加,没有打骂、没有侮辱,两人觉得和侯大勇在一起,虽短短两三天,却是她们最快乐的时光,因此,当侯大勇对她们说要走时,两人都急了。
春兰秋菊跪在地上,春兰边哭边说道:“郎君不要抛弃我们,小女子从小没有父母,郎君就是小女子的亲人。”
秋菊道:“郎君带我们走吧,和郎君在一起,我们还觉得自已是一个人,以前我们还不如一匹马。”
侯大勇第一次听到春兰秋菊吐露心声,见两人跪在地上,连忙扶起两人,春兰秋菊站起后,一人抓住侯大勇一只手,双双扑到侯大勇怀中,紧紧抱住侯大勇,泪水把侯大勇的前胸全都湿透了。双女的反应让侯大勇很是感动,侯大勇也就用力地抱紧她们。
此时,侯大勇男子汉的责任感由然而生,来到这个世界后,总觉得是过客,他离开,阿济格虽心中难受,但是她和族人一起打猎放牧,辛苦、劳累,却并不用依靠他。而春兰秋菊不一样,他可以给她们带来不一样的生活。“改变不了世界,我就改变身边人的命运吧。”侯大勇下定决心,在以后的日子里,要让这两个可怜的小女子有一个好的生活,不让人再欺负、侮辱她们。这是来到古代后,侯大勇第一次切实感觉到肩负的责任,国家、民族的责任现在还没有压到他的肩上,而对这两个小女子负责却是实实在在的。
随后,侯大勇向刘三辞行,刘三犹豫一会,见侯大勇态度坚决,就同意了,“浅水岂能藏神龙,侯郎意到何处。”
侯大勇见刘三同意辞行,就实话实说:“我想到澶州。”
刘三眼皮轻微抖动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晚上,刘三又留侯大勇吃饭,参加晚宴的众人都知侯大勇要走,纷纷敬酒,幸好侯大勇以前在基层连队时,每逢节假日,常和战友们在一起喝酒,酒量颇好,当时最爱喝的是五十六度的红星二锅头,所以,今天虽说喝了不少酒,却因米酒度数低,没有喝醉。
回到别院,白天春兰秋菊两女表露了感情,虽心中高兴,可见到侯大勇还有些忸怩。特别是秋菊,见侯大勇喝了酒,红着脸,急忙为侯大勇倒水,然后到厨房去为侯大勇作点心。春兰就拿着毛巾为侯大勇擦脸,侯大勇身材高,春兰垫着脚,挺着腰,仰着头,温柔地擦着。侯大勇闻到春兰的气息,低头见到春兰雪白的脖子,忍不住伸手揽过春兰的细腰,把春兰抱在怀里。当侯大勇抱着春兰时,明显感到春兰身体变得僵硬,轻微地发抖。春兰把头埋在侯大勇怀里,一动不动。抱着春兰柔软的身躯,侯大勇身体自然有所反应,他温柔地抚摸着春兰,当手滑到胸部时,春兰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双手也抱住了侯大勇的熊腰。侯大勇用唇在春兰额头、脸颊和嘴唇上亲了亲,然后放开了春兰。秋菊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只觉腿发软,就靠在门口,稳住自己的心神。
两女睡下后,侯大勇出于职业习惯,检查门窗,到院子里巡视一番,才上床休息。当侯大勇独处时,拿出了手机,妻女又从另一个世界来到了身边,妻子还是温柔地嘱咐:“老公,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少喝点酒,要想我和妹妹。”侯大勇叹了口气,对着手机说:“老婆,我和这两个姑娘交往,你不会有意见吧,她们这么可怜,没人疼爱,我知道,老婆心最好了,你会理解的。”
半夜,由于喝了不少酒,侯大勇有些内急,秋菊本为他准备了夜壶,但侯大勇想到两个小女孩就睡在外面,夜深人静,自己在里面尿得叮叮当当,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冬天冷,就穿上衣服到院子里,找个僻静的地方方便。
方便完后,正要往回走,侯大勇突然听到院墙上有响动,忙闪身暗处。只见院墙上爬上两人,都蒙面带刀。两人跳下院墙,没有一点响声。来到院内,一人到门口守侯,另一个到窗户前,取出一个小管,那蒙面人轻轻捅破窗户,往里吹气,看来是迷烟之类的东西。侯大勇悄悄来到距离自己最近的窗边的蒙面人身后,双手握住他的脖子,猛地一扭,蒙面人没有任何抵抗,脖颈已断,霎间失去了性命。侯大勇取下他的面罩蒙上,拿起插在腰间的刀,冷静地朝门口那人走去。门口的蒙面人以为同伴得手,在黑暗中根本没有注意来人是谁。等到侯大勇走近,蒙面人发现不对时,脖颈已着一刀,蒙面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就被砍翻在地。
