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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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传奇-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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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醒来记忆犹新,百思不得其解,请父亲给圆个梦。”赵挺之思索有顷,道:“‘言’与‘司’合,并在一起是个‘词’字;‘安’字去掉宝盖是个‘女’字;‘芝’与‘芙’去掉草头便是‘之夫’二字,合起来就是‘词女之夫’。”他不禁喜形于色,手舞足蹈,道:“孩子,这段良缘原来应在你的身上呵!”赵明诚故做苦脸道:“只怕孩子起个早五更,赶个大晚集。还望父亲大人为儿作主。”赵挺之也担心夜长梦多,风流才女让别人捷足先登,心情比儿子还急,立即亲自登门向李家求亲。
李格非是看着赵明诚从小长大的,一百个称心。他不敢擅自作主,便去征求女儿的意见。京师多少皇亲国戚、王孙公子争先恐后地向李清照求亲,都被她以种种借口婉言谢绝,原来她从小就喜欢赵明诚,非君不嫁。一听赵挺之上门求亲,故意问道:“爹,求亲是老赵的主张还是小赵的心思呢?”
“是他父子的共同心意。”李格非眉飞色舞地把小赵昼梦天书,老赵为儿圆梦的趣事叙述一遍。李清照冰雪般聪明,一听就明白是赵明诚玩的文字游戏,竟然把两位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老人给懵住了。从这件小事上也可以看出他外憨内秀,大智若愚,不同于那些读死书、死读书的书呆子。想到这里,两颊绯红,嫣然笑道:“既然是天意,女儿也只好顺从了。”神童和才女结成夫妻,一时传为佳话。
赵明诚和李清照结婚不久,正度蜜月,今天是小两口第一次携手同游大相国寺。恩爱夫妻爱开玩笑,故意用乡音俚语交谈,才得以结识张择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双方一见如故,亲切交谈一番,便各行其便。
大相国寺地处闹市中心,濒临汴河北岸,集佛寺、集市、庙会于一身,在全国的寺庙中是独一无二的。佛殿内,香烟缭绕,灯烛辉煌,善男信女们虔诚地顶礼膜拜,祈福祈寿。每逢重大庆典,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亲临寺院行香,全院僧侣隆重迎接,击鼓撞钟,演奏佛乐,集体诵经,那庄严盛大的场面令观者终身难忘。院中百戏杂陈,全是绝活,争奇斗胜,观者如堵,各有观赏。两庑技巧百工列肆,罔有不集;四方珍异之物,悉萃其间,万姓交易,动辄千万。上元观灯,夏日纳凉,中秋登高,深冬赏雪,僧院品茶,聚众饮酒,听琴观画,作字书碑,露天观剧,逛集买物,寄寓借宿,停厝棺柩,超度亡灵,和东京百姓、外地游客的生活十分密切,是不可缺少的礼佛、交易、娱乐场所。
张择端这下子算开了眼界了,什么乌龟叠罗汉,猢狲钻火圈,无奇不有;什么斗鸡打擂台,赌摊斗蟋蟀,五花八门。他目不暇接,心花怒放,一切烦恼全抛到爪哇国去了。
来到中院,他的目光被书市吸引住了。一个个地摊,旧书残页杂乱无章地堆成小山,任凭顾客随意翻检。这里经常能发现历代书刊的孤本珍本,很多读书人包括当代名流都爱到这里淘宝。张择端也加入了淘宝行列,在书堆中拣起一张发黄的柬帖来,仔细浏览一遍,不由喜上眉梢,原来竟是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的祭侄文,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前人墨宝呵。
摊主是个忠厚老人,见张择端爱不释手的模样,笑道:“这是我在豪门大户当废纸捡来的。公子要是喜欢拿走就是了。”
张择端二话不说,把身上所有的零钱全掏给了他。老人不肯接受,道:“公子给得太多了。”
“老人家收下吧。名家墨迹乃无价之宝,不识货的人当废纸扔,你老人家将他捡回来传之后世,已经是功德无量了!”他得了这件名家手迹,兴趣就更大了,继续弯下腰在书堆里挑选。
赵明诚、李清照夫妇也在书市里徜徉,每一个书摊都要仔细翻检,惟恐遗漏掉好书。赵明诚忽然大叫一声:“妙哉妙哉!”把周围的人吓得一愣怔。李清照见夫君翻着一卷手抄本喜不自胜,笑问:“官人觅得什么宝书,这么开心?”
