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妈我啊,可是教了三十几年的咧。”沈雪凝骄傲的偎向老公,“是不是啊,亲爱的?”
“是是是。”风烈军赶紧回答。在她淫威之下,他哪敢说不是啊。
唉,男人真命苦
※ ※ ※
“你手上和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一大早,被他从床上摇醒后,他就开始逼问她这个问题。风琴下意识地遮住手臂上丑陋的伤疤,坐起身,然后下床,一脸淡漠的道:“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被枪打到叫没什么!”气她的淡然,方自在神色微愠地拉住她。
她一愣,“你怎么知道是……”
“我看过,欧阳身上有相同的痕迹!”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硬拉开她遮住伤疤的手——看到子弹在她雪白手臂上造成的疤痕,他的心阵阵抽痛,一股愤怒从胸口涌出,他突然生起自己的气来。该死的,要是她出事时他有在场就好了!
“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受伤?”方自在紧紧抓着她的双臂逼问。
难得看到他发火,风琴楞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淡淡的回道:“年初时有人劫机,我刚好在上头。”
才两句话,却让他听得毛骨悚然,一想到他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她,他忽然觉得血液在血管内凝住。
“老天……”他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整个人吓出一身冷汗。跟着,他猛地突然抱住她,又突然推开她,然后开始抖着手、慌乱地检查起她的四肢,嘴里语无伦次的问着,“你还好吧?还有没有哪里受伤?手脚还能动吗?伤口还会不会痛?有没有哪里——”
“我没事。”风琴打断他的话。
谁知他根本没听进去,脸色死白的突然将她抱到床上,仍然自顾自的说:“别站着、别站着,你躺好,我去叫王医生——”
“方自在,闭嘴!”风琴躺在床上及时伸出双手定住他的脸,不让他离开。
他这次终于听进耳里了,停下了荒谬的言行,只是脸色仍是死白,表情僵硬。
风琴这才捧着他的脸,然后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对他说:“我没事,我很好,事情已经过去半年多了,我的伤都已经好了。你听清楚了吗?”
“你……确定?”他惶惑不安的僵闲着。
“我确定。”虽然他的问题很白痴,她依然正色的回答。
他小心翼翼地触碰她手臂上的伤疤,声音沙哑的问:“不……不痛了?”
看着他接近白痴的言行,风琴只觉得感动。胸口升起一股暖意,她侧着头,唇边漾出一朵小小的微笑,“对……不痛了。”
.“真的?”他覆住她的手,仍是不安。
“真的。”她向他保证。
※ ※ ※
老天,他表现得像个白痴。
真是拙毙了!这下可好,什么纛样都让她看光了,她一定觉得他很不可靠。
半年前……半年前受的伤,他却表现得像她才刚刚中枪!
方自在盘腿坐在草地上,无力的抹着脸——该死的,早上他真的是吓坏了!
后来吃早餐时,听到儿子说其实当时有颗子弹是射向她胸口的,幸好让项链给挡了下来,他闻言心跳差点当场停止,就连现在想起来,他的手都还忍不住发抖!
难道说他最爱的人都注定得死于意外?
不!他绝不会让意外再发生在她身上!
方自在脸一寒猛地从草地上站起来,往车库走去,打算借用风家的车子,开车到风云高中去——
他必须看到她,必须确定她安然无恙才可以!从现在开始,他绝对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这次他拚了命也要保护她!
※ ※ ※
真的不该再走这段坡路——
风琴本以为休息了几天体力该是完全恢复了,但这段枫林大道才走了一半,她的右小腿便隐隐作痛,走起路来不由得有些微跛。
该死,她真不该逞强的,如令这般丑态,还真是活该!
有些懊恼的继续往前行,风琴并没有忽略学生们同情的目光,但她仍面无表情,尽量让走路姿势维持着一贯的优雅,虽然她的右小腿已经痛得快要不听使唤了。
心里才想着明天起不再走这段坡路,却在下一瞬间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哗——”学生们发出惊讶的声音,个个呆看着那位轻而易举抱起美女校长的帅男。
“是你——”风琴一看是方自在,不觉一愣。“腿痛就别硬撑着,你能忍,我可是会心疼的。”他漾出一朵微笑,抱着她往前走。
经过他俩的学生,纷纷停下来看着他们,个个是张口结舌的模样。
“放我下来。”她抓着他的衬衫说。
“让你跌倒吗?你站不住的。”他说出事实。
风琴一僵,知道他说的没错,冷静下来想了一下,便决定放弃下来行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
“我担心你。”方自在实话实说。
她哑然,微侧过头,望着两旁转红的枫叶,“你没别的事做吗?”
“没有。”他咧嘴一笑,忽然道:“我们俩很久没一起走这条路了,挺让人怀念的。”
风琴静默着,不想理他。
方自在抱着她来到建筑物前,自顾自的淡淡笑着,有感而发的说“这里一点也没变,让人有种错觉,彷佛这条路的时光被魔法给停住了。”
她抿着嘴,在他抱她进办公室时,忽然道:“错觉终究只是错觉而已,不是真的!”