侯大勇把两人抱进里房,关好房屋大门,取出手机,这款军用手机上带有类似手电一样的照明功能,侯大勇仔细检查,两人都没见到过,除了兵器、类似蚊香的管状物外,没带多余的东西,从两人跳下围墙的动作和相互的配合来看,两人应是训练有素,长期配合。侯大勇摸摸手掌,虎口处有厚厚的老茧,想是长期操练兵器。
“要到别院,必要先进大门,大门围墙四米多,又有家丁守候,这两人怎么能进来。”侯大勇来到春兰秋菊床前,叫醒她们,说:“你们不要说话,听我说,有剌客,已被我杀掉,你们来认认,看是否认识。”
春兰秋菊吓得脸色全白,随着手机的灯光,大着胆子看两具尸体,春兰摇头说不认识,良久,秋菊才说:“一人好像见过,前年刘使君与辽人打仗,得胜回城,我去看热闹,远远地瞧见他骑着高头大马在队伍中,是个军官。”
侯大勇问道:“能不能肯定。”
“能,应是没错,他左脸有个伤疤,怪吓人的,我当时就记住了。”
侯大勇心想:“难道是刘三的人?这样做没道理,我没有得罪他们,杀我没有必要啊。如要杀我,也不用派剌客,找人来捉拿就行了。”“难道是做贼心虚,这不是欲盖弥彰。”
侯大勇拿出手枪,子弹上膛,再也不敢睡觉。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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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故事 第十二章 拒捕出城
黄昏时分,一小队辽人进入了辽境。辽人羽陵紧绷的心情终于松了下来,幸不辱命啊。刘存孝真是狡猾,竟想只割府州和永安两地,而对易州、雄州、定州,则死不松口,最后仍只答应割易州,真是只老狐狸。要借兵,就要付出代价,到时大军所至,就由不得你说那一州了。燕云十六州本为汉地,现就是我大辽国的土地,到时,我到定州、易州的军队不走,你刘存孝又能奈何。
刘三密室里,刘三、司兵参军事陈若虎、司法参军事张二郎等人正在等待两名剌客的消息。
刘三怒道:“平时是一群骄兵悍将,飞扬跋扈,要用之时,一点没用,陈郎说两人对付侯大勇绝对没有问题,现在还没回来,肯定失手了,我说过,侯大勇一招败赵武,不是那么好相与,你们不信,吹嘘说一人足矣。”
面对刘三的斥责,司兵参军事陈若虎无言以对,昨天派人去夜袭侯大勇,刘三让派四人,他坚持认为两人就行了,他派去的两人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极为勇悍,特别是疤脸王,前年在与辽人的作战中,一人持刀连砍辽兵十余人,辽人对他又恨又怕。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用得着派四人,真是小题大做,谁知两人一去就再无消息,看来凶多吉少。
刘三道:“现在这样办,赵武此次身受重伤,让其家人到司法参军事张二郎那去告状,以杀人的罪名把侯大勇抓起来,这样郭家也无话可说。”
陈若虎和张二郎均道:“此计甚好。”
……………
在郭行简书房,二封甚为重要的情报摆到了郭行简面前,一伙人在沧州军队的护送下,来到了辽国边境,官军回来,这一伙人没见踪影,肯定是进入了辽境。这是第三次了。另一封很简单,“刘存孝将借兵辽人谋反。”这是郭行简最重要的棋子,郭行简为官时,曾在杨邠手里救过一书生全家性命,在郭行简的安排下,此人来到沧州,后成为刘存孝重要幕僚,郭行简与之约定,若非十分重大之事,不可联系。
现在可以断定,刘存孝已与辽人勾结在一起,近期将反叛。密报已送出,现在要作好准备,以应对刘存孝反叛。刘存孝反叛,郭家必将是第一个被攻击的目标,想到刘铢杀郭威全家的惨状,郭行简心中就不寒而栗。回到沧州后,郭行简一直秘密修建地道,从家中通往城外的一个小庄园,此庄园以他人名义所买,没人知道是郭家产业。经数年之功,地道于去年终于建造成功。郭行简令家人无事不能外出,重要亲属陆续到郭府,郭府围墙又高又厚,按照作战的要求来修建,郭家弟子平时读书外,均习骑射武艺,家中暗藏弓箭刀枪,以备不时之需。