赵明诚笑道:“家里藏有一卷缕版《春秋繁露》,里面缺两页,上下不接气。我曾多次到藏书世家和馆阁借阅查对,也是缺这两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这卷手抄本两页俱全,我能不高兴吗?”李清照大喜,忙掏钱给丈夫买了。
两个时辰过去,赵明诚手里已经拎着一大捆沉重的书籍了。他发现刚刚结识的老乡也如醉如痴地埋头书堆寻宝,不便招呼,向妻子使了个眼色,悄悄离开。
艳阳高照,天已过午。小俩口逛完寺,正想打道回府,却被一家门面宽敞、古色古香的字画铺吸引住了,又兴致勃勃地进去观赏。
这家字画铺便是单裱褙开的“今古斋”,由于他有一手装裱绝活,能将被老鼠咬成纸屑碎片的字画恢复本来面目,即使残缺的古代名家珍品也能修补得天衣无缝,寺内的同行都被他挤兑跑,成了独家生意。他见一男一女进店,从打扮到神情都可以断定是一对新婚夫妇,便上前施礼迎接:“本店是京都头号字画店,经营历代丹青妙手绘画真迹,古今书法大家珍贵墨宝。请公子、夫人随意观赏。如有中意者,小店派人送到府上。价钱公道,童叟无欺。”小两口见掌柜的细眉毛,小眼睛,薄嘴唇,尖下颏,浑身上下透着精明,便以微笑作答,信步浏览起来。
店铺四壁和上空悬挂着无数装裱精细的字画,琳琅满目,异彩纷呈。单裱褙见客人停留在一轴《群马图》前,趋步上前陪笑道:“二位果然是鉴赏大家,慧眼识货。这幅《群马图》出自唐代大画家韩干之手,世间罕有。画上的一匹马比集市的真马还值钱哩!”
赵明诚微微摇头,转向妻子:“你看此画如何?”
“好倒是好,可惜是件赝品。”
“娘子好眼力。”
单裱褙大惊失色,道:“公子,夫人,这话从何说起?本号系百年老店,诚实经商,声名卓著,从来不捣腾假货。”
赵明诚不疾不徐,一一指出画中的破绽。单裱褙见对方针针见血,击中要害,不敢强词夺理,但他还不服气,道:“就算公子说得有理,请二位再来看这一幅。这幅《黄山云岚奇石图》是唐代画圣吴道子所画,地地道道的真迹。”
赵明诚仔细观赏,果然是大手笔,着实喜爱。李清照一边观看一边琢磨,心中虽有怀疑,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单裱褙见状,趁热打铁道:“二位是行家里手,鄙人不敢欺哄。如果乐意要的话,小店情愿以百两纹银相让。”
赵李两家老人一向为官清廉,既没置下产业,也无大量积蓄。赵明诚尚在太学求学,没有什么收入,一听要价,神色尴尬。李清照见丈夫着实喜爱,便决定购买,倾其所有只有二十两纹银,又摘下戒指、耳环、手镯、玉簪,顶多值五十两银子,单裱褙见再榨不出油水了,便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货卖于识家,小店今天赔血本也要做成这笔生意。”小两口千恩万谢。
双方正要成交时,背后有人说道:“且慢,我看这画不值这么多钱。”
小两口转身一看,原来是山东老乡张择端,忙含笑施礼。单裱褙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板着脸色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阁下什么事?”
张择端早忘了秀姑进寺别管闲事的叮嘱,笑道:“我总不能忍心看着老乡上当受骗吧。”
赵明诚忙问:“张兄,你看此画如何?”
“半真半假。”
单裱褙嚷道:“胡言乱语,真就是真,假就是假,何来半真半假?”