他闻言轻笑,将她抱到椅上坐好,然后蹲下来脱去她的鞋,当他看到她脚上穿的是高跟鞋时,不禁扬眉看她,“我不知道你喜欢穿高跟鞋。”
“我没说我喜欢。”风琴冷冷地将他拿在手上的鞋子给抢了回来,却发现他两只大手老实不客气的揉压着她的右小腿,“你干嘛?”
“帮你按摩按摩,腿才不会那么痛。”他顽皮的眨眨眼,“马一节,五十元就好,便宜吧?”
“无聊。”
她还想将脚从他手中抽回来,但徒劳无功,只能看着他握住她的小腿,嘻皮笑脸的又道:“五十元太贵了吗?这样吧,我打个对折给你,二十五元如何?”
“你太闲了吗?”她蹙起了眉头。
“是呀,小的是挺闲的。好心的夫人,您就当是施舍,赏几个铜钱给小的吧?”他按摩着她的小腿,涎着脸卷舌说起京片子搞笑起来。
风琴无力的扶着额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是好气又好笑,真不懂他这厚脸皮是从哪儿来的。
“这还差不多,我就说你笑起来挺美的,要多笑笑。”方自在起身趋前拭去她脸上的汗,温柔的问道:“好多了吧,还疼吗?”
看着他靠近的脸庞上浮现的温柔神情,风琴心一跳,只愣愣的望着他,忘了回答——老天,她这样看着他,让他突然想吻她——
方自在完全靠本能行动,不知何时已一手搭上椅背勺一手搭在椅把,将她整个人困在椅中,身子越来越向前倾,深情款款的低喃着,“琴……”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学校钟声突然响起,风琴呼吸一窒,立刻回神,她一手猛地板开他的脸,撇过头面对办公桌,深呼吸了两口气才道:“我很好,这里是办公室,请你出去。”
唉,可惜——
方自在怨叹的看着墙上发出钟声的喇叭——老兄,你也慢一点再响嘛,我连碰都还没碰到耶……
※ ※ ※
如果风琴以为她开口要他出去,他便会离开,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要留在这里。”他笑着说,然后不顾她的反对和愠怒,就这样跟了她一整天。
“你不能留在这里!”她冷声说道。
“为什么?”
“这里是学校!”她咬牙,眼中闪着火焰,但仍努力压住怒气。
“我知道这里是学校,但我需要你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他神色认真,一点也没开玩笑的意思。
该死!为什么每次他说这种话都如此自然?难道他从来不会感到不好意思吗?
风琴瞪着他哑然无言,每次他说出这种话,她总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暗自生气自己如此容易受他言行影响,更气他一脸坦然自在,还有那该死的认真。
“让我留下来。”方自在举起一手,发誓道:“我保证不打扰你。”
“你已经打扰到我了!”她头痛的说出这句话,他却微笑起来。
接下来一整天,他就一直跟在她身边,而他和蔼可亲的态度,和她的一脸冷然,引发了所有教职员及学生的好奇心,又不敢上前询问。
当一天终于过去,放学钟响时,她只觉得松了口气。谁知道她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时,才一转眼,却发现那黏了她一天的麦芽糖竟然不见了。
人呢?
风琴环视四周,却没见到他的身影。
奇怪?他跑哪儿去了?
她拿着包包走出瓣公室,以为他在走廊上,但走廊上除了几位还没离开的学生并没有别人。
难道他去厕所吗?
她猜测着,便往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到了男厕门口风琴止住了脚步,她总不能就这样走进去找他,那不把里头的学生吓坏了才怪。
风琴迟疑了一会儿,本想开口叫叫看,谁知嘴才一张,就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吗?”方自在好奇的站在她身后,跟着她往男厕里探头采脑。
风琴吓了一跳,倏地回身瞪了他一眼,“你跑哪去了?”
“去借东西。”他说着,双眼仍盯着男厕门口,想找出她刚盯着的东西,“你刚才在看什么?”
“我在——”她倏地止住了口,将后面那两个“找你”吞回肚里,然后没好气的冷声说:“你管我看什么!”说完便转身往楼下走去。
“嘿,等我一下!”方自在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及时在楼梯口赶上,“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脑中才闪过这个念头,嘴里还没问出,她人就已经来到了一楼,看到那个东西——一辆崭新发亮的脚踏车!而且是没有后座,前有横杆的那种。
“我不坐这个!”风琴头皮发麻,以没得商量的语气宣布。
“你的脚受伤了,我不会再让你走这段坡路。”他笑咪咪的威胁道:“不坐这个也行,我不介意再抱你走上一段。”
她拧紧了眉,有些恼怒的力图挣扎,“这辆单车没后座!”
“没办法,我没看到附近有像我那辆自在号的。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像他们一样啊。”他指指前方枫林大道上的学生,不少学生情侣们骑着的单车款式也和这型差不多,女孩子都是侧坐在前头那条横杆上,看起来是挺浪漫的啦,但坐起来可就没想象中舒服。
“不要!我会掉下去的!”她已经三十了,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她才不要在自己的学校中丢脸。
“放心,我知道你运动神经不好,不会让你有机会掉下去的。”他强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单车旁。
“只有这段路而已,我一定把你乎平安安送到校门口。”方自在跨上脚踏车,露出笑脸安抚她,“上来啊,一下子就到了。”
她不高兴的拧着眉,好半晌才走进他的臂弯中,侧坐上那条横杆,一只手死抓着他的衬衫咕哝着,“要是让我掉下去,你就完蛋了!”