昨日听郭炯说,侯大勇勇冠三军,慷慨豪爽,和刘三是在北地偶遇,并非刘三爪牙。看来当日错怪了他,此人一表人才,谈吐文雅,郭炯极少服人,却对此子极为推崇,应是个可造之才,若能逃掉此劫,当向郡侯推荐。
就在各方在加紧布置时,侯大勇也在别院紧张地思索对策。现在已判明,剌客是军官,那行剌之事就绝非赵武所为,不用说,主谋定是刘存孝,否则其它人没有这么大胆,敢在刘府行剌其客人。那他为什么不明目张胆地杀自己呢,在这个年代,一个称雄一方的强人,杀死象自己这样身份的人,就若踩死一只蚂蚁,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应是有所顾忌,从春兰秋菊处得知,沧州除了刘家,就数郭家势力最大,郭家,郭家,太祖姓郭,难道是太祖郭威的族人,如若真是此种情况,刘存孝若有异动,定要对郭家心存顾虑。
虽不知刘存孝为何要取自己性命,但不管这么多,走为上策,先保住性命再说。但如果真的是刘家派人来刺杀,要走脱定要费些周折。如一人逃跑,倒也容易,春兰秋菊只怕要受拖累。明天可到何福贵家,应能见到郭炯,只有冒险一试,把所遇到的种种事情与郭炯说明,看看他的态度,他说刘存孝未必是抗辽,此话太敏感又太重要,可不能乱说,定有所指,他肯对我说这事,定知某些内情。到何家后,可寻机出城,如不能出城,则把春兰秋菊留到郭府,料刘家不会为两个使女和郭家翻脸。
见两女瑟瑟,侯大勇就叫她俩坐在床上,盖上被子,说:“不用怕,明天我们出城,如出不了城,你们就到郭家,郭家应会收留你们。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第二天一早,侯大勇把自己的的宝贝、钱币全都带好,春兰秋菊则一物未带,出门时,遇到管家,侯大勇特意对管家说:“我到何福贵家去辞行,晚上回来再向刘郎辞行,明天我就要走。”
来到何福贵家,不出所料,郭炯也在。侯大勇叫春兰秋菊到里屋休息,对何福贵说:“我有一药方,是不传之秘,专治郭炯家母的难症,可否借一间屋与郭炯说话。”此时,很多技术绝活都是家传,不愿外人知道,何福贵也很理解,就赶忙找了一间隐蔽的小屋。
侯大勇知道要向郭炯问清事实,必须要表明态度,于是将这二日所见、所遇之事全部向郭炯一一说清楚,最后问道:“那日郎所说未必是抗辽人,到底何意?”
侯大勇又试探着说:“通过我的观察来看,刘存孝兵强马壮,我又在刘三家遇到汉服辽人,刘存孝定会反叛。”作出这个结论,侯大勇并无直接证据,只是觉到一丝味道,于是大胆试探郭炯。
郭炯见侯大勇分析的结论,和郭家得到的情况一致,但郭家经营多年,侯大勇仅凭很少的现象,得出基本一样的分析,真是眼光独到,很是佩服。
见侯大勇对自己坦诚直言,郭炯也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侯大勇,当然未说安插亲信等重要之事,只是对侯大勇说出了结论。
郭炯说:“慕容彦超起兵反叛以来,刘存孝也蠢蠢欲动,我已知辽人和他接触了三次,与辽人私会,已是死罪。近日六曹从粮食、武器、军士等各项物资用量上,均按战时标准加紧准备,刘贼反叛已昭然若揭。”
又道:“侯郎危矣,刘家若要反叛,在未准备好之前,定要顾忌某家,侯郎遇险,莫非是侯郎到我家,引起刘家的猜忌。”
侯大勇此时才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所明白,但是真相到底如何,还只能等到解迷之后才能知晓,道:“应是如此,刘存孝和刘三都曾邀我到其军中,被我拒绝了,我到你府去,定是犯了他的大忌,才向我下手,又猜不到我与府上是何关系,才暗中下手。若某是刘家,现在很重要的一点是封锁消息,定不会让任何可疑之人出城,看来我出城难矣。刘家若反,郭家必受牵连,可有应对之法。”
郭炯笑道:“到时就知。”
“我仔细看过刘存孝军备,虽说人数并不很多,但训练很好,战力应是不低,若真和辽人勾结,恐一时难以收拾,必须尽快把消息传出去。”
“我有两个使女,是刘三所送,我若不测,请君替我好生照顾。”
“刘家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