“此画确系吴道子手迹,但作画用的是夹宣纸,时下有能工巧匠能将一幅夹宣画揭裱成两幅,卖双份价钱。”
李清照豁然开朗,道:“怪不得我看此画徒具其形而无其神,原来是被抽走了魂呵。”
赵明诚气愤地道:“奸商为了贪图厚利,不惜毁坏真迹,真是千古罪人!这画我不买了。”
“咱俩对绘画一道是半瓶子醋,张公子才是真正的行家哩。”李清照收回银子、首饰,白了单裱褙一眼,向张择端道谢。
单裱褙坑蒙阔佬从来没有失过手,今天被人当场揭穿,又遭到一顿奚落,不禁面红过耳,无地自容。到手的买卖给张择端搅黄了,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向小伙计交待:“跟着这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小子,我让三公子给他点颜色瞧!”
张择端和赵明诚、李清照在字画铺前告别分手,大步流星地向寺后绣巷走去,根本没有想到会被人盯梢。
震宇镖行,高大的旗竿矗立在门楼前,红底金字的镖旗迎风猎猎,高高飘扬。袁牧野表面悠闲,内心焦灼,不时地向街头张望,盼望客人平安到来。
一个前去打探消息的家丁兴冲冲地跑来,老远就高声道:“表小姐的轿子已经到了。”
说话间,那顶轿子转过街角,瞬间来到府前。袁牧野悬在半空的那颗心方才归位,指挥轿夫径直把轿子抬进府,停在后院门前,由几个家丁换下轿夫将轿子抬进内宅。
轿子一停,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袁夫人上前掀起轿帘搀扶出陈云龙,笑道:“表妹,一路辛苦了,快进屋歇歇吧。”
陈云龙低着头手掂长裙,踏着碎步,扭扭捏捏地进了客厅。袁夫人上下打量一番,笑道:“陈公子这一打扮不比东京四大美人逊色。快更衣吧。”
陈云龙闻言,迫不及待地脱下长裙,解开发髻,长出一口气,道:“这身行头真把我憋屈坏了。”
袁牧野挥退厅外的丫鬟仆人,进屋施礼拜见,满含歉意地道:“京师近日风声很紧,不得不如此安排,让陈寨主受委屈了。”
陈云龙感激地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道:“你一家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小弟感恩不尽。特别是让我住进内宅,要给嫂夫人添许多麻烦。”
袁夫人快人快语:“陈公子,不要客套。能为你出点力,我还求之不得哩!”
袁牧野指着妻子道:“她乐意。当年我的老泰山是一位知县,被同僚诬告押送京城治罪,是令尊大人复查时发现疑点,主持公道,为他老人家洗刷罪名,才得以颐养天年。贱内一家每念及此,无不感激涕零。”
“你到这里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不要拘束。”袁夫人亲切笑道,“我比你足足大十岁,就叫我大姐吧。”
“原来我们两家还有这段瓜葛,我就不客套了。大姐,我们谈正事,你就随意吧。”
袁夫人去准备酒宴。双方坐定,袁牧野正色道:“贤弟此次回到故里,意欲何为,还望坦诚相告,以便愚兄妥善安排。”
“此次冒险回京,纯粹是私事,与山寨大业无关。”
陈云龙此次进京完全是方虎女一手促成的。自从得知他思姐情切心神不宁之后,便暗中盘算一定要尽快了却他的心愿。这天,她悄悄找到孙货郎,把陈家的遭遇叙说一遍,央求道:“孙叔,这事只有辛苦你老人家了,请您到东京走一趟,务必打听出陈小姐的下落,再作商议。”
孙货郎平日依旧挑担串乡,却是山寨的耳目。他得意地一拍胸膛:“侄女,不是叔吹大话,你在山寨扒拉一遍,也只有我能担此大任。”
方虎女忙讨好地大拍马屁道:“太行山区谁不知孙叔走过西京串东京,吃过大盘荆芥,见过狗抓耗子,就是身上的虱子都是双眼皮的。”
“你这丫头啥时也学会灌米汤了?好,我明日就动身。”
当晚,孙货郎向老寨主辞行。方世昌沉思有顷, 道:“咱们山寨早就该派人到东京长期卧底,探听朝廷动向。我深知老弟人情练达,善于随机应变。往后你就留在东京吧,站稳脚跟以后,我再派人供你调遣。”
“好,要想成大气候,就得这么办。”
方世昌想了想,让老妻从箱底拿出一件破旧的小花布衫,语重心长地说:“老弟知道,这件小布衫是我当年在虎穴里拾到的,乃是虎女亲生母亲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衣角还绣着她的名字。能为虎女找到亲生父母,骨肉团聚,是我多年的心事。这事也一并拜托你了,到东京留心寻找线索。”
孙货郎珍重地将小花布衫叠整齐藏在胸前,第二天就下山了。他以货郎担为掩护,很快便在东京站稳脚跟,不惜千辛万苦,去完成方虎女交给他的使命。
太行群雄听了孙货郎关于陈朝天两周年忌日之夜陈府再次闹鬼的叙述,像开了锅,议论纷纷,都说那个浑身戴孝的神秘女人一定就是陈云凤,主张老寨主派出一彪人马,化装潜入东京,千万百计把她搭救出来。
陈云龙断然谢绝:“寻姐是我家的私事,决不能让弟兄们为我赴汤蹈火,蒙受损失。”
方虎女浓眉倒竖,慨然道:“山寨一家,还分什么彼此,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小姐遭罪吧?”