“相信我。”他对她眨眨眼,在一瞬间踩了踏板,单车向前行进,风琴立时住了嘴,白着脸一手抓着他的衣服,一手抓着他的臂膀。
在平稳的往前行进了好一会儿,风琴脸色方稍稍好转。而且他两只手各在她前后横过,握着单车把手,她无论往前往后倒都不会跌落,风琴这才松了口气。
因为是下坡路,方自在并没用到什么力气,只是稳定的控制着煞车,以免速度太快吓到了她。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他在她耳边说。
“嗯。”她点头,发现坐在在后面和前面感觉差好多,以前坐后头前面的景象都被他挡住了大半,现在坐在前面,所有的视野向前伸展,夕阳在树梢徘徊,跟着他们越过一棵又一棵的枫树,天上的彩云像是被人泼上了颜色,枫叶不时飘落,晚风徐徐拂过,他俩像是穿梭在风中……
在这条路上走过那么多次,老实说,她不曾看过它这种风貌,真的好漂亮,而且让人感觉很舒服。风琴闭上眼,嗅闻着枫林的清香,享受着迎风的感觉……
她的长发随风扬起,柔软又冰凉地抚触他的面容,方自在扬起一抹微笑,骑着单车,缓慢地往校门而去。1) 由Metropolitan的Shiu辨识、校对,冰儿扫图、排版和后续校对。2) 转载时不得删除此段。3) 不得未经冰儿同意而任意转载。4) 请网友不要擅自将此小说转贴到bbs区。5) 请勿在小说放上一个礼拜之内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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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洁明风中琴迷第十章
第十章
四天——她在星期二的单车事件之后又被他缠了四天,而她却从星期三开始便极尽所能的躲着他,就算无法躲开,她也极力假装没他这个人存在,再不然就冷漠以对;但她的脾气却越来越糟糕了——
可恶,她好恨自己怎么变得那么暴躁。在这四天中,唐昊天依然抽不出空来和她详谈,而唐鹰虽然在学校里安分了点,可是在校外却依然打架闹事:然后是小晔的导师仍不放弃游说她让儿子跳级,每天都打电话来劝说;而老爸、老妈和风铃依然留在医院,她曾去医院看过,她那宝贝老妈却说因为她也要做全身健康检查,所以暂时还不打算回家,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风琴拿双亲没办法,只好任由他们。
在那么多烦人的事情包围下,要她维持冷静实在是有点困难,再加上他——
该死,她实在不想承认她的情绪受到他的存在影响,可是她的确一看到他就觉得心浮气躁。而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只要一看到他,就怕他随时会开口说他要走了,或是来告诉她,他只能留多久。
她知道他的生活重心不在台湾,可能是在英国、美国、意大利、法国,甚至德国、维也纳,就是不会在台湾。
十年来,他在这些国家、城巿停留,开演奏会、录制CD、当客座教授,却从来没回过台湾,那些地方可能才是他的家,而不是这里。她不会傻到以为他发现自己有个儿子后,就会放弃那些成就,搬回台湾来。
现在是星期六的下午,云淡风轻的,该是工作的好天气,她泡了一壶热花茶,回到书房坐在大皮椅上,却提不起精神做事,只能望着那袅袅白烟发呆。
“小晔,有没有看到你妈?”
“她泡了壶热茶回书房去了。”
在她听到门外传来的一问一答,瞧见门把转动时,一股莫名的冲动,让她抱着那壶热茶整个人躲到大办公桌底下。
当她缩在那窄小的空间,瞪着她自个儿修剪整齐的粉红脚指甲时,忍不住扶着额头在心底呻吟一声。
老天,她在干嘛?
想起身坐回椅子上,可是他人已经进来了,她只好继续缩在原地,哀叹自己的愚蠢和怯懦。
方自在进门不见风琴,原本要退出去却眼尖的瞄见桌子后方竟有白色热气冒出。他走上前去,来到大皮椅旁,一别腰就见到她抱着那壶仍冒着热气的花茶蜷缩在桌底下。
天——这女人。他眼里有着怜爱,嘴角含笑的问她,“你在这里干嘛?”
“喝茶。”她昂起下巴,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在桌子底下?”他挑眉。
“有人规定不行吗?”
“没有。”他轻笑,将皮椅推开,顺手从桌上拿了两个杯子,陪着她席地而坐,然后将杯子递给她说:“我可以喝一杯吗?”
她双颊蓦然红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只顾着抱茶壶却忘了拿茶杯。但骄傲的个性让她不肯示弱,只好继续缩在桌底下,接过他手上的杯子,替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热茶。
“熏衣草?”他闻着杯中香气轻问。
“嗯。”
“安定神经?”
她瞪他一眼,轻哼一声。
他笑了起来,喝了口热茶,没再说话。
书桌后是整片的落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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