“那白衣女子是不是家姊还很难说,那夜闹鬼还有很多难解之谜。我打算亲自回东京一趟,查个水落石出。”
方世昌皱起眉头:“你是朝廷要犯,进东京无异于飞娥投火,我看此行太危险了。”
“总爷,我对东京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对官府衙门那一套也了如指掌。越是固若金汤、戒备森严的重地越会矛盾重重,顾此失彼。俗话说灯影里黑,就是这个道理。此行我轻车熟路,小心谨慎,不敢说万无一失,但保证不会出大乱子。”
方世昌很赞赏他这种大将风度,连连点头道:“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也不再阻拦。我马上选几个最能干的弟兄陪你走一趟。”
陈云龙辞谢道:“多谢总爷关照,人多了反而惹人注目。”
方虎女挺身而出,道:“你嫌人多碍手碍脚,我一个人陪你如何?万一出事,也好有个照应。”
“更不敢有劳虎姐的芳驾了。这不是串亲戚回娘家,你一个大姑娘,就更不方便了。”
方虎女火冒三丈,吼道:“这也不中,那也不行,你难道要拿生命当儿戏,杀父之仇就不报了吗?”
“小弟还没有为义军大业效劳哩,可不想轻易寻死。”陈云龙胸有成竹,谈笑自若,“小弟自有安排。你还记得半年前我们曾劫过东京震宇镖行的镖银吗?”
方世昌捋着胡须道:“有这档子事。弟兄们查明并非贪官污吏的赃银,便完璧归赵,对袁镖头也盛宴款待,礼送下山。难道他能帮忙吗?”
“正是。震宇镖行在东京财大气粗,手眼通天,上交官府,下连江湖,活动能量大得很。我进京事宜拜托袁镖主安排,他一定会不遗余力。”
投桃报李,礼尚往来,这是江湖上的道义,震宇镖行如果还想保持河东路的畅通无阻,就不能拒绝陈云龙的要求,太行群雄听了齐声叫好。
经过孙货郎多次和袁牧野联络,袁牧野开始没敢应承,征得江把头的同意,才把事情敲定。陈云龙一进东京,便由震宇镖行负责接待,保证安全。袁牧野笑道:“贤弟,实话实说,单凭震宇镖行的能力,愚兄实在不敢在这非常时期接待你,多亏新任江湖把头江世杰,侠肝义胆,智勇双全。他很仰慕陈老伯忠君爱民、为国捐躯的高风亮节,也很敬佩贤弟的为人和才干,由他一手策划,东京江湖做后盾,才敢安排你此行。”
“我也早听说江把头的英名和他的许多奇闻轶事,所作所为非同寻常,也是世间难得的英杰。请袁兄转告我的敬意,务请安排我登门拜会,一吐心曲。”
“你先休息,诸事自有安排。丑话先说到头里,你是客人,一举一动必须听从我们的安排。如果你擅自行动,出了什么事,后果自负,太行群雄莫怪我东京江湖无能。”
“这个自然,客随主便嘛。”
袁牧野走后,窗外传来货郎鼓有节奏的鼓点,陈云龙知道这是孙叔的联络信号,不由发出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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